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栋房子,鎏璧稍稍松了一口气,短时间内处理十一栋房屋是有些麻烦的一件事。

    这么快,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有些累。

    一进屋便闻到这遮也遮不住的腥气,堂屋很正常,普通至极点摆设。

    接下来是厨房,木门破时腥臭气彻底夺门而出,不多时,整个屋子都渗透了这种味道。

    鎏璧缓步走进来,长靴踩着崎岖不平泥地,目光扫视了一周,目光落在案板上,上面是残留的一些碎肉和青菜。

    锅还在煮,煮的时间并不长,锅盖上只冒出少许的烟。

    烧锅的是一只人身兔头的小长耳朵兔,那兔头见了她缩着脖子,丢了柴火就往角落跑。

    鎏璧视线一转,锅底燃着的火焰瞬间熄灭,残留一丁点的火星亮了两瞬,锅底变得漆黑。

    锅里的痛苦呻/吟声也停止,一只手从里面缓缓伸出,鎏璧看了看那只没太多力气的手,直接将锅盖给掀飞。

    浑身泛红的小长耳兔从里面缓缓爬出来,她的两瓣唇间发出了人的咳嗽声。

    鎏璧的目光在它身上停留了一分钟,口中默念法诀,屋子里浮起的瘴气又转身离开。

    长睫之下泛起层层的冷光,这应该不可能,梧元拿走修者的力量即可,没必要这么折磨他们。

    嗒嗒嗒声响起,鎏璧眼稍眯,一碎石掉落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快步朝外走,屋里还有几只人身兔头的小长耳兔,它们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鎏璧随意地扫了一眼,确定他们没什么危险后便没有理会。

    按理说,房屋换了主人之后里面的同种生物也会同时消失,但这些长耳兔并没有。

    基本的游戏规则应该不会大变,这些长耳兔应该是附属于这座屋子的东西。

    鎏璧返回最初的小屋,快速地下了线。

    她按下退出键的三秒之后,有一只长耳兔蠕动着爬了出去。

    刺耳的播报声也突兀地响起,无论是在游戏内还是在竞技场之内没上线的修者们都听到了这播报声。

    “恭喜0821小队队长鎏璧,成为第一个超额完成副本任务的玩家。”

    刺啦一声,滋滋的电流声一点蔓延出来,扰得耳朵发疼。

    “过度超额,系统无法进行评判,无法进行……”

    “副本……任务……”

    系统机械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同电流声一起。

    正在另外区域的四人以及其余见过鎏璧的玩家都听得格外清楚。

    “我艹,她是疯了吗?”

    叶畅深的声音在他们的通讯器中响起。

    “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她要去找个人。”

    贺循了然地笑了笑,接着和眼前的房屋主人周旋。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叶疏浅和林姿存。

    不知道邵郁南和顾许令那边怎么样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吱声。

    小镇这里是夜间模式,其余地方的模式不一。

    薛子缠听到系统的声音后一愣,它最后诡异的声音让他直觉不安。

    给了斛莲发了消息之后直接选择退出。

    *

    游戏中熟悉的气息鎏璧又在殿中闻到。

    兵器插入血肉的声音从远方传到耳侧,秦樾手中剑刺入一人腹部,灵源碎裂的声音渗入到骨肉皮筋当中,那是个被身后人拿来挡剑的倒霉鬼。

    “观主……”

    玄真观的人惊骇地呆立在原地,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往后退的步子惊人得一致,都不禁往后退,远离这个将弟子性命当作草芥的人。

    济源此刻却是完全不在状态,他沉着脸盯着那把剑,那是他们玄真观束之高阁的镇观之宝——战神剑,怎么会在他的手中?

    鎏璧在里面看着殿外的身影,欲推开门的手又缓缓收起,施了道隐形咒在身上,缓步坐到窗前,静静地看着他。

    秦樾身姿挺拔,白色的衬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正持剑站在最高阶俯身往下看,鎏璧好像一瞬间看到了他现在是什么眼神,一定是极为蔑视的眼神。

    鎏璧的视线落到殿下的阵法上,这是他曾经研究出来的阵法。

    他研究如何布下,而她研究如何破解,按理说,他还没学破解的方法。

    他们之间的许多日子都是这样度过,他们会一同修炼。

    鎏璧倚身看过去,秦樾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进入耳朵里。

    “你今天所做所为恐怕要遭到修者们的耻笑了。”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鎏璧偏又从那话中听出些幸灾乐祸、挑衅。

    鎏璧唇角微微翘起,手一挥,面前出现一张棋盘,上面摆了一颗白棋和多颗黑棋,分别将他们点活。

    殿下的阵法出现在棋盘上,白子将一部分黑子用阵法圈禁,其余的与之缠斗起来。

    她的视线又不再落到棋盘上,反而兴致勃勃地去看秦樾。

    他与这些东西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秦樾看向被逼到节节败退的人,姣好的双眼微垂,下巴勾勒成形的弧线是那么冷峻。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拿自己门人来当挡箭牌的程度了吗?”

