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骄阳炎热似火。晌午时分，日头炙烤着大地，饶是最勤奋的农夫也不会出来干活。
红妆营的校场上却站满了人。她们都在期待一场对决。
南边演武台上，周雪盈和郭金面对而立。他们均是汗流如瀑，汗水在脸上不停滑过，在下巴上聚成滴，砸入脚下的演武台。
演武台下，全营女兵列队齐聚，均目不转睛看着台上。
昨日胡瑛和魏漾抽了签回来，魏漾便对红妆营的女兵训了话。
魏漾把卫鸣等人对红妆营的鄙视夸大一番，又激励众人加紧训练，在秋演中给他们好看。
“他们把我们红妆营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我和胡将军却无法反驳，因为我们红妆营确实战力不足。红妆营成立这许久以来，还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这不单是对我和胡将军的侮辱，也是对天下女子的侮辱！
“我红妆营的女兵们提得起刀，建得了房子，在战场上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明日起，红妆营暂不收新兵，由胡将军亲自带领我们训练。我们定要在秋演中表现出色，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于是，众女兵休息了一夜，还未彻底从扩营建房的疲惫中恢复过来，第二日便开始了魔鬼般的训练。
离秋演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重新打基础，或学骑马射箭已来不及。胡瑛便用对李雯等人的方式对全营女兵训练。
好在校场扩建后，容得下这三千多人一同训练。
然而如此训练不仅消耗她们的体力，对她们的意志亦是一大考验，胡瑛便每日举办比武，以激发众人的斗志。
今日她特意挑了周雪盈和郭金来，就是要先给她们树立个榜样。
“开始。”胡瑛一声令下，周雪盈便当先对郭金出手。
周雪盈的招式凌厉明快，郭金一开始只是躲闪，渐渐地开始防守。
两人比得胶着，似乎难分胜负。台下众人都看出来，他们的招数非常相似。
他们平日里天天过招，但从未分出过胜负来，郭金总是在周雪盈疲惫时点到为止。但今日胡瑛对他说，必须当众使出全力，打败周雪盈。
郭金虽然极不情愿，但胡瑛的话他不得不听。
就在周雪盈侧扫过来一拳时，郭金握住她的手腕，同时以脚尖踢上她的小腿。周雪盈闷哼一声，被踢中的小腿一阵剧痛，她几乎站不稳。郭金见她脸白了，动作缓了缓，平白放弃了这个好机会。
红妆营的女兵，包括魏漾在内，都紧张起来。胡瑛皱着眉，清咳了一声。
郭金听到胡瑛的示意，神情一凛，向已经恢复过来的周雪盈主动进攻而去。
郭金的进攻如同密集的雨点砸来，周雪盈很快便招架不住。平日郭金与她训练时，极少主动进攻，更多的是充当一个陪练的角色，指导她的招数如何做更好。
现在，郭金进攻起来，周雪盈很快败下阵来。但她不服输。
她察觉平日里郭金从未表露过自己真正的实力，突然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几次被打倒又几次爬起来，跟他犟上了。
胡瑛也没料到周雪盈如此顽强，倒是一旁的薛林勾起了诡异的笑。
最后，这场比武还是郭金胜了，不过是惨胜。
当郭金把周雪盈逼到演武台边缘时，一个虚招朝她面门晃去，同时脚下一踹，周雪盈反应很快，出乎了郭金的意料，她看出他的虚招，为防脚下的进攻，后退一步，刚好踩到演武台边线。
周雪盈没想到他们已经离演武台的边缘如此近了，身体突然失重，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就在她即将掉下去之时，郭金的动作前所未有的快，他抱着她的腰把她给拉了回来。
郭金力道极大，几乎把周雪盈按成一张薄饼。胸口传来柔软触感的同时，郭金裆下一痛，他倒吸一口冷气，把周雪盈推开。
雪盈倒在地上，郭金疼得双腿不稳，但还是站住了。
校场中的女兵在看见这一幕时，表情都凝固了，只有额头的汗水还在往下滴。
