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王翼才说：“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去年你是怎么逃离的？”我说。念茹不至于让人在眼皮子逃了。
王翼调整了坐姿，才说：“那段时日，正巧我不在京城，于是逃过一劫。”
“那你为何不在京城？而不说是因为提前得到消息逃跑了？”我说。
“我怎么提前得到消息？去年灭门的旨意下得又快又急，你做的事，你还不知道吗！”王翼激动说。
我一时语塞，还是问：“可是你离京干什么？”
王翼说：“我因为自幼体弱，平日在家都是时常吃药。所以在京我很少出门，这也导致在京城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我。然后在我年长一些后，近几年便觉得吃药还不如习武，可以增强体质，也比只是吃药有趣得多。只不过我正巧带人离开京城去找高人习武，便躲开了这等祸事。”
我说：“那你是怎么躲过念茹的缉拿，还反倒接近了她？”甚至让她喜欢上了你。
“假死。只是扔了一具尸体交给官府，将脸稍微处理一下，反正京城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有多少熟悉的、能够准确判别是否是我的人，甚至，我还得了一笔赏金。”说着，王翼自嘲了一声，“至于接近你那侄女，倒是意外。之后我来到瑞州，一开始整日酗酒，本来家门被灭，银两所剩不多，没几日便消耗用尽。
于是有一日在我没有钱支付酒楼的酒钱时，我被打了一顿扔出店外。当时想着这般狼狈，还不是死了算了。而就在那时，一旁，你的侄女正在遇刺。真的，你们这些皇室生死也就是靠自己的侍卫，就没有想着自己学点武功的吗？”
我横了他一眼，不语，只是想起闻卿也说过，身为皇室还是学点武功比较好。
王翼见我不答话，不以为意继续：“当时她在马车上遇刺，侍卫与刺客纠缠，她趁机下了马车，还没走几步，就又有刺客出现，冲着她去了。可能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吧，我踉跄着爬起来，挡在她的身前，用手抓住了一把要刺向她的剑，接着又立马拉过她，为她挡了从背后刺来的剑。之后，好歹是皇家侍卫，她立马被保护了起来。那时候我倒在地上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再醒来时就在了她府上。”
“就因为你救了她，念茹就喜欢上你了？”我不解。
王翼说：“你以为你们皇室之人很好骗？怎么可能就因为我救了她而喜欢上我。当然，这对后来的喜欢有奠定因素。当时我醒来之后才知道她原来就是负责我家门抄斩的瑞王，的确就想趁机杀了她。”
我说：“那为什么没有？如果你要是行动了，一开始念茹不至于说是对你下不去手。即使你刚救了她。”
“因为相比起她，我更想杀了你！”王翼说。
“哦？想利用她接近我？可是她是一个封王，去年也是恰巧在京城才被委任处理此事。常年是很少进京的。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参与我即将举行的选秀来得容易。”我好笑着看他，心想他又会怎么辩驳。
谁知王翼一转头：“呵，倘若不是你这个昏君滥杀无辜，又怎么会有这些事？”
“你为何觉得你家门无辜？”我问，“家中主持的外事你一概不知？”
说完，只见王翼不语，半响沉声说：“我知道，我大哥所作所为不无辜。”接着语气变得激烈，“但是，偷拿军饷又不是我一家所为，甚至，只要在朝中，明眼人都知道我大哥并不是主谋，那为何就我家被灭了满门？我觉得这有失公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确，去年查出偷拿军饷的人员名单上不止王氏一个家门，但是所得证据能动的只有王氏一个家门。
“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公道？”王翼追问道。
我说：“朕知道，这对于王氏来说的确不公。但是朕是一国之君。当时战事吃紧，前线将士对此又要一个结果，倘若朕不赶紧给出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将士寒了心，让敌军攻进，满国百姓怎么办？这个国家怎么办？真要说起，你大哥没有参与此事，又怎么会有被灭门的结果？”
“可你却放那些也有罪的人逍遥法外！”王翼说。
“朕……”我刚开口，门外有人敲门。我朝末月示意，让她开门去看看。
“殿下，暗卫禀报说瑞王有要紧事，携着腰牌进宫，声称今日一定要见陛下。”末月回。
我看着此时愤慨的王翼，起身，说：“总之，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不公，但是站在朕的角度，朕没有办法。而念茹，是那个想要此事从未发生的人。”说完我不等他的回答，对末月说，“你找几个人好好看住他。”
