订婚的程序并不繁琐。
相比于婚礼细致到方方面面的筹备，订婚也就是双方家长携双方孩子正式见个面，做最后一次的确定而已。
但闻窦和陈占的情况都有点特殊。
闻窦倒还好，因为闻奶奶和陈枝早就认识，倒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解释她的情况，也算是一种方便。
陈占那边麻烦了点。
陈奶奶挂掉电话，气得连飚家乡话，满脸通红，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阿占他爸妈不靠谱！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我说阿占订婚你抽个时间回来吧，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你看着办就好！都行，都可以，他就不回来了！问他原因，跟我说研究企鹅更重要点。”
“到底是企鹅重要还是你儿子结婚重要？！一天都离不开！”
话到此处，陈枝总算是想起两个孩子都在，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转头跟闻奶奶道歉:“阿占他爸妈应该是来不了了，如果不介意的话……”
闻窦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陈占。
对方的表情无波无澜，金丝眼镜下的狭长眼眸浮现出一点淬了冰的冷意，袖口处是闻窦早上送给对方的金属袖扣，在灯下折射出一点冷光，对于得知父母不能回家这种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闻窦试图找出一点什么。
但是没有。
就好像是……早有预料。
还是说，已经习惯了？
像是察觉到了闻窦的视线，陈占抬眸，恰巧对上了闻窦的视线。
偷看被发现的闻窦下意识心脏猛跳了一下，装作很自然地移开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面前的茶杯。
结果放下勺子时不小心直接掉在碗中，发出刺耳又响亮的一声“啪嗒”声，瞬间吸引来全场人的目光。
闻奶奶简直要被气笑了，怎么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轻轻瞪了闻窦一样，找补道:“你这孩子，平时那么稳重，今天怎么这时候这么毛毛躁躁的。”
看似在教训，实则在告诉所有人这其实是个意外。
闻窦:……
奶奶为了让她结婚也是煞费苦心。
闻窦尴尬到这回干脆什么都不碰了，其实她有点困惑，发呆地想着，这到底是她结婚还是怎么样，正主安安静静，反倒是两个大人兴奋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闻窦不着痕迹地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当事人。
看着好像跟刚才没什么两样……等等。
他唇上那抹笑怎么回事？
有发生什么吗？
闻窦眼睫一跳，微妙地顿了顿，这人……该不会是在笑她吧？
大抵是闻窦的视线太过肆意，陈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方才冷静的模样，平静地注视着她。
“没事没事，活泼点好，我们阿占一整天崩不出一句话，刚好互补，更何况订婚而已，两个孩子都看得上眼就行，要不这样，先上菜？”陈枝摆摆手，提议道。
闻奶奶知道骂也没用，点点头。
陈枝随之叹了口气，经此一遭多年对陈占父母的怨念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还是有些难忍，想要吐槽，“就陈占他爸妈啊，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当年把陈占生下来没多久就扔给我，然后两个人就没了。”
“一年半载的见不到一次面，你是不知道啊，阿占小时候最盼着的事情就是他们回来，一听说他们要回来了，小腿一蹬，谁都拦不住，就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过路人，谁看了不心疼啊？偏生就他们，哎……”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陈枝摆摆手，“吃饭！这家饭还不错，还是阿占带我来的。”
闻窦率先收回视线，安静地听着两个长辈交谈。
餐桌之上，分明是四个人，却好似分成两派，一派侃侃而谈，另一派更像是对照面，安静到一句话也不曾言明。
看似平静，实则他们的交谈早已在眼神的交锋中完成。
两个人之间像是竖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那面高不可攀的墙困住的是闻窦那颗惴惴不安却又故作无事的心。
不多时便用完餐了。
订婚的重点在餐后。
陈枝用眼神催促了一下陈占，责怪道:“你这孩子，把东西拿出来啊，还要我催吗？自己主动点知不知道。”
闻窦还在想陈枝说的是什么东西，下一秒便看到陈占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蓝丝绒小盒子，上面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闻窦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视线下意识跟随着陈占的手指而移动。
闻窦从第一次见到陈占就知道这个人很好看，像个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从发丝到手指无一处不是美的。
造物主好像格外偏爱他，似乎是把一切自己能够给的东西都给了对方。
从前闻窦不觉得手有什么好看的，但此刻，她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住了。
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浅淡的青色纹路。
出神间，下一刻陈占的动作证实了她刚刚的猜想。
里面是一枚戒指。
意外地符合闻窦的审美，整体以蓝色为基调，由银制成的戒指，中间是一枚雪花形状的钻石镶嵌在里面，周围带有雪花形状的装饰。
“闻小姐。”陈占拿起戒指，姿态自然，听上去情绪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温和又意外郑重，“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凶猛的猛兽再一次心软，连猛兽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分明它自己也很想要，却一次又一次地克制着自己，违反本心地给着对方逃跑的机会。
