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
十六年前，初雪降落在远方连绵的山峦，使无白山万里山峰覆盖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风起处雪花飞舞，寒气逼人，却为这天地增添几分静谧。
当视线越过群峰，来到某处深山之后，只闻威武庄严的殿堂之内，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新雪覆盖的宁静。
大殿外，几名蓝袍老者焦急地来回踱步，听着门内凄厉的叫喊，个个心急如焚。好一会儿过去，伴随着稳婆那声“出来了！出来了！”，众人期盼已久的哭啼声终于传入耳郭。
未来得及欣喜，就听那稳婆忽然怪叫起来，门外的三名长老纷纷推门而入，那稳婆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吓晕了去。
好在为首的蓝袍老者反应迅速，快速冲过去接住孩子，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然而，往怀中这么一看，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愣了神。
只见襁褓中正躺着两个女婴，这本应是件双喜临门的大喜事，然而，待众人看清那孩子的情况，这才明白了稳婆为何会吓昏过去。
两名女婴的胸口处，正紧紧地连在一起，因为相连的面积不大，若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看不出来。
“怪物……”
这是几名长老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形容。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呈纷纭，一时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就听床上的女人虚弱地唤了一声：“快，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女人的语气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全然没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想来是被这俩孩子折磨得不轻。三名长老犹豫起来，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有人迟疑道：“掌门，这孩子恐怕……”
“我说了，我要看孩子。”
女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尽管虚弱，但却不容人抗拒。
她的脾气在场无人不知，见状，那蓝袍老者只能叹一口气，摇着头将孩子送到女人面前。
纪皓星望着怀中的女婴，表情也慢慢变得惊讶，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蓝袍老者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本欲出言宽慰，谁知道她的眼神很快又变得柔和，像是接受了自己生出一对不完美的双生子一般。
她吃力地抬手，放在襁褓上轻轻抚摸，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女人应有的柔软。这样的神情往常在她脸上绝是看不见的，长老们暗自感叹，这女人啊，平日里无论再如何强大，其实背地里都是一样的。
“甫禾，你看，她们在笑，多可爱呀。”纪皓星眯着眼睛，脸上满是幸福。
蓝袍老者心宽了些，凑上前去，那两名女婴此时竟不哭不闹，正睁着双灵动的眼眸，面对面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他顿时心软了，“是呀，多可爱的女娃娃。”
纪皓星又逗了孩子一会儿，那厢稳婆便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直叫：“怪物，怪物！造孽呀……”
蓝袍老者对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稳婆立即被带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缪缪几人。纪皓星玩够了，让人将孩子接过去，自己闭上眼睛，忽然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炸开了锅，几个老男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画面竟别说多滑稽。
纪皓星深吸口气，声音也变得颤抖：“甫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袍老者见她落泪，心里也难过得紧，不由苦笑：“回掌门，这是一对连体婴，方才我仔细看了，两个孩子相连的地方，应当是她们的心脏。”
“连体婴？可有让她们分开的法子？”
蓝袍老者不语。
方法，倒是有。连体婴虽是少之又少的特例，但对于仙人来说，并非什么可怖的事，唯一棘手的问题是，这两个孩子竟共用着同一颗心脏。
一颗心脏的功能有限，无法为两个婴儿所用，倘若不赶紧将她们分离的话，两个孩子都无法存活。可若是欲将她们分开，便只能牺牲她们中的一个，将那半颗心留给另一个。
无论如何选择，都注定无法两全。
那一日，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无白山女掌门几乎崩溃。静谧的夜晚，雪花打在青砖之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将屋内低微的哽咽细细埋葬在了风雪之下。
次日，纪掌门生出连体婴的消息被尽数封锁，无白山上下只道，纪掌门喜得一千金，脸颊嫩如白玉，眼眸灵动，十分可爱。
至于那日的稳婆，据说是头一次给身份重大的人物接生，心理压力导致看走了眼，事后也一直否认连体婴一事，这个传闻便不了了之。
晃眼十六年后，金秋落叶。
千寻岛屿的上空永远呈现一幅阴云蔽日的景色，令偌大岛屿包裹在一股无形的压抑之中。
