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真的没有...”安静还在试图解释。
监考老师眉头一皱，直接收走了安静的考卷。
“这张纸条是谁写的？”他将纸条扬了扬，一脸严肃地看着同学们。
考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头埋进抽屉，根本不敢抬起。
监考老师轻哼一声，拿着纸条和卷子回到讲台。
“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我来一趟。”
放学后的办公室里，林老师看着纸条，又再抬头看了一眼安静。
“我相信安静没有作弊。”她用坚定的语气反驳。
监考老师拍拍桌子，又再指了指那张纸条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老师认真辨认着字迹，转向那名男同学问：“杨帅，这是你写的吗？”
“不是。”那个名叫杨帅的男生矢口否认。他是高一三班的学生，同为林老师所教，也算是知根知底。
林老师比对过了字迹和答案，依旧坚定地摇头。
“这个纸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并不像是正常写出来的。而且上面的答案错误百出，就算抄了也没有什么用。我还是相信我的学生没有作弊。”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在这把选择和填空题重新做一次。”教导主任提议。
“行。”林老师从一旁抽出两张新的试卷，分别递给安静和杨帅。
“为什么连我也要写？”杨帅有些不满。
林老师将卷子摊在他的面前，随手丢去了一支笔。
“因为你不是毫无嫌疑，写吧。”
听了林老师的回答，杨帅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到一旁，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笔来。
秒针滴滴答答轮转，由于都是方才做过的题目，安静胸有陈竹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出十分钟就将卷子给完成了。
反观杨帅，虽说平日成绩高于安静，却也还是抓耳挠腮地做了十五分钟。
最后批改结果出来，安静整整高出杨帅十几分，还只是卷面上的选择和填空题。
真相水落石出，安静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默默背起了书包。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下午还要考试，老师再见，主任再见。”
“好，去吧，下午好好发挥。”林老师犹豫片刻，还是朝她挥了挥手。
接下来的考试里，安静发挥稳定，仿佛这次的作弊风波并未发生。
一周之后，成绩公布，安静直接提升了七十多名，挤入年级前茅的队伍。她兴高采烈地将成绩单发给爸爸，一心期待着能得到表扬。
爸爸依旧许久没有回应，直到晚上，信息才姗姗来迟地亮起。
“还可以，随便念念就行了，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女生念那么多书干嘛，上几年班嫁人就好。”
像是一盆冷水浇熄热情，安静狠狠握紧手机，直接按灭了屏幕。
她并没有将成绩发给妈妈，自从那天开始，她和妈妈再也没有联系，似乎生活也并没有因此改变，反而轻松了不少。
年关将至，爸爸提前拿了一堆年货回家。除了给奶奶的保健品外就是一些过年的吃食。他给安静留了两百块钱，不忘叮嘱不要浪费，学会勤俭节约。
安静将钱塞入钱包，闷闷“嗯”了一声。
放好东西，爸爸窘迫地搓了搓手，凑近奶奶身旁。
“妈，今年我要陪云琳回老家过年，所以，大年夜我就不回来了。这是三千块钱，您买些好吃的，不够再管我要。”
奶奶接过红包，没有半分推辞。
“走吧走吧，她家那个山路，也够你折腾一阵子的了。”
后妈是从偏远山区嫁来的，比爸爸小了足足十岁。因此，爸爸对后妈也是极尽宠爱，生怕亏待了她。
往年，爸爸总是过了初一才会陪后妈回去。今年提早了时间，倒是让安静有些意外。安静小心翼翼地观察，见奶奶并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随着时间的临近，年味越来越重，街头巷尾挂起灯笼，家家户户的门口也都贴上了新的对联。
大年三十晚上，安静早早打开电视，和奶奶围坐在摆满食物的桌旁。
“静静啊，今年的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奶奶也没什么可以奖励你的，这个红包，就当是压岁钱和考试的奖励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直接推到安静面前。
安静抬了抬眼，没有伸手去接。
“不用了，爸爸已经给过我压岁钱了。况且，我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收压岁钱了。”
“收起来。”奶奶换上一脸严肃，“你不是一直想报补习班吗？自己拿着去报个。”
