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地方居民自治团体进行了逃生演练的讲解工作后,终于踏上归途的萩原研二看着商店街两边亮起的灯光,才发现已经到了天黑的时候了。

    夏天本来就黑的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不点灯反而说不过去了。

    商店街可以用张灯结彩来形容。每家店都打扮的过于奢侈,充斥了各种各样金闪闪,银闪闪的装饰品。

    橱窗里甚至摆上了裹着金箔的巧克力球。

    巧克力球下的金盘子上还摆着标签价格。数字1后面的零已经让人懒得去数了。

    萩原特别看了一下,这是家糖果店。

    (就算拿来送礼,但是做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进入车站后,登上车厢。还没到下班高峰期,电车上甚至还有不少空位。

    其中一个空位上坐着一个穿着大衣的女孩子。

    她的双腿上放着一个手提箱,箱子竖起,双手抱着这个箱子,整个人靠在箱子上,像是把箱子当成了支撑物,支撑自己的休息物体。

    虽然这看上去挺常见的,但是箱子的边缘却透着铁锈色的红色液体。

    (应该……不是血吧?)

    萩原决定试探一下。

    他蹲下了身,像是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但却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硬币。

    然后,萩原像是好心人一样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是你的——”

    他没说下去,那个女孩子抬起了头,萩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神代老师?”

    “啊。”神代楝的大脑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胡枝子先生?”

    “是萩原啦。”

    “对不起,我记错了。”更正了出错的记忆库后,神代楝道了歉。

    萩原决定直接切入正题。

    “神代老师,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

    神代楝只是有些迟钝的看了一眼箱子的边缘。

    她看到了那个铁锈色的液体。

    “糟了!”她连忙打开了箱子。

    只需要一眼,萩原就知道自己最坏的判断没发生。

    在箱子里面是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绘画用品,各种他交不出专业名字的笔和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小瓶子和小罐子上面贴着颜料颜色的标签,在里面的一个隔层里放着用透明包装袋备好的衣服。

    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全白色的款式。

    (这算不算是之前培训时提到的异性骚扰程度了?)

    萩原非常希望在这种培训的时候加入同性骚扰的相关条例,但是这种事情大概还要等制定规则的老古板们做出接受……这点也让人觉得麻烦。

    “啊,果然是这个瓶子漏了。”

    神代楝叹了口气。

    她把漏液的塑料瓶取出,手指上也粘上了颜料。

    “要设计更好的防震装置才行啊。”

    她拿纸包起了颜料盒,还好箱子的内部没有大碍,只是整个箱子关闭的缝隙间漏进了颜料,箱子内部还没有惨不忍睹的程度。

    萩原在不会被列为骚扰的范围内关心了一下“防震”的话题。

    “神代老师,您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吗?”

    “人头……算吗?”

    “为什么会出现人头的话题?”

    “遇到了跟踪狂,被贴近距离之前先拉开了距离。然后我赶紧跑去附近的巡警那边报警。刚刚报完警准备回来。”

    神代老师将自己今天的经历简短的介绍了一下。

    “结果过去的时候,跟踪狂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拍了拍箱子的外壳。

    “这一点倒是挺好的。”

    “……没事吧?”

    “我是受害者哦。”神代老师回答,“而且我这是正当防卫,有店铺的防盗录像作证,再加上……”她停了一下,“有个好律师。”

    “老师,您也太倒霉了。”

    萩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没发完的巧克力,递给了神代楝。

    “这是参加培训活动时没发完的巧克力。如果不介意的话……”

    “一般来说,第二次见面的男性给的食物我是不会吃的。”

    被这么说了,萩原也只是理所当然的点头称赞:“应该有的防范心态。”

    他很欣赏神代老师的谨慎态度。

    “但这个是森永产的……”神代老师的脸上露出了奇妙的神情,“我不敢吃这家的巧克力哦。”

    “森永事件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口可乐事件也是不远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用玻璃瓶了啦。”

    “……说起来,萩原先生居然能接上话……”神代楝继续问道,“也没有到保留那种记忆的年纪吧?”

    “就是出生后没多久的事情,也没那么久远吧?况且,身为警察不知道这两个案子才比较奇怪。”

    那两个充满了谜团的案子时至今日依然没有破解的希望。

    “不过,还是谢谢。”神代老师接过了巧克力,收入了外套的口袋里。

    “不会吃吗?”

    “我喜欢巧克力上附加的善意。”

    “哦哦。”

    “倒不如说,那才是重点。”

    两个人坐在电车上,聊着很无聊的天。

    电车窗外的天空彻底的暗了下来。

    “我还蛮喜欢和萩原先生聊天的。”

    “是我的荣幸。”

    “我不擅长和异性聊天。”

    “……真意外。”

    “……我也不太擅长和同性聊天。”说到这里,神代楝的脸上露出了比遇到跟踪狂更加困扰的神情,“今年总是遇到跟踪狂啊,抢劫犯,入室盗窃之类的事情。”

    “???”萩原的表情都变了,“诶?”

