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经连夜翻过书籍的林叶霜来说,羽绒和棉花的处理方式自然也记在了脑海里。

    赵锦樾一问,林叶霜便将处理要点都说了出来,让宫人按照她说的方式去做。

    至于别的,林叶霜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北方家喻户晓的火炕。

    但身为冬天基本靠抖的南方人,对于火炕,从来只是听说而已。

    初次听到火炕一词,林叶霜的脑子里甚至会想到有人在床下面烧柴火,上面躺着人跟烤肉似的场景。

    后来才知道,她的想法似乎是错误的。

    昨晚翻阅书籍时,也没想起来看看火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构造。

    火炕?赵锦樾眼前一亮,他似乎能理解这样的取暖方式。

    只需将木床换做无法燃烧起来的土床即可,如伙房当中的土灶一般,使用过后,外侧余温总能留存许久。

    “你想到什么了吗?”身为帝王,表情总是收着的,林叶霜很少在赵锦樾的脸上看到如此兴奋的模样。

    闻言,赵锦樾愣了一会儿,轻咳一声,“朕只是想到了伙房里的土灶。”

    土灶?林叶霜眨巴着眼睛,好像土灶就是火炕的关键啊!

    “或许土灶发挥的余热,就能让一个房间温暖起来……”林叶霜试探着说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来人,宣工部侍郎。”

    在等待工部侍郎来的时间里,林叶霜有些无聊,干脆去了太医院,看看青霉素的提取到哪一步了。

    还没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争论。

    平均年纪四十上下的太医们,仿佛就比嗓门似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而且投入。

    林叶霜进门都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负责守门的公公,似乎也被搅和进这场争论当中。

    “本官以为,可将此物送去王城内医馆,如有高烧不退,重伤疮疡者,或可一试。”

    “万万不可,此物尚未验证其是否对症,岂可随意用于人身。”

    “那你说怎么办?这是娘娘吩咐下来的……”

    “这……”

    听了一会儿,林叶霜明白了,合着古法搞出来的青霉素已经成功了,现在是在为效果纠结呢?

    青霉素效果的确好,但是,它有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其过敏性。

    跟一般的皮肤过敏可不同,药敏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这样的东西,只能用在一些看似回天乏术的人身上,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当然不能拿人来验证疗效。”

    “娘娘万福,臣……”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鬼,不用那么慌张。”林叶霜看了一眼盒子里的清液,“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有些人喝了这东西能治病,有些可能就是要命了。”

    “可如若不能验证疗效,如何能给病人使用?”老医官满脸不赞同,“岂不是草菅人命。”

    得,我成草菅人命的了……林叶霜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在濒死情况下,没人能救得了的时候,可以试一试。反正最坏的结果,都是死亡,那用不用这个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已经习惯了元妃娘娘说大白话的老医官思考了一下,不情愿地点点头,“也是这么个理。”

    跟在身后的舞文弄墨互相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娘娘,属下倒是有一法子,可验证此药疗效。”

    “说说看。”林叶霜瞪大眼睛,这俩难道想拿动物做实验?

    “娘娘,大理寺牢狱之中有一恶徒,掳掠幼童,虐杀致死,按我朝律法当凌迟处死。”

    可惜恶徒抓捕归案后,身受重伤,一直靠太医院圣手续命。

    如果是一般犯人,死了就死了吧。

    但如此恶徒,简简单单就死去,舞文弄墨二人都觉着心里有气咽不下去。

    老医官恍然,“你们说的是他?此恶徒之病症,倒是的确可以一试。”

    听明白内中真意的林叶霜:“……”所以说,人呐,还是别做太多恶,否则,连简单的死亡都会让人看不下去。

    现代已经没有凌迟处死这样的刑罚,但是,光听,都知道很吓人。

    林叶霜很想跟他们去牢狱看看药效,可奈何舞文弄墨一听她要跟着去看看,脸色就变得很惊恐。

    “娘娘,那等污浊之地,您还是别去了。不然,属下等就要挨罚了。”

    真令人烦躁……林叶霜微微蹙眉,“好吧,那你们回来跟我说说结果。”

    老医官和舞文一走,林叶霜就带着留下来的弄墨和小菊二人,又一次回到了明玉殿。

    见她回来,赵锦樾递给她一块令牌,“这个是给你做的,明日便可上任德巡使,可号令王城禁军。”

    “把这个位置给我,那些官员没说什么?”

    “他们心里可能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嘴上并无想说的。”那么,自然可无视之。

    “好吧,但是,百姓知道这件事吗?”万一都没人知道,这种古代版居委会岂不是个空壳子?