    他看向不可置信的玄真观门人,十分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你比本座想象得要弱得多啊。”

    鎏璧不在这,他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的恶毒。

    反正这些人活不到明天,当然,不是死在他手下,而是死在联盟手中。

    现在最大的可能是死在狗急跳墙的济源手中。

    这外面黑子开始内部残杀的局面倒和她预想得不一样,她的视线落在观主身上,衡量了一下他和秦樾的实力,又果断地放下心来。

    “秦谷主,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不如坐下来商议一番,今天联盟来并不是为了抓你,也不是来挑衅。而是为了那个妖女。这事完全与你无关。”

    玄真观中居然有人想要说服秦樾。

    他捂住伤口,继续道:“如今要是再继续下去,死了那么多人,你知道就算你是绝顶高手,到最后也难以收场。”

    殿内的鎏璧神情一顿:妖女?

    这是在说她?

    真是稀奇的称呼。

    济源大喝一声:“济平,闭嘴。”

    “今日死了那么多的门人,全是因为这个妖孽。本观主必会除了他以告慰这些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他看着还想在说什么的济平,不阴不阳道:“你太天真了,济平,这个妖孽已经不将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了。”

    秦樾冷笑一声,随即否认:“信口雌黄,本座自然珍惜无辜的生命。”

    满脸的严肃切换成略带嘲意的笑容。

    “你们的命在我眼中又算什么呢?”

    济源看向丝毫不觉疲倦的秦樾,双眼暗沉,这就是先天灵源吗?

    天生的修者,别人需要苦修数年,而他只需要动动身体便可以飞速提升。

    他压低声音,朝身旁人密语:“济平,你我今日合力击杀他。饮其血肉,有朝一日一定可以羽化登仙。”

    济平神色动了动,秦樾的体质如何早已公之于众,觊觎他的人不少,却个个不敢在明面上动手,全都自诩名门正派。

    只是不断有人来暗杀他,没一个成功,反而把性命给丢了。

    秦樾微微抬眼,渗人的冷意不禁让人胆寒,济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师兄的提议太具有诱惑性,无法不动心。

    刚才的过招他差不多可以估量出秦樾应该和师兄不相上下亦或是高一点,加上他,说不定真能成功。

    他们一来一往,伤口遍布满身,白色衣服上多了一点又一点鲜血。

    但这些伤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也不排除他是在硬撑。

    秦樾下巴微低,看向手上的剑,它吸收了粘在上面的血,又变得光滑透亮。

    他提着剑,脚下轻快,在济源正被上一击打得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把剑已朝他的头部袭来,他仓皇之际看了看四周,大喝一声,双脚离地,小腿猛地往后大跨一步。

    一个翻身往后退却数里,以为已经躲过去却不想只是枉然。

    秦樾的剑却是如同长了双眼,直朝他过来,剑尖泛起的冷光直冲他而来。

    “师弟。”

    济平连忙来助他一臂之力,刚要横剑去挡,剑尖刺出的寒气发出死亡的气息。

    这一击,他挡不了,济源师兄也挡不了。

    剑尖一转,流畅地挽了个剑花,脖颈处一道圆圈划得十分规矩,血液溅出来少许,落到白玉石上,一颗头颅咚地掉落在地。

    “师……师兄。”

    他的话没说完,头身分离,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济源。

    一道磅礴的灵力朝剑身冲来,济源趁机牢牢握住剑柄,双眼通红地看着秦樾。

    “妖人,还我师弟命来。”

    秦樾也难免惊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济平都是济源的忠实跟随者。

    不过这样……倒也符合他的本性。

    秦樾望着不间断地刺过来的剑,双手背后,脚尖轻点,身体轻盈地躲闪开他的攻击。

    看起来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济源却是凶狠一笑,秦樾已经筋疲力尽,就算灵力再无穷无尽,也无法弥补身上流尽的血。

    “去死吧!”

    秦樾毫不在意,低声轻吟:“是吗?”

    他的手中结印,天地雷霆此刻震动,四方世界都开始一阵阵鼓动,旁边的崖壁好似要坍塌堆积到这夹缝中。

    鎏璧紧抿起唇,眼神微垂,所有的情绪都外露在脸上,眼睛抬起时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恐怖的力量遽然消失,有一种更为强大的存在阻止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剧烈碰撞。秦樾的手忽然被一只手握住,她站在他身后,阻止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

    他忽地怔住,心脏滚烫得惊人,好想去看一看她的模样。

    “是你去死才对。”

    清冷的声音在一种静到极致的氛围中响起。

    很快,又响起剑入心脏的声音,那把剑被鎏璧重新放入秦樾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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