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不知里头的境况,既然闯不进去,她便擦了擦眼泪,转身便往院子外头跑去。

    她若是没记错,今日在禁兵房中值守的,正是肖若瑜,现在也只有他才可以救她家主子了。

    夏尔前脚刚走,楚玉便坐着轿赶来了,身边只带了琴儿一个贴身宫女。

    楚玉进到寝房,刘嬷嬷便给她看坐,她扶了扶自己头上戴着的凤钗,歪着身子坐在了圆桌前,朝着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刘嬷嬷立马就懂得了她的意思,点头哈腰般吩咐着宫女们,将那碍事的屏风给搬走了。

    如此,楚玉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床上的楚瑶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在她的面前咽气。

    “是你?”楚瑶努力撑着身子,看着屏风褪去,露出的狡黠笑脸,不解的问:“姐姐为何要杀我,我同姐姐无冤无仇的。”

    “为何,你居然还有脸来问我?”楚玉冷哼一声,“本宫倾慕肖将军许久,也不知你使了什么诡计,竟让肖将军对你处处关心。”

    “上回送来的人参鹿茸,本宫那儿几年都难得有一只,你还当是你自己命好?”

    “又或者,你想借机缠上肖将军,攀上高枝不是。”

    楚瑶垂眸,她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来这里争风吃醋来了,她捂住心口,那药效仿佛在一点点的气效,心上恍如被火灼一般,阵阵刺痛。

    “我不若姐姐说的那般难堪,肖将军只是见我体弱,送了些补药来,何至于令姐姐如此气恼?”

    “姐姐身有亲事,关系国运,又怎会对肖将军倾慕,这不是朝三暮四又是什么。”

    “再说,男女之情皆是你情我愿,若是肖将军也对姐姐有意,根本不用旁人使任何手段,任何人也无法同姐姐抢。”

    “姐姐杀我,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过是个边缘人物罢了,也对姐姐构不成任何威胁。”

    “怎么构不成威胁?”楚玉一时激动,走到床边,低下身子来,用手迫使她的头抬了起来。

    楚玉满脸嫉妒的看着眼前这张脸,五指上的甲片故意往她的脸颊酒窝之中陷了陷,掐得她疼出了声,身子也逐渐虚弱,双瞳无神般被迫朝楚玉看去。

    撑在床上的双手终于是无力的垮了下去。

    楚玉酸妒:“你的这张脸,不就是我最大的威胁。”

    “此前,本宫才是楚国第一美女,自从你出现之后,他便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纵使本宫要去和亲,也轮不着你来评头论足,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本宫要让你这辈子,活得都比我矮一截。”

    “你的命,就活该和你母妃一样,早早的便去了干净。”

    楚瑶很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同她争辩什么,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很,胸口一闷,头不自觉的往前一涌,从喉中涌吐出漆黑无比的鲜血,喷溅在床前,和楚玉的手上。

    楚玉嫌弃般将她推开,起身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手上和身上的血迹。

    刘嬷嬷接过脏帕子,旁道:“公主先回,这儿让老奴收拾。”

    楚玉不放心的俯视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那张脸,越发的不爽,于是便朝着琴儿伸手:“把刀拿来。”

    那是她来时特意为楚瑶准备的,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刀,专门用来划伤她的那副花容月貌。

    接过短刀,楚玉便要往楚瑶的脸上划去:“既然死了,这张脸你也就用不上了,何不一起毁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声重击给撞开了。

    来人是太后身边常侍的安太监,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众带刀的侍卫,侍卫一进来便将刘嬷嬷擒住,不由她分说便捆了出去。

    楚玉一被这声音一惊,吓得手里的短刀脱落,掉在了地上,转眼一来,来的是熟人,便宽了心,问:

    “安太监来这里做什么,为何将我的人给捆了?是谁给你的胆子,没看到本宫在此吗,放肆——”

    安太监躬身赔礼:“老奴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海量。”

    “太后摆驾去芙蓉宫请公主,见宫中无人,从宫女口中得知公主来了潇湘苑,询问内情才知,是刘嬷嬷怂恿公主,加害楚瑶公主。”

    “于是便吩咐老奴尽快赶来,将刘嬷嬷给擒拿回去,严加审问,公主受惊了。”

    “请随老奴前去福寿宫见太后吧!”

    “莫要让老奴难做。”

    楚玉目睹着自己带来的宫女一一都被侍卫给架出去了,再者她现在做的事本就不耻。

    碍于面子,她并没有同安公公有过多的口舌争辩,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楚瑶。

    她已是一动不动,眼睛都闭上了,兴许是死了吧!

