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秦晚嫣得意地对小画说：“我猜对了吧。”
“姐姐真厉害。”
“你们也知道的，我管不了寻仙楼的事，过两日跟我娘说。”秦素凤怕秦晚嫣的名声受损，从不许她跟寻仙楼的姑娘往来。
“东家病了，你是少东家，寻仙楼的事合该你做主。”琴娘笑说。
话说到这份上，秦晚嫣浅笑道：“那就说说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帮上忙。”
琴娘拍开拉她袖子的素手，灿笑说：“不是大事。就是先前东家跟我们这些苦命人说过，哪日想自赎身，拿二两银子就能换回卖身契，这诺言还作数吗？”
秦晚嫣只是笑，秦素凤早年不幸沦落风尘，她最知道这群姑娘的酸辛，故从不曾强迫她们干不愿干的事，也不像别的青楼对姑娘非打即骂，不拿她们当人看。
哪怕赎身钱不高，也鲜少有姑娘赎身离开。
现在秦家落难了，倒是个个想着脱身了，秦晚嫣觉得有些唏嘘，为秦素凤的真心错付。
“我们也不是临时起意，计划这件事很久了。花无百日红，现在年纪大了，颜色不再，想做点小生意过过市井百姓的小日子。”琴娘坚定看着秦晚嫣剖白。
秦晚嫣咽下最后一口，点头答应，“作数的。我和娘都希望你们过上好日子。你们本名叫什么？我去把你们的卖身契取来。”
五个姑娘一次报上原来的名字，有一个姑娘犹豫着不愿说。
琴娘催她，她支吾说：“我今日不赎身。”
琴娘怒目嗔瞪，指责她，“浣娘，都讲好了的，你怎么临阵反悔！”
秦晚嫣安抚一笑，柔声道：“没关系的，想赎就赎，你们一道赎身出去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浣娘面红耳赤摇头，“我真不想赎身了，少东家就留下我吧。”
“行，留下吧。你们几位稍等，我去取你们的卖身契。”
秦晚嫣说完，拐去闺房，本想碰碰运气，未想到秦素凤正醒着。
“娘，有点事想跟你说。”
“不必……说了，我……听到了。”秦素凤一觉睡醒，精神好了许多，嗓子吐话却还是艰难。
秦晚嫣端着描画瓷杯喂她喝水润嗓，“我允了她们，娘不会生气吧？”
“放她……们走。”
“好，娘再养养神，我去叫迢月热热吃食给你送来。”
那头桦姨苍白着脸睡得正沉。
几位姑娘红着眼眶仔细收好自己的卖身契，此刻起，她们便是久违的自由身了。
前脚送走这群姑娘，后脚又来了不速之客。
秦晚嫣叹息扶额，没个消停时候，她这是什么命啊！
一肥硕矮丑的男人龇牙咧嘴大摇大摆走进厅堂，身后跟着数十位彪形大汉，架势甚是骇人。
“小画，我真的很想死一死。”
“姐姐，活着多好啊，你答应过小画不会寻死的。”小画委屈巴巴的小颤音，在秦晚嫣脑海中打着旋儿。
她认命说：“我开玩笑的。”
可眼前这群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敢问壮士来我家中有何要事？”秦晚嫣很难忽视男人下巴那颗鸡蛋大小，仅一丝皮肤连接下巴，随着他嘴巴张合晃动的瘤子。
“自是来讨债的，叫秦素凤出来说话。”男人翘脚嚣张抖动，浑身肥肉跟着一起颤。
秦晚嫣好声好气回：“我娘身体抱恙，壮士与我说便好。”
男人嘿嘿□□，湿黏恶心的目光锁在秦晚嫣身上，猥琐道：“秦素凤还真是藏得紧，我竟不知她有个出落得如此鲜美的女儿。行啊，哥哥就同小娘子你说，你娘欠我一百两银子。”
他猛地凑近秦晚嫣，后者屏着呼吸后撤。
“哥哥现在改主意了，你要是愿意入我后院，这债务便一笔勾销。嘿嘿，哥哥最是怜香惜玉。”说着便要伸出咸猪手抚摸秦晚嫣的脸。
