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满蓝晶的宫殿中灯火璀璨,龙榭燃香,让人忍不住快乐。

    却唯独大殿深处传来摔打声,上等的青花瓷被噼里啪啦砸到了地面上,地上已经一片残骸。

    人前端庄显贵的花神仙子此时板着一张脸,扔下手里的花瓶,愤怒地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青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云镜,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当初明明告诉你,在你结婴之前不要出宗门不要下海子,你为什么还要去无双城,到底为什么?这次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云镜表情纠结,沉默不语。

    “别用那种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也别给我说你那些大道理。”花云岚突然觉的很疲惫,“不让你出宗门自然是为了你好,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尊者自然不会害我,多年来也对弟子很好,有时甚至比师尊对我还上心。但是……”云镜想了想,欲言又止。

    “说出来,不管你在想什么,直接说出来。”花云岚轻叹一声,“这些年来,你也知道我与你师尊闹成什么样子,他做事情越来越不顾忌,如今群英会在天辰宗开办,七七四十九处聚阴阵也开始蠢蠢欲动,各宗门也都会派人过来,还不知道他要生出多少事端来。这个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隐瞒,我们彼此都坦然一些,才有可能联手对付你师尊。”

    “尊者,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说这些,但是你与师尊是道侣关系,拜过天地有过世人做见证的。”说到这里,云镜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下了,“可是这些年来,你对弟子实在太好了,好的有些过分了。弟子却之不恭,又觉得实在对不起师尊,只能不停地躲。于我个人而言,师尊也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无法在你们二人之间做抉择,还请尊者别再难为我了。”

    花云岚微微睁大眼睛,愣住了。

    她没想到云镜竟然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的照拂和关心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让他很为难。

    “你师尊对你如何了?”花云岚微怒,“当初在满城大雪中,把身为弃婴的你捡回来,悉心照料,收入宗门,这些都是我做的。齐兰这些年无非教你一点功法,你为什么要那么感激他?你知不知道其实他是你的……”

    云镜猛然抬头,显然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师尊。”花云岚自知失言,僵硬地转移着话题,“罢了,你若坚持这些,就且慢慢等着。通天匙就快出世了,你哪位好师尊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通天匙又是什么?这个词好陌生啊。

    云镜看着花云岚愤愤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突然好疼啊,就像他那日一见到清越宗那位烟若师妹,心口就像针扎一样的疼,这是为什么呢,他从未见过这位师妹啊。

    想当年,他只是古战场上的一位弃婴,大雪盖住城池的血色,他被两位尊者捡了回来,悉心教导成人,活命之恩他自然不敢忘怀。

    可是这几年,他总是在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在那个梦里,自己是一位鲜衣怒马少年郎,有一位未过门的皇妃,生的婀娜多姿,美丽大方。他盼了许久,两人终于在梦中举办了婚礼,可那一日血鸦屠城,婚礼被搞砸了,她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切都乱了。再然后,便是分别、战争、国破家亡。

    最后那一幕就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遮住自己冰凉的尸体,一身红衣的皇妃瞬间白了发。

    他总是看不清王妃的脸,也分不清那些画面的由来,只记得心口的痛觉是那么清楚,到现在还有丝丝缕缕的回味。

    “大师兄,今晚的星辰殿已经布置妥当,这是尊者让我们准备的材料。”有其他弟子见他发呆,上来询问晚宴准备是否得当。

    这种事云镜也做多了,自然地接过了单据,一看却蹙起眉峰:“不过是个接风宴,为何要准备这么多龙榭香,用量太大了。”

    “这是兰燕仙尊的意思。”那小弟子也十分茫然。

    “师尊的意思?那你先准备吧。”云镜摆摆手,半道又把那小弟子叫了回来,“除了这些,你再去帮我准备一些其他东西。”

    他附耳而去,小弟子瞪大双眼,最终点了点头。

    ——

    天辰宗身处低下,本不该有日月之分,但兰燕仙尊法力高强,直接在城中做出了日升月落的效果。

    “那月亮呢,是斩杀西川蛟龙剜下来的眼睛。那太阳呢,是东海鲲鹏的妖丹,硕大如斗,光华璀璨,很适合用来照明,还有日光的温度呢。”桥莞尔坐在房顶,手里拿着酒坛,挑衅般望着烟若和墨星痕,“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俩了,一般参加群英会的弟子,都至少也得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可是你们二人,一个刚结丹一个刚筑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早前我也没看上你们两个,可是看你操纵万千剑气看你手中百个纸人,也算是知道你俩是谁了。传闻今年清越宗走了狗屎运,挖到两位单灵根天才,看来就是你们俩了吧,怪不得能破格参加群英会,的确是有那么点小本事的。敢不敢跟我喝酒?”

