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冬雪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下了楼,阻拦无能,只能对着一桌未尝几口的菜望眼欲穿,方才还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一刻反倒索然无味。
窗边的烈阳又往西移了几寸,她左等右等,一会儿看向二楼入口,一会又听着旁边雅间的动静,头晕眼涨,终于泄了气,愤愤的对着面前的菜大快朵颐了起来,正是风卷残云的时候,传来一道开门声,冬雪衔着还未完全塞入口中的菜,糊里糊涂的望过去。
见开门的雅间,并非是自己想看的那一个,失望的正要收回视线,这时,突然就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怀师傅?”
怀若竹看过去,一怔,见是一个农妇,眼神在那张脸上打量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问道:“你认识我?”
这话一出冬雪才反应过来,口齿不清的说道:“怀师傅,我是冬雪啊,现在脸上是贴了东西,才变了个模样。”
“冬雪?。”怀若竹仔细辨别这个声音,应了她的身份,便走了过来,看向桌上的几副空着的碗筷,狐疑道“只有你一人,颜儿呢?”
闻言,冬雪连忙咽下口中的菜,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知,小姐让我在这等着他们?”
“他们?还有一人是谁?”
怀若竹语调很是轻缓,然而这话冬雪却无端听出了一丝厉色,她急忙解释道:“清公子与小姐是熟识,不会有事的。”
怀若竹还待再问,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她有手有脚,不乐意走也不会让丫鬟在这等,怀若竹,你又何必去操那份心呢。”
这个声音乍一出现,冬雪才发现怀若竹身后还有一人,约莫二十几岁,体格高健,眉眼深邃带着异域感,满脸笑嘻嘻的很有少年气,说话时语气上扬,眼睛大大的,可爱又不失朝气。
怀若竹暼了他一眼,依旧是轻缓听不出感情的调子,淡淡道:“兰允,她是我徒弟。”
“徒弟又如何,你也会担心人啊。”兰允脸上的笑没了,一字一顿地说“当年你丢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可也有想过我,那时我才十岁啊。”
怀若竹低下头,无言以对。
又是这样,他只是需要一个解释,无论是好的是坏的,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不知是不是重逢后已经习惯了他这副闭口不提当年事的样子,兰允忽然也没了以往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疾言怒色的残暴脾气,找了十几年的人,想不到来一趟泗水就路遇他被追杀,若说是有缘,兰允想,前面十几年怎么都感觉是一场笑话,若说无缘,这次见面又十分赶巧,然而这人除了初见时脸上表现出一点惊诧外,乃至后面自己强硬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时,也是满脸的顺从。
除了主动要求写了一份信寄出去外,再无对他说什么。
冬雪又往门口望了望,心里十分焦急,小姐他们何时才会回来啊,怀师傅虽然看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白净小生模样,可是她最是怕他垂眉不说话的样子,活像书堂里犯错的学生遇到教书夫子,心慌得很。
也不知是不是心诚则灵,正想着,看到上楼的两道身影时,冬雪几乎要忍不住痛哭流涕。
从后崖山上来后,惯爱胡言乱语的人一路上都十分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姬颜耳边清净,自然也不会去引他开口,回到酒楼,还未走近,望着不远处与冬雪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一时停住了脚步。
其中穿着一身月白锦服的人,姬颜看着,越发熟悉,怀若竹也察觉有一道视线射过来,转过头去,看着看着,又看了一眼冬雪的脸,心里明了。
姬颜一时还有些怔怔,没反应过来,手脚似定住了一般。
两人此时正堵在楼梯口,传菜的小二唤了好几声姬颜都没动静,清锦伸手点了点她的后背,用不大不小的音调道:“傻丫头还愣着呢?”