小画连胜尖叫，“丑老男人，走开！离姐姐远一点！”可这斥骂只有秦晚嫣能听到。
秦晚嫣扭身站起来，避开了咸猪手，佯装梨花带雨，“壮士，你这般英武伟岸，什么娇花寻不到，我虽崇拜你，但我毕竟身患恶疾，不敢近身你，怕会传染与你。”
石三哪会相信，调笑道：“什么病？哥哥我金刚之躯，百病不侵。”
秦晚嫣用舌尖轻搔上颌，须臾，痒意带来咳嗽，她用帕子掩唇，待咳嗽平息，故作慌张地团团帕子捏在手心。
“小女子自幼患上痨病，故娘亲很少放我出门。”
石三听到痨病，往后躲了躲，清清喉咙说：“你为何慌张藏起帕子？打开让我瞧瞧。”
秦晚嫣期期艾艾，“恐……恐会吓到壮士。”
石三较上劲儿，不让他看，他偏要看，“我不说第三遍，让我瞧瞧！”
秦晚嫣为难地放慢动作抖开帕子，上面赫然印着一团湿红鲜血。
石三惊骇摆手，“拿开！拿开！你也离我远一点！”
秦晚嫣楚楚可怜，挪着步子走远，意识跟小画炫耀，“怎么样？姐姐的演技不错吧？”
“姐姐能得小金人，太太太赞了。”小画很捧场，却忧心秦晚嫣身体，“可是姐姐是怎么咳出血的？姐姐真的生病了吗？”
“假的，那是先前帮桦姨处理伤口沾上。”
幸好放在身上没来得及换，只是血迹干涸了，于是适才她借掩唇咳嗽之际，悄悄吐口水润湿血迹，不认真看，根本不会知道是造假。
石三胖手煽动面前的空气，犹觉得沾上了秦晚嫣身上的“病气”，慌里慌张带着打手离开，“改日，你娘亲在家，我再来。”
秦晚嫣抽抽噎噎挽留，“壮士，留下喝杯茶再走吧。”
话音未落，只见石三颠着肥肉跑得更快了。
秦晚嫣忍得辛苦，这会子终于畅快乐出声。
迢月过来告诉秦晚嫣，秦素凤寻她过去，有话与她说，还小心交代秦素凤不太高兴。
“夫人很担心你独身一人应对石三那泼皮无赖，拖着病体就要过来帮衬，要不是实在没气力起不来身，她势必不会放你一人应付。”
桦姨也醒着，一见到秦晚嫣就说：“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跟以前判若两人。”
秦晚嫣摆出不好意思的小女儿情态，关切问：“桦姨可好些了？”
“没有大碍了。迢月拿捏不好煎药的火候，我同她去厨房看看，你同你娘好好说说话。”
“哎哟，桦姨你就好好回屋歇着吧，火候掌握不好大可以交代医馆代煎。”秦晚嫣让迢月扶着桦姨回屋休养。
屋里就剩下秦晚嫣和秦素凤两人，秦晚嫣搬杌凳在秦素凤身前坐下。
“娘，不适之症可有缓解？”
“好多了。”秦素凤说话流畅了许多，只声音很弱。“这几日我对你疏于关心，竟不知我的娇娇愈发出息，都能为娘遮风挡雨了。只是你对石三那无赖撒谎有痨病，他传出去你还如何嫁人？”
“他一无赖，谁会信他？娘亲是嫌弃养我浪费家中口粮，才急切想泼我出去吗？”
秦素凤看不得女儿委屈，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娘哪会嫌你，就是养你一辈子，娘也愿意。可女子的名声总是重要，本来出生在风尘之地已经让你遭受非议……”
“我不在意这些虚的，娘也不必在意。”秦晚嫣感动于这般倾心的母爱，正是她前世渴求而不可得。
眼下还有诸多难关要过，秦晚嫣打起精神跟秦素凤分析商议家中的现况。
从秦素凤口中得知，家中大约还有二十现银，另装饰新寻仙楼问放印子钱的石三借贷八十五两周转，三日后是还款期限。
她本以为新寻仙楼营业，转手旧寻仙楼很容易还上，哪里料到一场大火毁了新寻仙楼。
说到伤心处，秦素凤眼眸迸发出恨意，“指定是满春院的东家放的火！我们新寻仙楼比他满春院气派，怕抢回先前被他抢走的生意，就心狠手辣放火铲草除根！”
新寻仙楼毁了，得利最多的不就是满春院，他确实有作案动机。
