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对新军和护国军的安排终于颁布。
带回京城的十五万新军裁撤了十万，剩下五万编入护国军，仍旧以骠骑、青龙、伏虎、飞羽四营为编制。
其余四营的人数基本补足到了大战前，但红妆营牺牲太多，人数只余不足三百，齐钦特意下令让红妆营中的女兵自由来去，同时从民间补征女兵，征满五千为止。
胡瑛将红妆营带出去时三千余人，带回来的不足三百，但她们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以如此战损率也阻挡不住大渭女子的脚步。红妆营征兵的布告张贴出去后，护国军的大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红妆营的女兵忙得焦头烂额，胡瑛作为护国军元帅，忙于各营编制，也没空再关注红妆营。
待一切事情忙完了，已经是三月后。
天转凉，叶转黄，露转白，北雁南来。
是夜，顾薇止提着两罐酒来到胡瑛的营房。
胡瑛正在最后审查各营名单，明日交到兵部，朝廷便要对大战后将领的任免封赏做出决定。
而顾薇止是来告别的。
“我要上朝堂，做文官。”顾薇止喝了几口酒道。
“想好了？”胡瑛并不惊讶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一开始来红妆营就没打算久留呢？”
“朝堂的路更难走，我佩服你。” 胡瑛拿起另一罐酒，揭开木塞伸出来。
顾薇止笑起来，提起罐子与她碰了一杯。两人豪饮一口，双双长叹了口气。
“还真挺舍不得。”顾薇止喃喃道。
“我看不上大渭的女人。”顾薇止道，“在遇见你之前。”
胡瑛只是笑。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我自认我的理想高远，世上女子尽皆凡俗，无有一个配与我为伍。”顾薇止很少对人说这么多话。今晚她的谈性似乎特别高涨。
“你一次次刷新我对女人的认知，如今红妆营的女兵在我眼中各有可爱之处，都是你带给我的。”
“鄙人深感荣幸。”胡瑛笑道。
顾薇止也笑起来。
“你有何打算？”顾薇止问胡瑛。
“我崛起于军营，自当归于军营。”胡瑛随口道。
顾薇止浅饮一口，看向胡瑛：“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归宿？”
“什么归宿？”胡瑛别开目光装不懂。
顾薇止笑一声，觑着胡瑛的脸色道：“卫襄和章月寒都是大渭的好男儿，你别挑花了眼。”
胡瑛刚入口的酒噗一声喷了出来。
顾薇止凝滞了一瞬，淡淡道：“你不会没感觉吧？”
胡瑛擦了擦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果然你不如我的地方也不少。”顾薇止摇头道。
顾薇止不打算多说，胡瑛心潮翻涌一阵很快平静了下来，若说章月寒可能对她有些亲近她细想想还有迹可循，那卫襄是个什么意思？
胡瑛偏头看向顾薇止，她好像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
顾薇止坐正了，清了清嗓子。
“我也觉得卫襄这种性子的男人不太好，比魏浔还不爱表露感情，而且他跟你一样握有重兵，若你们在一起容易引起陛下猜忌，你选他的话，未来还有很多磨难。
“章月寒呢，他虽然面瘫，但对你的用心却毫不掩饰，而且你们的相处更自然些，他现在是兵部侍郎，你们也应当避嫌，但若是他愿意的话，调往别部也不是不行，何况他家家底雄厚，为了你辞官就更好了……”
顾薇止分析得头头是道，胡瑛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认真的？”
“当然你都看不上的话，当我没说。”
胡瑛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
－
护国军的任免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朝廷重新任免了各营将领，人事安排都不出胡瑛的预料。
卫襄被封为护国军副帅，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元帅。
骠骑营的主将位置被他的副将顶替，而杜骏被提拔为骠骑营副将。
李燧做了伏虎营主将，王骆被调往青龙营，做了青龙营副将。其余各营将领亦是论军功和资历任免。
