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树林富含着一股生气,树林草木尚没有全都变黄,时不时还能遇到出来打转的动物。

    黛城离边疆不远,地广人稀,城外不远处便有着一大片树林。往年等到如今时节总会碰上一些出门游玩之人,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实在泥泞,也就没人挑这个时候来荒郊野外游玩。

    没有人的树林里总是会有许多小动物自由自在,一只小松鼠小心翼翼地滑下树,奇怪地看着倒在树旁的人。

    昨晚下雨她便倒在这里了,一动不动,雨水并泥水让她浑身脏兮兮的,也没有见她动弹一下。

    和往常来到树林里,哪怕不小心踩到一个泥坑也要立马拉起大大的帘子换衣服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突然,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小松鼠立马跳起,返回到树上去。

    躺在地上的女子先是手指慢慢弹动几下,随后呼吸越加急促,眼睛也慢慢睁开,坐了起来。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现周围全都是树木没有人迹,像是松了一口气。

    女子扶着手边的大树慢慢地站了起来,检查身上的衣物和周围情况。

    半响,除了在身上发现一个刻着“晚”字的玉佩,面前的大树被人刻着一个“危”字,便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我的名字是晚吗?”

    没有任何记忆的女子决定自己之后的名字就是阿晚了,这个玉佩是唯一与之前的自己有关系的东西了。

    至于那个危字,阿晚摸摸破损的指尖,估计这就是之前自己刻的。

    哪怕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记忆,还在树上发现失忆之前的自己刻上的示警,阿晚的心中也没有任何的慌张,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

    不过,身处树林,除了阿晚再没有第二个人类,唯一的一个还失忆了,倒是意识不到异常。

    阿晚站起身,身体踉跄了一下,淋了一夜的雨的身体明显有些虚弱。

    将身上的树枝,落叶这些能摘掉的东西一一除去,至于满身的泥巴,半湿的衣物目前就没有办法了。

    意识到在树林里是不能长久生存,阿晚顺着山道就往山下而去,幸好失忆前的她并没有爬的很高,在体力用尽之前她终于看到了一条大道。

    太过高兴没有发现脚下的石子,阿晚踩在石子上一脚滑倒,直接滚到大路中间。

    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辆马车,马夫原本战战兢兢地驾驶着马车,不敢惊扰到里面的主子。

    一个不注意突然从一边的高坡冲下来一团灰乎乎的东西,马夫吓得一激灵,赶紧勒紧缰绳,险险将马车停了下来。

    很快从里面钻出来一个青衣女子,脸色难看地质问马夫:“怎么驾车的,都惊扰到了公子!”

    马夫不顾地上的泥泞,跪地解释道:“是小的错!刚才从旁边滚下来一团东西,为防伤到公子,不得不紧急停下来。”

    青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下了马车去看车夫嘴里所说突然冒出来的东西。

    凑近一看,居然是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阿晚滚下来被磕的头晕眼花,幸好这坡不高,才没有晕过去!

    刚昏昏沉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秀丽的脸庞凑到自己面前,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淋了一夜的雨身体虚弱的不行,再加上没有进食发虚,滚下来之后阿晚耳鸣阵阵,没有注意到自己差一点就被马车碾过去。

    陡然间见到一张人脸凑到自己跟前,实在有些惊吓。

    那青衣女子看阿晚回过神,站起身来,阿晚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山精鬼怪,而是自己运气好遇上路过的行人了。

    青衣女子询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山坡上滚下来?”

    阿晚活动活动手腕确定自己双手没有受伤,支撑起身体说道:“进山之时不小心摔倒了。”

    对于周围的一切十分陌生,阿晚不敢多说,只能简单应付一下。

    那青衣女子仔细打量了阿晚,跺跺脚往马车边跑去,掀开帘子与马车上的人说了什么,又跑了回来。

    “我家公子心善,见你可怜,载你一程到黛城。”

    阿晚赶紧道谢:“多谢姑娘,多谢贵公子相助。”

    看阿晚道谢的真诚,青衣女子眼波一转,活泼地说道:“我家公子最是心善了!你也不用姑娘姑娘地叫我了,我叫流花,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哎呀,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还能站的起来吗?”

