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松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些又问道:“你大哥跟我提起了你的亲事。”

    “爹,我想,等大哥和二姐都成了亲,再议婚事。”景冰说道。

    “嗯,也好。”青松又点了点头,继续问:“你刚才说要去哪儿?”

    “我,我不出去了。”景冰小心翼翼的说着。

    青松听罢,皱着眉头不言语,直直的盯着景冰看,他怎么会相信景冰的话?青松不说话更吓人,他就这么看着景冰,看得景冰心里直发毛。

    青松拿起桌上的茶碗,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景冰稍稍抬眼看去,条件反射一样偷偷的往后退了几步。

    青松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儿,轻轻的放下茶碗,正了正身子,问道:“你说你见了我就怕,但我说的话你又不听,是不是外面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

    “不敢。”景冰低着头。

    “不敢?你怕不是要去找那个叫岳思梦的姑娘。”青松眼神凌厉的看着景冰,语气稍稍有些发狠。

    景冰心里一颤,眉眼上不免有些控制不住的动作,心想:爹怎么还记得梦妹妹?

    但即使景冰的动作再小,也还是被青松看得清清楚楚:“你果然是去找她。”青松气的一拍桌子。

    景冰一见青松又生气了,有些话不敢说,但是他又非说不可,便又跪在青松面前,低着头说道:“爹,我从小和师妹一起长大,师太也很少让我接触其他人,爹,我心里只有师妹,我不能跟师妹分开。”

    青松好像恍然大悟:“原来师太的用意在这儿,所以,你说芸妙救的师妹,就是岳姑娘?”青松问道。

    “是。”景冰如实答到,接着景冰又问了一句:“爹能否告诉冰儿,为什么冰儿喜欢的人,不能是她?”

    青松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不自在的走来走去:“泉清师太,是岳姑娘的姨母,只因我,,,错手害死了泉清师太的姐夫,就是岳姑娘的爹,导致岳姑娘的娘刚生下她不久,就自尽了。泉清师太因此怀恨在心,但她只说,让我送去一子,跟她学艺十年,两家的恩怨便可一笔勾销。我当时并没同意,从那起,泉清师太一直与我作对,还险些害死了你二姐,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送你去了万泉。”说着青松走到景冰面前又道:“师太那人诡计多端,她怎会有意撮合你跟岳姑娘?定是有其他用意。”

    景冰低着头没说话,青松又继续说道:“你大哥愚笨,凡事不如你精明,爹不能把他送去,你别怪爹偏心。”青松又走回景冰面前说道:“但无论如何,日后你定不可再去见那个岳姑娘。”

    “可是爹,我,,,”景冰抬起头着急的说道。

    却被青松打断:“没有可是,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说罢青松拂袖而去,留下景冰一人跪在那里。

    梦姑娘是景冰的软肋,可青松的此番言论并没给景冰任何退路。

    景冰跪在原地,他第一次这么失落。

    苏宇回去半天了也不见景冰回来,瑾然等的着急,她总觉得事情不对:“祁簪,我不放心,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想来想去,瑾然觉得还是问过管家是最安全的,不然,若是冒冒失失独自去找,碰见老爷,更是不好交代。

    管家青山正给下人训话呢,瑾然可等不了他,看了看周围,没有老爷夫人,也没有少爷小姐,才敢上前。

    “山叔,山叔,我问你件事。”瑾然偷偷的喊道。

    “怎么了?你找少爷啊?”青山问道。

    “对啊,大豪回来半天了,也不见三少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吃饭了没,眼看就要晌午了,还不见人。”瑾然有些着急的说道。

    “老爷刚从书房回来。”说着管家搞怪的模仿了一下青松严肃的样子,然后说道:“心情不怎么好。”

    瑾然看着管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哎呀~老爷看见三少爷,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谢谢你啦山叔。”说着瑾然就跑走了。

    管家看着瑾然跑去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瑾然去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到了书房门口一看,居然门都没关,反正青松不在,基本上也没人会来。

    瑾然大步走进书房,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嗐!老爷也真是的,连门儿都不给关,我们三少爷不要面子的吗?”

    景冰并没理会,这很不正常。但是瑾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景冰,心乱如麻。她每每说的一句,景冰根本就不想听,景冰在想事情啊。

    瑾然关好门,走到景冰身旁,跪坐在地上,可可爱爱的把包子放到景冰嘴边,说道:“你吃饭了吗?我拿了两个包子给你。”

    “我不吃。”景冰挡开了瑾然的手,可能是力道有些重,瑾然手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瑾然赶紧捡起地上的包子,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伤还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

    景冰越听这些话越觉得烦,怒声道:“都不是,别在我这儿晃,出去。”

    这也就是瑾然,但凡换成谷涯或是良逸,景冰早就给他俩骂出去了。

    “那,那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瑾然看景冰不对劲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跟你没关系,我让你出去。”景冰的语气越发的狠了些。

    瑾然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多嘴讨嫌,默默地应了一声:“哦。”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但是走到门口,瑾然转过身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景冰这冷漠的背影,此时没有一丝温度。

    她并不知景冰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景冰从来没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如今青松不在,景冰还能一动不动的跪在这里,这就很不对劲。

    瑾然欲言又止,失落的走出了书房。

    瑾然出去不多时,门再一次被打开,走进来的这个人奇奇怪怪,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衣;头发高束,半披半扎;一双黑靴,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这身着装,与景冰有些格格不入。

    黑衣女子进了屋,看了景冰一眼,并没理会,而是直接在书架上翻来翻去。翻了半天,好像并没找到想要的。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景冰。

    她走去景冰身前,景冰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了声:“二姐。”

    对,她就是那个不好惹的二姐,青如水。

    如水盯着景冰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问道:“爹那本剑谱放哪儿了?”