    楚玉很满意的勾了勾唇,爽快的答应了安太监,跟着安太监走了出去。

    待夏尔同肖若瑜赶到潇湘苑之时,只见满院子的狼藉,房门亦是大开着的,里头的物什都东倒西歪着。

    这里看上去似乎有过扭打。

    肖若瑜直奔里屋,只见床边满是鲜血,楚瑶斜躺在床上,衣裳凌乱,嘴角边上满是血痕。

    夏尔吓得登时便哭出了声,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呼喊着楚瑶,然楚瑶确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她们把你怎么了?”

    肖若瑜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于是便连忙将她打横抱起,拾起屏风上的衣裙为她盖了盖:

    “夏尔,你去把公主的衣物收拾收拾,晚些我会派人来接你。”

    “她中毒太深,恐怕宫里的太医难解,需得尽快送去妙军医那儿,我便先行一步。”

    说罢,肖若瑜抱着楚瑶便往宫外走,好在他们来时是坐着马车来的,出宫便更加方便。

    砚星守在马车边上,见状忙上前帮忙,将两位主子都送进了马车之后便迅速翻身上马。

    挥鞭之际,肖若瑜的一句:“赴妙府。”

    恍若军令般催使着砚星驱车前往。

    夏尔站在门前遥望着马车离去的身影,心中祈祷。

    ……

    马车颠簸,肖若瑜怕她坐不稳,于是便一直环抱着她,发觉她的身子越发的冰凉,于是便将车内的软被覆盖在她的身上。

    在行军途中,他也曾向军医学过一些医理,深的未曾通窍,单这中毒的症状,倒是最为常见。

    有时候,敌军为了尽快破城,难免会使用投毒这种办法来投机取巧,见得多了,便也能识别何症状为中毒。

    当他看见夏尔哭着跪在禁兵房院里头时,他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听闻是李嬷嬷带人去的潇湘苑,且如此放肆不知轻重时,他便已经猜到,是芙蓉宫的主子吩咐去的。

    至于楚玉公主为何要突然命人去潇湘苑,大费周章的给楚瑶下毒,他便不得而知了。

    这楚玉公主的性情一向古怪,她既能做出对他下魅药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来,今日能下毒加害自己的妹妹,这便更加不会令人感到好奇了。

    中毒昏迷的楚瑶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温度,当她意识模糊感觉自己就快冷到窒息之时,仿佛有只手将她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

    然后她似跌入了温暖的云层,头顶似有轻风拂过,她不知,那正是肖若瑜正在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将她凌乱的发丝稍做整理。

    马车一路驶向楚街,为了方便肖若瑜来召,故妙军医府的位置便是挨着肖将军府而建。

    只一方小宅,门庭院落皆有,里头布置的十分清雅,院里常年晾晒着不同的草药,故到处都能闻到草药独特的香味。

    “将军,到了。”砚星看准妙府院门上的匾额,适时拉住了马缰,转身便把马车轿门打开,在一旁给肖若瑜搭把手。

    门前守卫的见马车中出来的是肖若瑜,立马拱手拜见,其中一个守卫则迅速进府去通报。

    可是肖若瑜却等不了,他抱着楚瑶一下马车就朝着妙府里头走去,径直往妙医的药堂里奔,额边的汗绵延而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进府通报的侍从脚程都不如肖若瑜的快,还没来得及通报,他便先行一步进了药堂。

    此时郑妙正坐在桌案前研究着医书,肖若瑜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抱着一个女子,冲了进来,而且还将那女子送上了里屋内,放在他一直闲置着的床榻之上。

    床上有被褥,那是府上的丫鬟怕他习书太晚,会在药堂里过夜,便常年准备着。

    这儿四柜之中皆放满草药,他闻着这些味道常常难以入睡,故郑妙从未在此过夜,里头也就一直闲置着。

    不假思索,妙医顿时就不好意思的憋着笑,放下医书便往里屋走去。

    看着肖若瑜正认真仔细的把这女子放好,被褥盖好,妙医不免咳了咳,笑颜压面,令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了缝隙般大小。

    他指着踏上的陌生女子道:

    “虽说这女子长的是真漂亮,可也不至于让肖将军亲自送到我府上吧,将军何时竟关切起属下的终身大事来了。”

    “再说,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肖将军怎可随随便便的就塞个人到我的屋里来了。”

    “这女子看样子都晕了,莫不是将军强取豪夺,给抢来的?”

    “这可使不得,待她醒来,还不得寻死觅活的,将军这哪里是为了我好啊,分明是想让我去吃牢饭。”

    郑妙越说越离谱,越猜越变态了起来,看肖若瑜的眼神更是令人祝摸不透。

    不过他倒是也很专一,从肖若瑜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认定了楚瑶是肖若瑜送给他的女人,要么怎么会扔在他的床上,而不是自己抱回家享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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