等郭金白着脸走下演武台，众人才悄声笑出来。
“不许笑。”周雪盈面红耳赤斥道，然而毫无威信可言。
“可以啊，老郭。”薛林朝郭金笑出一口白牙。
郭金朝他低吼，“滚！”
“李雯，你和周雪盈比比。”胡瑛出声，此事就此揭过。
李雯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惊喜从天而降。她极快地收了玩笑，三步并作两步从场下跑到了演武台上。
－
从上月初十以来，李雯齐悦等八人被停了职务，一直跟着胡瑛特训，在全营建房期间也不例外。
但一个多月以来，胡瑛只是让她们做些重复的机械训练，不让她们互相过招。
如此时间一长，这许多的付出没有得到反馈，李雯等人不是没有过信念崩塌的时候。那些苦和汗都随风而去，仿佛留下了些不可磨灭的东西，又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她们常常在自我怀疑和自我激励中反反复复。尤其是在全营建房时，热闹都是别人的，而她们只有枯燥的重复。
若非带领她们训练的是胡瑛，恐怕她们早就放弃了。
一想到胡将军的功夫如此了得，她做的一切定然都不会错，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她们就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现在胡瑛终于让她们中之一上台比武，似乎就是肯定她们已经练成神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一展身手。
李雯的兴奋可想而知。
李雯跃上演武台，齐悦等人均为她叫好。
周雪盈已经打了一场，而且还输了，但见到李雯时，她的面色依旧沉稳，丝毫不为对方高涨的士气所动。
虽然她曾经向胡瑛申请一起特训被拒绝了，但此时，她的眼里没有李雯这个人，只有她的身躯。
双方看着对方，只待胡瑛一声令下。
“开始。”
李雯方才看了周雪盈的招数，对她有些底，遂率先攻了上去。周雪盈不知对手深浅，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来回十个会合后，周雪盈便摸清了李雯的底细。
当李雯再次举起拳头朝她进攻时，她一个旋身往侧边躲去，同时手肘翻转，击在李雯肋下。然而李雯并没有停滞，她挥出的拳头未收，朝她侧甩而来。
周雪盈拧身避开，还是被击中了左肩头。疼痛自肩头而下，连带着手臂也麻了，她捏紧了拳头压下左臂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们果然不一样了。
周雪盈退开几步，重新与李雯拉开距离。
李雯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她心中喜悦，再次主动朝周雪盈攻击。
周雪盈连连躲避，终于在李雯放松警惕的时候，近身扼住她的手脚攻势，一只脚往后用脚跟反踢上她的膝盖弯，李雯顿时脱力前倒。周退之不及，被李环住身躯，两人一齐倒地。
周李双双倒下后，李雯虽然在上头，但手臂和双腿均被周束缚住。周雪盈分出一只手，朝她腋下一顿挠，李雯顿时没了力气。
周雪盈趁机翻开李雯，反压上去。周雪盈胜。
“确实不错。”胡瑛笑道，“是吧郭金？”
“……”
“好！”李雯还躺在地上不敢置信，胡瑛站起来拍手叫好，校场内的女兵却沉默不应。
李雯可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就这么输了？将军还带头叫好，到底什么意思？
场下齐悦等人一脸阴沉，几乎快哭了。胡瑛什么也没说，让众人散了，下去休息，下午接着训练。
女兵散尽，校场门口走来一个人。
“这大热的天，临时抱佛脚没用。不如去求求卫襄，让他罩着你们。”章月寒手放在眉骨上，以遮住烈日。
“用不着。”胡瑛哼道。
“呵，有战略了？”
“没有。”
“求我我给你想一个。”
“用不着。”
“除了我没人能帮你。”章月寒笑。
胡瑛也笑：“明日就是大朝会了。”
章月寒：……
－
护国军秋演的阵营定下后那日便上报给了皇帝。