而在岛上的繁华地段，集市内人影川流不息，却模样各异，有者头上长着对鹿角，有者屁股上长了条尾巴，有者干脆顶着一只大大的猪脑袋，在街上行走，别说有多奇怪了。
此乃妖族地界，由于灵气贫瘠，在此修行的妖物至多只能炼成个半吊子人身，才出现了此等怪异景色。
千百年来，神魔覆灭，南天门上的仙族早已闭门不闻世事，妖族在此前的神魔大战之中损失惨重，更是不成气候。
六界由人间修仙门派掌管，为了防止妖族心生邪念，再次祸害苍生，仙门干脆将妖族驱赶至海上无人之地，目的就是让它们在有限的资源内走向灭亡。
倒不曾想过，这里居然被开创出一番天地。
这时，阴暗的天空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红色小点，由于颜色过于艳丽，很快便引起了周围妖怪们的注意。
随着那红色小点越发接近，一个少女模样的影子便出现在了众妖的视线。
那是一名身着绯色襦裙的少女，头戴一顶斗笠面纱，随着她飞行的速度，轻纱掀开了一个弧度，显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红唇，令人浮想联翩。
少女与地面越来越近，当妖怪们看清她脚踩着的那朵海棠似的绯色巨花，脸上皆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然而，那少女却看也不看下方的集市一眼，飞快从集市上空掠了过去，带起的一阵风将下边的落叶吹得飞扬起来。
那头猪面人身的妖怪看着远去的少女的背影，眼泪都要从嘴角落下来了：“绯，绯姑娘的身姿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啊……”
越过闹市以后，没过多久，下方的建筑变得稀疏起来，而远处，一座山庄静卧于岛屿之上，四下古木参天，翠影相照，与方才的闹市街巷显得格格不入，带有一种神秘威严之感。
少女眼神一凛，认准其中一个府邸，飞速前去。
随着她的接近，站在门前的守卫很快便发现了她，本还睡眼朦胧的守卫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随后各个举起手边的武器，戒备起来。
“副庄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
话音未完，她却连眼眸都懒得抬一下，随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那些守卫给掀翻在地。
她落于大门前面，看着一圈躺倒在地的守卫，眼神冰冷：“我数到三，让北宸立刻给我滚出来！”
“原来是绯姑娘。副庄主说了，近日任何人都不见……”
“三——”
“姑娘，你且冷静些，我们真不是要违抗您……”
“二——”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那守卫蒙圈了，待她数到“一”时，她干脆也不等了，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守卫，踏入了大门之中。
其他守卫见状，都发了狠，纷纷抽出背上的宽刀，向她冲去。她手掌隔空随性一抓，只听一阵□□之后，那些守卫竟都瘫倒在地，一朵海棠似的花朵从他们的心口处钻了出来，瞬间毙命。
“真碍事。”
这些都是为等闲山庄卖命的走狗，平日里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人等，她早就想将他们解决了，如今与副庄主决裂，倒省得她继续昧着良心和这些妖物客套。
然而，杀了一批无名小卒，往内刚走两步，前方却是又来了一批妖物。那些妖怪里面，有的是她曾经的同僚，见她施施然从门外走来，眼睛里立即闪过一抹杀意。
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体内的妖力翻涌，她早已抑制不住那汹涌的力量，见这些人上来送死，干脆成全他们好了。
就这样，她走了一路，便杀了一路，往后看去，青石路上血流成河，在乌黑色的天空下，宛如修罗战场。
等她来到府邸前面，推开那扇红木大门，她身上的红裙早已被鲜血浸透。
脸上的斗笠面纱被割开一个口子，面纱之下，少女娇嫩的肌肤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白嫩，红唇齿白，透露着一股勾人心魄的艳丽。
只见案前坐着一名俊雅男子，正摇着手中的羽扇，目光落在桌案上的折子，美眉轻蹙。
感受到大门被人暴力推开，男子也不恼，只是慵懒地道：“说了多少次了，进屋前先敲门，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等闲山庄的规矩放在眼里？”
司棠见他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外面发生的争斗与他毫无关系，脸上的淡然更是将冷漠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由得想起此前发生得一切，心底的愤怒慢慢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攥紧拳头。
“我需要一个解释。”她尽量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让自己保持理智。
男子眼皮挑了挑，“我北宸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
抬眸，见她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像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般。他失笑，放下手中的折子，摇着羽扇向她走去。
那是一个极貌美的男子，五官比起女人都要更精致几分，可他眼中的疏离与冷漠，却硬生生将这一张好皮囊与阴柔二字划分干净。
他缓步来到司棠面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嘴角轻勾：“都怪我往日太宠你，才叫你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可知道，上一个敢瞪我的人，尸骨早已凉了透。”
