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大地,许安玥裹着狐裘站在窗边,微微仰头望向天边,

    她醒来不过半日,窗外吹来的凉意,让她脑海渐渐清晰。

    “无忧。”

    无忧从外推门而进,见她站在窗前,担忧的上前准备关窗:“姑娘,你病没好呢,别再受寒了。”

    “屋里挺热的,透透风吧。”许安玥阻止她:“东西呢。”

    “我去拿。”无忧走到床边,床侧边有一个小暗格,打开后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香囊和一块玄铁令牌,然后递给许安玥。

    令牌正反都刻着一条蛇,最下面还刻了一段看不懂的文字,香囊是天云锦的蓝色,上面绣了朵栀子花,和一个白字,想来是老物,看着有点旧。

    许安玥没有接过锦囊,只是将令牌拿在手里把玩。

    锦囊是崔玉浩昏迷前亲手交给她,叮嘱让她收好,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令牌是那日她从追杀崔玉浩的人手里得到的,她不知道这锦囊到底有多重要,重要的崔玉浩命都不顾也有送到她手上。

    那日回府路上遇见崔玉浩可不是巧合,他本就是奔着许府去的,只不过路上刚好遇到她,她还得找个时间把锦囊交给二叔,这东西既在崔大人手里,还这么重要,要不跟朝廷有关,要不就是跟书院有关。

    至于这令牌,她倒是觉得眼熟的狠,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初一伤好了吗。”

    无忧:“初七说是外伤,没什么大碍,姑娘要找他。”

    那天初一先是被人偷袭,后又为保护她受伤,虽然是皮外伤,但终归留了不少血,便是许安玥让他好好休养,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安生待着。

    许安玥将令牌朝放满文房四宝的桌上哐当一丢,人就坐到椅子上,无忧见状连忙将窗户紧紧关闭,以防寒风涌入。

    许安玥一面抬手研墨,一面对无忧道:“让初一过来,我有事吩咐。”

    “是。”

    许安玥把无忧临出去时放到桌上的锦囊收起来,然后提笔写信,她刚写完,初一一身黑衣进来,低着头半跪于地:“姑娘。”

    许安玥抬头望着这个长相清秀,脸色确有些苍白的男人:“起来吧,伤怎样了。”

    “属下无事,只是让姑娘受伤,是属下的错。”

    “我没事,只是害你为我受伤,本该让好好休息的,可我这几件事需要你去办。”

    “姑娘要我做什么。”

    “第一,查一下这令牌和那些人的来历,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第二。”自她醒来一茬接一茬,才想起祖父与大哥半月前出征一事,上一世她就觉得事出蹊跷,但最后祖父他们险胜,也就没有过于关注,但现在:“北坞公然撕毁条约开战,背后或有隐情,北坞的分楼,现在还能跟他们联系上吗。”

    初一:“自从传来北坞皇帝生病的消息后,就在也联系不上他们了,这些天楼主也在想办法,只是所有信件都石沉大海,咱们的人混不进去,就算进去了,不出一日就被抓住了。”

    “楼里是该整顿一下了,不过二哥既然出手,那就不用我们管了。”许安玥向后靠着椅背,下意识的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又是微微一愣,目光垂眸落到佛珠上,过了许久,她才抬头声音平淡道:“你刚说北坞皇帝生病了,那那位大皇子呢。”

    初一摇摇头“听闻是失踪了,如今监国的是二皇子,与老爷对战的正是这位二皇子的舅父。”

    如果没记错,北坞最后登基的就是这位二皇子,至于那位大皇子,景沐郁曾醉酒说出二皇子与他的交易之一,就是让他帮忙杀一个人,如果她没猜错这人就是那位皇子。

    “既然是生病,那就需要大夫,那你去找杜正,请药王谷相助,如果能成功。”许安玥将刚才写好的信,还有一块精致的龙凤玉佩交给他:“就把这封信送进北坞皇宫,交给他们的皇后,顺便看能不能得到大皇子的画像,能找到他最好,这些事你和初初亲自去办,别让楼里知道。”

    初一接过东西:“属下一定办妥,只是属下若走了,那姑娘的安全。”

    许安玥摆摆手道:“不必担心,不是还有初三吗,让他来就行。还有件事,初七最近要是闲,就让他去东宫守着,跟在太子身边。”

    许安琰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只不过是看在许安玥身体无恙,就没在追究,但这件事之后,她出门肯定是难了,身边必然也会被安排不少人。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比较担心太子,毕竟距离上一世太子被下毒,还有不到半月,初七武功虽算不上高,但他是毒医千鹤的徒弟,多少能派上用场。

    “去吧,万事以安全为主。”

    许安玥一手撑着脑袋,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串被她从手腕上摘下的佛珠,檀木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心中安定。

    以前总觉得有祖父叔叔,有兄长们为她遮风挡雨,自己便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吃喝享乐,一心躲在他们身后,万事不顾,万事不知,永远当个孩子最好。

