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店
经过一天的奔波，司棠几乎是沾床就睡，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不是白天所发生的事太过刺激，还是这件事本就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当天晚上，她又梦到了沧溟宫灭门的那一日。
远在隐蔽的深山之中，她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门派，只不过，这一次她竟是以一种灵体般的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不，不应该说是她，而是，与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她”。
此刻的“她”早已失了神志，双目呈赤红之色，仿佛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她”的速度极快，但凡路过的地方，必定掀起一阵惨叫，血液飞溅，死伤一片。
最可怖的是，当司棠看着“她”的手掌刺入那弟子的胸膛中时，竟能真切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不，停下来……快停下来！”
她要疯了，这种真实又虚幻的感觉，令她几乎崩溃。
她很想冲到“她”的面前，让“她”停止这场杀戮，可她却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任何作为都只能在想象中完成，却无能阻止“她”杀红了眼。
“她”的力量太过蛮横，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偌大的门派之内，竟再无一人生还。
遍地都是血淋淋的尸体，有者被“她”一掌刺穿胸膛，有者被海棠花贯穿身体，模样别说有多凄惨了。
而这个时候，司棠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像是一个漩涡，欲将她的灵魂给吸过去。
数秒过后，眩晕的感觉终于停止，而她发现，她竟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了！
司棠兴奋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却惊讶地看见，自己的手掌竟染满了鲜血！身上的阵痛，以及指尖残留的余温，那些个心脏跳动时诡异的触感，仿佛都在告诉她，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喃喃，瘫软在地。
她不相信，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她分明只是睡了一觉……
就在这个时候，上空传来一阵破裂之声，一柄寒冰剑擦破虚空直冲她面门而来，若不是她及时躲闪，这一剑恐怕就要将她的脑门给刺穿。
就见那灵剑在空中回旋，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少年背着光，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唯独一身白衣，飘逸绝尘。
经过方才那一番暴走，司棠的力气几乎耗尽。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妖力在体内乱窜，像是一道开启的阀门，潮水般的妖力倾泻而出，挡也挡不住。
而她的肉体凡胎，也难以承受。
一步踉跄之后，她急忙抬头，却见一阵寒芒直冲眼睛，一道夹裹着仇恨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绯姑娘，你灭我宗门，今日，我便要替惨死的同胞报这血海之仇！”
眼看剑尖就要刺穿她的眼睛，她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巨响却是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未睁开眼睛，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恼怒的气音：“你要死啊！让你轻点，小心别把人给弄醒了！”
“掌柜的，你就别当心了，有这神仙丸，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挡不住！”
“那也得小心行事，莫要像上次一样，把人给弄跑了！”
因为才刚醒来，司棠的思绪还有些呆滞，就听见旁边两道不同的人声以微弱的音量争吵起来，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啊，这客栈果真有问题，这大晚上都摸到房间里来了。
她渐渐回神，却发现那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而是蹑手蹑脚来到自己的床边。
此番她没有进行任何乔装打扮，身上只穿着一见寻常女子的对襟襦裙，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酣睡的模样显得娇小可爱。那两人借着月色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挨骂的小厮立即怪叫起来：“咦，掌柜你看，这女的怎么长得这样面熟？”
说着两人便凑近打量起她的脸来，越看越啧啧称奇。
司棠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说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就听那掌柜猛拍手掌，“我认出来了！这不是无白山的司夏嘛！”
啊？
她汗颜，原来是认错了。
“司夏？”小厮脸色巨变：“你你你，你可得看清楚了啊！这要是司夏，绑了她我们可没好果子吃！这无白山的人最宝贝她了，若是发现她死在我们手上，我们岂还有命活？”
“我见过司夏，这绝对是她，错不了的。”
“可是……”
“你怕个啥？这女的虽不如传闻中的绝色，但好歹也算个美人，将他献给少主大人，大人一定满意！到时候大人一开心，随随便便给个奖赏，我们还怕无白山那群小人不成？”
两人居然毫不避讳地在她床边打着算盘，也是挺缺心眼的。
司棠一阵无言，正想探查自己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往体内那么一探，却是惊愕地发现，她竟难以感受到自己的灵脉。
浑身酥软得可怕，就连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说花心的力量，就连她此前修炼十六余载的微末灵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这才明白了这两人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闯进来，这怪异的手段，恐怕即使是真正的司夏来了，也无可奈何。
她心中一凉，看来此番是自己托大了，眼下居然就真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楼上那名白衣少年。
也不知道他修为如何。他比自己更早入住，只能老天保佑他机灵点儿，别也中招了吧。
正胡思乱想，她的手脚就被人利索地捆绑起来，随后那小厮将她扛在身上，就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