红妆营的主将被李雯接替。这是胡瑛安排的，按顺序，本该是顾薇止或魏漾，但顾薇止离开红妆营，魏漾能力不足，胡瑛还是提拔了李雯。
好在魏漾对自己的认识向来清醒，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提拔李雯做了主将，胡瑛又提拔了齐悦做副将。胡瑛用人向来不问出身，齐悦在两场战役中都表现得不错，经历了这许多事也变得成熟了，可贵的是她初心未变，仍旧以锄强扶弱为己任。
胡瑛只是提议让她做副将，现下她顺利被封为红妆营副将，可见齐钦跟她想得一样。
新军中也有表现出类拔萃的，都做了适当的安排。
元帅以下的职位都一一宣布完了，就只剩下胡瑛了。
胡瑛当初临危受命，得到了护国军的指挥权，但其实并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元帅。不过她实至名归，没想过自己会从上面掉下来，便肆无忌惮地以元帅自居，在护国军上下将士心目中，护国军的元帅，舍胡瑛无他。
“护国军代理元帅，红妆营飞虎营主将，胡瑛，其统筹河西关之役，陵关战役，封云山之战，弭兵之战，大获全胜，战功无两，任护国军元帅，封镇国将军，世袭罔替，赐镇国侯爵，世袭罔替。”
封赏胡瑛的圣旨一出，护国军全军静默了片刻，继而爆发出轰然嘈杂。
红妆营女兵们惊喜欢呼，其余陪着胡瑛上过战场的男兵也在愣怔过后为她高兴，编入的新军却有些诧异。
胡瑛升无可升，仍旧是护国军元帅毫无争议，毕竟她的战功卓著，带兵行军打仗都无人能出其右。
令人一时难以接受的是另外两个爵位，镇国将军，是大渭最高军衔，侯爵更是地位至高，关键的是，这两个爵位都是世袭罔替。
意思是只要是胡瑛的后代，生出来就能承袭这两个爵位，而且，按照陛下新政的走法，还不分男女。
若胡瑛是一个男人，他们或许只是惊讶，然后赶紧巴结，但是，胡瑛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夫家的黄金单身女，想想去她面前献殷勤的场面，总觉得，如芒在背。
除去少数觉得胡瑛不配拥有这两个职位的人，大多数人的心思便是如此别扭。
就连卫襄也打起了退堂鼓。他已经承袭了家族的爵位，他现在是隋文侯，若他再与胡瑛结合，那是个什么事啊？
胡瑛恍恍惚惚接旨，她展开圣旨反复看了几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从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孤女成了女侯爷，那可是无数平民奋斗几辈子也得不来的贵胄身份。
是她走了狗屎运还是齐钦突然变傻了？
－
齐钦当然没傻，为此他可是谋划了三月有余。
自从得知胡瑛真正的顾虑后，他便有了方向。
既然她怕配不上他的身份，那他就给她天底下最荣耀的身份。既然她做不来皇后，那就让她做将军的同时做他的皇后。
他登基不到两年，但在朝中积威甚重，颁出如此旨意，虽然有些反对的声音，但都在他的淫威下屈服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这是滥用私权。
胡瑛在灭戎之战中的功劳自有见证，平定一方蛮族，封侯不过分，那就一次封两个吧，不管别人如何想，也不管他的别有用心，总之——
他的胡瑛，值得。
-
月底，胡瑛回京参加大朝会。
李雯跟着她一起回去，两人先去看了一眼陛下赐的镇国侯府。
那宅子大得仿佛没有边际，按胡瑛和李雯的脚力，逛了一个时辰还未逛完，还险些在花园中迷路。
宅子刚赐下来，一应家具却已经置办完备，就连各司职的仆役也到了位。
李雯叹为观止，这辈子她还没进过侯府呢，没想到是这般光景，权贵确实比她个小商之家气派多了。
“这得娶多少房妾室才能填得满啊。”李雯叹道。
“滚！”胡瑛直接吼她一脸唾沫。
“不是，将军，你看男人有钱就三妻四妾，你现在有钱有权，也镇得住场子，也替我们女人出口气呗！”李雯笑道。
“不用我替你出气，你现在地位不低，你先试试。”
“这个，杜骏恐怕不允。”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糟糠之夫呢。”
“可不是嘛。糟糠之夫不下堂，但你不一样啊，没人管得了你！”李雯兴奋得眼冒绿光。
胡瑛呵一声，淡声道：“我的婚事现在恐怕没那么简单。”
胡瑛对朝堂之事不很敏感，但这次她的直觉却对了。
