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思绪纷杂的夜晚,时间匆匆流逝。明明我上一秒还在爬阶梯,下一秒就已经站在双扇的门扉前,等待着别人为我开门。

    此刻,淮君恭敬的靠近了大门,然后抬手拍击上面的门环。

    铜质的门环与木门相撞,“扣,扣,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顺着门缝钻入了殿堂。

    门上突然传出卡啦卡啦的机械卡顿音,两只铺首忽地睁开了眼,无机质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投向我们,一动不动。

    :“是谁?”

    声音源远流长,不经他人同意,便强势地钻进了耳朵深处。

    我被吓了一跳,好容易压抑住即将脱口的尖叫,心脏却开始加速收缩,在我的胸腔狂轰滥炸。

    “咚咚咚,咚咚咚”它激烈的撞击我的身体,意图冲出这个狭窄的牢笼。

    声音很大,吵的我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一遍遍的轻拍胸口,来安抚它的情绪。

    淮君挨到我的身边,悄咪咪地给我递了药。不做思考,我就接过了那颗药,塞进了嘴里。

    这“黑珍珠”入口即化,在口腔中化成了甜腻的糖浆。

    我平日好咸口,对甜腻的东西向来是深恶痛绝。这次不知怎的,我让那甜度超高的溶液在口腔里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咽下。

    丹药刚入腹中,就烧起了一把火,蹿进了我的四肢,我的大脑,让我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温暖且包容的海洋。

    心悸也被这躁动的火苗烧的一干二净。我又摸了摸自己,发现心跳恢复了正常,不由得感叹小药丸的神奇。

    见我恢复了淡定的神情,淮君才抬手作揖,回答道:“是玉清真人来访。”

    那盘在门上的金漆兽,转了转眸子,说道:“进来吧!”

    然后又是一阵“咔咔”声,门向内缓缓打开。

    放眼望去,只见几层轻纱笼罩,影影约约间可见几人高位在坐。

    我看了看淮君,他站立在我的右后方,安静的像是我的另一道影子。

    他身份不高,在这种场合,跟在我的身侧,随我的指令而动,才是正确的选择。

    凡事不能太过依赖别人,这场硬战得由我来打。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走吧!”然后迈步向前,淮君紧随其后。

    刚迈出几步,悬挂着的轻纱像是装了离合器 ,一层层的打开,在我通过后,才逐步放下。

    来到众人面前,我一眼便注意到端坐在中间的青年。

    他身着圆领锦缎檀褐袍,盘结发发髻于顶,上头插着一根红玉色木簪。

    其下是张相比记忆中成熟不少的脸,眉目间皆是不俗。沉稳的气场搭配上温和内敛的气质,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他的长相,只会觉得他是一位亲和的长辈。

    看到是我来了,他率先开了口:“师妹,你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相迎,“来,往这坐。”

    见此,淮君很识趣的躬身:“那掌门,各位长老,淮君就此告退了!”

    掌门师兄点了点头,淮君抱拳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掌门给我安排的位置,是他的右侧方的木椅。自古以右为尊,掌门居中,他的右侧便是最尊贵的位置。看来这掌门师兄对“我”倒是多年如一日。

    我并没有着急着回复他,而是目光浅浅的扫了周围一圈。

    五位神色各异的男女或坐或卧,动作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神态上的放松。

    这下,我心里有了决断,弯了弯唇角,冲着掌门师兄答道:“好!”

    然后欣欣然地落座。

    掌门师兄很自然的递过一个锦囊,顺便嘱咐了我一句:“都是你爱吃的,不够再问师兄要。”

    接过锦囊,我很自然的莞尔一笑:“谢谢师兄!”

    掌门师兄的话提醒到我了,这具身体从昨夜开始,除了路上那了了几块精致的小糕点,就没进过东西了。我摸了摸肚子,很是平坦,没有丝毫饿意。

    既然师兄要求了,我就照做,众目睽睽下,他总不会害我。而且,我也想试试他人的态度。于是我伸手去解锦囊,发现它并没有系上,于是我将整只手探了进去。

    触手是一片温暖,周围是多颗松松软软的圆球。我挑了挑眉,随便挑了颗,就把手拿了出来。

    这是颗颇具观赏性的圆球,不过巴掌大,表面散着淡淡的黄光,轻轻地晃了晃,里面流沙质感的液体会随着我的动作开始飞扬。

    我从来没吃过这种食物,在我印象中,食物分为现成的,和加工过的,它不知是其中哪种?