别看那小厮身子瘦弱，力气却是极大，也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踏出大门的时候，司棠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往二楼的某扇房门看去，但那里却房门紧闭毫无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死了。
她顿时恼了，心想现在的修仙弟子怎么一个个如此无用，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坏人绑走而无动于衷，简直不要太冷漠！
“掌柜的，她怎么睁着眼睛！”
于是，那小厮一回头就看见肩上的司棠正愤怒地瞪着后方，吓得直叫。
她顿觉不妙，见掌柜沉着脸步步朝自己走来，连忙讪笑两声：“那个，我晚上容易起夜，你们继续，我接着睡了啊……”
话音未落，掌柜便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她当即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浮夸华丽的床榻之上，若不是后脖子传来一阵疼痛，恐怕她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她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连忙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大脑却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身上的衣物不知被谁换下了，如今身着一件华丽的宽袖襦裙，那料子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光泽艳丽，袖口上绣了朵朵祥云，做工细致，一看就是大手笔。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但此刻司棠却半点占了便宜的兴致也没有，反而煞白了脸。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刚翻了个身，却不知扯到了身上哪一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床榻坐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卧室，规模不大，看起来更像是临时建造的一个据点。
但令司棠觉得奇怪的事，这里的装潢十分华贵，可见之物，光是她认得的，皆是上品，更遑论墙上挂着那些奇珍异物，压根就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她想起昨夜那掌柜一口一个“少主大人”，结合这里的情况，心里一琢磨，却有了些眉目。
正想着，门前的帘子就被人掀了开来，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美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的五官深邃笔挺，额前点了一个红色火焰，美得让人难以直视。
四目相对，少年微微颔首，轻道：“姑娘醒了。”
她立马认出了对方，连忙拿起床边的枕头，护在身前。
少年见她这般警觉，疲惫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必紧张，本少爷对你不感兴趣。”
诶？
他似乎没有恶意，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司棠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有些搞不清现状。
少年喝完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回头皱着眉头看她，“无白山掌门之女司夏，我认得你，你此前身受重创，也难怪着了那小妖的道。”
哦，原来是认错人了啊。
司棠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面露迟疑，少年见状，嘴角一扯，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不用看了，本少爷对你这种自命清高的黄毛丫头不感兴趣。这衣服是阿慈替你换的，说起来你还得谢谢她，若不是她心善，我早就将你扔到山脚去了，也省得我将送她的衣服拿来给你穿。”
他的语气愤愤不平，想来这一晚上定是恼怒了很久，果真是个小屁孩。
司棠也懒得去理清他话里的故事，笑了笑，说：“原来是场误会。不过此地离无白山甚远，想必涯岳少主也看见了，如今我身负重伤，难以远行，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送我一程好了，也有助于缓解仙妖之间的矛盾是不？”
“呵，你们仙门往日不是最痛恨我妖族，怎么这次就甘愿和解了？”
“这不是没人知道嘛，况且仙妖之间的仇恨，在千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早该解决了，何必搞得如此僵硬。”
“油嘴滑舌，道貌岸然。”涯岳冷笑一声，将茶杯一放，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小爷我还要去找我的阿慈，没功夫送你这尊大佛。昨日不还跟了一个尾巴？让他送你便是。这缓和仙妖僵局还不如找美人来得痛快，告辞！”
看着他离开了屋子，司棠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人也太不地道，连根拐杖都不给，于是只能咬咬牙往门外走去。
他说昨夜自己被送来的时候还跟了个人，莫不是客栈里那见死不救的少年？
想到这里，司棠心中更是恼火，离开了涯岳的小屋后，飞快地往外走去。
这里原来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院子，建立在山腰之上，或许是太过匆忙的关系，院子的规模不算太大，但却五脏俱全。
她来到一棵树边，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拿在手上掂量掂量，随后瞄准一个方向，将那石子掷了出去。
就见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石子投掷的方向，随意抬手，便将那石子稳稳接住。
“跟都跟来了，却躲在暗处不肯现身，你这人莫不是有什么跟踪的癖好？”
司棠慢慢回过身，忍不住出言讥讽。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司夏姑娘，久闻大名，当日在客栈一见，在下还以为，姑娘是刻意中招，想来探查此事，怕扰了姑娘计划，这才在暗中跟随。如今看来，或许是我料想错了？”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暗戳戳讥讽她无用？
想到司夏的威名恐怕就要被她抹黑，饶是司棠脸皮再厚也感到几分愧疚，当即轻咳两声，“我确实是刻意为之，但是你……”
话未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年转过了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来。
看见那一张俊逸绝尘的脸，司棠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差点背过气去。