“是。”末月回答。
“慢着，你先和我说清楚。”
我不理王翼的叫喊，直接走出房门。末月跟着我走出房门，将门锁好，然后对一旁的暗卫吩咐了几句。
我看着关着王翼的屋子，只觉得头疼：“走吧，去见念茹。”
宫人先将念茹带到了养心殿，我进去时念茹便立马起身迎来。
“臣拜见殿下。”念茹行礼道。
“起身吧。”我越过她走到主位坐下，接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念茹看了殿内的宫人，顾忌着说：“臣有十分要紧的事与陛下商议，还请陛下遣退闲杂人等。”
我继续看着她一会儿，才说：“所有人都退下。”宫人都离开后，我对末月说，“末月，你也先出去。”
末月看来一眼念茹，才领命说：“是。殿下有事就叫臣。”
“好了，人都走完了，念茹你找朕什么事？”我问。
“陛下找人抓了王翼？”念茹问。
我说：“两个时辰前你还在殿外求见朕，都离开了，然后就为了这个谎称有急事向朕禀报？话说你是怎么得到朕抓了王翼这个消息的？”
念茹目光躲闪了一下，继续：“是臣安排了人监管他，不见了臣自是会知道。”
我嗤笑了一声：“人的确在我这里。但是我派末月查找也是找了近两日才带回，也不是在你所谓的监管下找到的。念茹，你不要糊涂到被人利用。”
念茹沉默不语。
我问：“蛊虫的事是谁告诉你的？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年幼，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不应该知道这么深。平时也不见你对皇家秘辛有什么兴趣。”
“是臣私自派人调查的。”念茹跪下说，“还求陛下恕罪。”
“你起来。”我说，“就当是你自己调查的。可是刚才朕与王翼交谈，似乎他并不是有多喜欢你。你就这般一厢情愿？”
念茹站起来，只是低着头，不理会我的话。
于是我继续规劝：“你应该明白，你作为皇室的人，他作为被皇室灭门的人，能对你有多喜欢？你就没想过他所表现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带着其他目的？”我看她还是一声不吭，于是决绝道，“今日你就断了对他的念想，回去，朕也保证不会杀他，待过了一些时日便安排人将他送出京城，找一个地方好好安顿。”
念茹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终于出声：“可是，陛下当初去见闻卿的时候，也不见得闻卿有多喜欢陛下，陛下不也做出了下蛊这一步，甚至，至今仍把人留在那大明寺中吗！”
我心头一颤，问：“你到底调查知道了什么？”
念茹不答，只是倔强的看着我：“臣是不会放手的。臣现在也不恳求陛下给我蛊虫了，只是请求陛下现在就放了王翼。”
怎么会，闻卿应该是不一样的，我想。
“你先回去。”我轻声说。
“不，今日我要带……”念茹还不放弃。
“朕叫你先回去！怎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朕来了？”我怒道，“以为朕不会杀你？”
念茹噤声看我，眼中不甘，却也不再说什么。
“末月。”我喊道。
末月进来：“臣在。”
“带出去。”我沉声说。
“是。”末月贴心的捂住了念茹的嘴，将人带出去。不一会儿，便再次只有我一个人在殿内。
当初在得知母皇身体虚空只能在床后，我便开始接手一些朝堂事务，不懂的就去请教母皇，顺便陪母皇说说话。姜允在交泰殿平反那日就死了，我也处理了她的尸首，然后将调查到的参与其中的人员也按律处置了。一切在慢慢恢复它该有的样子。在这过程中，我去看了闻卿。
我来到关押着闻卿的牢房前，看着牢房里坐在草席上的闻卿，等待狱卒将牢房打开。打开后，我刚准备走进去，狱卒就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属下还是将他绑在外面的椅子上供殿下审讯吧。小心他伤到殿下。”
“不用，”我摆手，“你们退至一旁。”说完我来到闻卿的面前。闻卿抬头看着我，看到我脖颈上还缠着的绷带时，他低下了头。
于是我轻声唤道：“闻卿哥哥。”而闻卿并没有应答我的呼唤。所以我在他的面前蹲下，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强硬地抬起，“看着我。怎么，没脸应我？”
半响，闻卿终于开口说：“我以为，殿下早就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能够再说的了。今日，殿下也不该、不必要来的。”