提到补习班，安静犹豫片刻，使劲咬了咬手中的筷子。
“还是算了吧，补习班太贵了，我平时再认真点就好。”
“让你拿着就拿着。”奶奶板下脸来。
见她正色，安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红包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红着脸低下头去。
空气陷入沉默，直至一声痛苦的低吟突然响起。
安静心头一紧，这才发现奶奶的脸色白得吓人。她着急忙慌地放下筷子，跪蹲至奶奶身旁。
“怎么了，肚子又疼了吗？”她将小脸皱紧，忧心忡忡地看着奶奶。
奶奶单手捂着肚子，吃力地往柜子的方向指了指。
“药，止痛药，风油精……”
“好，我去拿。”安静赶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几瓶药丸。
她从壶中倒出一杯热水，待奶奶吃完药后，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房中。
闷哼始终在房里回荡，安静往手心倒了几滴风油精，又再搓热后，轻轻按压在奶奶的肚子上。
她在肚脐周围反复揉按，听着奶奶的痛吟，心里刺痛不已。
奶奶的脸色愈发青白，像是怕安静担心一般，使劲忍耐着脱口的痛呼。她将牙关死死咬紧，额间布满细汗。
安静心急如焚，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她的鼻间溢满酸意，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一层哭腔。
奶奶抓紧床单，仍是执拗地摇头：“这都是老毛病了，去了医院，也是……吃药。”
“不行，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好转，我们去医院。”安静不管不顾地跑出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
爸爸不在城里，她将电话打给姑姑，拨了好几次却也只听见忙音。房中的痛哼压抑隐忍，安静咬了咬牙，直接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那是安静第一次坐救护车。
冰冷的鸣笛在耳边呼啸，却是冷不过那双早已冻僵的手。
意识仿佛在被拉远收近，混沌着，迷乱着。
这不是安静第一次这么害怕，爷爷临终时，她同样被自己的恐惧拉扯着，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离开。
那是她第一次接近死亡，冰冷得犹如凌厉剑锋，将她的心割出一道道伤痕。
看着面色惨白的奶奶，安静无计可施，只能不知所措地闭眼祈祷。她从不相信世间有神明的存在，可是这一刻，她却相信了。
当一切都让人无法寄托的时候，即便只是一团云雾，也想伸手挽留。
医院里，安静拿着奶奶给的红包，跑上跑下地交费忙碌。她听取了医生的意见，给奶奶办了一个床位，以便留院观察。
姑姑的电话是在半夜十一点时接通的，安静不顾奶奶的阻挠，还是分别给爸爸和姑姑都打了一个电话。
爸爸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只是有些艰难地说道：“先让姑姑过去吧，我尽快回来。”
检查排在了第二天，安静趴在奶奶床头，心里忐忑不安。
奶奶手上吊着药水，用左手艰难地掀开被子说：“来，上来休息吧，天气冷。”
安静摇了摇头，眼底暗淡无关。
“我不冷，我要看着药水，你睡吧。”
奶奶皱了皱眉，仍是执拗地要求：“不睡你就先回去，钱够吗，打个车回去。”
“不，我不回去。”听奶奶这么一说，安静顿时慌了，掀开被子就往上躺。
她尽量侧转身子，小心翼翼地缩在床边。
窗外月光透进，天边炸起烟花，响起连绵不断的鞭炮声。
安静拿起手机，在时间跳转到00：00时，闭眼许了个愿。
这个愿望，她许得很认真，很用力，仿佛从来没有这般相信过，相信一个虚妄的想象，可以为她带来奇迹。
安静将身子转向奶奶，有些颤抖地搂紧了她。
“怎么了，冷吗？”奶奶伸手将被子往安静的方向拉了拉。
安静用力摇头，轻轻抽了抽鼻子。
“奶奶，你答应过我的，会等我长大，毕业，等我赚好多好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对吗？”
奶奶突然颤了颤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对，所以你要好好念书，一定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好，那你也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好好的，陪我长大。”她将手臂收紧，把头深深埋进被子。
这一夜，似是平静又似是喧嚣，梦里出现了许多零碎的片段，纷扰着，直至天色将明。
姑姑在第二天一早赶来医院，她从手上递过一份早餐，催促着安静离开。
“静静，我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安静看看奶奶，不安地摇了摇头。