护国军的秋演非常透明公开，从抽签到正式演练，都有吏部监督，演练开始后礼部还会时刻将演练情况向朝廷各机构通报，同时民间也有豪族领头派人打探秋演情况，将秋演进行状态实时向平民传达。
护国军秋演几乎算是军民政三界的一大狂欢。
正因如此，齐钦才特意向胡瑛叮嘱，让她没把握便别参加。他担心若是红妆营在演练中出了丑，后果比其他营失败更严重。
到时恐怕红妆营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现下看到呈上来的双方阵营，齐钦有片刻无奈，胡瑛还是参与进来了。
去年秋演中，骠骑营拔了头筹，与骠骑营同一阵营的青龙营为第二，而飞虎营和飞羽营第一阶段败了，可以说不分胜负。
今年卫家控制下的两营成了对手阵营，而飞虎营和飞羽营各跟着一大主力，红妆营侥幸分到了骠骑营这一方。
齐钦想，至少不用担心胡瑛第一阶段就败阵出局。
进了第二阶段，无论再跟着哪一营，红妆营都不至于输得太惨，加上她们人数少，建营时间短，输了也不见得丢人。
若她们真的输了，他让魏漾写一篇文赋，歌颂红妆营中突出将士的勇武，然后昭告天下，还是摆得平。
为胡瑛想好了退路，齐钦便安了心。
大朝会后，胡瑛来求见，他又为她安排了一桌好吃的，这次胡瑛风风火火的，还是不打算留下来。
“秋演在即，我得回去看着我手下的女兵。”胡瑛颇有些无奈。
“急什么。”齐钦略一思索，轻声道，“朕有一条妙计要告诉你。”
胡瑛似乎就等着他说，有些急切道：“什么？”
“先陪我吃饭。”
“行吧。”胡瑛答应得有些勉强。
齐钦明白她要逞强，暗中发笑，也没拆穿她。
饭后，还未下桌，胡瑛立刻就问他有什么妙计。
齐钦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擦嘴。胡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其他四营是不是都小看红妆营？”
“他们敢！”胡瑛摔下手帕，直起脖颈冷冷道。
齐钦笑笑不说话。
胡瑛减了气势说：“你也觉得我红妆营打不过他们？”
“对啊。”齐钦直言不讳，胡瑛变了脸色，他继续说，“除了你，谁能打赢那些常年训练的男人？”
胡瑛脸色好了些，叹道：“可是我一个人胜了，红妆营也是败了。”
“这也未必。”齐钦适时鼓励她道。
胡瑛直直看向他。
齐钦暗中在饭桌下握住她的手，胡瑛不由得颤了颤。
“自古骄兵必败。他们小看红妆营，你就让他们小看了去。”齐钦只说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
“你是说——”听了齐钦这句话，胡瑛一时兴奋，把手翻过来反握住齐钦的手。
胡瑛的手干爽有力，她的明亮水润直直看着齐钦。齐钦突然喉咙干涩，他不知胡瑛领会到了什么，他不好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胡瑛略一思索，想到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策略，她要站起来，这才惊觉她和齐钦交握的手。
胡瑛凝滞了一下，一旁伺候膳食的内官见状要走过来，两人瞬间放开了手。
胡瑛终于还是站起来，朝齐钦匆匆行了一礼就走了。
齐钦目送她的背影走远，摸了摸有些濡湿的手，朝那内官道：“明日起你不必来御前伺候了。”
那名内官深感惶恐，想不通自己到底何处犯了错。
－
胡瑛回到红妆营，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魏漾和十团校尉商议要事。
“从今日起，不必再去打探敌营虚实，只要守好红妆营的门。若有任何人靠近，先报给我。”
“怎么了？”魏漾问。
“他们不是小看咱们红妆营么，那就让他们小看到底。”胡瑛抱臂笑道。
于是齐钦为了让胡瑛放轻松的一句话，被胡瑛认真思索，定为了秋演中红妆营的基本战略。
红妆营的校场上却站满了人。她们都在期待一场对决。
南边演武台上，周雪盈和郭金面对而立。他们均是汗流如瀑，汗水在脸上不停滑过，在下巴上聚成滴，砸入脚下的演武台。
演武台下，全营女兵列队齐聚，均目不转睛看着台上。
昨日胡瑛和魏漾抽了签回来，魏漾便对红妆营的女兵训了话。
