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璧从虚拟舱里醒来,浑身的筋骨都泛着酸疼,应该是利用那一丁点神念使用出高级聚灵术的后果。

    她先是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后又推开门,外面寂静平常,依旧是无人。

    秦樾不在这。

    已经过去了多久呢?鎏璧微微垂眼,时间的流速在眼中成为一桢桢画面,原来快三天了。

    阵法的流速不一样,在受到破坏之后流速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比以往慢了许多。

    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天,秦樾还是不在这。

    鎏璧坐在殿阶上,视线掠过阶下零散的绿叶,又掠过殿下石阶缝中冒出的青草,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抬起头,而秦樾也看着她。

    秦樾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用力地朝她挥了挥,她看过去时他正灿烂地微笑,身后的连绵绿翠都成了陪衬。

    或许,她对秦樾一直都是不同的,过分习惯他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秦樾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近在咫尺,蓦地感觉到一阵安心。

    心中又滋生了歉意,他看着独自撑着脸坐在台阶上的她,忽地有些自责、又有些难过。

    是他不好,要是他早些回来,早些处理好这些事,她就不用坐在这等他。

    鎏璧抬眼看向站在下一台阶的人,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又似乎在观察。

    秦樾的脚下遽然出现异动,圆形阵法亮起,他笑着看向鎏璧,乖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任由她检查。

    “你似乎变强了很多。”

    鎏璧上下看了看他,他一出现,她就察觉到了不可忽视的力量波动。

    他的身体里蕴含了一股极强的力量,像嫩芽破土而出一样撑破他的身体。

    “嗯,进步了一点。”

    秦樾直到她检查完才坐到她的旁边,轻声问:“你是在等我吗?”

    鎏璧忽地一滞,心中奇怪的情绪被撩拨出,她不由地瞥了他一眼,稍稍低头默然不语。

    简简单单的动作直接给了秦樾答案。

    “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看起来异常开心“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鎏璧先藏起对他修为变化的疑惑,缓缓摇头:“没有很久。”

    刚说完,她的手被塞进了一束花,是之前在外见过的一种绣球花,但她手中的不同,它的上面萦绕着淡淡的一层灵气,气味也比上次见到的好闻些。

    秦樾温声道:“它叫无尽夏,早前种的异变品,我们回头可以在岛上种一些,一丛一丛的,看起来会很漂亮。”

    一起回岛?鎏璧看向他,她以为秦樾更喜欢这里。

    他注意到她地视线,微微勾起唇,继续:“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回岛。”

    他从前是更喜欢这里,但有了她,他更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地方。

    鎏璧的视线落在一簇簇花朵上,喃喃念起它的名字:“无尽夏,它的名字很好听。”

    “好。”

    她回答他,事情结束的意思自然是指解决梧元。

    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白日初升,经过崖道,又悄悄错过它。

    渐渐地,秦樾倚在她的肩上。

    好像,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和她一起也能十分快乐。

    “鎏璧,我擅自做了一个决定,这或许看起来很蠢。”秦樾打破了美好的气氛,神情专注地看着她,“但我并不后悔这样做。”

    “如果我说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不理我。”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鎏璧转过视线看向他,在他的脸上停驻了一会,点头:“你先说。”

    她又不禁怀疑起说出这话之前的自己,居然潜意识里会认为秦樾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她不解,不解于这种无关契约的信任。

    “我将你是神的事彻底地公之于众了。”秦樾轻声说,视线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神色变化,“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决定。我已经思考了很久。”

    他不想她认为这个决定是他草率做出的。

    鎏璧没有多惊讶,她还以为令秦樾忐忑的事会有多糟糕。

    视线中全是他异常担忧的神情,她不禁恍惚了一瞬,很快,也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

    “那你解释给我听听。”她轻轻弹了下秦樾的脑门,神情严肃,“我要听听才知道要不要生气。”

    秦樾捉住她的手握住,开口:“我这次回来发现你是神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而玄真留下来的流言也甚嚣尘上。”

    “其中有些大能已经动了对你动手的心思,他们大多是些大限将至之人,也有些修者并不相信这个流言。”他的神色中隐隐露出讽意,“毕竟玄真观的名望早已大不如前。这个流言也不似从前被众人奉为圭臬。”

    秦樾垂下眼睛,和鎏璧十指相扣,她现在已经不排斥他有时的亲密动作。

    “所以我便将计就计,直言了你是神,而我是神的仆人,是你在修仙界的代表,你的降临是为了修仙界的灵气复苏。”

    “真正的灵气复苏会在降生之后发生,神的存在会使万物进入轮回,包括灵气。”