“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奶奶。 ”
监考老师眉头一皱，直接收走了安静的考卷。
“这张纸条是谁写的？”他将纸条扬了扬，一脸严肃地看着同学们。
考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头埋进抽屉，根本不敢抬起。
监考老师轻哼一声，拿着纸条和卷子回到讲台。
“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我来一趟。”
放学后的办公室里，林老师看着纸条，又再抬头看了一眼安静。
“我相信安静没有作弊。”她用坚定的语气反驳。
监考老师拍拍桌子，又再指了指那张纸条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老师认真辨认着字迹，转向那名男同学问：“杨帅，这是你写的吗？”
“不是。”那个名叫杨帅的男生矢口否认。他是高一三班的学生，同为林老师所教，也算是知根知底。
林老师比对过了字迹和答案，依旧坚定地摇头。
“这个纸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并不像是正常写出来的。而且上面的答案错误百出，就算抄了也没有什么用。我还是相信我的学生没有作弊。”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在这把选择和填空题重新做一次。”教导主任提议。
“行。”林老师从一旁抽出两张新的试卷，分别递给安静和杨帅。
“为什么连我也要写？”杨帅有些不满。
林老师将卷子摊在他的面前，随手丢去了一支笔。
“因为你不是毫无嫌疑，写吧。”
听了林老师的回答，杨帅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到一旁，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笔来。
秒针滴滴答答轮转，由于都是方才做过的题目，安静胸有陈竹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出十分钟就将卷子给完成了。
反观杨帅，虽说平日成绩高于安静，却也还是抓耳挠腮地做了十五分钟。
最后批改结果出来，安静整整高出杨帅十几分，还只是卷面上的选择和填空题。
真相水落石出，安静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默默背起了书包。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下午还要考试，老师再见，主任再见。”
“好，去吧，下午好好发挥。”林老师犹豫片刻，还是朝她挥了挥手。
接下来的考试里，安静发挥稳定，仿佛这次的作弊风波并未发生。
一周之后，成绩公布，安静直接提升了七十多名，挤入年级前茅的队伍。她兴高采烈地将成绩单发给爸爸，一心期待着能得到表扬。
爸爸依旧许久没有回应，直到晚上，信息才姗姗来迟地亮起。
“还可以，随便念念就行了，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女生念那么多书干嘛，上几年班嫁人就好。”
像是一盆冷水浇熄热情，安静狠狠握紧手机，直接按灭了屏幕。
她并没有将成绩发给妈妈，自从那天开始，她和妈妈再也没有联系，似乎生活也并没有因此改变，反而轻松了不少。
年关将至，爸爸提前拿了一堆年货回家。除了给奶奶的保健品外就是一些过年的吃食。他给安静留了两百块钱，不忘叮嘱不要浪费，学会勤俭节约。
安静将钱塞入钱包，闷闷“嗯”了一声。
放好东西，爸爸窘迫地搓了搓手，凑近奶奶身旁。
“妈，今年我要陪云琳回老家过年，所以，大年夜我就不回来了。这是三千块钱，您买些好吃的，不够再管我要。”
奶奶接过红包，没有半分推辞。
“走吧走吧，她家那个山路，也够你折腾一阵子的了。”
后妈是从偏远山区嫁来的，比爸爸小了足足十岁。因此，爸爸对后妈也是极尽宠爱，生怕亏待了她。
往年，爸爸总是过了初一才会陪后妈回去。今年提早了时间，倒是让安静有些意外。安静小心翼翼地观察，见奶奶并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随着时间的临近，年味越来越重，街头巷尾挂起灯笼，家家户户的门口也都贴上了新的对联。
大年三十晚上，安静早早打开电视，和奶奶围坐在摆满食物的桌旁。
“静静啊，今年的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奶奶也没什么可以奖励你的，这个红包，就当是压岁钱和考试的奖励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直接推到安静面前。
安静抬了抬眼，没有伸手去接。
“不用了，爸爸已经给过我压岁钱了。况且，我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收压岁钱了。”
“收起来。”奶奶换上一脸严肃，“你不是一直想报补习班吗？自己拿着去报个。”
提到补习班，安静犹豫片刻，使劲咬了咬手中的筷子。
“还是算了吧，补习班太贵了，我平时再认真点就好。”