魏漾把卫鸣等人对红妆营的鄙视夸大一番，又激励众人加紧训练，在秋演中给他们好看。
“他们把我们红妆营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我和胡将军却无法反驳，因为我们红妆营确实战力不足。红妆营成立这许久以来，还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这不单是对我和胡将军的侮辱，也是对天下女子的侮辱！
“我红妆营的女兵们提得起刀，建得了房子，在战场上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明日起，红妆营暂不收新兵，由胡将军亲自带领我们训练。我们定要在秋演中表现出色，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于是，众女兵休息了一夜，还未彻底从扩营建房的疲惫中恢复过来，第二日便开始了魔鬼般的训练。
离秋演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重新打基础，或学骑马射箭已来不及。胡瑛便用对李雯等人的方式对全营女兵训练。
好在校场扩建后，容得下这三千多人一同训练。
然而如此训练不仅消耗她们的体力，对她们的意志亦是一大考验，胡瑛便每日举办比武，以激发众人的斗志。
今日她特意挑了周雪盈和郭金来，就是要先给她们树立个榜样。
“开始。”胡瑛一声令下，周雪盈便当先对郭金出手。
周雪盈的招式凌厉明快，郭金一开始只是躲闪，渐渐地开始防守。
两人比得胶着，似乎难分胜负。台下众人都看出来，他们的招数非常相似。
他们平日里天天过招，但从未分出过胜负来，郭金总是在周雪盈疲惫时点到为止。但今日胡瑛对他说，必须当众使出全力，打败周雪盈。
郭金虽然极不情愿，但胡瑛的话他不得不听。
就在周雪盈侧扫过来一拳时，郭金握住她的手腕，同时以脚尖踢上她的小腿。周雪盈闷哼一声，被踢中的小腿一阵剧痛，她几乎站不稳。郭金见她脸白了，动作缓了缓，平白放弃了这个好机会。
红妆营的女兵，包括魏漾在内，都紧张起来。胡瑛皱着眉，清咳了一声。
郭金听到胡瑛的示意，神情一凛，向已经恢复过来的周雪盈主动进攻而去。
郭金的进攻如同密集的雨点砸来，周雪盈很快便招架不住。平日郭金与她训练时，极少主动进攻，更多的是充当一个陪练的角色，指导她的招数如何做更好。
现在，郭金进攻起来，周雪盈很快败下阵来。但她不服输。
她察觉平日里郭金从未表露过自己真正的实力，突然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几次被打倒又几次爬起来，跟他犟上了。
胡瑛也没料到周雪盈如此顽强，倒是一旁的薛林勾起了诡异的笑。
最后，这场比武还是郭金胜了，不过是惨胜。
当郭金把周雪盈逼到演武台边缘时，一个虚招朝她面门晃去，同时脚下一踹，周雪盈反应很快，出乎了郭金的意料，她看出他的虚招，为防脚下的进攻，后退一步，刚好踩到演武台边线。
周雪盈没想到他们已经离演武台的边缘如此近了，身体突然失重，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就在她即将掉下去之时，郭金的动作前所未有的快，他抱着她的腰把她给拉了回来。
郭金力道极大，几乎把周雪盈按成一张薄饼。胸口传来柔软触感的同时，郭金裆下一痛，他倒吸一口冷气，把周雪盈推开。
雪盈倒在地上，郭金疼得双腿不稳，但还是站住了。
校场中的女兵在看见这一幕时，表情都凝固了，只有额头的汗水还在往下滴。
等郭金白着脸走下演武台，众人才悄声笑出来。
“不许笑。”周雪盈面红耳赤斥道，然而毫无威信可言。
“可以啊，老郭。”薛林朝郭金笑出一口白牙。
郭金朝他低吼，“滚！”
“李雯，你和周雪盈比比。”胡瑛出声，此事就此揭过。
李雯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惊喜从天而降。她极快地收了玩笑，三步并作两步从场下跑到了演武台上。
－
从上月初十以来，李雯齐悦等八人被停了职务，一直跟着胡瑛特训，在全营建房期间也不例外。