    阿晚试探性地站了起开,发现虽然很狼狈,却没受什么大伤。

    面对流花的热情,阿晚表现得有些腼腆:“能站起来的。”

    流花看阿晚浑身脏兮兮,原本身上的落叶摘干净了,刚才那一滚又是一身。便没有出手帮忙,和阿晚一起走到马车旁边。

    流花:“公子在车里,不方便你进去。你就坐在车辕,再过不久就到黛城了。”

    阿晚连连点头应是,流花则是麻溜地爬上马车进去了。里面模模糊糊可以传来说话的声音,马车也出发了。

    经历了前面那一遭,马夫算是不敢再加快速度,也幸好离黛城没有多远,马夫稳扎稳打也不会拖延行程。

    过了一小会儿,一只手掀开马车帘子,阿晚闻声看去,发现同样是一个青衣女子,不过流花虽着青衣却不掩活泼,而掀帘子的女子却是沉静美好,让人觉得再适合青衣不过了。

    顺着女子掀开帘子的缝隙,阿晚可以看到马车内的一角。

    原来马车设置了两层,里面还有一道帘子,内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坐着两个人,而外间则是摆放着茶具等等。

    看来这位公子是出身大户人家,阿晚默默想着。

    新出现的青衣女子温柔地笑着说道:“姑娘莫怪,流花性子比较任性。我看姑娘身上都湿透了,不如到马车里面暖暖。”

    阿晚看看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情况。坐在车辕上都弄得车辕都是泥水,怎么看都不合适进入人家干干净净的马车。

    赶紧连连摇头:“多谢姑娘好意,流花姑娘天真可爱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这一身实在不适合进马车,不敢多劳姑娘。”

    看到阿晚并不是推辞,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一些。

    “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冷的,姑娘坐在车辕上一受风很容易就生病了,不如到外间烤烤火。”

    说着将帘子的空隙掀的更大一些:“姑娘也可以看到,公子和我们都在内间,互相也不会影响到。”

    果然,外面空间并不大,估计只是用来摆放一些杂物。

    早晨的风虽不大,却已带上凉意。摸摸身上的湿衣服,阿晚明白,如果吹久了风必定是要生病的。

    而如今阿晚的情况一旦生病会更加艰难,想起自己没有在身上摸到任何金银,阿晚没犹豫多久就乖乖进了外间。

    看到阿晚进来了,女子笑着介绍道:“我是青叶,不知姑娘的名字是?”

    面对像姐姐一样的青叶,阿晚乖乖回答道:“我是阿晚。”

    “阿晚?”青叶重复了一次,笑着夸赞:“很好听的名字。”

    随后青叶便给阿晚倒了一杯热茶,让她端着暖暖身子,还特意让她坐在靠近炉火的地方,可以烘干一下衣服。

    马车的主人是位公子,换衣物之类的就不用想了。

    对阿晚来说,醒了之后可以捧着一盏热茶,安静地坐在炉火附近已经是件非常幸福的事了,不由地露出一抹笑容。

    青叶安排好了阿晚就进了马车内间,流花坐在一侧,看到青叶进来,不满地噘噘嘴。

    青叶考虑到外面的阿晚,声音不由得低了一些:“阿晚姑娘浑身湿透了,从这里到黛城还有一段路要走,若是一直吹着风,少不得要生一场大病。”

    青叶有些委屈,她也知道将阿晚直接安排在车辕上有些不对,可是她出现的莫名其妙,又是一个女子,浑身还滴着泥水,就是不想让她进马车嘛!

    “就是浑身湿透才有些可疑嘛!”这里离黛城也不是很远,雨几个时辰前就停了,浑身湿成那个样子,还正好堵在马车前面,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坐在上首看书的一个白衣男子将手中的书放下,看到男子动作,青叶流花二人也不敢再争执,青叶赶紧将温在一旁的茶水奉上。

    男子眉目间带着一丝病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既有危难,便该相助。”

    若真的是可疑之人,留的近了自然会露出可疑之处。

    听到白衣公子发话,流花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原地磨磨蹭蹭好多下,趁着白衣公子和青叶都没有看她,悄悄打开帘子,想要看阿晚在做什么。

    打开帘子一看才发现阿晚已经靠着炉子沉沉睡去,炉子旁边还摆着一个喝完的茶盏,满脸的泥巴也遮不住她脸上睡着的香甜,估计已经睡着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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