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国的覆灭,在史书上的记载属于当时国主倒行逆施,惹得上天震怒,是天罚。

    北地瘟疫,南地大旱,饿殍遍地,国主无力组建像样的军队,自然也无法抵挡北国和大烨国的联军,最终国破城灭,好像一切都是必然。

    云镜出生时,听到的都是典籍上记载的淡漠的历史,墨迹尚未干涸,寥寥数笔,已经写好了无数百姓的命运,他从未怀疑这些记录有什么问题,如今听到桥莞尔的质疑,他才突然产生了疑问,当年师尊师娘用法术帮助北国军队征战,提前结束战争,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看来你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被保护的太好。”桥莞尔冷笑,“自古成王败寇,胜利者可以无限描绘自己的大方仁慈,失败者则有数不尽的肮脏恶毒。如今你师尊把我困在这里,我又何其无辜,你还要向着他们?”

    云镜咬咬牙,开始用剑砍着她身上的锁链:“我放你出去,之后我会亲自去问师尊。我真的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相信现实吗?”桥莞尔摇摇头,一脸遗憾,“算了别费劲了,已经到时辰了,来不及了。”

    “什么时辰?”

    “天狗食月,血祭是时辰到了。”回答他的人却不是桥莞尔,而是那位烟若师妹。

    她穿一身淡红色劲装,略施粉黛,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只是那双眼,仿佛隔着云山雾罩般迷蒙的纱和缭绕的雾,让人为之心折与动摇,总是有人忍不住会去窥探,这样的美人在想什么,在苦恼什么,她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云镜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这才控制住那近乎被迷惑了一样的神经,他睁大眼睛:“是惑心术,此邪术已经消失近百年,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这等歪门邪道的功夫?”

    烟若不回答,只用那种富有深意的眼神忘着他,翦水秋瞳又深邃如渊:“云镜师兄不必去关心那些细枝末节,我有一方可以救出桥师姐,你可愿试试?”

    “陨铁锁链,非是上古神器不可能砍断,若是墨星痕在这还好,他的斩天或可一试。”

    “上古神器我没有,墨师兄另有要事不在这里。”烟若从储物镯中掏出一个傀儡小人,“但我会傀儡代行之术,可以用傀儡换出乔小姐,只需要云镜师兄一滴心头血,你可愿意?”

    对修道之人而言,心头血是灵力凝结而成,取出一滴就会让人元气大伤,何况群英会在即,作为天辰宗首席大弟子,云镜将会面临来自其他门派精英弟子的较量,还要保留实力应对宗门中接下来会发生的局面,于情于理他不该给出这滴血。

    桥莞尔跟他虽然有婚约,但是两人远远算不上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萍水相逢,几乎等于陌生人,他本可以瞻前顾后,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奉献什么。

    这些道理,云镜明白,烟若也明白,所以她静静等着云镜自己的抉择。

    这滴心头血至关重要,会影响接下来所有会发生的事。

    桥莞尔默默低下头,她心中是不做什么希望的,自从进了腾龙沙漠,她便做好了黄沙埋骨的准备,这可能就是她的命。

    噗嗤,云锦的剑尖却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他脸色瞬间苍白,却对着烟若笑了:“我以为我会不愿意的,可是看着你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愿意了,总感觉你的眼神很熟悉,好像我在梦中见过似的。烟若师妹,是不是你用惑心术蛊惑了我呀?”

    接过那一滴心头血,烟若心中巨震,眼眶控制不住的微微湿润,她听见一个不是自己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冒出来:“云郎,你总是这样,该你管的不该你管的,倒是都想插一手。可你又不是圣人,怎么能拯救天下人。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云镜眼神迷惘又震动,似乎没想到烟若能说出这种话来,虽然是指责却又带了心疼的意思,让他心中酸涩:“在下毕竟是修士,虽然做不到斩妖除魔舍己为人,但如今桥姑娘被困是因为我师尊,我觉得师尊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想替他少造点孽。”

    桥莞尔猛地抬头:“云镜师兄,今日你的话我记下了。花神仙子在前殿叫你了,你先过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云镜还有些不放心,终归还是先走了。

    看着那被滴下心头血的傀儡替身,桥莞尔不由得心中松动:“为了个陌生人,他连心头血都愿意给,真想不到齐兰那个老匹夫能有这种好徒弟。看来善恶这种秉性,果然是不能师徒继承。烟若,好了吗?”