自从齐钦即位时大朝会的争论风气起了，大朝会就没再平静过，其象征意义不再，成了各级官员议事和显示自己才干的场合。
各官员轮番唱罢后，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件引起争论之事。
“如今四方安定，百姓富足，陛下是否该考虑选妃立后了？”
这个问题是众多老臣的心病，但陛下从未主动提起，他们早就想提却不敢吃那第一口螃蟹。
今日提出这事儿的，当是新任的官员。
众官员转头去看，见那瘦弱的人直身跪坐，正是新任礼部侍郎。众人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尴尬得想变作聋哑瞎。
这新任礼部侍郎不是别人，正是前红妆营副将，也是前皇后，顾薇止。
是了，顾薇止进入朝堂，是请示了陛下的，陛下给了她个相对更高的职位，礼部侍郎。
众人都知道，冯玉因老而退，朱寿春做了尚书，刚好空出个侍郎的职位。顾薇止也累积了些战功，按理封为红妆营主将不成问题，她做了礼部侍郎也算合适。
但因她是个女人，朝中官员对她多有隔阂，此时见她提出了众人都不敢提的问题，虽然替她尴尬，但也在心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是个狠人。
“顾爱卿言之有理，朕确实也该娶皇后了，但朕忙于朝政，没多少精力应付这些，还请顾爱卿为朕多费心。”上座陛下如此回答。
众老臣在心中默默流泪，陛下这么好说话的吗……
“不过朕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这个人务必让朕满意才行。”
“微臣定为陛下找到满意之人。”顾薇止埋首回道。
两人几句话说完，偌大的殿堂中鸦雀无声。
胡瑛与众人的反应一样，让前妻替自己找继任妻子……
这什么魔幻操作？！
大朝会后，文武官员鱼贯而出，胡瑛按次序走在了武将最前头，直到走到出宫甬道前也没等到齐钦单独召见。
她有些纳闷，转头却见顾薇止跟着一个内侍走了，看来是被齐钦召见了，跟她一起被召见的，还有一批年轻些的臣子。
不过顾薇止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冷得快冻死人了。
带回京城的十五万新军裁撤了十万，剩下五万编入护国军，仍旧以骠骑、青龙、伏虎、飞羽四营为编制。
其余四营的人数基本补足到了大战前，但红妆营牺牲太多，人数只余不足三百，齐钦特意下令让红妆营中的女兵自由来去，同时从民间补征女兵，征满五千为止。
胡瑛将红妆营带出去时三千余人，带回来的不足三百，但她们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以如此战损率也阻挡不住大渭女子的脚步。红妆营征兵的布告张贴出去后，护国军的大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红妆营的女兵忙得焦头烂额，胡瑛作为护国军元帅，忙于各营编制，也没空再关注红妆营。
待一切事情忙完了，已经是三月后。
天转凉，叶转黄，露转白，北雁南来。
是夜，顾薇止提着两罐酒来到胡瑛的营房。
胡瑛正在最后审查各营名单，明日交到兵部，朝廷便要对大战后将领的任免封赏做出决定。
而顾薇止是来告别的。
“我要上朝堂，做文官。”顾薇止喝了几口酒道。
“想好了？”胡瑛并不惊讶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一开始来红妆营就没打算久留呢？”
“朝堂的路更难走，我佩服你。” 胡瑛拿起另一罐酒，揭开木塞伸出来。
顾薇止笑起来，提起罐子与她碰了一杯。两人豪饮一口，双双长叹了口气。
“还真挺舍不得。”顾薇止喃喃道。
“我看不上大渭的女人。”顾薇止道，“在遇见你之前。”
胡瑛只是笑。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我自认我的理想高远，世上女子尽皆凡俗，无有一个配与我为伍。”顾薇止很少对人说这么多话。今晚她的谈性似乎特别高涨。
“你一次次刷新我对女人的认知，如今红妆营的女兵在我眼中各有可爱之处，都是你带给我的。”
“鄙人深感荣幸。”胡瑛笑道。
顾薇止也笑起来。
“你有何打算？”顾薇止问胡瑛。
“我崛起于军营，自当归于军营。”胡瑛随口道。
顾薇止浅饮一口，看向胡瑛：“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归宿？”
