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雨势又开始连续,夏日的雨水来的迅猛,几乎要把天幕压垮下来。

    但是再大的雨也阻挡不住万洺寓和县城的百姓想要剿匪的决心,他们有一日专挑着暴雨过后的片刻安歇,一鼓作气偷袭了狮子军的山寨,差一点就拿下了他们的老巢。这次速战速决主要就是一个趁其不备,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抢回来许多财物,但却没有粮食。

    也由此他们知道了这些匪贼在后山有更大的基地,毕竟有这么多的士兵,还有粮食和武器的仓库估计也都在后山。

    就在万洺寓剿匪军队的粮食几乎不够时,传来了坏消息:山洪塌方,粮路断绝。

    一时间忧心忡忡。

    老县令最近到驿馆勤快得很,几乎要和万洺寓同住下来了。他捋着胡子询问报信的小兵,“你赶来报信时是在哪里?粮食现今在哪停留?”

    下方风尘仆仆的小兵衣衫潦倒脏污,门外那匹马刚刚勉强跑到就口吐白沫倒下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兵衣服湿了又干了几回了。

    “大人,在蜀地!当时多条山路塌方,一日之内我们死伤过千人!”小兵明显负荷过重,脸色惨白,说着话还要喘气,“是晁温统领带我先跑出来的!要不是晁将军护着我,恐怕现在断粮的消息还在属地传不过来了!”

    看他说完一句话,吴稔连忙倒上一杯温水送他喝下,小兵咕噜噜急急灌下,呛咳两声,“多谢大人。”

    此刻万洺寓开口:“是晁温带队?”

    小兵抹抹嘴上的水渍:“正是!请王爷放心,晁将军性命无虞,他因救我受了外伤,和我一同赶路到蜀地边境时体力不支,加上沿途的驿站快马不够,便让我先赶来报信,他迟滞一两日即可赶来。”

    “晁将军说还请王爷早做准备,或可在当地征粮!”

    老县令先行否定:“不可。近几年周边县城都受这匪患所侵扰,富商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杀光抢光了,平民百姓也都被抢杀的小心度日。别说家中有余粮了,几乎是糊口都不足以,近几年饿殍遍野啊。就算勉强征收粮食,面对我们如此近万人的军队也不够消耗几日的。”

    小兵有些激动:“可、可若是不征粮的话,这一万大军再不出七日可就断粮了!”

    吴稔听得皱眉。万洺寓沉默的听完,看向吴稔,问:“派出去打探的如何回应?”

    吴稔上前一步,回答:“王爷,今日雨势太大,蜀地和广西一带几乎全部封路。只有夜郎一带尚可通过。信使来报夜郎已经收到陛下的调集令加急送来粮食,但夜郎一带粮食不多,送来只能支撑三日。”

    三日……

    吴稔默了默,加上他们现在手里的粮食也只能撑最多半月,还得从更远的地方调粮食才行。

    万洺寓先对小兵道:“你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随即看着吴稔:“半月时间足以,皇兄定会想办法调粮食,就算没有也无妨。吴稔,我派你从夜郎而出,沿途征集粮草,你可能做到?”

    “一定不负王爷信重!”吴稔当下承诺。

    七月初一,半夜近二更,云南边境。

    前日吴稔接下命令当日就即刻收拾行装,只带了近十人的小队,连夜出发。

    吴稔快马加鞭,忘记了时间,耳边也只听得见风雨声。但她没有停,她知道军队还在等她,百姓还在等她,男主……不,万洺寓也还在等她。

    从战场那一刻起,吴稔终于意识到男主不仅仅是那个片面的角色,她对他命运的怜悯不值一文,那既定的安排是书中赋予的出身。那一刻吴稔看见了万洺寓身上的魂,那是种对别人狠更对自己狠的力量。就是那么一个狠心嗜血的人,会关心她、信任她。

    “吴校尉!马快受不了了,咱们就地歇一歇吧!”身后一小兵嘶声喊道。

    吴稔要去外地征集粮草,于是封了个挂名校尉,带着万洺寓的腰牌出发。

    剩余几人皆在附和,他们知道征集令很急,但有半月时间,吴校尉就如此拼命使他们不得不佩服,尤其是吴校尉平日里吃的也不多,长得瘦瘦的,笑起来也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动起手来那样厉害!如今做起任务赶上路来更是不知疲倦为何物,让他们十个粗莽大汉自愧不如。

    这一路上休息很少,几乎都在疯狂赶路。他们眼看着吴校尉这么使劲赶路都没好意思张口休息,都是闷着头一路往死里赶。

    但是他们这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他们连一个整觉都没睡过,现在又暴雨袭击,他们不说看路了,说话都是用吼出来的,如此高强度的负荷,别说马儿了,他们几个都快喘不上气了。这才厚着脸皮叫停。

    但是吴稔丝毫未慢,只大声道:“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出云南了!山路崎岖,这雨太大了!我怕我们不趁早出去会被困死在山里的!”

