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事?”站在山巅,仰望着远方星空的女子声音冷清淡泊,一身白衣飘然若仙。

    她就是影韶璇,月上西楼现任楼主。

    “长安传信,有灵蛇教出没。”

    影韶璇微微挑眉,收回远望的目光,侧身落到身后,抬手让他起来:“师叔不是在长安吗,他怎么说。”

    “九爷信中说,他查到城内官员被杀案是灵蛇教内的蛊人所做,且魏寻入京刺杀宋庆安,但被温家拦下,今日有人挟持了永安郡主,不过那人已被九爷射杀。”

    影韶璇听到许安玥被挟持,眉头微皱,随后又舒展开来,轻笑一声:“灵蛇教当缩头乌龟蛰伏这么久,终于出来了,蛊人,为了一些似真似假的东西连他们也舍得放出来。”

    “连魏寻也掺和其中,你去给师叔传信让他调动长安城内的人,查。”

    “是。”

    “对了,人还没找到吗?”

    “没有,都找了个遍,半点踪迹都没有,属下已经传信让他们扩大范围。”

    “传信去长安,让师叔也多盯些,大概率都会入大祁,找到人务必保证安全。”影韶璇心头一阵疲惫。

    自她三年前接过西楼,她爹娘就撂摊子不干,四国游历的不着影,把事都压她一人身上。

    就没见过这样不心疼人的爹娘。

    前两年还好,自今年北坞皇帝生病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停下来。

    北坞毁约开战,许四爷被偷袭受伤,许老爷子披甲上阵,长安城内官员被杀。

    背后就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推动一切。

    月上西楼身处江湖,大隐于市,作为旁观者影韶璇其实可以坐看云起,可偏偏她母亲与温静柔的交情深,又同温许两家以及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导致西楼并不能完全的置身事外。

    但她又实在不想去掺和,只好麻烦一下她这位早就不理俗世的师叔了,谁让他在京城呢。

    北坞,灵蛇教。

    真令人头疼!

    “还有件事,咱们的人昨日在北坞见着初初和初一了。”

    “嗯,他们若有需要就出手。”

    “是。”

    京城,望月楼。

    作为京城最大酒楼,身处闹市之中,即便是冬日,也是灯火通明至半夜。

    顶楼的屋内,屋内摆设简单,一桌一椅满墙书架,窗侧摆了张八仙桌,窗户大开,冷风吹进来,吹起四周垂挂墙边的一幅幅画。

    许安琰就站在窗边,厚重的白氅将凉意防住,他抬眼,一眼望去就能看见许家。

    一只白鸽飞来,划破长空黑暗,落到窗边。

    许安琰垂眸抬手,那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到他手臂上,解下鸟儿脚上信件,正巧一人推门而进。

    “主子,郁公子求见。”

    许安琰未动,只开口说了句:“嗯,请他进来。”

    郁怀在来人接引下走进屋内,目不斜视的盯着许安琰。

    郁怀就是那日同温妤妤一起救下太傅宋庆安的人,不过才十八九岁,性格老成持重,发旧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清秀的脸庞,说不出有多惊艳,再配上周身的气质,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你叫郁怀是吧,我听阿妤说,你是国师的弟子。”许安琰手中捏着密信,转身上下打量着郁怀,随后笑道。

    “正是,家师在外云游,命我先行回京。”郁怀淡淡开口道,沉稳语气却带着少年独有的嗓音,怎么看怎么不符合。

    “这两日太忙也没顾上向你道谢,多亏那日有你,不然阿妤只怕不敌。”许安琰同郁怀对坐八仙桌。

    “该我道谢,若不是许公子及时,我只怕也要命陨当场了呢。”郁怀面色不改。

    许安琰将手中密信递给他:“国师传信来说,你入京要找人,让我多加照顾。”

    郁怀点点头,面色凝重又带着一丝悲痛:“幼时家遭变故,长姐与我失散,这些年我随同家师在外游历,可心中依旧挂念,如今也算小有学成,这才回京。”

    许安琰淡声打断道:“你师父是不是曾给过你一枚玉牌,刻月而归。”

    “你怎么知道。”郁怀猛然盯着他,他师父说过,这信物极为重要,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江湖人觊觎,要妥善保管切记不得叫与他人知晓,玉牌被他贴身收拾,绝不会有人知道,但转念一想师父与许家的关系:“抱歉,是我过于激动了。”

    许安琰揉了揉眉心,并不打算解释那玉牌来历,反而语气疲惫道:“你可记得你长姐面貌,画下来我派人帮你找,不过茫茫人海,加上年岁问题,找到的几率不大。”

    “时过境迁,我与阿姐分开时,才不过几岁,脑海只有模糊记忆,但我身上留有一副幼时母亲为我们姐弟二人作的画,无论几率多渺茫,我都要一试。”郁怀眼中坚定。

    “嗯,我认识一位画师,可根据幼时面貌画出成年后的模样,明日我派人带她去找你。”许安琰翻看着手边的账本,漫不经心道:“今日郁公子突然过来是要与在下道别的吗。”

    “正是,几日叨扰心中不安,师父在京有住所,明日我会搬过去,晚间听闻掌柜的说许公子今日过来,特来辞行。”