司棠一把拍开他的扇子，眸中的恨意分毫未减，“别拿你那一套惺惺作态的模样来恶心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你明知道我只杀穷凶极恶之徒，还偏让我体内的妖力爆发失去理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北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利用你？阿绯，你可真是糊涂，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不过是借用你的力量，来解决一些本就该死之人，怎么能算得上利用呢？”
“该死？我调查过了，沧溟宫本就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况且那日遭你残害的人，更多的还是没有半点武功的寻常杂役，又何来该死一说！”
“他们私藏神器，便是该死。”
他说得堂而皇之，司棠气得双眼通红，回想起这些日子常常夜不能寐，几乎每闭上双眼，脑海中便会闪现出那一日在深山之内发生的事情，就几乎崩溃。
那些枉死之人的灵魂，像是从遥远的深山一路跟随着她，令她无法摆脱。
这时，他慢慢俯下了身，凑到她的耳边，轻道：“阿绯，别再恼了，杀了那些人，你心里分明就快意得很，何必在这里演一出大义凛然的戏？”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司棠的肩膀慢慢开始颤抖，一时克制不住自己，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不要叫我阿绯！你让我感到恶心。”她的态度冷了下来。
北宸的笑容凝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刻，司棠竟感觉他那一张俊美得妖异的面容，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
但这样的感觉仅仅一瞬便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深的笑意。
“阿绯，你可真是个小白眼狼，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的？” 他往前一步，一股强烈的威压便迎面袭来。
“十六年前，无白山新任掌门纪皓星诞下了一对连体双生子。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双双死去，纪掌门决定牺牲妹妹，将那半颗心脏让给姐姐。
“恰巧当时一名散仙偶然路过并留宿于山中，得知此事以后，甘愿将手中一颗千年花妖的心脏送出，这才救活了那个女婴。”
说到这里，他的美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似叹息般道：“阿绯，你本就是个已死之人，无白山上下，乃至六界，无人知晓你的存在。纪掌门将双生子一事当作谣传封锁在了无白山上，你自幼被关在后山，见不得人。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了你，恐怕这个时候，你仍旧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后山里，自娱自乐吧。”
当视线越过群峰，来到某处深山之后，只闻威武庄严的殿堂之内，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新雪覆盖的宁静。
大殿外，几名蓝袍老者焦急地来回踱步，听着门内凄厉的叫喊，个个心急如焚。好一会儿过去，伴随着稳婆那声“出来了！出来了！”，众人期盼已久的哭啼声终于传入耳郭。
未来得及欣喜，就听那稳婆忽然怪叫起来，门外的三名长老纷纷推门而入，那稳婆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吓晕了去。
好在为首的蓝袍老者反应迅速，快速冲过去接住孩子，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然而，往怀中这么一看，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愣了神。
只见襁褓中正躺着两个女婴，这本应是件双喜临门的大喜事，然而，待众人看清那孩子的情况，这才明白了稳婆为何会吓昏过去。
两名女婴的胸口处，正紧紧地连在一起，因为相连的面积不大，若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看不出来。
“怪物……”
这是几名长老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形容。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呈纷纭，一时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就听床上的女人虚弱地唤了一声：“快，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女人的语气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全然没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想来是被这俩孩子折磨得不轻。三名长老犹豫起来，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有人迟疑道：“掌门，这孩子恐怕……”
“我说了，我要看孩子。”
女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尽管虚弱，但却不容人抗拒。
她的脾气在场无人不知，见状，那蓝袍老者只能叹一口气，摇着头将孩子送到女人面前。
纪皓星望着怀中的女婴，表情也慢慢变得惊讶，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蓝袍老者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本欲出言宽慰，谁知道她的眼神很快又变得柔和，像是接受了自己生出一对不完美的双生子一般。