但一个多月以来，胡瑛只是让她们做些重复的机械训练，不让她们互相过招。
如此时间一长，这许多的付出没有得到反馈，李雯等人不是没有过信念崩塌的时候。那些苦和汗都随风而去，仿佛留下了些不可磨灭的东西，又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她们常常在自我怀疑和自我激励中反反复复。尤其是在全营建房时，热闹都是别人的，而她们只有枯燥的重复。
若非带领她们训练的是胡瑛，恐怕她们早就放弃了。
一想到胡将军的功夫如此了得，她做的一切定然都不会错，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她们就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现在胡瑛终于让她们中之一上台比武，似乎就是肯定她们已经练成神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一展身手。
李雯的兴奋可想而知。
李雯跃上演武台，齐悦等人均为她叫好。
周雪盈已经打了一场，而且还输了，但见到李雯时，她的面色依旧沉稳，丝毫不为对方高涨的士气所动。
虽然她曾经向胡瑛申请一起特训被拒绝了，但此时，她的眼里没有李雯这个人，只有她的身躯。
双方看着对方，只待胡瑛一声令下。
“开始。”
李雯方才看了周雪盈的招数，对她有些底，遂率先攻了上去。周雪盈不知对手深浅，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来回十个会合后，周雪盈便摸清了李雯的底细。
当李雯再次举起拳头朝她进攻时，她一个旋身往侧边躲去，同时手肘翻转，击在李雯肋下。然而李雯并没有停滞，她挥出的拳头未收，朝她侧甩而来。
周雪盈拧身避开，还是被击中了左肩头。疼痛自肩头而下，连带着手臂也麻了，她捏紧了拳头压下左臂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们果然不一样了。
周雪盈退开几步，重新与李雯拉开距离。
李雯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她心中喜悦，再次主动朝周雪盈攻击。
周雪盈连连躲避，终于在李雯放松警惕的时候，近身扼住她的手脚攻势，一只脚往后用脚跟反踢上她的膝盖弯，李雯顿时脱力前倒。周退之不及，被李环住身躯，两人一齐倒地。
周李双双倒下后，李雯虽然在上头，但手臂和双腿均被周束缚住。周雪盈分出一只手，朝她腋下一顿挠，李雯顿时没了力气。
周雪盈趁机翻开李雯，反压上去。周雪盈胜。
“确实不错。”胡瑛笑道，“是吧郭金？”
“……”
“好！”李雯还躺在地上不敢置信，胡瑛站起来拍手叫好，校场内的女兵却沉默不应。
李雯可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就这么输了？将军还带头叫好，到底什么意思？
场下齐悦等人一脸阴沉，几乎快哭了。胡瑛什么也没说，让众人散了，下去休息，下午接着训练。
女兵散尽，校场门口走来一个人。
“这大热的天，临时抱佛脚没用。不如去求求卫襄，让他罩着你们。”章月寒手放在眉骨上，以遮住烈日。
“用不着。”胡瑛哼道。
“呵，有战略了？”
“没有。”
“求我我给你想一个。”
“用不着。”
“除了我没人能帮你。”章月寒笑。
胡瑛也笑：“明日就是大朝会了。”
章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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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军秋演的阵营定下后那日便上报给了皇帝。
护国军的秋演非常透明公开，从抽签到正式演练，都有吏部监督，演练开始后礼部还会时刻将演练情况向朝廷各机构通报，同时民间也有豪族领头派人打探秋演情况，将秋演进行状态实时向平民传达。