闻窦已经听了太多次的“机会”，此刻听到陈占的询问，反而格外地平静，反正只是协议结婚。
她想，大不了实在想反悔三年后签个合同就可以了。
现在，她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悔吧？
想到这里，闻窦又觉得有点好笑。
陈占这个人，意外地复杂。
说他危险，可他现在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却又不像；但若要说他良善，那倒也未必。
一个良善的人，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询问别人是否要反悔？
这句询问，有几分是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沉默拉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终于。
闻窦在众目之下抬手，平静道:“当然不会。”
陈占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闻窦白哲的指尖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眉眼浅淡，一只大掌握住闻窦的手，另一只拿着戒指，一点一点地套在闻窦的中指。
动作极其缓慢，像在有意拖延着时间。
闻窦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低头时呼出的浅淡气息喷在手指上，加之停留在手上的温热触感，感觉更深，让闻窦差点下意识地想要自己亲自上手。
好在就算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总算是把戒指戴好了。
闻窦慢半拍地发现，尺寸竟然刚刚好。
接下来像是被加速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不到半分钟，陈占的中指便也出现了一个与闻窦的戒指相配的样式。
这场折磨人的仪式总算结束，双方长辈纷纷舒了口气，戴个戒指而已，他们也跟着紧张。
最重要的一环结束了，接下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两个长辈有意让他们单独相处，多多培养一下感情，默契地随口找了个借口便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闻窦其实也想找个借口离开，这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但像是天有意作弄般。
当她待了一会准备离开时，连绵不断的小雨忽而从空中倾泻而下，探头从窗外看，牛毛细雨落在小径上的鹅卵石滚落草坪，冷湿气流下缓缓氤氲起一层薄雾，再前方一点的路面便看不清了。
糟了。
她没带伞。
而且奶奶多半是直接把车带回家了，以她对奶奶的了解，指不定打着主意让陈占送她回家。
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这次没忘记带手机出来，打个车就解决了。
“陈先生，”闻窦干脆率先开口，“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陈占扫了她一眼，见她又想拒绝，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奶奶和闻奶奶应该是这样想的。”
闻窦有点头疼。
她倒是想起来了，奶奶指不定就在家里窗户探头看着呢。
犹豫了片刻，便没有再推脱，“那就麻烦陈先生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着。
走廊有些长，整整几分钟的路，他们谁也没说话，但却并不安静。
服务员走走停停的脚步声、时不时打开包厢的叫喊声、风声、雨声……掺杂在一起。
出去时，雨已经停了。
太阳半掩着面孔，恰巧光亮的那一面照在闻窦的方向，抬眸时恰巧被显眼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闻窦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好让自己适应这抹亮光。
眼前忽而出现一道昏暗，温热的触感停留在眼睫上。
闻窦疑惑地眨眨眼，睫毛像个小扇子似的，不停地扫在陈占的手掌心。
见闻窦看他，低声询问道:“眼睛不舒服？”
闻窦没对陈占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乖巧地回答道:“没有，只是一出来有一点不适应，马上就好了。”
听到回答后，陈占并未立刻收回手掌，顿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这里等我。”
不过几分钟。
闻窦看到前方渐渐地出现了一抹影子，她一眼就辨认出那是陈占。
很奇怪。
明明周围也有其他人。
但她就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闻窦把这归结于是陈占太过特殊，就算是把他扔人群里，她想，大多数人的目光第一眼都会落在他身上的。
陈占太好看了。
等到陈占走得近了些，闻窦这才发现陈占的手上拿着一把伞，走到她面前，抬手把伞递给她。
闻窦没动，心猛的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心间。
陈占……去地下车库拿了一把伞，就因为她说刺眼？！
闻窦抿唇，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尽量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接下伞，“谢谢。”
陈占忽而笑开，眼中清晰地映着闻窦的倒影，眸子被浅淡的笑意渐渐覆盖。
闻窦看到了陈占眼中的倒影，不合时宜地忽而想到一句话，猛兽进食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闻窦被自己的心理逗得有点想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一秒。
陈占眼皮半抬着，盯着闻窦的背影，压下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愉悦，模样温和又清隽，慢条斯理道:“不用谢。”