姬颜回过神来,也没在在意他口中称呼,听者无心,说者也无心,旁观者倒是一脸吃了苦黄连的表情,抬着菜的小二听着这声亲呢的称呼时,腿脚都踉跄了几下,险些没端住手中的碗菜。
满脸络腮胡的莽汉一脸深情的唤一个农妇“傻丫头”,着实有点伤眼。
五人围着方方正正的桌子坐下,上面的残羹也都被店小二撤了下去,上了一壶清茶,几人寒暄几句,自报了姓名后,便都喝起了茶。
清锦坐下后似笑非笑的扫了对面两人一眼后,就低头专心品茶了。
屋外起了风,姬颜扫开被风卷来堪堪要落在茶里的残叶,接着便与那道从坐下就一直兴味看着自己的视线相接:“兰兄原来就是师傅信中所说的旧识,只是没想到师傅隐居深山十几年 ,竟还有这般年纪的朋友。”
“旧识。”兰允轻笑出声,看向坐在自己我身边的人“我还以为他当我是陌路人呢,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收徒弟,还是个闺阁小姐,也不知这面具下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竟让一个木头疙瘩动了恻隐之心。”
怀若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他那张脸比平常看着更冷了些。
这话姬颜反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就在气氛快要冷凝的时候,却听清锦笑眯眯道:怀兄看着颜儿长大,自是师徒情深的,不过我却是垂慕于她的容貌,说是天姿国色倒也恰当。”
姬颜不紧不慢地回道:“比不过清公子风姿。”
喝了一杯茶后,姬颜看着怀若竹,试探的问道:“师傅,你已来大殷多日,旧友已叙,今日既已遇到,不若就随我回府上住吧,颜儿在信中所问之事也还需师傅解惑。”
怀若竹犹豫了一会儿,看了兰允一眼,想了想,道:“改日.......。”
“好。” 兰允了然的也回视了一眼,笑嘻嘻道“ 不如我与你一道去,姬将军骁勇善战,我甚是仰慕,好不易来一趟大殷,顺道就去拜见拜见。”
姬颜看他一身大殷服饰,疑惑问道:“兰公子不是大殷人?”
“不是,倒是忘了自报家门,我是氐羌国世子,皇帝生疾病,身有不适,此次的开贡大典便由我带随史和贡物来参加 ,至于这身衣物,入乡随俗罢了。”又感慨道“说来,也是缘分,半路就遇到了十几年未见的,嗯......旧友,原以为这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只听怀若竹忽然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见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声带嘶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细听之下,好像带着隐隐约约抑制不住的哀调,让听着的人也不觉难受起来。
摩挲着手中饮尽的茶杯,姬颜想,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怀若竹平静下的遏抑,从小,每当看到师傅遥遥望着远方的时候,脸上的悲伤似乎都是带着克己,不敢肆意流露,转眼就消逝了。
她看向兰允,后者正一脸愤慨的看着怀若竹,本是一张阳光朝气的脸,却因皱起的五官变得怪异起来,怀若竹说完那句话后,眼睛就闭上了,似乎是想借此掩盖住眼中奔涌的情绪。
这人对师傅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窗外最后一抹霞光褪去,暗色袭来,路上的商铺已经早早挂上了明明暗暗的灯笼,姬颜道“我们走吧,回府,天色也暗了。”
姬颜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师傅,小师弟呢?”