闻言，我的眼眶酸涩，苦笑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呢。”我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走到宫人为我搬的椅子前，坐下，“你们先出去。末月守在门口。”
“是。”
待只剩我和闻卿在房内时，我看着闻卿说：“我都知道了。你谋反的主要原因，我知道了。”
闻卿听完，还是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看我，只是回答说：“嗯。”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母皇有愧闻卿是事实，闻卿造反也是事实，都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有什么话可讲。可我是多么希望，闻卿告诉我他是被人胁迫，或者告诉我别的理由也行。
沉默一会儿后，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许久，闻卿说：“你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听完闻卿说的话，我顿时觉得好笑，起身再次来到闻卿面前，弯腰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一个造反的人对我说我会是一个好君主？你怎么想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顾家国安危造反！要是姜允成功了，那我这个好君主不也没了？而且你知不知道……”等我看清闻卿脸上的神情，和我一样，也满是痛苦。于是我一下停止了原本要说的话，忍不住跪直了身子抱住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没有参与造反，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的眼泪砸在闻卿的脖颈上，这还是第一次，我哭的时候闻卿没有抱我。最后，我自嘲地起身，转身离开。就这样吧，也说不了什么。
末月在身后锁上了门，我见到狱卒时，狱卒上前：“殿下看完了？”
我从末月手上拿过钱袋：“好好看管闻卿。”
狱卒接下行礼说：“是，属下一定好好照管闻将军。”
当时交代完，我便不再迟疑，离开了监狱。
所以念茹应该是找尽了当年所有相关人员，知道我与闻卿这一场自造反开始后的见面，也觉得，闻卿并没有喜欢我吧。
“首先，去年你是怎么逃离的？”我说。念茹不至于让人在眼皮子逃了。
王翼调整了坐姿，才说：“那段时日，正巧我不在京城，于是逃过一劫。”
“那你为何不在京城？而不说是因为提前得到消息逃跑了？”我说。
“我怎么提前得到消息？去年灭门的旨意下得又快又急，你做的事，你还不知道吗！”王翼激动说。
我一时语塞，还是问：“可是你离京干什么？”
王翼说：“我因为自幼体弱，平日在家都是时常吃药。所以在京我很少出门，这也导致在京城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我。然后在我年长一些后，近几年便觉得吃药还不如习武，可以增强体质，也比只是吃药有趣得多。只不过我正巧带人离开京城去找高人习武，便躲开了这等祸事。”
我说：“那你是怎么躲过念茹的缉拿，还反倒接近了她？”甚至让她喜欢上了你。
“假死。只是扔了一具尸体交给官府，将脸稍微处理一下，反正京城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有多少熟悉的、能够准确判别是否是我的人，甚至，我还得了一笔赏金。”说着，王翼自嘲了一声，“至于接近你那侄女，倒是意外。之后我来到瑞州，一开始整日酗酒，本来家门被灭，银两所剩不多，没几日便消耗用尽。
于是有一日在我没有钱支付酒楼的酒钱时，我被打了一顿扔出店外。当时想着这般狼狈，还不是死了算了。而就在那时，一旁，你的侄女正在遇刺。真的，你们这些皇室生死也就是靠自己的侍卫，就没有想着自己学点武功的吗？”
我横了他一眼，不语，只是想起闻卿也说过，身为皇室还是学点武功比较好。
王翼见我不答话，不以为意继续：“当时她在马车上遇刺，侍卫与刺客纠缠，她趁机下了马车，还没走几步，就又有刺客出现，冲着她去了。可能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吧，我踉跄着爬起来，挡在她的身前，用手抓住了一把要刺向她的剑，接着又立马拉过她，为她挡了从背后刺来的剑。之后，好歹是皇家侍卫，她立马被保护了起来。那时候我倒在地上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再醒来时就在了她府上。”
“就因为你救了她，念茹就喜欢上你了？”我不解。
