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许墨刚处理完工作,手边盛咖啡的杯子已经见底,又觉喉中苦涩,于是打算下楼接清水杯水喝。

    刚出房门就听见楼下有动静,想起家里多了一位“客人”,他没作声,默默走向楼梯处。

    他家的厨房在客餐厅右方,是开放式的,从楼梯口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这位“客人”正在低头捣鼓东西的背影。他怕自己突然出声惊到她,所以半晌没作声,就这样静静等她弄完。

    ——

    “没喊你就是怕吓到你,结果还是。。。”

    许墨走出楼梯的黑暗进入厨房的光明,看了看祁闻惊吓未过的脸庞,继而又低头打量着地上的冰块和水渍。

    祁闻缓过神来,觉得是自己制造了麻烦,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弯腰就打算去捡,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带着伤。

    “别动。”许墨突然出声制止。

    她挺了挺身子,疑惑的看过去,他没有丝毫怒气,神色坦然,应该没有怪罪她。

    “给我吧。” 许墨又走近一些,主动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抹布。

    祁闻望着他越来越近的侧脸,脸蛋微热,不敢动。

    许墨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添了一抹笑意。

    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的那刻,没有如他想的那般温热,反而是一股凉意惊得他微怔。他顿了顿,目光瞥到见她膝盖处的肿胀,猜到了她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那个,我就是想敷一下腿,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祁闻解释。

    “不是,我还没睡。”

    许墨一边回应她的问题,一边蹲下用抹布把冰块又一一捡起来,扔进水槽里。待全部处理完,才出声纠正她的行为。

    “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冰敷。”

    “啊?”刚才只顾着尽快缓解疼痛,祁闻竟然忘记上网查一下了。

    许墨见她现在金鸡独立似的站着,一脸羞愧又无助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于是迈步走近站在她身侧,也没问过她,便附身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双脚突然腾空的失重感吓得祁闻迅速伸手抓紧离她最近的东西——许墨的胳膊。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抱着,刚才还只停留在脸庞的温热此刻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的手从他胳膊上拿开,“那个,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

    “抱紧我。”

    许墨的步伐没有停止,声音却如泉水叮咛,缓缓进入她的耳朵。她害怕摔下来,听了他的话,双手绕去他的后脖处,轻轻挽成一个圈。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不似香水般浓重,只有淡淡的芳香,应该是沐浴露,祁闻猜测。

    祁闻由他抱着至客厅的沙发前坐下,短短十几米的距离硬生生让她产生了有一公里那么远的错觉。

    “等我一下。”

    许墨说完又折回去,半晌,拿了一条毛巾回来,“热敷能才能活血化瘀。”

    说完伸手把她受伤那只腿往外拉了拉,然后轻轻将毛巾覆盖在住肿起来的地方。

    毛巾是刚好的温热,只一瞬间,祁闻能感受到暖流通过膝盖传达到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客厅是开了空调的,现在却感觉不起作用了。

    她将腿收回去,“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好。”

    许墨先是恍惚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确实过于亲密,于是尴尬地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余光瞥见站在走廊里的人之后,开口喊了一声:“云婶。”

    那人发现自己暴露了,才走进客厅,“先生,祁小姐。”

    其实刚才祁闻蹦蹦跳跳出房门的云婶就已经听见声音了,直到听见冰块掉落的声音,担心她出事便出门查看,正好瞧见许墨正和她站在一起,所以没过去打扰,只一直站在黑暗处观察。

    “云婶心很细,你不要觉得麻烦,有事跟她说。”许墨跟祁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云婶心细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泛红的耳尖,笑了。

    刚才厨房的那一幕,她瞧得清清楚楚。起初只以为祁闻是许颜的朋友,现在看来只怕是和许墨的关系更不一般。

    后来的几天,祁闻担心再次出现那晚的情形,便不再假装客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客房里面不出来,连饭都是在床上解决。