“娘，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先别声张，免得被满春院的东家倒打一耙，可暗中查着，度过眼前的难关更要紧。”
秦素凤惶惶不安，“世人皆知我秦家落难，现在卖旧寻仙楼只怕买家会狠押压价钱。”
“我有法子高价卖出去，但需要些时间。先把眼前的债务填平了，其他的后面慢慢谋划。”
二十两哪够填窟窿啊，秦素凤觉得女儿还是思路不周全，旧寻仙楼压价也得卖。
秦晚嫣知道秦素凤一直给她准备着嫁妆，拿出来清账是够的。
没想到遭到秦素凤的剧烈反对，“不成！你的嫁妆不能动！这是你以后的依仗！”
秦晚嫣同她仔细分析，然后陈明利害关系，惹怒债主恐会惹来杀身之祸，嫁妆可以往后再存。
终于说服秦素凤。
“娘，女儿想帮你分忧，往后也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
秦素凤摇头，“世人都看不起这门生意，你不能掺和进来。”
秦晚嫣试着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们不干这个，只卖艺不卖身。”
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不会看不起不幸以身谋生的人，但有更好的活路，何必继续从事这门营生。
她用秦素凤易懂的方式，简单表达了她想将寻仙楼转型娱乐公司的意图。
大康朝的娱乐方式单一，且普通百姓很少获得。
用现代的娱乐圈模式结合大康朝实际，她想一定会大获成功。
秦素凤将信将疑，却是一颗慈母心，允了秦晚嫣的提议。
不得空闲的一日，秦晚嫣夜间早早就睡了，好养足精神明日推进找匠人估价、熟悉周边环境并考察娱乐市场现状等一系列安排。
天擦亮，秦晚嫣叮嘱迢月照顾好家里便出门了。
原身鲜少出门，对怀安城陌生得很，秦晚嫣灵机一动雇了个街边看着顺眼的小叫花子当导游。
还没真没找错人，小叫花子对怀安城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细数家珍。
走到一阔气的府宅，小叫花子介绍：“这处是满春院东家张庆海的府邸。”
他突然压低声音，“他与知州沾亲带故，惹上他没有好果子吃。”
秦晚嫣挑眉，有官家背景啊，怪道满春院东家蛮横欺人。
“绕过张府，从这处巷子穿过去，便是贵人要找的匠人住宅所在。”
秦晚嫣跟着他穿梭，却见他蓦地止步拉着秦晚嫣拐角处躲，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秦晚嫣探出头一看，张府的角门前几个下人模样的人在忙着什么，隐约听到，“就搁在这儿，跟涂大说好了，他一会儿来拉走处理干净。走走走，累了一夜，回屋喝两杯解解乏。”
待角门关上，秦晚嫣跟着叫花子过去探看，两具裹着破草席的尸体横在地上。
叫花子慌忙催着秦晚嫣走，走出一段却又遇到一具没裹破席的“尸体”，绕过就要跑。
秦晚嫣却停下来了，因她看到这人胸口有起伏，伸指一探，有明显呼吸。
“去找两个可靠，身强力壮的人来。”
叫花子急得打转，“贵人现在可不是菩萨心肠的时候，张府惹不得。”
“你只管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秦晚嫣坚决，叫花子担忧地跑去找人。
小画兴奋欢呼：“这哥哥可真好看，姐姐能救下他真是太好啦。”
秦晚嫣但笑不语，既是从张府出来，且要被除掉的人，多少该知道一点张府密辛，要是能从他口中套出张庆海跟寻仙楼火灾的关联，那再好不过了。