“什么归宿？”胡瑛别开目光装不懂。
顾薇止笑一声，觑着胡瑛的脸色道：“卫襄和章月寒都是大渭的好男儿，你别挑花了眼。”
胡瑛刚入口的酒噗一声喷了出来。
顾薇止凝滞了一瞬，淡淡道：“你不会没感觉吧？”
胡瑛擦了擦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果然你不如我的地方也不少。”顾薇止摇头道。
顾薇止不打算多说，胡瑛心潮翻涌一阵很快平静了下来，若说章月寒可能对她有些亲近她细想想还有迹可循，那卫襄是个什么意思？
胡瑛偏头看向顾薇止，她好像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
顾薇止坐正了，清了清嗓子。
“我也觉得卫襄这种性子的男人不太好，比魏浔还不爱表露感情，而且他跟你一样握有重兵，若你们在一起容易引起陛下猜忌，你选他的话，未来还有很多磨难。
“章月寒呢，他虽然面瘫，但对你的用心却毫不掩饰，而且你们的相处更自然些，他现在是兵部侍郎，你们也应当避嫌，但若是他愿意的话，调往别部也不是不行，何况他家家底雄厚，为了你辞官就更好了……”
顾薇止分析得头头是道，胡瑛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认真的？”
“当然你都看不上的话，当我没说。”
胡瑛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
－
护国军的任免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朝廷重新任免了各营将领，人事安排都不出胡瑛的预料。
卫襄被封为护国军副帅，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元帅。
骠骑营的主将位置被他的副将顶替，而杜骏被提拔为骠骑营副将。
李燧做了伏虎营主将，王骆被调往青龙营，做了青龙营副将。其余各营将领亦是论军功和资历任免。
红妆营的主将被李雯接替。这是胡瑛安排的，按顺序，本该是顾薇止或魏漾，但顾薇止离开红妆营，魏漾能力不足，胡瑛还是提拔了李雯。
好在魏漾对自己的认识向来清醒，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提拔李雯做了主将，胡瑛又提拔了齐悦做副将。胡瑛用人向来不问出身，齐悦在两场战役中都表现得不错，经历了这许多事也变得成熟了，可贵的是她初心未变，仍旧以锄强扶弱为己任。
胡瑛只是提议让她做副将，现下她顺利被封为红妆营副将，可见齐钦跟她想得一样。
新军中也有表现出类拔萃的，都做了适当的安排。
元帅以下的职位都一一宣布完了，就只剩下胡瑛了。
胡瑛当初临危受命，得到了护国军的指挥权，但其实并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元帅。不过她实至名归，没想过自己会从上面掉下来，便肆无忌惮地以元帅自居，在护国军上下将士心目中，护国军的元帅，舍胡瑛无他。
“护国军代理元帅，红妆营飞虎营主将，胡瑛，其统筹河西关之役，陵关战役，封云山之战，弭兵之战，大获全胜，战功无两，任护国军元帅，封镇国将军，世袭罔替，赐镇国侯爵，世袭罔替。”
封赏胡瑛的圣旨一出，护国军全军静默了片刻，继而爆发出轰然嘈杂。
红妆营女兵们惊喜欢呼，其余陪着胡瑛上过战场的男兵也在愣怔过后为她高兴，编入的新军却有些诧异。
胡瑛升无可升，仍旧是护国军元帅毫无争议，毕竟她的战功卓著，带兵行军打仗都无人能出其右。
令人一时难以接受的是另外两个爵位，镇国将军，是大渭最高军衔，侯爵更是地位至高，关键的是，这两个爵位都是世袭罔替。
意思是只要是胡瑛的后代，生出来就能承袭这两个爵位，而且，按照陛下新政的走法，还不分男女。
若胡瑛是一个男人，他们或许只是惊讶，然后赶紧巴结，但是，胡瑛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夫家的黄金单身女，想想去她面前献殷勤的场面，总觉得，如芒在背。
除去少数觉得胡瑛不配拥有这两个职位的人，大多数人的心思便是如此别扭。
就连卫襄也打起了退堂鼓。他已经承袭了家族的爵位，他现在是隋文侯，若他再与胡瑛结合，那是个什么事啊？