“让你拿着就拿着。”奶奶板下脸来。
见她正色，安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红包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红着脸低下头去。
空气陷入沉默，直至一声痛苦的低吟突然响起。
安静心头一紧，这才发现奶奶的脸色白得吓人。她着急忙慌地放下筷子，跪蹲至奶奶身旁。
“怎么了，肚子又疼了吗？”她将小脸皱紧，忧心忡忡地看着奶奶。
奶奶单手捂着肚子，吃力地往柜子的方向指了指。
“药，止痛药，风油精……”
“好，我去拿。”安静赶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几瓶药丸。
她从壶中倒出一杯热水，待奶奶吃完药后，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房中。
闷哼始终在房里回荡，安静往手心倒了几滴风油精，又再搓热后，轻轻按压在奶奶的肚子上。
她在肚脐周围反复揉按，听着奶奶的痛吟，心里刺痛不已。
奶奶的脸色愈发青白，像是怕安静担心一般，使劲忍耐着脱口的痛呼。她将牙关死死咬紧，额间布满细汗。
安静心急如焚，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她的鼻间溢满酸意，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一层哭腔。
奶奶抓紧床单，仍是执拗地摇头：“这都是老毛病了，去了医院，也是……吃药。”
“不行，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好转，我们去医院。”安静不管不顾地跑出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
爸爸不在城里，她将电话打给姑姑，拨了好几次却也只听见忙音。房中的痛哼压抑隐忍，安静咬了咬牙，直接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那是安静第一次坐救护车。
冰冷的鸣笛在耳边呼啸，却是冷不过那双早已冻僵的手。
意识仿佛在被拉远收近，混沌着，迷乱着。
这不是安静第一次这么害怕，爷爷临终时，她同样被自己的恐惧拉扯着，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离开。
那是她第一次接近死亡，冰冷得犹如凌厉剑锋，将她的心割出一道道伤痕。
看着面色惨白的奶奶，安静无计可施，只能不知所措地闭眼祈祷。她从不相信世间有神明的存在，可是这一刻，她却相信了。
当一切都让人无法寄托的时候，即便只是一团云雾，也想伸手挽留。
医院里，安静拿着奶奶给的红包，跑上跑下地交费忙碌。她听取了医生的意见，给奶奶办了一个床位，以便留院观察。
姑姑的电话是在半夜十一点时接通的，安静不顾奶奶的阻挠，还是分别给爸爸和姑姑都打了一个电话。
爸爸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只是有些艰难地说道：“先让姑姑过去吧，我尽快回来。”
检查排在了第二天，安静趴在奶奶床头，心里忐忑不安。
奶奶手上吊着药水，用左手艰难地掀开被子说：“来，上来休息吧，天气冷。”
安静摇了摇头，眼底暗淡无关。
“我不冷，我要看着药水，你睡吧。”
奶奶皱了皱眉，仍是执拗地要求：“不睡你就先回去，钱够吗，打个车回去。”
“不，我不回去。”听奶奶这么一说，安静顿时慌了，掀开被子就往上躺。
她尽量侧转身子，小心翼翼地缩在床边。
窗外月光透进，天边炸起烟花，响起连绵不断的鞭炮声。
安静拿起手机，在时间跳转到00：00时，闭眼许了个愿。
这个愿望，她许得很认真，很用力，仿佛从来没有这般相信过，相信一个虚妄的想象，可以为她带来奇迹。
安静将身子转向奶奶，有些颤抖地搂紧了她。
“怎么了，冷吗？”奶奶伸手将被子往安静的方向拉了拉。
安静用力摇头，轻轻抽了抽鼻子。
“奶奶，你答应过我的，会等我长大，毕业，等我赚好多好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对吗？”
奶奶突然颤了颤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对，所以你要好好念书，一定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好，那你也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好好的，陪我长大。”她将手臂收紧，把头深深埋进被子。
这一夜，似是平静又似是喧嚣，梦里出现了许多零碎的片段，纷扰着，直至天色将明。
姑姑在第二天一早赶来医院，她从手上递过一份早餐，催促着安静离开。
“静静，我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安静看看奶奶，不安地摇了摇头。
“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