“姐姐真厉害。”
“你们也知道的，我管不了寻仙楼的事，过两日跟我娘说。”秦素凤怕秦晚嫣的名声受损，从不许她跟寻仙楼的姑娘往来。
“东家病了，你是少东家，寻仙楼的事合该你做主。”琴娘笑说。
话说到这份上，秦晚嫣浅笑道：“那就说说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帮上忙。”
琴娘拍开拉她袖子的素手，灿笑说：“不是大事。就是先前东家跟我们这些苦命人说过，哪日想自赎身，拿二两银子就能换回卖身契，这诺言还作数吗？”
秦晚嫣只是笑，秦素凤早年不幸沦落风尘，她最知道这群姑娘的酸辛，故从不曾强迫她们干不愿干的事，也不像别的青楼对姑娘非打即骂，不拿她们当人看。
哪怕赎身钱不高，也鲜少有姑娘赎身离开。
现在秦家落难了，倒是个个想着脱身了，秦晚嫣觉得有些唏嘘，为秦素凤的真心错付。
“我们也不是临时起意，计划这件事很久了。花无百日红，现在年纪大了，颜色不再，想做点小生意过过市井百姓的小日子。”琴娘坚定看着秦晚嫣剖白。
秦晚嫣咽下最后一口，点头答应，“作数的。我和娘都希望你们过上好日子。你们本名叫什么？我去把你们的卖身契取来。”
五个姑娘一次报上原来的名字，有一个姑娘犹豫着不愿说。
琴娘催她，她支吾说：“我今日不赎身。”
琴娘怒目嗔瞪，指责她，“浣娘，都讲好了的，你怎么临阵反悔！”
秦晚嫣安抚一笑，柔声道：“没关系的，想赎就赎，你们一道赎身出去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浣娘面红耳赤摇头，“我真不想赎身了，少东家就留下我吧。”
“行，留下吧。你们几位稍等，我去取你们的卖身契。”
秦晚嫣说完，拐去闺房，本想碰碰运气，未想到秦素凤正醒着。
“娘，有点事想跟你说。”
“不必……说了，我……听到了。”秦素凤一觉睡醒，精神好了许多，嗓子吐话却还是艰难。
秦晚嫣端着描画瓷杯喂她喝水润嗓，“我允了她们，娘不会生气吧？”
“放她……们走。”
“好，娘再养养神，我去叫迢月热热吃食给你送来。”
那头桦姨苍白着脸睡得正沉。
几位姑娘红着眼眶仔细收好自己的卖身契，此刻起，她们便是久违的自由身了。
前脚送走这群姑娘，后脚又来了不速之客。
秦晚嫣叹息扶额，没个消停时候，她这是什么命啊！
一肥硕矮丑的男人龇牙咧嘴大摇大摆走进厅堂，身后跟着数十位彪形大汉，架势甚是骇人。
“小画，我真的很想死一死。”
“姐姐，活着多好啊，你答应过小画不会寻死的。”小画委屈巴巴的小颤音，在秦晚嫣脑海中打着旋儿。
她认命说：“我开玩笑的。”
可眼前这群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敢问壮士来我家中有何要事？”秦晚嫣很难忽视男人下巴那颗鸡蛋大小，仅一丝皮肤连接下巴，随着他嘴巴张合晃动的瘤子。
“自是来讨债的，叫秦素凤出来说话。”男人翘脚嚣张抖动，浑身肥肉跟着一起颤。
秦晚嫣好声好气回：“我娘身体抱恙，壮士与我说便好。”
男人嘿嘿□□，湿黏恶心的目光锁在秦晚嫣身上，猥琐道：“秦素凤还真是藏得紧，我竟不知她有个出落得如此鲜美的女儿。行啊，哥哥就同小娘子你说，你娘欠我一百两银子。”
他猛地凑近秦晚嫣，后者屏着呼吸后撤。
“哥哥现在改主意了，你要是愿意入我后院，这债务便一笔勾销。嘿嘿，哥哥最是怜香惜玉。”说着便要伸出咸猪手抚摸秦晚嫣的脸。
小画连胜尖叫，“丑老男人，走开！离姐姐远一点！”可这斥骂只有秦晚嫣能听到。