怀若竹还未答,兰允便已开口,笑着道:“大殷皇帝在宫里给各国的使臣安排了府邸,那小孩现在在宫里头呢,今日已晚,明日我便叫人给送到将军府去。”
傍晚,绵绵的细雨飘飘洒洒的下着,窗旁的芭蕉也越发下垂,兰允跳窗进来的时候,清锦手上执笔正画着一副美人图,人背对着窗外,一扇画屏隔绝了窗与人之间,仿佛那端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晦物一般。
兰允关了窗后,走到桌边坐下,嘴里嚷道:“你是什么毛病,回回找你都让人翻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的是哪位美人的香闺,呸,谁要来翻你一个大老爷们的。”
清锦没有回他,专心致志地画着手中的画,当最后一笔添下,才搁笔,兰允远远的瞟了一眼:“你是又在画姑母吗。”
清锦用镇尺把纸张压好,回他:“不是。”
“哈,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兰允好奇的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瞧着那幅画“这是谁,长得是不错,额头这块和姑母好像,不过不及姑母。”
“等等。”兰允仔细看着画中的人,不禁想起来姬府后撕掉伪装的姬颜“这是姬颜小姐啊。”
“叫我表哥,没大没小。”清锦横了他一眼,也罢视线转到那幅画上“你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谁说我不懂,姑母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无从反驳。
“过来,有要紧事跟你说。”清锦手指点了点桌面。
兰允走过来坐下,眨眨眼,感兴趣道:“说来听听,让小爷帮忙可是不便宜的。”
“ 开贡大典那日,盛翊泽会带着地牢里的巫师一起参加大典,没了他横加干预,正好是救筱四最好的时机,大典结束后若我还未出来,我要你拖住他们,越晚越好,若是我出来了,会让宫里面探子告诉你。”
“那地牢上次不是闯过了,里面的毒蝇群可不是好玩的,要不是阴阳鬼,你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凉快,他都说这毒邪门儿,上次你被咬了一口,咬得不深才给逼出来了,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记不记得,那也是运气好,不过,咬一口和咬几十口那能一样吗,要不等他解药炼出来再去。”兰允提醒道。
自郎九查出筱四被关在盛翊泽寝殿下的地牢中后,清锦曾孤身偷偷闯进去过一次,还未进去多久就被那虫子给咬了一口,觉得身体不对劲后就退了出来。
“而且,自从你练了嗜阴术,早已经没有能与你体内相抗的毒,然而这个东西只咬了你一小口,就这般,那要是……而且你那内阴反噬之期离得也不远了。”
“我知道,只是,筱四恐怕已经撑不过多久了,是生是死我都得把他带出来,而且也再没有那日这么好的机会。”清锦看着他说道。
兰允忆起筱四那张普通,时常挂着笑的憨厚脸庞,心里有些难受,只能道:“那你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我有分寸。”抽出袖中的折扇一转,接着又道“那怀若竹果真就是你要找的人,当时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过了十五年相貌还是会变的?”
兰允笑道:“当然,别说才过十五年,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清锦提醒他:“我不管当年你们有什么恩怨,别太过。”
兰允抬眸看向他,眼里无波无澜:“放心,我只是想要个真相而已,不会对他怎样,而且你的病还用得着他呢。”
“知道就好。”
窗边的烈阳又往西移了几寸,她左等右等,一会儿看向二楼入口,一会又听着旁边雅间的动静,头晕眼涨,终于泄了气,愤愤的对着面前的菜大快朵颐了起来,正是风卷残云的时候,传来一道开门声,冬雪衔着还未完全塞入口中的菜,糊里糊涂的望过去。
见开门的雅间,并非是自己想看的那一个,失望的正要收回视线,这时,突然就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怀师傅?”
怀若竹看过去,一怔,见是一个农妇,眼神在那张脸上打量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问道:“你认识我?”
这话一出冬雪才反应过来,口齿不清的说道:“怀师傅,我是冬雪啊,现在脸上是贴了东西,才变了个模样。”
“冬雪?。”怀若竹仔细辨别这个声音,应了她的身份,便走了过来,看向桌上的几副空着的碗筷,狐疑道“只有你一人,颜儿呢?”
闻言,冬雪连忙咽下口中的菜,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知,小姐让我在这等着他们?”
“他们?还有一人是谁?”