这人不是出现在她梦中的白衣少年，还能是谁！
不知是不是白天所发生的事太过刺激，还是这件事本就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当天晚上，她又梦到了沧溟宫灭门的那一日。
远在隐蔽的深山之中，她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门派，只不过，这一次她竟是以一种灵体般的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不，不应该说是她，而是，与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她”。
此刻的“她”早已失了神志，双目呈赤红之色，仿佛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她”的速度极快，但凡路过的地方，必定掀起一阵惨叫，血液飞溅，死伤一片。
最可怖的是，当司棠看着“她”的手掌刺入那弟子的胸膛中时，竟能真切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不，停下来……快停下来！”
她要疯了，这种真实又虚幻的感觉，令她几乎崩溃。
她很想冲到“她”的面前，让“她”停止这场杀戮，可她却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任何作为都只能在想象中完成，却无能阻止“她”杀红了眼。
“她”的力量太过蛮横，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偌大的门派之内，竟再无一人生还。
遍地都是血淋淋的尸体，有者被“她”一掌刺穿胸膛，有者被海棠花贯穿身体，模样别说有多凄惨了。
而这个时候，司棠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像是一个漩涡，欲将她的灵魂给吸过去。
数秒过后，眩晕的感觉终于停止，而她发现，她竟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了！
司棠兴奋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却惊讶地看见，自己的手掌竟染满了鲜血！身上的阵痛，以及指尖残留的余温，那些个心脏跳动时诡异的触感，仿佛都在告诉她，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喃喃，瘫软在地。
她不相信，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她分明只是睡了一觉……
就在这个时候，上空传来一阵破裂之声，一柄寒冰剑擦破虚空直冲她面门而来，若不是她及时躲闪，这一剑恐怕就要将她的脑门给刺穿。
就见那灵剑在空中回旋，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少年背着光，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唯独一身白衣，飘逸绝尘。
经过方才那一番暴走，司棠的力气几乎耗尽。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妖力在体内乱窜，像是一道开启的阀门，潮水般的妖力倾泻而出，挡也挡不住。
而她的肉体凡胎，也难以承受。
一步踉跄之后，她急忙抬头，却见一阵寒芒直冲眼睛，一道夹裹着仇恨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绯姑娘，你灭我宗门，今日，我便要替惨死的同胞报这血海之仇！”
眼看剑尖就要刺穿她的眼睛，她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巨响却是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未睁开眼睛，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恼怒的气音：“你要死啊！让你轻点，小心别把人给弄醒了！”
“掌柜的，你就别当心了，有这神仙丸，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挡不住！”
“那也得小心行事，莫要像上次一样，把人给弄跑了！”
因为才刚醒来，司棠的思绪还有些呆滞，就听见旁边两道不同的人声以微弱的音量争吵起来，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啊，这客栈果真有问题，这大晚上都摸到房间里来了。
她渐渐回神，却发现那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而是蹑手蹑脚来到自己的床边。
此番她没有进行任何乔装打扮，身上只穿着一见寻常女子的对襟襦裙，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酣睡的模样显得娇小可爱。那两人借着月色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挨骂的小厮立即怪叫起来：“咦，掌柜你看，这女的怎么长得这样面熟？”
说着两人便凑近打量起她的脸来，越看越啧啧称奇。
司棠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说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就听那掌柜猛拍手掌，“我认出来了！这不是无白山的司夏嘛！”
啊？
她汗颜，原来是认错了。
“司夏？”小厮脸色巨变：“你你你，你可得看清楚了啊！这要是司夏，绑了她我们可没好果子吃！这无白山的人最宝贝她了，若是发现她死在我们手上，我们岂还有命活？”
“我见过司夏，这绝对是她，错不了的。”
“可是……”
“你怕个啥？这女的虽不如传闻中的绝色，但好歹也算个美人，将他献给少主大人，大人一定满意！到时候大人一开心，随随便便给个奖赏，我们还怕无白山那群小人不成？”
两人居然毫不避讳地在她床边打着算盘，也是挺缺心眼的。
司棠一阵无言，正想探查自己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往体内那么一探，却是惊愕地发现，她竟难以感受到自己的灵脉。
浑身酥软得可怕，就连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说花心的力量，就连她此前修炼十六余载的微末灵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这才明白了这两人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闯进来，这怪异的手段，恐怕即使是真正的司夏来了，也无可奈何。
她心中一凉，看来此番是自己托大了，眼下居然就真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楼上那名白衣少年。
也不知道他修为如何。他比自己更早入住，只能老天保佑他机灵点儿，别也中招了吧。
正胡思乱想，她的手脚就被人利索地捆绑起来，随后那小厮将她扛在身上，就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