    他发出了惊叹。

    “算上这次,是第十三次进警局报案了。”

    “啊……这。”

    “就算换住处也不行,反而每次搬家都会妨碍工作。”

    萩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她来说,难道工作会比个人安全更重要吗?)

    他本来以为这是错觉,但是后来听到了神代楝的发言后,立刻就明白了这不是错觉了。

    “我不想把工作的时间浪费在搬家上面。”

    “然后,今天来接我的编辑给了个建议,不如用她丈夫的名义租房后,我搬进去居住。”

    “!!!”

    “萩原先生,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冒昧问一句,您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吗?”

    “是的。”神代楝叹气,“对不起,把这个麻烦的问题推到您的身上去。”

    正好,电车到站了。

    这是萩原要去的站台。

    如果这里说“我到站了”而逃脱这个提问的话,一定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是,对于以为死心了没缘分的女性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萩原说不出这样的逃跑话语。

    倒不如说,他只花了一秒的时间就把这个逃跑的选项排除了。

    车厢里的其他客人都下车了。

    电车门关上了。

    车再次驶向了下个站台。

    下个站台是终点站,只有十五分钟的行驶路程。

    (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前给出解答……解答……)

    “神代老师的家人怎么说?”

    “我不想麻烦哥哥。”神代楝回答,“倒不是考虑到面子的问题,而是和他住一起……”她露出了抗拒的神情,“我不行。绝对不行。比问题事件房子麻烦一千倍。”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拒绝那位白水编辑的提议。这样做是会违反大部分的租房协议。”

    “我有考虑过,”神代楝回答,“但是怎么说呢,拒绝编辑提议的话……”

    她欲言又止。

    然后给出了个好的想法。

    “编辑的丈夫是警视……家里也有不少人在警队就职……”

    “那个编辑……是那位白水小姐吗?”

    “是的。”

    “她已经结婚了?”

    “两个人是一见钟情呢,超感人的。婚宴上我看到了好多一看就是警界的大人物。”神代楝说道这里,眼神都死了一半。

    “说实话,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警察里面也有坏人。”萩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不要因为家里是警察世家就那么信任对方。”

    “就算对方姓白马也不行?”

    “……”新上任的警视总监就姓白马,“冒昧问下,那位丈夫先生是警视总监的……”

    “年龄差很大的弟弟。”

    “……那位千里眼?!”

    这么一说,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毕竟是业内名人,几乎可以说是警视厅最后仅剩的破案颜面了。

    白马警视总监能上位,还是多靠了有这么一位能力超强的弟弟。

    “是不是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呢?”

    “我还是建议回绝这个提案。”

    萩原给出了答复。

    哪怕是面对那么无敌的近乎完美的安排,萩原依然遵从自己的心情,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不要信任一个根本没了解过的人。”

    “萩原先生也一样吗?”

    “对,我也一样。”

    听到这么干脆的回应,神代楝笑了起来。

    这是她和萩原这次见面时,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么就没办法了。”

    神代楝合上了自己手上的手提箱。

    “就接受哥哥的建议吧。”

    “搬去和他一起住吗?”

    “不,是相亲建议。”

    神代楝的回答让萩原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不可以!”

    萩原言辞恳切。

    “神代老师,请您不要为了这种理由踏上相亲这种不归路。而且您还年轻,过二十年相亲也还是太早了。”

    “我感觉,”神代楝说,“自己一直在等萩原先生说这句话。”

    她眨了眨眼睛。

    “这样说是不是很让您困扰呢?”

    距离电车到达终点站还有三分钟。

    这个车厢里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的乘客。

    车窗外的夜空也没了星星,乌云遮住了天空上的星与月。

    在这样的情况下。

    “啊,比起这个,”萩原有些胡言乱语起来,“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说起和歌的话题呢?我还以为一般人都不会提到这种事情……”

    “我的父亲是植物学专业,母亲是汉语言专业。”神代楝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萩原先生为什么那么好奇呢?”

    “因为,一般人说不出萩和胡枝子之间的联系吧。”

    “我还以为挺常见的?”神代楝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八月份的时候,不是到处都是吗?”

    (并没有吧。)

    “到了夏天的末尾,”神代楝说,“我带您去看一下?”

    “不用等到夏天,”毕竟现在还是穿大衣的季节,萩原回答,“下次见面的时候——”

    终点站到了。

    广播提醒乘客必须下车了。

    神代楝在广播声中站了起来。

    “萩原先生,你不下车吗?”

    “哦。”萩原也站了起来。

    然后,在在走出车厢后,萩原又重新说了一遍刚才的邀请。

    以问题隐藏见面的请求:“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神代老师呢?”

    神代楝回答。

    “下雨的时候?”

    “那也……”

    萩原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天上却突然下起了雨。

    仿佛是天意。

    “下雨了。”

    神代楝刚想说话,萩原已经从包里取出了伞。

    伞还是崭新的五折超轻伞。

    “这个,该还给原主人了。”

    “说什么傻话呢,萩原先生,”神代楝笑了一下,“两个人挤一挤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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