她吃力地抬手，放在襁褓上轻轻抚摸，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女人应有的柔软。这样的神情往常在她脸上绝是看不见的，长老们暗自感叹，这女人啊，平日里无论再如何强大，其实背地里都是一样的。
“甫禾，你看，她们在笑，多可爱呀。”纪皓星眯着眼睛，脸上满是幸福。
蓝袍老者心宽了些，凑上前去，那两名女婴此时竟不哭不闹，正睁着双灵动的眼眸，面对面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他顿时心软了，“是呀，多可爱的女娃娃。”
纪皓星又逗了孩子一会儿，那厢稳婆便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直叫：“怪物，怪物！造孽呀……”
蓝袍老者对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稳婆立即被带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缪缪几人。纪皓星玩够了，让人将孩子接过去，自己闭上眼睛，忽然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炸开了锅，几个老男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画面竟别说多滑稽。
纪皓星深吸口气，声音也变得颤抖：“甫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袍老者见她落泪，心里也难过得紧，不由苦笑：“回掌门，这是一对连体婴，方才我仔细看了，两个孩子相连的地方，应当是她们的心脏。”
“连体婴？可有让她们分开的法子？”
蓝袍老者不语。
方法，倒是有。连体婴虽是少之又少的特例，但对于仙人来说，并非什么可怖的事，唯一棘手的问题是，这两个孩子竟共用着同一颗心脏。
一颗心脏的功能有限，无法为两个婴儿所用，倘若不赶紧将她们分离的话，两个孩子都无法存活。可若是欲将她们分开，便只能牺牲她们中的一个，将那半颗心留给另一个。
无论如何选择，都注定无法两全。
那一日，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无白山女掌门几乎崩溃。静谧的夜晚，雪花打在青砖之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将屋内低微的哽咽细细埋葬在了风雪之下。
次日，纪掌门生出连体婴的消息被尽数封锁，无白山上下只道，纪掌门喜得一千金，脸颊嫩如白玉，眼眸灵动，十分可爱。
至于那日的稳婆，据说是头一次给身份重大的人物接生，心理压力导致看走了眼，事后也一直否认连体婴一事，这个传闻便不了了之。
晃眼十六年后，金秋落叶。
千寻岛屿的上空永远呈现一幅阴云蔽日的景色，令偌大岛屿包裹在一股无形的压抑之中。
而在岛上的繁华地段，集市内人影川流不息，却模样各异，有者头上长着对鹿角，有者屁股上长了条尾巴，有者干脆顶着一只大大的猪脑袋，在街上行走，别说有多奇怪了。
此乃妖族地界，由于灵气贫瘠，在此修行的妖物至多只能炼成个半吊子人身，才出现了此等怪异景色。
千百年来，神魔覆灭，南天门上的仙族早已闭门不闻世事，妖族在此前的神魔大战之中损失惨重，更是不成气候。
六界由人间修仙门派掌管，为了防止妖族心生邪念，再次祸害苍生，仙门干脆将妖族驱赶至海上无人之地，目的就是让它们在有限的资源内走向灭亡。
倒不曾想过，这里居然被开创出一番天地。
这时，阴暗的天空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红色小点，由于颜色过于艳丽，很快便引起了周围妖怪们的注意。
随着那红色小点越发接近，一个少女模样的影子便出现在了众妖的视线。
那是一名身着绯色襦裙的少女，头戴一顶斗笠面纱，随着她飞行的速度，轻纱掀开了一个弧度，显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红唇，令人浮想联翩。
少女与地面越来越近，当妖怪们看清她脚踩着的那朵海棠似的绯色巨花，脸上皆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然而，那少女却看也不看下方的集市一眼，飞快从集市上空掠了过去，带起的一阵风将下边的落叶吹得飞扬起来。
那头猪面人身的妖怪看着远去的少女的背影，眼泪都要从嘴角落下来了：“绯，绯姑娘的身姿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啊……”
越过闹市以后，没过多久，下方的建筑变得稀疏起来，而远处，一座山庄静卧于岛屿之上，四下古木参天，翠影相照，与方才的闹市街巷显得格格不入，带有一种神秘威严之感。
少女眼神一凛，认准其中一个府邸，飞速前去。
随着她的接近，站在门前的守卫很快便发现了她，本还睡眼朦胧的守卫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随后各个举起手边的武器，戒备起来。
“副庄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
话音未完，她却连眼眸都懒得抬一下，随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那些守卫给掀翻在地。
她落于大门前面，看着一圈躺倒在地的守卫，眼神冰冷：“我数到三，让北宸立刻给我滚出来！”
“原来是绯姑娘。副庄主说了，近日任何人都不见……”
“三——”
“姑娘，你且冷静些，我们真不是要违抗您……”
“二——”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那守卫蒙圈了，待她数到“一”时，她干脆也不等了，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守卫，踏入了大门之中。
其他守卫见状，都发了狠，纷纷抽出背上的宽刀，向她冲去。她手掌隔空随性一抓，只听一阵□□之后，那些守卫竟都瘫倒在地，一朵海棠似的花朵从他们的心口处钻了出来，瞬间毙命。
“真碍事。”
这些都是为等闲山庄卖命的走狗，平日里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人等，她早就想将他们解决了，如今与副庄主决裂，倒省得她继续昧着良心和这些妖物客套。