    从我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师兄开始,他一直在对我释放善意,我暂时对他的印象不差。所以,他很可能给了我可以直接吃的食物。

    在我扫视周围一圈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个大殿除了那些缠在柱子上的轻纱外,就只摆放着几张桌椅,并无渣斗的痕迹。

    当然并不排除,他们还有其他的手段处理垃圾残渣。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早晨在我的房间里,我就发现过渣斗。

    而且,现场寥寥数几的摆件提醒了我,这是个不常用的宫殿,估计也就参加中鼎大会的时候,几人前来相聚。

    所以一般是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吃东西,除了我。

    师兄在众目睽睽下递给我锦囊,无一人吃惊,很显然这已是常态。

    我那个诡异的肠胃也提醒了我,修道者对食物的需求量少,估计是实力越强悍,对这些热量需求越少。

    那个能在体内参与各种循环的玄力,大概就是能够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来源。

    那么就能说通了,为什么淮君会准备那么多的糕点,以及师兄会给我塞零食。

    淮君虽然年纪小,身上却有种成年人的圆滑,他应该很早就跟在曜曦身边了 ,所以为人处事方面做的很是得心应手。

    淮君那摆在桌上的糕点,本身就不是为我准备的,只是被他拿来借花献佛了。

    曜曦如今身体大不如从前,是需要依靠外物补充体能,所以那些糕点,是淮君为他准备的。

    而我如今的身子骨也不大好,适当的吃些点心,可以缓解身体身体的负担,这是整个宗门都知道的事。

    淮君那贴心的性子,应该在知道他要做我的接引人之后,就拿了些糕点在他的法器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师兄也很体贴,也早早为我准备了零食,在我到场后,就把锦囊交给了我。

    贴心的人向来都会把处理好的食物交给别人。

    况且圆球是天然产物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与我的世界高度相似,产物不仅长的一样,名字也相仿(古代版)。

    而且天然产物大都是矿物质和植株,矿物质从哪方面来说,都不适合人体直接消化,而植株的果实上都会带着一个小凹坑,那是营养输入的地方。

    那圆球被我摸了个遍,通体光滑,没有丝毫凹陷的地方。

    就算它是果实,没有湛斗,吃果实剩下的皮很难处理,扔在地上也很不雅观。

    因此,圆球是人造物。

    应该是师兄找人特意定做,或是流传于修道者之间的精贵食物。

    淮君既然拿糕点招呼我,甚至招呼自己的主子,就说明这圆球就算不是稀疏平常之物,总归是为了方便造出的产物。

    我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就像曜曦所说,这个世界的一切是为上层人士服务的。之前聊起的纸,因为上层人士需要,所以改进。为了不弄脏地板,所以他们做出了不掉渣的食物。

    那些纸的存在是为了记录流传下来的功法和名士的心得见解。

    十万年前那场不知道打了多久的大战,让文明出现了很大的断层,流传下来的知识大大减少。

    再加上名士的稀缺,那些流传下来的心得见解估计更少。

    可是纸难道不比竹简容易保存,且方便吗?如果将纸的原材料加以改进,不是可以更好的改善修道域的生活吗?

    我是问过曜曦这个问题,但他当时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书递给我看。

    我翻了翻泛着黄的书页,质感跟家那边的不一样。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脆弱不堪,但摸起来却很硬,仿佛我摸的不是纸,而是一堵石墙。

    曜曦缓缓开口:“十万年前的纸张,的确如你所说,轻薄而便宜。

    但这样的纸,是无法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保存下来的。

    那次战争是全人类在抵御外敌,整个世界都是战场。

    大多数的顶尖强者牺牲了!

    虽然我们胜利了,但我们也失败了。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一个强者庇护着一个大家族,乃至一方人民。

    强者死亡则意味着他身后的家族失去庇佑,他所统领的领地乃至下属都将被打乱分散,被剩下的强者抢夺。

    这是第一种情况,强者家中成体系的子弟不多,也并不强悍。这说明他晋升这个实力的时间过短,或者家中子嗣缘浅,代代人丁稀缺。更或者,他家中的后辈与他一同上了战场,与他一同消亡了。

    毕竟,强者一人支撑起了整个家族,是他们的核心,是他们凝聚在一起的纽带。多带几个人上场,可以大概率的保下强者的性命,只可惜他们的夙愿并没有达成。

    人心是复杂的,当强者在世时,人们会敬畏、恐惧甚至成为强者的走狗,这里面夹杂多少真心,并不好说。

    只要强者一逝世,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和嫉妒,甚至带着怨恨,就会冒出来,领着他们往眼前无人看守的大肥肉咬上一口。

    肥肉只有一块,能咬下来多少,看人的本事。

    这种东西对于路边的野犬来说,一沾便上瘾。拿了自己的,就会想要别人的,然后就会有口角,矛盾,最后引发争抢和小规模的战争。

    这战争不大,却足够将整个家族积累了数年的精神财富,化为乌有!

    毕竟,野犬就是野犬,只懂眼前的苟且,哪管那些长远的未来。他们只知道,能抢到的就是我的,哪怕失败了,就是焚毁了,也不给他人留下。

    一群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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