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给岳父敬酒时,一把利刃刺入了东方枞的胸口。

    令狐演依然是一副笑面虎模样,眼中却流露出狠辣,他手中的匕首歹毒决绝,直插东方枞的心脏,朝夕剑护主,剑身一震,东方枞稍微偏移了身体,匕首避开了他的关键部位,但也将他重伤。

    “爹!你在做什么!”令狐嫣惊呼。

    令狐演老谋深算,布局连女儿都瞒在鼓里,令狐嫣无忧无虑的长大,满心满眼都是未来的夫婿,没有人告诉她,自己的父亲计划着靠姻亲关系杀人夺城。

    “女儿,别怪爹爹狠心,两城结盟看似公平,但我银水处处受朝夕掣肘,银水无河道,种不出水稻,九成的粮食都来自朝夕,我们用昂贵的山珍只能换朝夕城处处可见的稻米,你可知,那些人参、灵芝,若是运去中原售卖,能换回多少黄金,明明,我们可以过得更好,是他们贪得无厌,不懂珍惜!”

    令狐嫣只觉得心中剧痛,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父亲筹谋已久,却将她蒙在鼓里。

    她和东方枞青梅竹马长大,爱慕他,对婚姻充满期许,这些父亲都看在眼里,还鼓励她多和东方枞相处,这些,只是父亲计划的一部分,他可曾考虑过自己女儿的感受。

    令狐演避开她的视线,冷漠地一挥手,杀手们听令,朝东方枞攻去。

    东方枞咬牙忍痛拔出朝夕剑对敌,但令狐演布局已久,带来的杀手极强,即便东方枞有仙剑相助,也难以应付。

    “嘶啦……”刀刃破开□□的声音,血液涌出。

    “城主小心!”一道纤细身影扑了上去。

    关键时刻,荣乐为东方枞挡下一剑,腹部被洞穿,血流不止,脸色惨白。

    荣乐只是一普通女子,毫无修为,对面的敌人却还在武器上抹了毒药,加重了荣乐的伤势。

    血液涌出,荣乐的生命快速流逝。

    “乐儿!你撑住,我带你走。”东方枞心乱如麻,感动混合担忧,让他眉头紧锁。

    荣乐脸色逐渐苍白,血液喷涌,可杀手并不会给两人时间,反而在东方枞抱着荣乐,躲闪不便时,加快了攻势。

    “别管我了,快走!”荣乐奋力想要推开东方枞,但他即便腹背受敌,遍体鳞伤,也不愿放手。

    荣乐美丽的眼睛中带上了泪水,唇角勾起惨淡的笑。

    够了,可以了,她明白,自己没有爱错人。

    “城主,遇见你,是荣乐的幸运,我不后悔,保重……”

    荣乐用尽所有力气,奋力推开了东方枞,以血肉之躯,迎上刺客的长剑。

    “走!”她高喊。

    荣乐为东方枞制造了一个缺口,可东方枞,却并没有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东方枞眼睁睁看着荣乐满身是血,失去气息。

    他几近疯魔,手中的朝夕剑似乎被他的心境感染,散发阵阵黑气,诡异异常。

    原本温雅的男人发起了疯,胸口还在流血,他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举着朝夕剑劈砍挥舞,用以命换命的招式对敌。

    朝夕剑上的黑气笼罩住他的伤口,隐隐可见似乎在朝他身体里钻,也让他越加疯狂。

    苍柔看到,忍不住皱眉,心中生出了怀疑,这真的是千年前剑仙留下来的武器吗?

    东方枞双目赤红,挥剑之处一片血雨。

    修为高深者的打斗,让屋内混乱一片,剑气砍断了屋梁,木屑乱飞,柱子被折断,轰隆落地,激起一片尘土。

    “然儿,带上嫣儿,我们走。”

    见杀手一个个殒命,东方枞在仙剑的加持下修为大涨,失去神智,令狐演忍不住有些心惊。

    令狐然一直守在令狐嫣身边,闻言赶紧扶住令狐嫣的手臂,带着她朝门口方向去。

    “吱呀……”房顶的大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瓦片掉落,砸在众人脚边。

    房屋快要塌了。

    “啊!!!杀!杀!杀!”东方枞痛苦的吼声传来。

    失魂落魄的令狐嫣忽然清醒,猛地甩开令狐然的手,朝东方枞奔去。

    “枞哥哥!你别这样,我带你走。”

    令狐然大惊:“嫣儿!危险。”

    他眼睁睁看着一身红衣的明艳身影朝发狂的东方枞奔去,忍不住追了上去,试图拉住她。

    新娘昂贵的发冠在奔跑中摔落,东珠洒了一地,有一颗滚到了他的脚边,令狐然触电般收回了腿,心中一痛。

    那是他怀着虔诚的心,一颗颗仔细挑选,送给心爱女子的礼物,即便知道这场婚礼是骗局,令狐然依然精心为她准备了最好的婚服和头冠。

    可似乎,他爱的女子永远也看不见他,他永远只能站在她身后。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疑,晚了。

    东方枞早已失去神智,令狐嫣想拉他出去,但东方枞将她认作了敌人,朝夕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的腹部。