    他的话里除了杜撰还有鎏璧曾经告诉过他的事。

    “单单是我的话怎么会使他们信服。我本来就与玄真观有血海深仇,便顺势说了说了神咒一事,弑神不仅不会灵气复苏,还要承受神的诅咒。”

    秦樾神色晦暗,似乎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向她剖白内心。

    “玄真被心魔迷了心智,听了其迷惑,死于神咒。流言也是心魔为了蒙蔽世人。”

    鎏璧诧异地看向他,他是故意的,故意和她坦白。

    灵气进入轮回还是要神来献祭自己的身躯后才会发生,灵气稀薄已经不可逆转,必须需要神躯与神魂进行哺育大地,此界才会重新焕发新的生机。

    一切的发生唯有神自愿做才会可行。

    “梧元的存在我也告诉了他们,以及他到底想做些什么。”秦樾的眉眼微微一弯,“是不是有些冒险?”

    他问完,眼中全是信任地道:“因为我知道,你会将竞技场的秘密公之于众。”

    秦樾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鎏璧神色淡淡:“什么都不用做。”

    如果他们这都处理不好也没有进行“灵气复苏”的必要。

    秦樾不知何时倒在鎏璧身上,她低眉看了他一眼,顺手抱住他,将他的头放置在大腿上,下巴慢慢紧绷,双手却是轻抚了抚他的头。

    他仰起脸问:“我做的好吗?”

    鎏璧一顿,点了点头:“很好。”

    她是这样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后续会如何?视线微垂,转念间已经下定了决心。

    秦樾听到她的回答时止不住地笑起来,喉间溢出的笑意遮掩不住他的开心。

    他专注地看着她,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和她说出他的心意,可他清楚,要真的说出来也只会造成她的困扰。

    到了最后,他还是折中问:“鎏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鎏璧眼底闪过一抹迟疑,一闪而逝,紧接着,唇角浅浅划出一道笑容:“会的。”

    秦樾像是听到了誓言,他从鎏璧的怀抱里出来,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一把紧紧抱住她,唇落在耳旁附近,语气用力又认真:“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所以,他会万无一失。

    “神的出现”,并解救了世界各地的修者们这件事已经越传越远。

    不少人直接成为她的信徒。

    其中反驳当初玄真预言的言论也越来越深入人心,失了观主以及大部分精英的玄真观已经无力再维系从前一言堂的局面。

    在这段时间也发生了许多事。

    擅自指使灵测局闯入六月谷的主谋已伏诛,是林家,仗着是盟主的姻亲肆意妄为。

    至于他们对鎏璧的指控也是一场蓄意报复的阴谋,原来鎏璧曾经狠狠教训过林家二子,他们从那开始便怀恨在心,听了鎏璧的事迹,便添油加醋地上报给了家主。

    他便与玄真观观主谋合共同诛神。

    林家家主涉嫌辱神,自废灵源于狱中,二子也自觉罪孽深重,自杀于狱中。

    其余无关人有的幽禁,有的脱离与林家的关系。

    盟主自觉失责,已经在联盟大会自行请辞,推举秦樾担任下一任联盟盟主。

    自然,此事还没有定论。

    每一任盟主的上位都会有非常激烈的竞争,而秦樾也称自己资历尚浅,不足以担此高位。

    而玄真观,元气大伤,又遭竞争对手蚕食,远不如从前,只能吞下这次血海深仇。

    他们最恨的是居然有人敢提出将“修者”之名再改回修真者,大多数修真者都赞成这一提议。

    这些人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修真者本来自神降世之前就有的称谓,只因为一个修真者而避讳也太过离谱。

    但是大多数人都清楚,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讨好那个所谓的“神”,弑神的预言是从玄真观先人的口中说出。

    至于竞技场的创立者顾家,他们有与梧元勾结在一起的重大嫌疑,本来该就此覆灭。

    可偏偏出了个顾许令,有神仆为他背书,最后以交出顾家家住和顾应名、抚恤因此事波及到的修真者们而全身而退。

    离奇的是,顾家家主和顾应名离奇死在狱中,本该严刑拷问的他们在狱中第一天便死于未知原因。

    在外人看来,这一次涉及了几大家族与门派宗门明斗轰烈烈的开始,最后以付出惨痛的代价除外。

    除此外,六月谷中多了纷至沓来的拜帖。

    最值得一提的还是中央城的中心位置矗立起一座宏伟的石像,她的容貌清冷绝世,身姿翩跹,犹如天外飞仙。

    他们把她称作神,是神于危难之中解救了他们。

    仿佛,曾经被人人信奉的预言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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