    “郁公子这样说了,我也不好留人,若你在京有需要就跟掌柜说,他自会帮忙。”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郁怀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

    许安琰合上账本,眨眼间,只见屋内多了一个黑衣人,半跪于地:“楼主。”

    “查到踪迹没。”

    “还没有。”黑衣人低垂着脑袋。

    “一个月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查出来,我要你们何用。”许安琰声音倏地冷了下来:“就算上天入地也得找到他,保证他的安全。”

    “是。”黑衣人顿了一下道:“楼主北屿传信,说叛徒已抓住,就等楼主处置。”

    “这种事还需要问我。”许安琰撇了他一眼:“不管是谁,就算那人在分楼只手遮天也好,直接杀了不必问我,若有疑问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是。”

    一连几日,直到除夕当日,许安玥依旧没能踏出府门,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晃晃悠悠。

    离除夕越近她心中就越惴惴不安,关于上一世太子景慕轩中毒一事,依旧毫无半点头绪,只怪她知道的少,理不清头绪。

    今日阳光正好,暖洋洋的,许安玥专门拉了躺椅放在屋外,猫儿慵懒的窝在她的怀抱之中,人猫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突然眼前落下阴影,遮住阳光,许安玥眯起双眼,盯着来人:“二哥,你不是要入宫吗,怎么还在啊。”

    许安琰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来问你想不想进宫,姑姑念叨你许久,清晨还特地派人来问你。”

    许安玥又闭上双眼,微微晃动着躺椅,摆动着右手:“不去,宫里要守的礼仪太多,好麻烦的,而且今日我心中总是不安,总担心有事发生,二哥你们入宫后要小心些。”

    “就我同二叔入宫,能出什么事。”

    许安玥歪头半睁了一只眼:“谁说你们俩,我担心的是别人。”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跟二叔就那么让你放心啊。”

    “你俩有啥好担心啊。”许安玥脑海中浮现出那盆艳丽的奇花:“阿轩送来的那盆花,我让杜叔看了看,也不知他看出什么来。”

    许安琰回头望向大开的窗户,那花迎风而立,娇艳欲滴:“花有问题?”

    “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它。”许安玥指了指怀里的猫:“它很不喜欢,所以留个心眼总没错,再多的就只能问杜叔了,但他至今还没回复我呢。”

    “念念前几日入京了,他最近估计忙着呢。”许安琰摸着鼻子,略微心虚的说。

    许安玥惊喜地坐直身子,怀里的猫受惊直接跑开:“谢锦念回来了,怎么没人给我说啊。”

    谢锦念是谢家人,母亲是已逝长公主,自小拜入药王谷,许安玥幼时在药王谷调养身体,与谢锦念二人没少胡作非为。

    许安玥不记得谢家有谢郴,但却记得谢家有谢锦念。

    “你俩还是少接触吧,我怕长安城鸡犬不宁。”许安琰实在是想不明白,许安玥跟三公主在一起时,守礼端庄,跟谢锦念在一起时,就跟解放天性一般,世家礼仪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当初在药王谷二人没少可拆谷。

    许安玥挑眉不语,又再次躺了下去。

    许安琰拍拍她脑袋,不放心的叮嘱道:“我先去前院了,今夜照顾好自己,万事有小四他们,你别乱往上冲。”

    许安玥扬起小脸,笑得狡黠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今日谁来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日落西山,除夕夜至,万家灯火聚团圆,齐聚一堂守岁。

    许家对于各种节日都极为重视,尤其是岁节,贴窗帘包饺子放鞭炮缺一不可。

    下人们今日得了主人家的意,各自陪家人守岁,大厨房里几位公子也是忙忙碌碌,这一年到头难得下厨一次,和面调馅也能搞的鸡飞狗跳,海漫天阻止都阻止不了,只能无奈的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一根棍子朝门框上一敲。

    提高声贝说了句:“谁要是再闹,今夜就饿着。”

    许安玥倚靠在门框,同她怀了孕的二嫂,和捧着瓜子的六婶,笑谈看几位兄长挨训。

    “二婶,我来帮你吧。”许安玥手痒了,说着抬腿就要进门,被周姀夏伸手阻止。

    “不用,阿玥你就站那就行,千万别进来。”这兄弟几个虽然鸡飞狗跳的,但他们多多少少能做饭,可许安玥不同,她进厨房,可怜的是厨房,指不定啥时候就炸了。

    海漫天望向门口看戏的三人,语气温柔道:“蓁蓁你怀着孕呢,去陪母亲坐着聊天吧。”

    转而对许安玥和沈雁珺失了丝温柔:“你俩离厨房远点,不然怕是天明了也吃不上饺子,万一再炸厨房,小心灶王爷生气。”

    一面手上干着活一面吐槽道:“大嫂那么心灵手巧的一个人,就算做饭也不在话下,怎么阿玥半点没遗传到呢。”

    许安玥长这么大,就下过三次厨房,结果厨房炸了三次,整间屋子都塌了。

    沈雁珺彼此彼此,也没少炸厨房。

    这二人就是典型的人菜瘾还大的那种,明明一窍不通还非得去尝试。

    若平时就罢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任由她俩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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