    此时景冰的表情已没有了温度,但还是强装温和的说了句:“我不知道。”

    景冰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左边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景冰真的有些生气了,今天先是在外面被爹臭骂了一顿,又心疼霖儿跟他委屈半天,然后爹又不同意他和梦姑娘在一起,之后瑾然又进来烦他一阵,这会儿又挨了打。景冰忍着怒火,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

    “啪!”

    如水抬右手,又一巴掌落在了景冰的脸上:“你学过那本剑谱,我不想跟你废话,再问你一遍,到底放哪儿了。”

    如水这两巴掌可不轻,景冰的脸已经开始有些泛红发烫。

    景冰顿时怒火中烧,眉头紧皱,语气有些发狠的说道:“爹的东西,二姐不去问爹,反倒问我。”

    “啪!”

    如水没说话,左手又反手给了景冰一巴掌。

    景冰的半边脸似乎微微的有那么一丝肿胀,一阵一阵的痛感伴随着火热感,嘴里有了血腥味。

    他真不想忍了,拳头握得死死的。可是她终究是他二姐,况且,二姐性情一向古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景冰强压怒火,血水往下咽了咽,缓和了下语气,说道:“二姐别为难我了,爹交代过那剑谱不让你碰,只是想让你多学些针织女红(gōng),琴棋书画。”

    “啪!”

    如水根本就不理会景冰的情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景冰的左脸上:“什么时候许你来教训我了?”

    景冰要崩了,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这一巴掌打的景冰嘴角溢出了鲜血,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景冰猛的一抬头,怒目紧盯青如水,牙关紧咬,眼神里就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景冰不自觉的紧握拳头,气得似乎浑身都有些发抖,连呼吸也有些发抖。

    景冰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稍稍的平缓了一些。他抬手拂去嘴角的鲜血,不再去看青如水。

    如水似乎并不在意,蹲下身子,故意凑近景冰,冷着脸问道:“你要跟我动手?”

    景冰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在这期间闹出事,毕竟青松一生气,他娶梦姑娘的几率就会变得小之又小。

    既然已经跪在这里这么久,不能做赔本儿的买卖,虽然他并不确定,他这样会不会使青松心软。

    想到这儿,景冰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松开紧锁的眉头,不看如水,而直视着前方,说了句:“不敢。”

    “知道不敢还不告诉我。”如月逼近景冰,又问了一句。

    景冰思绪了片刻,如水看他不想说,抬起手示意,再不说就还打:“你到底说不说。”

    景冰下意识把头往一旁稍稍偏了偏,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如果被青松发现了,如水万一把他供出来,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如水站起身,两只手揉来揉去,对景冰说道:“我手疼,不想打了,你快说。”

    景冰听如水这么一说,好奇的歪着头,斜着眼睛看向如水。真是奇了怪了,挨打的还没说什么,打人的倒不满意了。

    “哼!”景冰正过脑袋,浅笑了一下,他可能觉得自己很可笑,简直就像个笑话,接着又说道:“二姐最好把书抄下来,不然被爹知道了,咱们两个谁也不好过。”

    如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也并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了句:“你说吧。”

    “书架后面有内阁,里面都是你想要的。”景冰说道。

    如水按照景冰说的挪开书架,果然有个内阁。

    找到了心仪的剑谱,如水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丝的笑意。

    如水临走前,景冰又叮嘱道:“千万别让爹知道,我可不想再挨打。”

    如水瞥了景冰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但是这爷俩儿都犯一个毛病,走路他都不关门。

    如水走了后,景冰才不自觉的抬手揉了揉脸。

    晚饭间,瑾然特意跑去厨房盛了些热乎的饭菜,叫祁簪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毕竟三月初的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凉意。毕竟长时间不活动,更容易冷。毕竟书房四周除了树,也看不见别的。春风吹得起劲,瑾然担心有人染风寒。

    瑾然走到书房门口,小声的交代祁簪:“嘘,你在这儿等我。”

    祁簪点了点头,没说话。

    瑾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她轻轻的走进屋子,跪坐在景冰身边,把热乎的饭菜放在景冰面前,抬眼不经意间,看见了景冰红肿的脸。

    景冰闭着眼睛,似在宁心静气,毕竟跪了这么久,是个人他也麻呀!那不光麻,他也疼啊!

    虽然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打成这样都没还手,瑾然也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瑾然为什么会知道景冰没还手?因为景冰若是动手打了人,整个府里都会被惊动,猴子一样的灵活,才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这不声不响的,分明就是没还手。

    瑾然看着景冰红肿的脸,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但是她又不敢哭出声音。

    瑾然怕自己控制不住,赶紧跑出门去,在门口缓了缓,拿过祁簪手里的披风,走进屋子给景冰披在了身上。强忍泪水,驻足片刻,转身离去。她想去找个人,这个时候,只有那个人才能帮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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