    到时候,人家还以为当皇帝的变着法子帮自己的妻子赚俸禄呢。

    听到她的心声,赵锦樾笑而不语。

    他虽从未主动去管过臣子家事,但究竟谁家苛待亲子,谁家有宠妾灭妻迹象,谁家又纵容继妻捧杀孩子的,总会有臣子偷摸参上一本。

    现下有此机会,总有苦主会找上门。

    届时,处理此类事件多了,接下来他想要做的,便顺理成章。

    这时,长大了些许的小猴子突然从门外窜了进来,迅速攀爬到林叶霜的肩膀上,指着门外“吱吱吱”个没完,好似小孩儿告状。

    “走吧,去看看这猴子被谁欺负了跑进来告状。”

    秋猎时送过来的几只小动物,除了野兔,其余皆被放归山林,只剩下了这只猴子,经常自行出宫乱窜,却每日都会回金鸣殿睡觉。

    见它似乎将皇宫当家了,林叶霜索性吩咐伙房每日都给猴子留着饭食,好让它回来有吃的。

    这猴子也机灵,偶尔,还会带上几颗清甜的野果回来,让林叶霜越来越喜欢它。

    现在看它好似被谁欺负了,自然得帮帮它。

    顺着猴子指路,两人从明玉殿走到荒废许久的长思殿之中,见到了遍地荆棘。

    在角落一处,还能看见一撮毛发。

    见到了毛发,林叶霜抓住小猴子,在它身上扒拉了几下,才发现它后背处似乎秃了一块。

    “好在没被戳破皮,这个宫殿,以前住着谁啊?”荒废的宫殿杂草丛生能理解,长荆棘还真挺少见的。

    赵锦樾表情复杂,“此殿是当初帮着陷害姐姐的其中一位妃子居所。”他杀进皇宫的时候,这位妃子已经自缢。

    倒是没成想,一年多以后,这里会被荆棘包围。

    “这位妃子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否则这家伙表情应当不会这么复杂才是。

    “她曾被姐姐引为知己,那时看着也是风清朗月一般。”可惜,终究还是看走了眼。

    “看这荆棘长得,贼好!像这种荒废的宫殿,还有多少啊?”自从来到这儿,林叶霜还没逛过整座皇宫,是以,完全不清楚皇宫除了太医院、明玉殿和金鸣殿之外,还有多少荒废了的宫殿。

    现在看了荒废的,才突然生出探访的兴趣。这里有荆棘,没准另一个宫殿就会长些别的呢?

    “尚有宫殿十六处,妙殊若想观光,可让梁公公安排下去。”

    “好啊好啊,那我一会儿就找他。”话说,梁公公真的是太监吗?

    据说太监的声音都比较尖细,梁公公的声音好像没这样,听起来还挺浑厚的。难道梁公公是假太监?

    “咳……”哪怕已经习惯了林叶霜的思维跳脱,赵锦樾还是偶尔会招架不住。

    梁公公要真是假太监,那事实真相暴露出来后,下场可不怎么好。

    所以这种不着边际的猜想,还是别成真为妙。

    耳闻林叶霜竟开始想到后世那些奇奇怪怪的,以太监为主的影像时,赵锦樾慌张了。

    连忙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明日妙殊走马上任,届时若只你一人,可会觉孤单?”

    林叶霜才刚想到在现代时,看过的几部电影里面那些武功非凡的太监们,就被赵锦樾打断了。

    立马后知后觉产生一丝紧张感,对哦,明天要正儿八经当社畜了。

    如果有一个熟人跟她一起的话,应该会舒服很多的。

    但是在珩朝这儿,她最熟悉的,也就只有顾如卉一人。

    “我找个帮手可以吗?不过我得先问问人家乐不乐意帮忙再说。”

    要是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把她扔在一个有网络的地方,有手机有吃有喝,她能宅上十天半个月不带出门的。

    但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年代,当个另类的社畜,也总比闲的抠脚要好。

    已经很理解林叶霜心中人人平等的理念,是以,听到林叶霜说要问上一问时,赵锦樾倒是没多大意外。

    他们在长思殿光顾着说话,倒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来给猴子找场子的。

    猴子等了许久,也没见两脚兽帮它教训欺负它的东西,顿时急了。

    “吱吱吱”叫着,从林叶霜的左肩爬到右肩,一手扒拉着林叶霜的头发,另一手去薅赵锦樾的脖颈。

    “好了好了,我们找人帮你砍了这些东西好不好?”

    猴子听到林叶霜说话,从她的右肩凑过来一张大红脸,跟她的眼睛对视许久。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指着金鸣殿的方向,“吱吱”叫的声音小了很多。

    “看样子好像听懂了吧?”林叶霜笑着摸摸聪明的猴子,转头看到赵锦樾的笑脸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嚣张。

    “那个,你看呢?”

    “自然可以!”赵锦樾跟着她往回走,“你不是要去别处宫殿走走?你也是这皇宫的主人之一,想做什么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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