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仪一气之下下了逐客令,沈幼岚急了:“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还没开席呢,便要撵人走了!”

    “我也不曾见过你这样作客的,到人家家里来,说主人家的坏话。”李妙仪面色冷硬,毫不客气地道:“趁着还没开席,你们几个自行离去吧,免得坏了气氛,日后也不必登公主府的门了!”

    “你……”沈幼岚看她脸色不像是开玩笑,觉得她真是小题大做,气得跺脚,“你以为我稀罕来啊!”

    钟宝珍和另一个姑娘听见李妙仪的话都慌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钟宝琛更是后悔多管闲事来掺和一脚,她算是被这个堂妹连累坏了,这要是真被撵出去,丢人倒也罢了,跟郡主结下梁子就事大了,正苦恼时,突然听见有人唤她。

    “宝琛。”林靖鸢朝亭子里走了过来,“不是打个招呼吗,怎么这么久?”

    林靖鸢走到钟宝琛的身边,往旁边一瞧,似是才看见李妙仪,忙道:“原来郡主也在,见过郡主。”她对李妙仪福了福身。

    李妙仪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见林靖鸢不怎么想搭理,对她点了下头,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苏娘子也来了。”

    林靖鸢微笑着说:“适才我同钟娘子游园,听见亭子里有人说话,钟娘子便过来打个招呼。”

    她佯装无意地扫视一圈,“哦”了一声,“既然郡主和三位妹妹有话说,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她挽上钟宝琛的手臂。

    钟宝琛会意,也不想去管那傻子堂妹了,跟着林靖鸢欲要离开。

    就在二人准备逃离战场的时候,偏偏沈幼岚走到林靖鸢面前,开口道:“就是啊,话是我说的,可钟娘子只是来打个招呼,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家也要撵走,这不是冤枉人吗?你瞧瞧,客人都被你吓跑了,以后谁还敢来参加你的宴席?”

    林靖鸢和钟宝琛僵住了,二人对视一眼,又不敢走了。

    真是服了这张嘴了。

    沈幼岚小嘴叭叭的还不停:“动不动就撵人,气量真小,仗着自己是郡主,就欺负人啊?”

    李妙仪气得冷笑:“我欺负人?你可真会倒打一耙!你……你现在就走!”

    沈幼岚脖子一梗,嘴硬道:“走就走,以后我也不来了,来了连句话都不让说!不就开个玩笑吗,长公主都没说什么,你还急了,教训起人来了!”她气呼呼地瞪李妙仪一眼,小声嘟嘟囔囔:“有什么好神气的,又不是亲生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不作声却暗中交换着眼神。

    永乐郡主并非长公主亲女儿,而是多年前被长公主收养的孩子,此事虽早已人尽皆知,可沈幼岚现在当众提及,言语间还带着嘲讽之意……

    今天这火怕是要彻底烧起来了。

    谢氏刚走过来,便听见沈幼岚那一句,惯爱看热闹的她都不敢看这热闹了。

    李妙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盯着沈幼岚,咬字极重地道:“你说什么?”

    沈幼岚终于闭嘴了,俏丽的面容上划过几分无措,她也不是故意跟李妙仪对着干,其实二人平日里还挺亲近的,她就是一时气糊涂了,现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是懊悔,顶着李妙仪刀子一样的眼神,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张了张嘴吞吞吐吐:“我……我……”

    “她说……”站得离沈幼岚最近的林靖鸢突然出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她晕着脑袋接话道,“她说,什么时候开席,不吃不走。”

    众人:“……”

    气氛有些不尴不尬,林靖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只是不想看战火蔓延,所以才睁着眼说瞎话的嘛。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李妙仪的脸色倒是缓和几分。

    谢氏轻咳一声,笑道:“的确快到开席的时候了,听说郡主此次特请了宫里的御厨,这下咱们有口福了。”

    所幸沈幼岚识相了,顺着台阶下来,对李妙仪道:“对啊,明明是你下帖子请我来的,饭没吃到嘴里我是不会走的。”她走到李妙仪面前,别别扭扭地认错:“方才是我说错话了,那我不说就是了,可不让说话,饭总要让吃吧。”

    李妙仪瞪了她一眼,火气其实已消下去不少。她也知道沈幼岚,人不坏,唯一坏就坏在这张嘴上,说话不过脑,她懒得计较,况且今日是她做主,此时若揪着沈幼岚不放,倒慢待了其他客人。