护国军秋演几乎算是军民政三界的一大狂欢。
正因如此，齐钦才特意向胡瑛叮嘱，让她没把握便别参加。他担心若是红妆营在演练中出了丑，后果比其他营失败更严重。
到时恐怕红妆营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现下看到呈上来的双方阵营，齐钦有片刻无奈，胡瑛还是参与进来了。
去年秋演中，骠骑营拔了头筹，与骠骑营同一阵营的青龙营为第二，而飞虎营和飞羽营第一阶段败了，可以说不分胜负。
今年卫家控制下的两营成了对手阵营，而飞虎营和飞羽营各跟着一大主力，红妆营侥幸分到了骠骑营这一方。
齐钦想，至少不用担心胡瑛第一阶段就败阵出局。
进了第二阶段，无论再跟着哪一营，红妆营都不至于输得太惨，加上她们人数少，建营时间短，输了也不见得丢人。
若她们真的输了，他让魏漾写一篇文赋，歌颂红妆营中突出将士的勇武，然后昭告天下，还是摆得平。
为胡瑛想好了退路，齐钦便安了心。
大朝会后，胡瑛来求见，他又为她安排了一桌好吃的，这次胡瑛风风火火的，还是不打算留下来。
“秋演在即，我得回去看着我手下的女兵。”胡瑛颇有些无奈。
“急什么。”齐钦略一思索，轻声道，“朕有一条妙计要告诉你。”
胡瑛似乎就等着他说，有些急切道：“什么？”
“先陪我吃饭。”
“行吧。”胡瑛答应得有些勉强。
齐钦明白她要逞强，暗中发笑，也没拆穿她。
饭后，还未下桌，胡瑛立刻就问他有什么妙计。
齐钦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擦嘴。胡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其他四营是不是都小看红妆营？”
“他们敢！”胡瑛摔下手帕，直起脖颈冷冷道。
齐钦笑笑不说话。
胡瑛减了气势说：“你也觉得我红妆营打不过他们？”
“对啊。”齐钦直言不讳，胡瑛变了脸色，他继续说，“除了你，谁能打赢那些常年训练的男人？”
胡瑛脸色好了些，叹道：“可是我一个人胜了，红妆营也是败了。”
“这也未必。”齐钦适时鼓励她道。
胡瑛直直看向他。
齐钦暗中在饭桌下握住她的手，胡瑛不由得颤了颤。
“自古骄兵必败。他们小看红妆营，你就让他们小看了去。”齐钦只说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
“你是说——”听了齐钦这句话，胡瑛一时兴奋，把手翻过来反握住齐钦的手。
胡瑛的手干爽有力，她的明亮水润直直看着齐钦。齐钦突然喉咙干涩，他不知胡瑛领会到了什么，他不好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胡瑛略一思索，想到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策略，她要站起来，这才惊觉她和齐钦交握的手。
胡瑛凝滞了一下，一旁伺候膳食的内官见状要走过来，两人瞬间放开了手。
胡瑛终于还是站起来，朝齐钦匆匆行了一礼就走了。
齐钦目送她的背影走远，摸了摸有些濡湿的手，朝那内官道：“明日起你不必来御前伺候了。”
那名内官深感惶恐，想不通自己到底何处犯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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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瑛回到红妆营，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魏漾和十团校尉商议要事。
“从今日起，不必再去打探敌营虚实，只要守好红妆营的门。若有任何人靠近，先报给我。”
“怎么了？”魏漾问。
“他们不是小看咱们红妆营么，那就让他们小看到底。”胡瑛抱臂笑道。
于是齐钦为了让胡瑛放轻松的一句话，被胡瑛认真思索，定为了秋演中红妆营的基本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