    许颜每天都陪着她,她看书,许颜就在一旁追剧,时不时还说自己要是剧中某个角色,一定会怎么演之类的。

    许墨从不进她的房间,她只偶尔能在上下班时间听见他和云婶说话。

    第十天,祁闻醒得早,天不过刚泛白。她伸伸腿舒缓蜷缩的膝盖,觉得好了很多已经不疼了,便尝试下床走动。闷了许多天,她决定出门去透透气。

    她来这里的那晚,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别墅的全貌,现在她站在客厅门口的台阶往外看,才发现他家竟然这么大。前院除了一个圆形大花坛,道路两旁还留了大片的草地,种了不少绿植和鲜花,左边那一片甚至还有凉亭和秋千。

    “祁小姐好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婶见她出来,停下浇花的动作,和她打招呼。

    “早云婶。”祁闻没看时间,并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只记得今天是周六。

    “那我去做早餐。”云婶放下手里的喷壶,朝屋里走去,留她一个人在外面。

    清晨的温度不高,她穿的是一件米白色无袖睡裙,风一吹甚至感觉丝丝凉意,于是小心翼翼拖着腿往凉亭里面走去,停坐在长椅上,欣赏院子里的美景。

    这里被云婶打理得很棒,没有杂草的痕迹,不同的区域分别种了不同的植物,甚至还有蔬菜。

    祁闻将四周都打量了一遍,目光被与大门并排院墙上的那一片橙色所吸引。是什么花呢,她不认识,只觉得颜色鲜艳,于是多看了一会。

    “你喜欢凌霄花吗?”

    祁闻的专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他身上穿的是一套西装,脚上还是拖鞋,应该也是刚起床。

    “周末也要上班吗?”祁闻问他。

    “有点事要去趟公司。”

    “这么辛苦。”

    祁闻很小声的嘀咕,许墨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又接着刚才的话题,下巴指了指那片橙色,“那是凌霄花,生命力旺盛,能从五月开到夏天结束,云婶说它颜色好看,所以多种了一些。”

    “原来如此。”

    其实祁闻对于凌霄花的认知,只来源于舒婷的《致橡树》,根本不知道它现实中长什么样。现在看来,它也不是那种只会“攀援”的,人们不也是看中了它的观赏价值,所以才让它布满院墙的吗。

    许墨见她又出了神,再次开口询问:“你的腿没事了吗?”

    “嗯,好的差不多了,等下我就回家了。”

    祁闻本来打算等许颜起床之后再说的,现在看到他,正好也和他这个主人说一声。

    许墨没继续接话,眼底的墨色又重了一些。祁闻猜想他是因为周末也要上班,所以心情不太好,于是也不说话了。他们两人就一个坐在凉亭里,一个站在客厅前,中间隔了好几米,谁也不搭理谁了。直到云婶说早饭做好了,才一起进屋去。

    许墨坐餐桌的主人位,祁闻不知道要坐在哪里,这时云婶直接把她的餐具放在靠近他右手边的位置,她就顺势坐下。

    “我去叫许颜小姐起床吃饭。”云婶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又没人说话了,餐厅回归安静,安静到祁闻只能听见餐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她现在就是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手机带在身边,至少还能用来缓解尴尬。许墨的手机倒是带在了身边,就在桌上放着,可他没看,非常专心的吃饭。

    等到许颜洗漱完下来,才热闹起来。

    “学姐你今天就回去吗?”许颜问她,这是刚才云婶跟她说的。

    “嗯嗯,我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祁闻点了点头。

    “可你的腿还没好全,再多住两天吧。”

    “我明天有个活动要参加,所以想回去换身衣服。”祁闻解释。

    “什么活动,方便带上我吗?”祁闻走了许颜就得去公司,她当然是想她多住几天。

    祁闻是无所谓的,但是又担心许墨不高兴,于是转头去看他的脸色。而后者依旧是刚才那副淡然的模样,吃得正专注。

    “可以吗哥。”许颜转头问许墨。

    许墨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本就不怎么脏的嘴,“好。”

    只留下这么一个字,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嗯嗯。”祁闻见他都答应了,便没说什么。

    “那你再多住一天吧,明天我们两个从家里出发,可以让司机小陈送我们。”许颜说。

    祁闻想了想也好,就又多呆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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