    这样想着,她轻叹一声,换了副客气的笑脸,对众人道:“宴席应当已经摆好了,各位随我入席吧。”

    这便算是翻篇了,几人皆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入席用饭。

    那亭子位置不怎么现眼,方才发生在那里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这会儿众人聚在一起,都是欢声笑语的,其乐融融。

    林靖鸢和谢氏坐在一起,不知何时沈幼岚过来了,跟她们二人搭话。

    沈幼岚和宋元景的亲事眼看就要快要定下,那日后她同面前这两位就是妯娌了,自然要打好关系,她寻思方才她们二人帮她打圆场也正有这个考量,于是她特来寒暄一番,端着酒杯道:“往日没什么机会和两位姐姐来往,今日见着了,倒觉得投缘得很,我先敬二位姐姐一杯。”

    林靖鸢和谢氏也举杯:“沈姑娘客气了。”

    待沈幼岚走后,谢氏又跟林靖鸢咬耳朵:“看来这沈幼岚真要嫁过来了,日后家里多了这号人物,怕是少不了争端啊。”

    林靖鸢没有反驳,看今日这架势,谢氏的担忧在理。

    只是恐怕沈幼岚还不知道宋元景在外头养了个乐伎的事,想想这桩事,又为沈幼岚觉得不值了。

    林靖鸢端起酒杯小口地抿着,忽然想到谢氏方才说那个乐伎是红袖馆的人,而陆元祁先前跟她说的那个揽月居,好像就是在红袖馆对面啊。

    陆元祁在揽月居抓了个暗探,宋元景和红袖馆的乐伎私会。

    这么一联想,她暗自猜测,那个乐伎会不会和陆元祁在揽月居抓的那个暗探有关?

    之前去归云寺撞见宋元景的事她回去没有跟陆元祁说,现在觉得有必要跟陆元祁说一声,多个心眼总没错。

    那天谢氏还派人跟踪了宋元景,发现了他们在梨花巷的居所,林靖鸢便问了一嘴。

    谢氏告诉了她,问她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这个了,是不是想去捉奸,还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坏了宋元景的婚事,大太太绝对要发疯。

    她只说好奇,没别的意思。

    等宴席散了,她便称要去街上逛逛,不跟谢氏她们一道回去了。

    离开公主府,她坐着马车往内卫府去。

    因只是一个突发奇想的猜测,她也不着急告诉陆元祁,便一路慢慢悠悠的。

    到内卫府后,却听衙门里的人说,宋掌事去东门大街了。

    林靖鸢一听,心中隐隐不安,莫名觉得那个猜测离真相近了一丝,便去往东门大街去寻陆元祁。

    正值午后,晴阳高照,天上的云层层叠叠,变化莫测。

    红袖馆里,陆元祁将搜出来的几封信揣进怀里,跟秦筝神色匆匆地往外走去,正欲骑马离去,却看到林靖鸢从马车里下来。

    他微怔,“你怎么来了?”

    林靖鸢见他从红袖馆里出来,一下子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陆元祁着急去找人,简略地跟她解释道:“发现一个乐伎,和北燕暗探有关,但红袖馆的人说今日上午她已经被人赎身,如今不知去向,我得赶紧回内卫府,安排人去搜。”

    竟然真让她猜着了。

    今日上午有人给那乐伎赎了身,估计就是宋元景了。

    林靖鸢眼神复杂地看了秦筝一眼,对陆元祁悄声道:“她八成是在梨花巷,跟……宋元景在一起。”

    陆元祁脸色微变,抬了下眉,“当真?”

    林靖鸢没工夫跟他解释为何他的好弟弟会跟那女子在一起,只道:“事不宜迟,我先带你去找人。”

    陆元祁点头,立即对一旁的秦筝道:“你回内卫府调人,封锁梨花巷。”

    秦筝愣了一下,忙道好。

    陆元祁回头,将林靖鸢拦腰抱起。

    林靖鸢忽然感觉身上一轻,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托上马背了。

    马儿甩了甩脑袋,吓得她两手胡乱摸索,陆元祁翻身上马,将她笼在怀里,轻声道了句:“别怕。”说完,长腿一夹马腹,带着她奔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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