秦晚嫣扭身站起来，避开了咸猪手，佯装梨花带雨，“壮士，你这般英武伟岸，什么娇花寻不到，我虽崇拜你，但我毕竟身患恶疾，不敢近身你，怕会传染与你。”
石三哪会相信，调笑道：“什么病？哥哥我金刚之躯，百病不侵。”
秦晚嫣用舌尖轻搔上颌，须臾，痒意带来咳嗽，她用帕子掩唇，待咳嗽平息，故作慌张地团团帕子捏在手心。
“小女子自幼患上痨病，故娘亲很少放我出门。”
石三听到痨病，往后躲了躲，清清喉咙说：“你为何慌张藏起帕子？打开让我瞧瞧。”
秦晚嫣期期艾艾，“恐……恐会吓到壮士。”
石三较上劲儿，不让他看，他偏要看，“我不说第三遍，让我瞧瞧！”
秦晚嫣为难地放慢动作抖开帕子，上面赫然印着一团湿红鲜血。
石三惊骇摆手，“拿开！拿开！你也离我远一点！”
秦晚嫣楚楚可怜，挪着步子走远，意识跟小画炫耀，“怎么样？姐姐的演技不错吧？”
“姐姐能得小金人，太太太赞了。”小画很捧场，却忧心秦晚嫣身体，“可是姐姐是怎么咳出血的？姐姐真的生病了吗？”
“假的，那是先前帮桦姨处理伤口沾上。”
幸好放在身上没来得及换，只是血迹干涸了，于是适才她借掩唇咳嗽之际，悄悄吐口水润湿血迹，不认真看，根本不会知道是造假。
石三胖手煽动面前的空气，犹觉得沾上了秦晚嫣身上的“病气”，慌里慌张带着打手离开，“改日，你娘亲在家，我再来。”
秦晚嫣抽抽噎噎挽留，“壮士，留下喝杯茶再走吧。”
话音未落，只见石三颠着肥肉跑得更快了。
秦晚嫣忍得辛苦，这会子终于畅快乐出声。
迢月过来告诉秦晚嫣，秦素凤寻她过去，有话与她说，还小心交代秦素凤不太高兴。
“夫人很担心你独身一人应对石三那泼皮无赖，拖着病体就要过来帮衬，要不是实在没气力起不来身，她势必不会放你一人应付。”
桦姨也醒着，一见到秦晚嫣就说：“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跟以前判若两人。”
秦晚嫣摆出不好意思的小女儿情态，关切问：“桦姨可好些了？”
“没有大碍了。迢月拿捏不好煎药的火候，我同她去厨房看看，你同你娘好好说说话。”
“哎哟，桦姨你就好好回屋歇着吧，火候掌握不好大可以交代医馆代煎。”秦晚嫣让迢月扶着桦姨回屋休养。
屋里就剩下秦晚嫣和秦素凤两人，秦晚嫣搬杌凳在秦素凤身前坐下。
“娘，不适之症可有缓解？”
“好多了。”秦素凤说话流畅了许多，只声音很弱。“这几日我对你疏于关心，竟不知我的娇娇愈发出息，都能为娘遮风挡雨了。只是你对石三那无赖撒谎有痨病，他传出去你还如何嫁人？”
“他一无赖，谁会信他？娘亲是嫌弃养我浪费家中口粮，才急切想泼我出去吗？”
秦素凤看不得女儿委屈，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娘哪会嫌你，就是养你一辈子，娘也愿意。可女子的名声总是重要，本来出生在风尘之地已经让你遭受非议……”
“我不在意这些虚的，娘也不必在意。”秦晚嫣感动于这般倾心的母爱，正是她前世渴求而不可得。
眼下还有诸多难关要过，秦晚嫣打起精神跟秦素凤分析商议家中的现况。
从秦素凤口中得知，家中大约还有二十现银，另装饰新寻仙楼问放印子钱的石三借贷八十五两周转，三日后是还款期限。
她本以为新寻仙楼营业，转手旧寻仙楼很容易还上，哪里料到一场大火毁了新寻仙楼。
说到伤心处，秦素凤眼眸迸发出恨意，“指定是满春院的东家放的火！我们新寻仙楼比他满春院气派，怕抢回先前被他抢走的生意，就心狠手辣放火铲草除根！”
新寻仙楼毁了，得利最多的不就是满春院，他确实有作案动机。
“娘，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先别声张，免得被满春院的东家倒打一耙，可暗中查着，度过眼前的难关更要紧。”