    这一路来都是陡峭的山路,绕着一圈又一圈,不停的上山下山,几日的路程全是在这山路上耽搁的。上辈子就死于山体滑坡的吴稔深知山区塌方的可怕,身后几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或许前一刻看着还好好的山路,下一秒就整块山皮脱落,连呼救张嘴都来不及就会被瞬间掩埋。

    感受到越来越大的雨势,尽管雷电就在头上,吴稔也一刻都不敢停下。要快!要再快!趁早出云南!夜郎方向虽然也多山地,但海拔始终要低一点,他们冲出夜郎之外的地方才会更有希望。

    吴稔只有一个想法:快!再快……

    眼前本就因为大雨不清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伏在马上的身体越伏越低,忽的手上抓的缰绳一松,在飞驰的马儿身上即将摔下去。

    身后追赶的小队大呼一声却也来不及施救。

    忽的窜出一匹疾速就像是飞起的黑马,马上之人脚一蹬飞身过来,稳稳捞住吴稔坐在马上。

    “吁——”

    两匹马儿嘶声长鸣,差点撞在一起又擦擦而过。

    众人赶上,才发现雨夜黑暗,竟是五皇子惠郡王爷!

    “参见王爷!”小队十人纷纷下马行礼。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瞬间照亮了马上的两人。

    吴稔面色通红,昏迷不清,被惠郡王爷搂在怀里,大雨将人从头到脚浇的湿透,也挡不住王爷清贵的面庞。

    万潮立清朗的声音穿透雷雨,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回去吧!我带了三万石粮食前来支援,够你们吃上大半年了!”

    什么?!

    十人震惊抬头,这才发现惠郡王爷身后缓缓而来的不正是那护送粮草的队伍吗!连绵不尽的粮车,真是意外之喜!!

    “你们先派两人结伴,先行快马加鞭回去报信。”万潮立下令指挥,“剩下八人在我的队伍里去,一起押送粮食,尽快赶路回去,限你们至多七日赶回。”

    他又捞了一把往下滑溜的吴稔,对着那准备折返先行一步的两人,“你们再向安亲王解释一番,吴稔突发高热,被我接管了。这山路上没有驿馆,粮食随后就到,我带着吴稔去投奔一户农家,她的高烧不能拖延了。待我们休整之后再行赶来。”

    “是!”那两人见到了从天而降的三万石粮食,精神大振,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再跑三天三夜,兴奋地领命而去。

    这回他们也死命地跑,却总觉得马儿都是轻快的,雨水打在身上都是酣畅淋漓。

    七月初五,接近黄昏,云南霞卞县城。

    “太好了!这下粮食充足我看他那匪患能够耗到几时!”老县令仰天大笑,一扫这几日的忧愁担心。

    老县令这些日子跟着奔波操劳,衣衫早已皱皱巴巴沾染脏污,头上的束发也稍显凌乱,但掩盖不住精神矍铄的双目,此刻听闻好消息更是神采奕奕,连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兴地在屋子转了几圈。

    这几日又和狮子军交锋几回,对方确实训练有素,但实战经验还是透露着土匪流氓的一股子莽劲儿,有时候不够灵活。他们就设了计谋又让对方损失了好几百人。

    不知道究竟对方人手有多少,但根据预估此刻应该也不足五千了。只是山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加上这些日子大雨不断,不仅仅是阻挡了对方的攻打,也给自己这方增大了剿匪难度。

    不过现在有了粮食,他们已经借着山洪塌方提供的的天然地理障碍,仅用少量的兵力就可以全面封锁山寨往外界的一切通道。

    就算耗时间,他们也能耗死他们在山里面!

    万洺寓坐在上方,却没有所有人的欢欣鼓舞。他皱眉看向两人,“你说老五带着吴稔去投奔农户了?”

    “啊……是!”答话的赫然就是那日紧紧跟着吴稔,想要伸手去救人的小兵狗蛋,狗蛋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挠挠黝黑的脸皮,仔细回忆回答道:“那日吴校尉因为暴雨中连续三天赶路,高烧不断险些摔下马来,正是惠郡王爷从天而降救下了吴校尉。”

    从天而降救下了吴校尉……

    万洺寓脸色更加阴沉。

    那狗蛋显然因为惠郡王爷送粮一事对人家好感非常,又兴致勃勃的详细说起当时惠王爷飞马救人的高超武艺,说起他搂抱吴稔悉心照顾时的贴心谨慎。

    万洺寓听不下去片刻,拂袖大步穿过地上跪着的二人中间走了。

    直到安亲王带风的衣摆擦着他的脸过去,还跪在地上的狗蛋才发现他好像惹王爷生气了?

    这时候身旁一起跪着的小兵用胳膊肘捅了捅狗蛋,小声道:“你傻呀!不知道咱们王爷和惠郡王爷不对付吗?他俩有过节!你还在这儿说惠郡王爷的好话……”

    “啊?”狗蛋挠挠头。

    一旁笑意浓重的老县令倒是笑呵呵地,过来扶起二人,弯腰给他们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和凝固的泥浆,“你们辛苦啦!赶紧去休整睡一觉吧!吃点东西再睡,孩子们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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