别看那小厮身子瘦弱，力气却是极大，也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踏出大门的时候，司棠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往二楼的某扇房门看去，但那里却房门紧闭毫无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死了。
她顿时恼了，心想现在的修仙弟子怎么一个个如此无用，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坏人绑走而无动于衷，简直不要太冷漠！
“掌柜的，她怎么睁着眼睛！”
于是，那小厮一回头就看见肩上的司棠正愤怒地瞪着后方，吓得直叫。
她顿觉不妙，见掌柜沉着脸步步朝自己走来，连忙讪笑两声：“那个，我晚上容易起夜，你们继续，我接着睡了啊……”
话音未落，掌柜便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她当即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浮夸华丽的床榻之上，若不是后脖子传来一阵疼痛，恐怕她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她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连忙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大脑却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身上的衣物不知被谁换下了，如今身着一件华丽的宽袖襦裙，那料子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光泽艳丽，袖口上绣了朵朵祥云，做工细致，一看就是大手笔。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但此刻司棠却半点占了便宜的兴致也没有，反而煞白了脸。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刚翻了个身，却不知扯到了身上哪一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床榻坐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卧室，规模不大，看起来更像是临时建造的一个据点。
但令司棠觉得奇怪的事，这里的装潢十分华贵，可见之物，光是她认得的，皆是上品，更遑论墙上挂着那些奇珍异物，压根就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她想起昨夜那掌柜一口一个“少主大人”，结合这里的情况，心里一琢磨，却有了些眉目。
正想着，门前的帘子就被人掀了开来，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美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的五官深邃笔挺，额前点了一个红色火焰，美得让人难以直视。
四目相对，少年微微颔首，轻道：“姑娘醒了。”
她立马认出了对方，连忙拿起床边的枕头，护在身前。
少年见她这般警觉，疲惫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必紧张，本少爷对你不感兴趣。”
诶？
他似乎没有恶意，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司棠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有些搞不清现状。
少年喝完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回头皱着眉头看她，“无白山掌门之女司夏，我认得你，你此前身受重创，也难怪着了那小妖的道。”
哦，原来是认错人了啊。
司棠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面露迟疑，少年见状，嘴角一扯，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不用看了，本少爷对你这种自命清高的黄毛丫头不感兴趣。这衣服是阿慈替你换的，说起来你还得谢谢她，若不是她心善，我早就将你扔到山脚去了，也省得我将送她的衣服拿来给你穿。”
他的语气愤愤不平，想来这一晚上定是恼怒了很久，果真是个小屁孩。
司棠也懒得去理清他话里的故事，笑了笑，说：“原来是场误会。不过此地离无白山甚远，想必涯岳少主也看见了，如今我身负重伤，难以远行，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送我一程好了，也有助于缓解仙妖之间的矛盾是不？”
“呵，你们仙门往日不是最痛恨我妖族，怎么这次就甘愿和解了？”
“这不是没人知道嘛，况且仙妖之间的仇恨，在千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早该解决了，何必搞得如此僵硬。”
“油嘴滑舌，道貌岸然。”涯岳冷笑一声，将茶杯一放，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小爷我还要去找我的阿慈，没功夫送你这尊大佛。昨日不还跟了一个尾巴？让他送你便是。这缓和仙妖僵局还不如找美人来得痛快，告辞！”
看着他离开了屋子，司棠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人也太不地道，连根拐杖都不给，于是只能咬咬牙往门外走去。
他说昨夜自己被送来的时候还跟了个人，莫不是客栈里那见死不救的少年？
想到这里，司棠心中更是恼火，离开了涯岳的小屋后，飞快地往外走去。
这里原来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院子，建立在山腰之上，或许是太过匆忙的关系，院子的规模不算太大，但却五脏俱全。
她来到一棵树边，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拿在手上掂量掂量，随后瞄准一个方向，将那石子掷了出去。
就见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石子投掷的方向，随意抬手，便将那石子稳稳接住。
“跟都跟来了，却躲在暗处不肯现身，你这人莫不是有什么跟踪的癖好？”
司棠慢慢回过身，忍不住出言讥讽。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司夏姑娘，久闻大名，当日在客栈一见，在下还以为，姑娘是刻意中招，想来探查此事，怕扰了姑娘计划，这才在暗中跟随。如今看来，或许是我料想错了？”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暗戳戳讥讽她无用？
想到司夏的威名恐怕就要被她抹黑，饶是司棠脸皮再厚也感到几分愧疚，当即轻咳两声，“我确实是刻意为之，但是你……”
话未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年转过了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来。
看见那一张俊逸绝尘的脸，司棠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差点背过气去。
这人不是出现在她梦中的白衣少年，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