相比于婚礼细致到方方面面的筹备，订婚也就是双方家长携双方孩子正式见个面，做最后一次的确定而已。
但闻窦和陈占的情况都有点特殊。
闻窦倒还好，因为闻奶奶和陈枝早就认识，倒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解释她的情况，也算是一种方便。
陈占那边麻烦了点。
陈奶奶挂掉电话，气得连飚家乡话，满脸通红，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阿占他爸妈不靠谱！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我说阿占订婚你抽个时间回来吧，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你看着办就好！都行，都可以，他就不回来了！问他原因，跟我说研究企鹅更重要点。”
“到底是企鹅重要还是你儿子结婚重要？！一天都离不开！”
话到此处，陈枝总算是想起两个孩子都在，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转头跟闻奶奶道歉:“阿占他爸妈应该是来不了了，如果不介意的话……”
闻窦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陈占。
对方的表情无波无澜，金丝眼镜下的狭长眼眸浮现出一点淬了冰的冷意，袖口处是闻窦早上送给对方的金属袖扣，在灯下折射出一点冷光，对于得知父母不能回家这种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闻窦试图找出一点什么。
但是没有。
就好像是……早有预料。
还是说，已经习惯了？
像是察觉到了闻窦的视线，陈占抬眸，恰巧对上了闻窦的视线。
偷看被发现的闻窦下意识心脏猛跳了一下，装作很自然地移开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面前的茶杯。
结果放下勺子时不小心直接掉在碗中，发出刺耳又响亮的一声“啪嗒”声，瞬间吸引来全场人的目光。
闻奶奶简直要被气笑了，怎么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轻轻瞪了闻窦一样，找补道:“你这孩子，平时那么稳重，今天怎么这时候这么毛毛躁躁的。”
看似在教训，实则在告诉所有人这其实是个意外。
闻窦:……
奶奶为了让她结婚也是煞费苦心。
闻窦尴尬到这回干脆什么都不碰了，其实她有点困惑，发呆地想着，这到底是她结婚还是怎么样，正主安安静静，反倒是两个大人兴奋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闻窦不着痕迹地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当事人。
看着好像跟刚才没什么两样……等等。
他唇上那抹笑怎么回事？
有发生什么吗？
闻窦眼睫一跳，微妙地顿了顿，这人……该不会是在笑她吧？
大抵是闻窦的视线太过肆意，陈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方才冷静的模样，平静地注视着她。
“没事没事，活泼点好，我们阿占一整天崩不出一句话，刚好互补，更何况订婚而已，两个孩子都看得上眼就行，要不这样，先上菜？”陈枝摆摆手，提议道。
闻奶奶知道骂也没用，点点头。
陈枝随之叹了口气，经此一遭多年对陈占父母的怨念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还是有些难忍，想要吐槽，“就陈占他爸妈啊，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当年把陈占生下来没多久就扔给我，然后两个人就没了。”
“一年半载的见不到一次面，你是不知道啊，阿占小时候最盼着的事情就是他们回来，一听说他们要回来了，小腿一蹬，谁都拦不住，就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过路人，谁看了不心疼啊？偏生就他们，哎……”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陈枝摆摆手，“吃饭！这家饭还不错，还是阿占带我来的。”
闻窦率先收回视线，安静地听着两个长辈交谈。
餐桌之上，分明是四个人，却好似分成两派，一派侃侃而谈，另一派更像是对照面，安静到一句话也不曾言明。
看似平静，实则他们的交谈早已在眼神的交锋中完成。
两个人之间像是竖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那面高不可攀的墙困住的是闻窦那颗惴惴不安却又故作无事的心。
不多时便用完餐了。
订婚的重点在餐后。
陈枝用眼神催促了一下陈占，责怪道:“你这孩子，把东西拿出来啊，还要我催吗？自己主动点知不知道。”
闻窦还在想陈枝说的是什么东西，下一秒便看到陈占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蓝丝绒小盒子，上面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闻窦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视线下意识跟随着陈占的手指而移动。
闻窦从第一次见到陈占就知道这个人很好看，像个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从发丝到手指无一处不是美的。
造物主好像格外偏爱他，似乎是把一切自己能够给的东西都给了对方。
从前闻窦不觉得手有什么好看的，但此刻，她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住了。
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浅淡的青色纹路。
出神间，下一刻陈占的动作证实了她刚刚的猜想。
里面是一枚戒指。
意外地符合闻窦的审美，整体以蓝色为基调，由银制成的戒指，中间是一枚雪花形状的钻石镶嵌在里面，周围带有雪花形状的装饰。
“闻小姐。”陈占拿起戒指，姿态自然，听上去情绪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温和又意外郑重，“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凶猛的猛兽再一次心软，连猛兽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分明它自己也很想要，却一次又一次地克制着自己，违反本心地给着对方逃跑的机会。
