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初宁的半引导半威胁之下,顾三念起了rap似的语速终于说了出来:“大家都传沈柔暑假的时候被她爸爸给打爆了,还有沈柔的爸爸是赌徒子。”

    闻言,沈柔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懵了。

    韩可人靠过来,故作关心地问,“沈柔,你那脖子上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谁欺负你的?我可以帮忙……”

    韩可人突然伸手扯开沈柔的领口,看着脖子上的伤,她捂着嘴尖叫一声,引得大家看过来。

    丑陋的伤疤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眼中,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将她淹没。

    沈柔推开韩可人,用力收拢领口,狠狠瞪着始作俑者,“你干嘛!这样有意思吗?”

    韩可人委屈地看着沈柔,潸然泪下,解释道:“我只是在关心你……”

    “真是好心当驴肝肺,可人,我们走,别理这种人。”

    “走吧走吧……小心她有暴力倾向……跟她爸一样……”

    初宁刚想反驳点什么,但无奈碰巧上课铃响了,初宁觉得还是无法理解,就悄悄地踢了下顾三坐的凳子,装凶道:“让你乱说!”

    沈柔听完后直愣住了,心里慌乱极了,乍然想起一个人来,除了他,还能有谁知道这件事。

    下课的铃声一响,班里的同学听到“放学”两个字后,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讨论着如何度过这个周末,回家之后可以打游戏看电视,真是令人心动而又向往呢。

    沈柔收拾好了书包,却低头坐在座位上迟迟不肯离开,她不想回去,不想面对那个家。

    “沈柔,没事的,下周回来大家可能都忘记了。”顾三担心又愧疚的说。

    “走了顾三!打球差你一个!”小胖大声喊道。

    “哦!来了!等我!”顾三向小胖招招手后,转头又对着沈柔嘱咐道:“别往心里去,我先走了。”

    课室转眼只剩下沈柔跟贺今宵两人,沈柔鼓起勇气问:“贺今宵,是不是你?”

    正埋头作业海洋里的贺今宵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粗看眼前的女生有些眼熟,待他默默放下笔,定神一瞧,原来是不久前那个在天台文弱的女孩子,声音低哑的问:“什么?”

    “我说,是不是你?”

    “班上的流言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什么流言?”

    “别装不知道!班上也没有同学跟我是一个地方过来的,除了你!”

    其实班上一大早传的事,贺今宵也不是毫不知情,但现下沈柔竟觉得是自己将这事告诉了其他人,把自己想成如此卑劣之人,白花花浪费感情跟之前那片真挚想帮她的心!

    于是,气愤的一个字一个字停顿地说:“不、是、我。”

    “你能证明不是你吗?”

    “爱信不信。”贺今宵嗤笑一声,懒得跟她争论,收起书包,转身离开,留给她一道冷漠的背影。

    阳光倾斜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眨眼间消失在建筑的拐角。

    沈柔抓起书包奋力追赶上贺今宵,一把拉住贺今宵的衣角,气喘吁吁的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松开。”贺今宵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完便撂开她的手,随后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校门口,上了公交车。

    沈柔还想说什么,紧追着出校门,校门外除了一辆刚停的公交车,已找不到他的身影。随眼看了下是228路回家方向的公交车,沈柔也紧跟着贺今宵上了这辆公交车。

    车上很拥挤,人们挤成一团,就好像罐头里紧贴的沙丁鱼,找不到一丝缝隙。

    突然的急刹车,由于惯性向前的沈柔撞入了那眉头紧皱的男生的胸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慌忙向对方道歉,一边连说几声“对不起”,一边尽力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免给对方造成困扰。

    到站的人往后门的方向走动,挤得站在走道的人更加没有一丝缝隙,下车的人还没完全下去,前门又上了几人,又开始新一轮挤轧。

    “哎,小姑娘,你往前面挤一挤……”

    坚守自己安全距离的沈柔被大妈暴力推垮,最终被牢牢困在了狭窄的空间。

    她的脸十分冒犯地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一丝都不得动弹。

    公交车上混杂着各种味道,更是在这夏末之际,汗味尤为浓重,但是这人身上,清清爽爽,没有一丝汗味,衣服上甚至还带着清新的皂香。

    沈柔转动着眼珠子,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仿佛被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在他宽敞的怀抱里,显得她格外的娇小,强而有力的心跳让她那白皙的脸颊上随机显露出了几分红晕羞涩。

    在这样尴尬的处境,沈柔只能暗数着还有几站到家。

    贺今宵敛下眼睑,低头瞥了一眼胸口处圆圆的脑袋,紧锁着眉头,最终没有开口。

    但……停车,心头一击,再停车,心头再一击。

    他再结实,也难敌硬得跟块铁一般的额头,一次一次撞击。

    而这样的状况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你还要靠多久?”

    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令沈柔心中一惊,猛地抬头。

    只听骨骼相撞,一声闷哼,她头顶的痛感瞬间扩散开。

    沈柔疼得掉眼泪,揉着被撞的地方,嗔视着贺今宵,“你怎么在这?”

    而贺今宵揉了揉下巴,没好气地开口,“公交车是你家开的?”

    沈柔盯着他发红的下颌,自知理亏,无从反驳。

    贺今宵换了个位置,与沈柔拉开了距离。

    沈柔这时才注意到,前几次停站,车上的人下了一部分,车厢内宽松了许多。

    她想到这一路上,与他相贴的画面,顿时一股燥热从脖子窜上了脸。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到了离家最近的站点,沈柔几乎是夺门而逃。

    天色也渐渐褪去了那层光晕,缓缓而驰的228路终于到了该下车的站点,他们也走去了不同方向的路。

    穿过大马路,一条条大街,随着行人渐少,走进了那条离家里很近的小巷子。周围安静得让苏很心很不安,尽管频频回头也不曾看见有人,但背后脚步的声音逐渐清晰,微弱的月光将身后人的背影拉得长长,倒映在沈柔面前。

    沈柔上前将那人的身影与自己的身影重叠,转身见是熟悉的脸孔,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贺今宵无语道。随后,他当着沈柔的面默默的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眼前的这栋大气又秀气的四层自建房的门。

    沈柔心道:这不会是他家吧?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误会了他……不对不对,先别慌,还没算他还把那天的事告诉班里的同学这事呢。

    随着门锁咯噔一响,沈柔眼皮一跳,心知自己误会了对方,局促地抬眼,对上他促狭的目光,强装镇定,跟他道歉:“不好意思……”

    贺今宵轻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带着几分讥讽,显然不太接受她的道歉。

    沈柔被他这态度激得恼羞成怒,见他推开门往家里走,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背影,“你什么态度?我误会了你,跟你诚心道歉,不像某些人,乱说话不敢承认……”

    “我可没你这闲心。”贺今宵挑了挑眉,沉思了一下说:“你还是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时,一个身材中等,颇有气质的妇女边解开围裙边走向贺今宵身前,高兴道:“今宵放学回来啦!”

    女人看到旁边穿着校服的沈柔,“这是我们今宵的同学吧,你好呀,我是今宵的妈妈。”

    沈柔被她的热情搞得局促起来,看了眼贺今宵,乖巧地喊了声“阿姨。”

    “诶诶,一看就是好孩子。一块进来吃个晚饭吧?”今晴对着沈柔说。

    “不,不,不用了。”沈柔结巴。

    “没事,好孩子,多你一双筷子不碍事哈。”

    “谢谢阿姨,我家也在这附近。我先回去了,阿姨再见!”

    今晴无奈般摇头笑叹:“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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