    酒坛旋转着飞过来,速度极快,龙渊出窍去挡,竟然没挡住。

    当啷,斩天一出,酒坛稳稳落在斩天之上,墨星痕挑眉:“不过是山刀烈,有什么不敢喝的。”

    他顺手在桥莞尔身边取下两个酒杯递给烟若,琥珀色的酒水稳稳落在杯中,一滴也没洒出来。

    桥莞尔这些有些满意,微微点头:“你们两人真的很奇怪,一个天生剑体,一身的煞气。按理说这么煞的命格,一定非常硬,可是你的命格却很稳,并且是大破大立之相。至于你,魂魄有虚,却灵根极佳,看起来并不像自然生长的,反而像是谁把上等的灵根移植到了你身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从未听过世上还有能转移灵根的手段,这就时九重天上的大罗金仙也做不到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烟若一口吞下烈酒,心声恍惚。

    “这天辰宗啊,我可真是太不愿意来了。不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什么原因来的,该不会都为了群英会拔得头筹吧?争名逐利实在买没意思。”桥莞尔边喝酒边说话,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但你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我没有。我是被我爹逼来的,两座灵石矿、三大车的龙榭香,他就把我卖了。你们来这里都是考试的,我可不一样,我是来嫁人的。”

    要说到嘴贱,那前后几十年仙门中人大约也没有超越墨星痕的,他笑嘻嘻开口:“嫁人?我不信天辰宗中有人敢娶你,这是娶了个道侣还是娶了个祖宗啊。”

    “你好烦啊!”桥莞尔转悲为怒,手里的酒杯夸夸砸着墨星痕的头,“我怎么了,本小姐天生丽质金尊玉贵,怎么配不上他了?别看他如今人魔狗样的,在仙门中名声也不错,可我听说他无父无母,只是兰燕仙尊当年在大雪地里捡回来的小乞丐罢了,能娶我那都是抬举他。再说天辰宗又怎么了,以势压人以财逼人的,哪里有些大宗门风范,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捡回来的小乞丐?”烟若眼睛突然亮了,“桥师姐可知道云镜师兄的生辰?”

    “别意外交换了庚帖和八字我就会记得那种东西,”桥莞尔实在是喝多了,开始头晕目眩,“他是中洲三一九年生人,如今也才二十八岁,很年轻。可我都不认识他,如何能嫁给他。”

    “中洲三一九年,正是大烨国黎锦隆元年,正是腾龙灭国那一年。”墨星痕小声提醒。

    “天辰宗怎么呀,嚣张什么呀,神气什么呀,不就是有两个神裔下凡渡劫的尊者吗,若是没有这两尊大佛,想当年也不过是和我岚华门一样的小门小派,哪来如今的风光啊。”她渐渐歪下了脑袋,大约是困得要睡了。

    神裔,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是花浅白曾经说过。

    “你知道什么是神裔吗?”

    “那你真是问对人了。”墨星痕随手把披风甩在桥莞尔身上,这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来历,后来成为了剑尊后,为了报仇我查了很多关于腾龙国灭国原因的记录,很遗憾,没有任何记载,这本身就是一件足够蹊跷的事情。那么大的国家,怎么会被人轻易灭国呢,但如果这件事是有好几方势力同时合作呢,他们都各取所需,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

    烟若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这中间也有她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最早的天辰宗和岚华门一样,的确是不入流的小宗门,但是百年前的中州发生了一件大事,才让局面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他直视着天空中缓缓睁开的眼睛,“原本天辰宗的宗主领回来两位弟子,他们天赋卓绝,修为极高,被公认为当时最有希望窥得大道的两个人,这两人正是如今的花神仙子和兰燕仙尊。但那个时候,他们仅仅是刚从人间历劫归来,斩断了因果的修士,是凭借情节历练直接结婴的绝世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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