王翼说：“你以为你们皇室之人很好骗？怎么可能就因为我救了她而喜欢上我。当然，这对后来的喜欢有奠定因素。当时我醒来之后才知道她原来就是负责我家门抄斩的瑞王，的确就想趁机杀了她。”
我说：“那为什么没有？如果你要是行动了，一开始念茹不至于说是对你下不去手。即使你刚救了她。”
“因为相比起她，我更想杀了你！”王翼说。
“哦？想利用她接近我？可是她是一个封王，去年也是恰巧在京城才被委任处理此事。常年是很少进京的。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参与我即将举行的选秀来得容易。”我好笑着看他，心想他又会怎么辩驳。
谁知王翼一转头：“呵，倘若不是你这个昏君滥杀无辜，又怎么会有这些事？”
“你为何觉得你家门无辜？”我问，“家中主持的外事你一概不知？”
说完，只见王翼不语，半响沉声说：“我知道，我大哥所作所为不无辜。”接着语气变得激烈，“但是，偷拿军饷又不是我一家所为，甚至，只要在朝中，明眼人都知道我大哥并不是主谋，那为何就我家被灭了满门？我觉得这有失公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确，去年查出偷拿军饷的人员名单上不止王氏一个家门，但是所得证据能动的只有王氏一个家门。
“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公道？”王翼追问道。
我说：“朕知道，这对于王氏来说的确不公。但是朕是一国之君。当时战事吃紧，前线将士对此又要一个结果，倘若朕不赶紧给出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将士寒了心，让敌军攻进，满国百姓怎么办？这个国家怎么办？真要说起，你大哥没有参与此事，又怎么会有被灭门的结果？”
“可你却放那些也有罪的人逍遥法外！”王翼说。
“朕……”我刚开口，门外有人敲门。我朝末月示意，让她开门去看看。
“殿下，暗卫禀报说瑞王有要紧事，携着腰牌进宫，声称今日一定要见陛下。”末月回。
我看着此时愤慨的王翼，起身，说：“总之，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不公，但是站在朕的角度，朕没有办法。而念茹，是那个想要此事从未发生的人。”说完我不等他的回答，对末月说，“你找几个人好好看住他。”
“是。”末月回答。
“慢着，你先和我说清楚。”
我不理王翼的叫喊，直接走出房门。末月跟着我走出房门，将门锁好，然后对一旁的暗卫吩咐了几句。
我看着关着王翼的屋子，只觉得头疼：“走吧，去见念茹。”
宫人先将念茹带到了养心殿，我进去时念茹便立马起身迎来。
“臣拜见殿下。”念茹行礼道。
“起身吧。”我越过她走到主位坐下，接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念茹看了殿内的宫人，顾忌着说：“臣有十分要紧的事与陛下商议，还请陛下遣退闲杂人等。”
我继续看着她一会儿，才说：“所有人都退下。”宫人都离开后，我对末月说，“末月，你也先出去。”
末月看来一眼念茹，才领命说：“是。殿下有事就叫臣。”
“好了，人都走完了，念茹你找朕什么事？”我问。
“陛下找人抓了王翼？”念茹问。
我说：“两个时辰前你还在殿外求见朕，都离开了，然后就为了这个谎称有急事向朕禀报？话说你是怎么得到朕抓了王翼这个消息的？”
念茹目光躲闪了一下，继续：“是臣安排了人监管他，不见了臣自是会知道。”
我嗤笑了一声：“人的确在我这里。但是我派末月查找也是找了近两日才带回，也不是在你所谓的监管下找到的。念茹，你不要糊涂到被人利用。”
念茹沉默不语。
我问：“蛊虫的事是谁告诉你的？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年幼，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不应该知道这么深。平时也不见你对皇家秘辛有什么兴趣。”
“是臣私自派人调查的。”念茹跪下说，“还求陛下恕罪。”
“你起来。”我说，“就当是你自己调查的。可是刚才朕与王翼交谈，似乎他并不是有多喜欢你。你就这般一厢情愿？”
念茹站起来，只是低着头，不理会我的话。
于是我继续规劝：“你应该明白，你作为皇室的人，他作为被皇室灭门的人，能对你有多喜欢？你就没想过他所表现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带着其他目的？”我看她还是一声不吭，于是决绝道，“今日你就断了对他的念想，回去，朕也保证不会杀他，待过了一些时日便安排人将他送出京城，找一个地方好好安顿。”
念茹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终于出声：“可是，陛下当初去见闻卿的时候，也不见得闻卿有多喜欢陛下，陛下不也做出了下蛊这一步，甚至，至今仍把人留在那大明寺中吗！”