秦素凤惶惶不安，“世人皆知我秦家落难，现在卖旧寻仙楼只怕买家会狠押压价钱。”
“我有法子高价卖出去，但需要些时间。先把眼前的债务填平了，其他的后面慢慢谋划。”
二十两哪够填窟窿啊，秦素凤觉得女儿还是思路不周全，旧寻仙楼压价也得卖。
秦晚嫣知道秦素凤一直给她准备着嫁妆，拿出来清账是够的。
没想到遭到秦素凤的剧烈反对，“不成！你的嫁妆不能动！这是你以后的依仗！”
秦晚嫣同她仔细分析，然后陈明利害关系，惹怒债主恐会惹来杀身之祸，嫁妆可以往后再存。
终于说服秦素凤。
“娘，女儿想帮你分忧，往后也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
秦素凤摇头，“世人都看不起这门生意，你不能掺和进来。”
秦晚嫣试着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们不干这个，只卖艺不卖身。”
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不会看不起不幸以身谋生的人，但有更好的活路，何必继续从事这门营生。
她用秦素凤易懂的方式，简单表达了她想将寻仙楼转型娱乐公司的意图。
大康朝的娱乐方式单一，且普通百姓很少获得。
用现代的娱乐圈模式结合大康朝实际，她想一定会大获成功。
秦素凤将信将疑，却是一颗慈母心，允了秦晚嫣的提议。
不得空闲的一日，秦晚嫣夜间早早就睡了，好养足精神明日推进找匠人估价、熟悉周边环境并考察娱乐市场现状等一系列安排。
天擦亮，秦晚嫣叮嘱迢月照顾好家里便出门了。
原身鲜少出门，对怀安城陌生得很，秦晚嫣灵机一动雇了个街边看着顺眼的小叫花子当导游。
还没真没找错人，小叫花子对怀安城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细数家珍。
走到一阔气的府宅，小叫花子介绍：“这处是满春院东家张庆海的府邸。”
他突然压低声音，“他与知州沾亲带故，惹上他没有好果子吃。”
秦晚嫣挑眉，有官家背景啊，怪道满春院东家蛮横欺人。
“绕过张府，从这处巷子穿过去，便是贵人要找的匠人住宅所在。”
秦晚嫣跟着他穿梭，却见他蓦地止步拉着秦晚嫣拐角处躲，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秦晚嫣探出头一看，张府的角门前几个下人模样的人在忙着什么，隐约听到，“就搁在这儿，跟涂大说好了，他一会儿来拉走处理干净。走走走，累了一夜，回屋喝两杯解解乏。”
待角门关上，秦晚嫣跟着叫花子过去探看，两具裹着破草席的尸体横在地上。
叫花子慌忙催着秦晚嫣走，走出一段却又遇到一具没裹破席的“尸体”，绕过就要跑。
秦晚嫣却停下来了，因她看到这人胸口有起伏，伸指一探，有明显呼吸。
“去找两个可靠，身强力壮的人来。”
叫花子急得打转，“贵人现在可不是菩萨心肠的时候，张府惹不得。”
“你只管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秦晚嫣坚决，叫花子担忧地跑去找人。
小画兴奋欢呼：“这哥哥可真好看，姐姐能救下他真是太好啦。”
秦晚嫣但笑不语，既是从张府出来，且要被除掉的人，多少该知道一点张府密辛，要是能从他口中套出张庆海跟寻仙楼火灾的关联，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