闻窦已经听了太多次的“机会”，此刻听到陈占的询问，反而格外地平静，反正只是协议结婚。
她想，大不了实在想反悔三年后签个合同就可以了。
现在，她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悔吧？
想到这里，闻窦又觉得有点好笑。
陈占这个人，意外地复杂。
说他危险，可他现在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却又不像；但若要说他良善，那倒也未必。
一个良善的人，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询问别人是否要反悔？
这句询问，有几分是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沉默拉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终于。
闻窦在众目之下抬手，平静道:“当然不会。”
陈占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闻窦白哲的指尖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眉眼浅淡，一只大掌握住闻窦的手，另一只拿着戒指，一点一点地套在闻窦的中指。
动作极其缓慢，像在有意拖延着时间。
闻窦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低头时呼出的浅淡气息喷在手指上，加之停留在手上的温热触感，感觉更深，让闻窦差点下意识地想要自己亲自上手。
好在就算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总算是把戒指戴好了。
闻窦慢半拍地发现，尺寸竟然刚刚好。
接下来像是被加速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不到半分钟，陈占的中指便也出现了一个与闻窦的戒指相配的样式。
这场折磨人的仪式总算结束，双方长辈纷纷舒了口气，戴个戒指而已，他们也跟着紧张。
最重要的一环结束了，接下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两个长辈有意让他们单独相处，多多培养一下感情，默契地随口找了个借口便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闻窦其实也想找个借口离开，这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但像是天有意作弄般。
当她待了一会准备离开时，连绵不断的小雨忽而从空中倾泻而下，探头从窗外看，牛毛细雨落在小径上的鹅卵石滚落草坪，冷湿气流下缓缓氤氲起一层薄雾，再前方一点的路面便看不清了。
糟了。
她没带伞。
而且奶奶多半是直接把车带回家了，以她对奶奶的了解，指不定打着主意让陈占送她回家。
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这次没忘记带手机出来，打个车就解决了。
“陈先生，”闻窦干脆率先开口，“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陈占扫了她一眼，见她又想拒绝，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奶奶和闻奶奶应该是这样想的。”
闻窦有点头疼。
她倒是想起来了，奶奶指不定就在家里窗户探头看着呢。
犹豫了片刻，便没有再推脱，“那就麻烦陈先生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着。
走廊有些长，整整几分钟的路，他们谁也没说话，但却并不安静。
服务员走走停停的脚步声、时不时打开包厢的叫喊声、风声、雨声……掺杂在一起。
出去时，雨已经停了。
太阳半掩着面孔，恰巧光亮的那一面照在闻窦的方向，抬眸时恰巧被显眼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闻窦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好让自己适应这抹亮光。
眼前忽而出现一道昏暗，温热的触感停留在眼睫上。
闻窦疑惑地眨眨眼，睫毛像个小扇子似的，不停地扫在陈占的手掌心。
见闻窦看他，低声询问道:“眼睛不舒服？”
闻窦没对陈占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乖巧地回答道:“没有，只是一出来有一点不适应，马上就好了。”
听到回答后，陈占并未立刻收回手掌，顿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这里等我。”
不过几分钟。
闻窦看到前方渐渐地出现了一抹影子，她一眼就辨认出那是陈占。
很奇怪。
明明周围也有其他人。
但她就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闻窦把这归结于是陈占太过特殊，就算是把他扔人群里，她想，大多数人的目光第一眼都会落在他身上的。
陈占太好看了。
等到陈占走得近了些，闻窦这才发现陈占的手上拿着一把伞，走到她面前，抬手把伞递给她。
闻窦没动，心猛的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心间。
陈占……去地下车库拿了一把伞，就因为她说刺眼？！
闻窦抿唇，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尽量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接下伞，“谢谢。”
陈占忽而笑开，眼中清晰地映着闻窦的倒影，眸子被浅淡的笑意渐渐覆盖。
闻窦看到了陈占眼中的倒影，不合时宜地忽而想到一句话，猛兽进食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闻窦被自己的心理逗得有点想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一秒。
陈占眼皮半抬着，盯着闻窦的背影，压下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愉悦，模样温和又清隽，慢条斯理道:“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