我心头一颤，问：“你到底调查知道了什么？”
念茹不答，只是倔强的看着我：“臣是不会放手的。臣现在也不恳求陛下给我蛊虫了，只是请求陛下现在就放了王翼。”
怎么会，闻卿应该是不一样的，我想。
“你先回去。”我轻声说。
“不，今日我要带……”念茹还不放弃。
“朕叫你先回去！怎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朕来了？”我怒道，“以为朕不会杀你？”
念茹噤声看我，眼中不甘，却也不再说什么。
“末月。”我喊道。
末月进来：“臣在。”
“带出去。”我沉声说。
“是。”末月贴心的捂住了念茹的嘴，将人带出去。不一会儿，便再次只有我一个人在殿内。
当初在得知母皇身体虚空只能在床后，我便开始接手一些朝堂事务，不懂的就去请教母皇，顺便陪母皇说说话。姜允在交泰殿平反那日就死了，我也处理了她的尸首，然后将调查到的参与其中的人员也按律处置了。一切在慢慢恢复它该有的样子。在这过程中，我去看了闻卿。
我来到关押着闻卿的牢房前，看着牢房里坐在草席上的闻卿，等待狱卒将牢房打开。打开后，我刚准备走进去，狱卒就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属下还是将他绑在外面的椅子上供殿下审讯吧。小心他伤到殿下。”
“不用，”我摆手，“你们退至一旁。”说完我来到闻卿的面前。闻卿抬头看着我，看到我脖颈上还缠着的绷带时，他低下了头。
于是我轻声唤道：“闻卿哥哥。”而闻卿并没有应答我的呼唤。所以我在他的面前蹲下，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强硬地抬起，“看着我。怎么，没脸应我？”
半响，闻卿终于开口说：“我以为，殿下早就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能够再说的了。今日，殿下也不该、不必要来的。”
闻言，我的眼眶酸涩，苦笑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呢。”我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走到宫人为我搬的椅子前，坐下，“你们先出去。末月守在门口。”
“是。”
待只剩我和闻卿在房内时，我看着闻卿说：“我都知道了。你谋反的主要原因，我知道了。”
闻卿听完，还是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看我，只是回答说：“嗯。”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母皇有愧闻卿是事实，闻卿造反也是事实，都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有什么话可讲。可我是多么希望，闻卿告诉我他是被人胁迫，或者告诉我别的理由也行。
沉默一会儿后，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许久，闻卿说：“你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听完闻卿说的话，我顿时觉得好笑，起身再次来到闻卿面前，弯腰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一个造反的人对我说我会是一个好君主？你怎么想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顾家国安危造反！要是姜允成功了，那我这个好君主不也没了？而且你知不知道……”等我看清闻卿脸上的神情，和我一样，也满是痛苦。于是我一下停止了原本要说的话，忍不住跪直了身子抱住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没有参与造反，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的眼泪砸在闻卿的脖颈上，这还是第一次，我哭的时候闻卿没有抱我。最后，我自嘲地起身，转身离开。就这样吧，也说不了什么。
末月在身后锁上了门，我见到狱卒时，狱卒上前：“殿下看完了？”
我从末月手上拿过钱袋：“好好看管闻卿。”
狱卒接下行礼说：“是，属下一定好好照管闻将军。”
当时交代完，我便不再迟疑，离开了监狱。
所以念茹应该是找尽了当年所有相关人员，知道我与闻卿这一场自造反开始后的见面，也觉得，闻卿并没有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