怀若竹语调很是轻缓,然而这话冬雪却无端听出了一丝厉色,她急忙解释道:“清公子与小姐是熟识,不会有事的。”
怀若竹还待再问,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她有手有脚,不乐意走也不会让丫鬟在这等,怀若竹,你又何必去操那份心呢。”
这个声音乍一出现,冬雪才发现怀若竹身后还有一人,约莫二十几岁,体格高健,眉眼深邃带着异域感,满脸笑嘻嘻的很有少年气,说话时语气上扬,眼睛大大的,可爱又不失朝气。
怀若竹暼了他一眼,依旧是轻缓听不出感情的调子,淡淡道:“兰允,她是我徒弟。”
“徒弟又如何,你也会担心人啊。”兰允脸上的笑没了,一字一顿地说“当年你丢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可也有想过我,那时我才十岁啊。”
怀若竹低下头,无言以对。
又是这样,他只是需要一个解释,无论是好的是坏的,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不知是不是重逢后已经习惯了他这副闭口不提当年事的样子,兰允忽然也没了以往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疾言怒色的残暴脾气,找了十几年的人,想不到来一趟泗水就路遇他被追杀,若说是有缘,兰允想,前面十几年怎么都感觉是一场笑话,若说无缘,这次见面又十分赶巧,然而这人除了初见时脸上表现出一点惊诧外,乃至后面自己强硬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时,也是满脸的顺从。
除了主动要求写了一份信寄出去外,再无对他说什么。
冬雪又往门口望了望,心里十分焦急,小姐他们何时才会回来啊,怀师傅虽然看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白净小生模样,可是她最是怕他垂眉不说话的样子,活像书堂里犯错的学生遇到教书夫子,心慌得很。
也不知是不是心诚则灵,正想着,看到上楼的两道身影时,冬雪几乎要忍不住痛哭流涕。
从后崖山上来后,惯爱胡言乱语的人一路上都十分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姬颜耳边清净,自然也不会去引他开口,回到酒楼,还未走近,望着不远处与冬雪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一时停住了脚步。
其中穿着一身月白锦服的人,姬颜看着,越发熟悉,怀若竹也察觉有一道视线射过来,转过头去,看着看着,又看了一眼冬雪的脸,心里明了。
姬颜一时还有些怔怔,没反应过来,手脚似定住了一般。
两人此时正堵在楼梯口,传菜的小二唤了好几声姬颜都没动静,清锦伸手点了点她的后背,用不大不小的音调道:“傻丫头还愣着呢?”
姬颜回过神来,也没在在意他口中称呼,听者无心,说者也无心,旁观者倒是一脸吃了苦黄连的表情,抬着菜的小二听着这声亲呢的称呼时,腿脚都踉跄了几下,险些没端住手中的碗菜。
满脸络腮胡的莽汉一脸深情的唤一个农妇“傻丫头”,着实有点伤眼。
五人围着方方正正的桌子坐下,上面的残羹也都被店小二撤了下去,上了一壶清茶,几人寒暄几句,自报了姓名后,便都喝起了茶。
清锦坐下后似笑非笑的扫了对面两人一眼后,就低头专心品茶了。
屋外起了风,姬颜扫开被风卷来堪堪要落在茶里的残叶,接着便与那道从坐下就一直兴味看着自己的视线相接:“兰兄原来就是师傅信中所说的旧识,只是没想到师傅隐居深山十几年 ,竟还有这般年纪的朋友。”
“旧识。”兰允轻笑出声,看向坐在自己我身边的人“我还以为他当我是陌路人呢,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收徒弟,还是个闺阁小姐,也不知这面具下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竟让一个木头疙瘩动了恻隐之心。”
怀若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他那张脸比平常看着更冷了些。
这话姬颜反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就在气氛快要冷凝的时候,却听清锦笑眯眯道:怀兄看着颜儿长大,自是师徒情深的,不过我却是垂慕于她的容貌,说是天姿国色倒也恰当。”
姬颜不紧不慢地回道:“比不过清公子风姿。”
喝了一杯茶后,姬颜看着怀若竹,试探的问道:“师傅,你已来大殷多日,旧友已叙,今日既已遇到,不若就随我回府上住吧,颜儿在信中所问之事也还需师傅解惑。”
怀若竹犹豫了一会儿,看了兰允一眼,想了想,道:“改日.......。”
“好。” 兰允了然的也回视了一眼,笑嘻嘻道“ 不如我与你一道去,姬将军骁勇善战,我甚是仰慕,好不易来一趟大殷,顺道就去拜见拜见。”
姬颜看他一身大殷服饰,疑惑问道:“兰公子不是大殷人?”