    “快走……枞哥哥,快走……屋顶要塌了。”令狐嫣颤抖着握住东方枞的手臂,见他疯狂的模样,泪水止不住滑落。

    “嫣儿!”令狐然朝她跑去,在东方枞甩开她时,奋力接住了她的身躯。

    就在此刻,屋顶轰然倒塌,将三人压在了房屋横梁下。

    令狐然比较幸运,他头顶的横木留出了一个三角的空隙,刚好容下他的令狐嫣。

    他偏头,微光中只看见了东方枞的右手,东方枞的身体被压在了横梁下,毫无动静,血液从乌黑沉重的木头下渗出。

    “咳……”怀中人气息微弱。

    令狐然抱住她,却摸到一手的濡湿温热,是血。

    “嫣儿,你撑住,很快就能出去了。”令狐然声音颤抖。

    令狐嫣的目光锁定在东方枞在废墟中露出的右手,娇美容颜似乎瞬间衰败,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的婚礼,我的父亲,害死了我的丈夫……”

    “荣乐真勇敢啊,我明明也看见了,却腿软的不敢上前,她就这样用身体挡了一剑,那……该多疼啊。”

    “枞哥哥爱她,没有爱错人,我对不起枞哥哥……”

    “要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该多好,城主夫人的位置又算什么呢,我也可以不计较名分,我会早点发现两城之间的矛盾,劝爹爹和朝夕城和睦相处……要是能重来,该有多好……”

    她的气息逐渐微弱。

    “坚持住,嫣儿,你会没事的……”令狐然心如刀绞,紧紧握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作为令狐演的内应,他清楚叔父的多年谋划,也曾有过希冀。

    叔父无子,一只将他当做儿子培养,若是将来两城合并,或许会将嫣儿许配给他。

    叔父说,嫣儿单纯,不告诉她这些事情,是为她好,等到大局已定,时间久了,她总会忘记东方枞。

    算计那么多,却没人料到,一向温雅的东方枞拿起剑来,竟能以一当十,也没人料到,仙剑的威力不止于此。

    “令狐然。”

    轻灵的声音在令狐然耳边响起,他的身躯猛地一震。

    “谁?!”

    废墟下,朝夕剑忽然发出微光。

    “东方枞死了,我需要一个新的持剑者,你看,东方枞不过一介书生,但有了我,就大杀四方,令狐然,难道你不想拥有这样的能力?”

    令狐然紧紧抱着令狐嫣无力的身体,漠然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你找错人了。”

    “呵,那令狐嫣呢,她流血过多,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不想让她活过来,你不想让她幸福?”

    令狐然眼眸一颤,沉默片刻:“你可以救她?那你为什么不救东方枞,他不是你的主人吗?”

    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这把剑实在是有些诡异,可若是能救嫣儿,即便要付出代价,他也认了。

    “主人?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东方枞不愿意牺牲,注定一败涂地,你看,他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身体也快凉透了。”

    轻灵的声音没有语气波动,但令狐然却感觉到了一股寒冷。

    “我愿以命换命,求你救救嫣儿。”他决绝道。

    “哈哈哈哈,以命换命,令狐然,你也是个傻子,但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呢。”

    “即便令狐嫣活过来,她也会死,我能感觉到,她已经不想活了,父亲害死丈夫,还把她瞒在鼓里,利用她,多可怜呀,她还有何念想活在世上。”

    令狐然痛苦地闭上眼,肩膀颤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空灵的声音道:“别急,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道灵光打入令狐然的眉心,废墟外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令狐演和他带来的杀手正在对城主府进行残酷的清洗,倒塌的房屋外,受惊的仆从来来往往,混乱逃窜,到处都是尸体。

    令狐然心中一凉,他们被压在房梁下,令狐演带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施救。

    “驾!”一青年带着装备精良的小队骑马奔来,在令狐演面前站定,“后院已经清理完毕,父亲,听说大姐姐和堂哥被压在屋顶下,我这就去把他们救出来。”

    令狐演震惊,这青年他从未见过,看上去岁数和嫣儿差不多,竟是叔父的亲子,叔父有子,却隐瞒至今,他回想令狐演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不是亲子,胜似亲子。”

    “以后朝夕城和银水城,都是要传给你的,然儿,叔父还指望你为我养老送终呢。”

    而今,令狐然被压在废墟下。

    令狐演甚至没有回头,朝儿子摆了摆手:“不必,护城兵正朝城主府赶来,你继续搜,人质越多越好。”

    “是。”

    一行人朝后院方向策马而去,不一会儿,没了踪影。

    “呵。”钝痛从令狐然胸口生起。

    原来,他也只是一颗棋子,可笑,可悲。

    “然哥哥,抱歉,是我连累你了,不用管我,你想办法走吧。”

    令狐嫣气息微弱,失血过多的身体越来越冷,她以手撑地,脱离了令狐然的怀抱,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到东方枞的身边,握住他失去温度的右手,轻轻闭上眼睛,忽略身体的疼痛,放松了身体。

    令狐然没有言语,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眸光却渐渐加深。

    朝夕剑不知何时,移动到了他身边,剑柄触碰到他的手指,有一种奇异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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