胡瑛恍恍惚惚接旨，她展开圣旨反复看了几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从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孤女成了女侯爷，那可是无数平民奋斗几辈子也得不来的贵胄身份。
是她走了狗屎运还是齐钦突然变傻了？
－
齐钦当然没傻，为此他可是谋划了三月有余。
自从得知胡瑛真正的顾虑后，他便有了方向。
既然她怕配不上他的身份，那他就给她天底下最荣耀的身份。既然她做不来皇后，那就让她做将军的同时做他的皇后。
他登基不到两年，但在朝中积威甚重，颁出如此旨意，虽然有些反对的声音，但都在他的淫威下屈服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这是滥用私权。
胡瑛在灭戎之战中的功劳自有见证，平定一方蛮族，封侯不过分，那就一次封两个吧，不管别人如何想，也不管他的别有用心，总之——
他的胡瑛，值得。
-
月底，胡瑛回京参加大朝会。
李雯跟着她一起回去，两人先去看了一眼陛下赐的镇国侯府。
那宅子大得仿佛没有边际，按胡瑛和李雯的脚力，逛了一个时辰还未逛完，还险些在花园中迷路。
宅子刚赐下来，一应家具却已经置办完备，就连各司职的仆役也到了位。
李雯叹为观止，这辈子她还没进过侯府呢，没想到是这般光景，权贵确实比她个小商之家气派多了。
“这得娶多少房妾室才能填得满啊。”李雯叹道。
“滚！”胡瑛直接吼她一脸唾沫。
“不是，将军，你看男人有钱就三妻四妾，你现在有钱有权，也镇得住场子，也替我们女人出口气呗！”李雯笑道。
“不用我替你出气，你现在地位不低，你先试试。”
“这个，杜骏恐怕不允。”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糟糠之夫呢。”
“可不是嘛。糟糠之夫不下堂，但你不一样啊，没人管得了你！”李雯兴奋得眼冒绿光。
胡瑛呵一声，淡声道：“我的婚事现在恐怕没那么简单。”
胡瑛对朝堂之事不很敏感，但这次她的直觉却对了。
自从齐钦即位时大朝会的争论风气起了，大朝会就没再平静过，其象征意义不再，成了各级官员议事和显示自己才干的场合。
各官员轮番唱罢后，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件引起争论之事。
“如今四方安定，百姓富足，陛下是否该考虑选妃立后了？”
这个问题是众多老臣的心病，但陛下从未主动提起，他们早就想提却不敢吃那第一口螃蟹。
今日提出这事儿的，当是新任的官员。
众官员转头去看，见那瘦弱的人直身跪坐，正是新任礼部侍郎。众人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尴尬得想变作聋哑瞎。
这新任礼部侍郎不是别人，正是前红妆营副将，也是前皇后，顾薇止。
是了，顾薇止进入朝堂，是请示了陛下的，陛下给了她个相对更高的职位，礼部侍郎。
众人都知道，冯玉因老而退，朱寿春做了尚书，刚好空出个侍郎的职位。顾薇止也累积了些战功，按理封为红妆营主将不成问题，她做了礼部侍郎也算合适。
但因她是个女人，朝中官员对她多有隔阂，此时见她提出了众人都不敢提的问题，虽然替她尴尬，但也在心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是个狠人。
“顾爱卿言之有理，朕确实也该娶皇后了，但朕忙于朝政，没多少精力应付这些，还请顾爱卿为朕多费心。”上座陛下如此回答。
众老臣在心中默默流泪，陛下这么好说话的吗……
“不过朕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这个人务必让朕满意才行。”
“微臣定为陛下找到满意之人。”顾薇止埋首回道。
两人几句话说完，偌大的殿堂中鸦雀无声。
胡瑛与众人的反应一样，让前妻替自己找继任妻子……
这什么魔幻操作？！
大朝会后，文武官员鱼贯而出，胡瑛按次序走在了武将最前头，直到走到出宫甬道前也没等到齐钦单独召见。
她有些纳闷，转头却见顾薇止跟着一个内侍走了，看来是被齐钦召见了，跟她一起被召见的，还有一批年轻些的臣子。
不过顾薇止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冷得快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