“不是,倒是忘了自报家门,我是氐羌国世子,皇帝生疾病,身有不适,此次的开贡大典便由我带随史和贡物来参加 ,至于这身衣物,入乡随俗罢了。”又感慨道“说来,也是缘分,半路就遇到了十几年未见的,嗯......旧友,原以为这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只听怀若竹忽然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见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声带嘶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细听之下,好像带着隐隐约约抑制不住的哀调,让听着的人也不觉难受起来。
摩挲着手中饮尽的茶杯,姬颜想,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怀若竹平静下的遏抑,从小,每当看到师傅遥遥望着远方的时候,脸上的悲伤似乎都是带着克己,不敢肆意流露,转眼就消逝了。
她看向兰允,后者正一脸愤慨的看着怀若竹,本是一张阳光朝气的脸,却因皱起的五官变得怪异起来,怀若竹说完那句话后,眼睛就闭上了,似乎是想借此掩盖住眼中奔涌的情绪。
这人对师傅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窗外最后一抹霞光褪去,暗色袭来,路上的商铺已经早早挂上了明明暗暗的灯笼,姬颜道“我们走吧,回府,天色也暗了。”
姬颜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师傅,小师弟呢?”
怀若竹还未答,兰允便已开口,笑着道:“大殷皇帝在宫里给各国的使臣安排了府邸,那小孩现在在宫里头呢,今日已晚,明日我便叫人给送到将军府去。”
傍晚,绵绵的细雨飘飘洒洒的下着,窗旁的芭蕉也越发下垂,兰允跳窗进来的时候,清锦手上执笔正画着一副美人图,人背对着窗外,一扇画屏隔绝了窗与人之间,仿佛那端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晦物一般。
兰允关了窗后,走到桌边坐下,嘴里嚷道:“你是什么毛病,回回找你都让人翻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的是哪位美人的香闺,呸,谁要来翻你一个大老爷们的。”
清锦没有回他,专心致志地画着手中的画,当最后一笔添下,才搁笔,兰允远远的瞟了一眼:“你是又在画姑母吗。”
清锦用镇尺把纸张压好,回他:“不是。”
“哈,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兰允好奇的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瞧着那幅画“这是谁,长得是不错,额头这块和姑母好像,不过不及姑母。”
“等等。”兰允仔细看着画中的人,不禁想起来姬府后撕掉伪装的姬颜“这是姬颜小姐啊。”
“叫我表哥,没大没小。”清锦横了他一眼,也罢视线转到那幅画上“你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谁说我不懂,姑母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无从反驳。
“过来,有要紧事跟你说。”清锦手指点了点桌面。
兰允走过来坐下,眨眨眼,感兴趣道:“说来听听,让小爷帮忙可是不便宜的。”
“ 开贡大典那日,盛翊泽会带着地牢里的巫师一起参加大典,没了他横加干预,正好是救筱四最好的时机,大典结束后若我还未出来,我要你拖住他们,越晚越好,若是我出来了,会让宫里面探子告诉你。”
“那地牢上次不是闯过了,里面的毒蝇群可不是好玩的,要不是阴阳鬼,你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凉快,他都说这毒邪门儿,上次你被咬了一口,咬得不深才给逼出来了,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记不记得,那也是运气好,不过,咬一口和咬几十口那能一样吗,要不等他解药炼出来再去。”兰允提醒道。
自郎九查出筱四被关在盛翊泽寝殿下的地牢中后,清锦曾孤身偷偷闯进去过一次,还未进去多久就被那虫子给咬了一口,觉得身体不对劲后就退了出来。
“而且,自从你练了嗜阴术,早已经没有能与你体内相抗的毒,然而这个东西只咬了你一小口,就这般,那要是……而且你那内阴反噬之期离得也不远了。”
“我知道,只是,筱四恐怕已经撑不过多久了,是生是死我都得把他带出来,而且也再没有那日这么好的机会。”清锦看着他说道。
兰允忆起筱四那张普通,时常挂着笑的憨厚脸庞,心里有些难受,只能道:“那你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我有分寸。”抽出袖中的折扇一转,接着又道“那怀若竹果真就是你要找的人,当时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过了十五年相貌还是会变的?”
兰允笑道:“当然,别说才过十五年,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清锦提醒他:“我不管当年你们有什么恩怨,别太过。”
兰允抬眸看向他,眼里无波无澜:“放心,我只是想要个真相而已,不会对他怎样,而且你的病还用得着他呢。”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