    可是哪有人一辈子不长大的。

    翌日。

    许安琰外出办事,许安玥原以为能耍赖躲过喝药,却不料她二哥老奸巨猾,居然让小四许安瑾前来盯着她。

    许安瑾是许四爷独子,相貌清秀俊逸,性子虽温和如水,不过这人也是府上最不好说话那个。

    许安玥讨价还价了一阵无果,只能愁眉苦脸,苦哈哈的在许安瑾的注视下喝完药,然后立马灌了一碗蜜水,这才结束。

    许安玥在许安瑾的陪同下用了膳食,眼瞧着外头太阳高高挂起,连日来的雪也慢慢融化,不禁起了心思,撒着娇缠着许安瑾带她出去玩。

    许安瑾被磨的没办法,他又向来宠妹妹,幸而杜正之前说她身体已无大碍,这才着人前去跟海漫天说了一声。

    无忧知晓她要出门,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穿了水锦海棠东袄,配了件浅色素裙,披了件海棠花绒锦裘,梳了个女儿家时兴双平髻,插了对海棠对簪花,耳饰是流苏海棠。

    许安瑾在屋外等她,见她出来的那一刻,神情恍惚,好似看见了那个在他幼时,面带微笑递他点心,哄他开心的大伯母。

    许安玥长开后,还是像母亲多一些,她小跑出来,立定在许安瑾面前,身后还跟着要给她鎏金暖炉的莲苕和无忧。

    “四哥,干嘛这么盯着我。”

    “觉得我们阿玥越来越好看了。”许安瑾笑着说。

    许安玥眉眼弯弯的笑道:“那我有没有更像母亲一点,二叔三叔总说我长的像父亲,可母亲长的那么漂亮,我怎么就没遗传点呢。”

    “你除了眼睛像大伯以外,全身上下都随大伯母,就连喝药也像,甚至更娇气。”

    这一母同胞的三兄妹,虽说双生兄弟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可这兄弟二人的眼睛都像母亲,偏生只有许安玥的眼睛跟许天晞是一模一样。

    许天晞当年也是惊艳京城第一少年,尤其那双眼眸,如星辰一般耀眼好看,不然也不会快速俘获温静柔的心房,成就一段佳话。

    “我哪有那么娇气啊。”许安玥撅着嘴反驳了句,然后拉着许安瑾:“四哥我们快走吧,要是晚了就赶不上说书的开场了。”

    潺园

    许安玥坐在二楼靠南窗的位置,向窗外看去,整条街一览无余,随她出来的莲苕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看窗外热闹的集市,一会又竖起耳朵听楼下说书先生讲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半点不停闲。

    馆内摆设典雅,还有阵阵淡香萦绕,石头砌成的鱼池摆在大堂,流水潺潺声伴随着说书人时而激扬,时而神秘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知这潺园背后是谁,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位置选的奇妙,前后正临两条街,坐北朝南位于闹市,坐北窗一眼望去,正好能将整个皇宫大院尽收眼中,与潺园面对面就是这京城第一青楼,清香阁。

    许安玥对说书人讲的故事没多大兴趣,毕竟这些故事她上一世没少听,只是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直到看见许安瑾拎着食盒从远处走过来,这才开心的眼神发亮。

    恰巧这时正对面的清香阁突然一阵骚动,说书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那些看客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朝门外望去。

    下一刻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嘴里骂骂咧咧,同几个仆人,被一群提着棍子的人赶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女人手持团扇,带着怒意走出来,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美人,只见她站定后高声呵斥道:“老娘管你是谁家公子,谁家孙子的,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敢在我清香阁闹事,活的不耐烦了。”

    被打的那公子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说:“你这个贱人,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我们梁家跟丞相府那可是姻亲,你居然敢打我,信不信本公子明日就让你这清香阁开不下去。”

    听他自报家门,人群中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才知道这人原是户部尚书独子梁客,梁尚书老来得子,家中上下将他宠的无法无天不成样子,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还是个好色之徒,不过刚弱冠,院里就已经有十几个侍妾,这还不算那些通房丫头们。

    “哟,姓梁的,你以为老娘长这么大是被吓大的啊。”那女人不气反笑:“我菱香这些年性子温和了些,让你们觉得我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管你是户部尚书还是天王老子,就是当今皇子来,他也得守我的规矩。”

    那公子踹了自家仆人低声骂了句“一群废物”,然后满眼怒气的盯着菱香:“本公子有的是钱,看上她那是给你们面子,一群臭婊子,不过是千人骑万人上的货色,装什么清高,怎么,婊子还想立牌坊呢……”

    许安瑾站在人群之外望着,他本想进茶馆里,可茶馆的客人都围在门口,连同街道上也零散围着人,他一时进不去,就在外等这闹事结束。

    许安玥和莲苕一人手里握着把瓜子,抻着小脑袋朝楼下看,满脸的八卦与好奇,见他看还冲他开心的打着招呼,许安瑾笑的一脸无奈。

    只是随着梁客越骂越脏,周围人也开始了忿忿不平,连着好脾气的许安瑾面色也是越来越冷。

    只见菱香侧身从身后男人手中抽出一柄长剑,抵在梁客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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