    “还差最后一步你就可以走了。”烟若望着窗外越来越赤红的天光,心中轻轻叹息,“今晚的天辰宗估计会有大事发生,我建议你向西南方向跑,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你呢?”桥莞尔终于逃出锁链束缚,正在活动筋骨,“我爹给我留了个仙品神器独孤舟,说是上古大能留下的逃生神器,一旦坐上便可一日千里,我带你一起跑吧,此地多留无益。”

    “我啊,未必走的成了。”烟若苦笑一下,那些刚刚从桥莞尔身上脱落的陨铁锁链便像是活物一般缠上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锁住。

    桥莞尔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用傀儡来替代我吗,怎么变成了你自己?”

    “傀儡师只能欺骗陨铁锁链,不能欺骗兰燕仙尊,他若发现红夜祭品没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烟若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而是牢牢握着手中沾了心头血的傀儡,“本来我就想要留下会会齐兰,这毕竟是我和他的宿命,是一定要解决的生死之局。”

    桥莞尔一跺脚:“那我也不走了,我躲在暗处暗算齐兰,你救我一次,我定然要还回去的。”

    ——

    星辰殿的蓝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种产于沙漠中的珍贵宝石,相传是沙漠怪兽沙虫的眼睛,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曾经也是有眼睛的,后来逐渐退化,但剖开它们的身体,就能发现璀璨夺目的蓝晶。

    蓝晶和龙榭香一起,并称为沙漠中的两大特陈,它们都可以延年益寿,促使修仙之人突破等级,延长寿命,可谓千金不换,万金难求。多年来,天辰宗从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变成如今仙门十三宗中有这么一个名号,可以说和除了花神仙子和兰燕仙尊两尊大神坐镇外,和蓝晶龙榭的垄断有极大的关系,为了这两件宝物,各宗门长老多少都会给天辰宗一些面子,毕竟谁会跟寿命过不去呢。

    “诸位,我派掌门金谢真人已经闭关多年,多年来一直让我代为处理宗门大小事宜,如今邀请各位来天辰宗参加群英会,同各位长老之间也是有要事商议。”人前的兰燕仙尊依旧是一派仙风骨道世外高人的模样,他眉眼有些像狐狸,但因为多年修炼清心寡欲,狡黠灵动的眉眼外添加了一层名为高深莫测的罩子,一般人不敢长久打量他,更不敢质疑他,一张俊美面孔多年如一日,他是仙门中最有权势与实力的一批人,掌控了整个中洲的未来和变化,他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小瞧。

    大殿中一时安静下来,各大宗门的长老都看向他,气氛有些按捺不住的紧张。

    严政观察着本宗门的长老无量尊者,他倒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旁人那种紧张劲,甚至还自斟自饮一脸安闲。他心中佩服,心说无量尊者不愧是元婴大能,到底见多识广,其他人这么紧张兰燕仙尊,只要他满不在乎。

    他这边又看到云镜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由小声嘀咕起来:“云镜兄可知你师尊想要说什么?”

    “左不过是婚约那些事?”云镜脸色惨白如纸,有些难看,“师尊思虑甚多,胸襟气度斐然,不是我等小辈配去猜度的。对了,烟若师妹和墨师弟的位置怎么都空着,他们都没回来?”

    “墨师弟一晚上都没出现过,他那个人向来独来独往,没人能管得了。”严政忍不住抱怨,“至于烟若师妹,她做事前总是同我打招呼的,这次我确实不知她去了哪里。”

    想起刚才在后边解救桥莞尔的画面,云镜没来由的心头一跳,突然就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高台主座上的兰燕仙尊开了口:“众所周知,当年修士和妖帝萧奈何进行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那次混战导通天梯损毁,但世人并不知道,世上尚且遗留着四枚通天匙。”

    齐兰很满意的听到大殿中到处都是抽气声。

    有很多人都听过关于通天匙的传闻,但这等机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大大方方说出来,即使知道消息,也都是偷偷摸摸自己寻找。若是某个宗门寻到了通天匙,可保这宗门百年内风调雨顺,弟子们个个突破,若是某个大能得到通天匙,加以利用,一步飞升也并非难事,人都是贪婪自私的,这等宝贝现世,怎么会有人主动告诉别人,可他齐兰跟别人就不一样。

    “诸位,不瞒各位,我天辰宗就流传着当年腾龙国皇室留下的那枚通天匙,就在此地此处。”齐兰微笑着站起身,欣赏着所有人脸上贪婪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

    严政同其他弟子一样,紧张地攥起了拳,感受到了周围巨大的恶意和奔涌而出的欲望。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攥紧武器,提防起别人来。唯独那位一头银发的无量尊者满不在乎,他吐着瓜子皮,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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