然而，杀了一批无名小卒，往内刚走两步，前方却是又来了一批妖物。那些妖怪里面，有的是她曾经的同僚，见她施施然从门外走来，眼睛里立即闪过一抹杀意。
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体内的妖力翻涌，她早已抑制不住那汹涌的力量，见这些人上来送死，干脆成全他们好了。
就这样，她走了一路，便杀了一路，往后看去，青石路上血流成河，在乌黑色的天空下，宛如修罗战场。
等她来到府邸前面，推开那扇红木大门，她身上的红裙早已被鲜血浸透。
脸上的斗笠面纱被割开一个口子，面纱之下，少女娇嫩的肌肤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白嫩，红唇齿白，透露着一股勾人心魄的艳丽。
只见案前坐着一名俊雅男子，正摇着手中的羽扇，目光落在桌案上的折子，美眉轻蹙。
感受到大门被人暴力推开，男子也不恼，只是慵懒地道：“说了多少次了，进屋前先敲门，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等闲山庄的规矩放在眼里？”
司棠见他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外面发生的争斗与他毫无关系，脸上的淡然更是将冷漠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由得想起此前发生得一切，心底的愤怒慢慢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攥紧拳头。
“我需要一个解释。”她尽量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让自己保持理智。
男子眼皮挑了挑，“我北宸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
抬眸，见她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像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般。他失笑，放下手中的折子，摇着羽扇向她走去。
那是一个极貌美的男子，五官比起女人都要更精致几分，可他眼中的疏离与冷漠，却硬生生将这一张好皮囊与阴柔二字划分干净。
他缓步来到司棠面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嘴角轻勾：“都怪我往日太宠你，才叫你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可知道，上一个敢瞪我的人，尸骨早已凉了透。”
司棠一把拍开他的扇子，眸中的恨意分毫未减，“别拿你那一套惺惺作态的模样来恶心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你明知道我只杀穷凶极恶之徒，还偏让我体内的妖力爆发失去理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北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利用你？阿绯，你可真是糊涂，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不过是借用你的力量，来解决一些本就该死之人，怎么能算得上利用呢？”
“该死？我调查过了，沧溟宫本就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况且那日遭你残害的人，更多的还是没有半点武功的寻常杂役，又何来该死一说！”
“他们私藏神器，便是该死。”
他说得堂而皇之，司棠气得双眼通红，回想起这些日子常常夜不能寐，几乎每闭上双眼，脑海中便会闪现出那一日在深山之内发生的事情，就几乎崩溃。
那些枉死之人的灵魂，像是从遥远的深山一路跟随着她，令她无法摆脱。
这时，他慢慢俯下了身，凑到她的耳边，轻道：“阿绯，别再恼了，杀了那些人，你心里分明就快意得很，何必在这里演一出大义凛然的戏？”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司棠的肩膀慢慢开始颤抖，一时克制不住自己，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不要叫我阿绯！你让我感到恶心。”她的态度冷了下来。
北宸的笑容凝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刻，司棠竟感觉他那一张俊美得妖异的面容，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
但这样的感觉仅仅一瞬便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深的笑意。
“阿绯，你可真是个小白眼狼，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的？” 他往前一步，一股强烈的威压便迎面袭来。
“十六年前，无白山新任掌门纪皓星诞下了一对连体双生子。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双双死去，纪掌门决定牺牲妹妹，将那半颗心脏让给姐姐。
“恰巧当时一名散仙偶然路过并留宿于山中，得知此事以后，甘愿将手中一颗千年花妖的心脏送出，这才救活了那个女婴。”
说到这里，他的美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似叹息般道：“阿绯，你本就是个已死之人，无白山上下，乃至六界，无人知晓你的存在。纪掌门将双生子一事当作谣传封锁在了无白山上，你自幼被关在后山，见不得人。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了你，恐怕这个时候，你仍旧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后山里，自娱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