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有了在埃及的工作经验,再依葫芦画瓢在爱尔兰族群开展一套基本相同的工作难度就大大降低。而且大概因为爱尔兰族群是女性当家的原因,我总觉得他们家族的账册比艾蒙他们的账册要更加条理分明一些,这无疑降低了我们的工作难度,也减少了我们的工作时间。

    我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起床后出门去森林里走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看看能不能恰好撞上一两个落单者作为食物。散步过后回到城堡,我和凯厄斯合作开展一天的工作,我们共用一张桌子,分坐在桌子两侧。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沉浸,基本上不管旁边发生什么。不过我也发现,他实在是个爱挑剔的人,有时候我们正安静地翻着账册或者历史记录,他就会突然来一句诸如“这种蠢货”或者“完全就是胡来”这样的话。

    这种随口评价应该是他的习惯,因为他说这些话时甚至用的都不是同一种语言,大概是看到哪里想到哪里就顺便说到哪里,所以有很多他的吐槽我根本就听不懂。

    而且,他绝对是有强迫症的人,所有经他手的记录基本上最后都被他重新誊写或者整理一遍,有一次我实在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加大工作量的不必要行为。

    他哼哼两声,最后丢给我一个字“丑”。我拿着他的笔记和原始笔记对比看了半天,最终恍然大悟他是在嫌弃之前做记录的人字没他好看,我拼命憋住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不过托凯厄斯强迫症的福,他这段时间都记不起来要检查之前布置给我那一堆外语功课。头几天我还老老实实该练字练字该翻译翻译,心惊胆战生怕他哪天就要检查。后来发现他似乎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我就逐渐惫懒下来,字是没有再练的了,翻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不过这并不是说我放弃了学习,我只是希望把更多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阅读。

    托吸血鬼过目不忘这个本事的福,我很快掌握了基础词汇和语言知识。在有了这些储备之后,我一头扎进书的海洋。

    其实一开始看书的时候,我的目的性并不强,没有说一定要学些什么,顶多算是打发时间。那时的心态是这样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这些书又是自己辛辛苦苦从埃及一路背到爱尔兰的,何不拿出来用用呢?

    于是从最简单的笑话故事开始,我一步一步往下读,先是笑话,后来到诗歌,再然后是一些随笔散文。

    在读散文的过程中,往往能看到散文作者在自己的文章中随口提及其他作者的作品,而这种提及——尤其是在这篇散文本身就卓有魅力的前提下——是十分致命的。那会让你忍不住想把这个作者提到的书都找出来看一遍。

    我几乎像走火入魔一样,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找个安静地方躲起来看书。脑子只要一有空闲,就开始思索着怎样才能找到那些被提及却已经绝版多年的书籍。我无法具体说出我在阅读的过程中得到的是什么,更无法详细阐明我对它热爱的种子到底于何时播下,又为什么会蓬勃发芽。

    我只知道,我迫切的想要读更多的书。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沉浸式阅读虽然极大丰富了阅读体验,但是这样仿佛与世隔绝的状态在某些时候也会误事。比如说,在某个凉风习习的夜晚我夹着一本书穿过古堡长廊时,一个小心翼翼拦住我的女仆所说的话唤醒了某些差点死去的记忆。

    “凯伦小姐,沃尔图里的德米特里先生请您给他致电。”女仆低头低声说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能闻到她身上甜美的气息,我能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抖,她在害怕。

    德米特里?

    我点点头,告诉女仆我知道了并且保证最迟明天晚上之前一定给德米特里打电话。女仆明显大松一口气,她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匆匆走了。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在回房间的路上我漫无目的地想着,紧接着——

    食材!

    我忘了答应德米特里要帮他买食材的事!

    来不及思考会不会吓到刚才的女仆,我急速转身顺着她的味道追去,最终在一个偏门拐角的地方拦下了那名女仆。女仆的脸已经几乎要变成和她围裙一个颜色的惨白,她似乎是强忍着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下的冲动,本能性往后退缩两步,声音颤巍巍地问我:“您·····您还有·····有什么需要吗······凯·····凯伦小姐?”

    我多想告诉她我的需要其实肯定不包括一口咬断她的脖子这件事,但很显然说这样的话绝对会加深她的恐惧,所以我选择单刀直入:“嗯·····你熟悉周围的市场吗?”

    “市·····市场?”一层困惑略微盖住女仆声音中的恐惧,显然这个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词降低了她的警惕。

    “对,就是那种·····呃······有很多本地农户售卖自己种植或者养殖的东西的市场。据我所知有一个就叫做·····Herbert Park Market?”努力回忆德米特里所说的地名,换来的却是女仆更加疑惑的眼神。

    “Herbert Park Market?”她笨拙而迷惑地重复这个词,“我很抱歉,凯伦小姐,黛比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黛比不是专门负责采购的仆人,而只有专门负责采购的仆人才能得到希奥布翰主人的允许,在每个月特定时间出入城堡,其余时间我们必须待在城堡里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好事情,否则······否则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说到“惩罚”这两个字时黛比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专门负责采购的仆人呢?你能帮我找他来吗?”

    “负责····负责采购的仆人是马克。但是他今天上午就出门采购了,也许······也许要下星期这个时候才会回来。”黛比胆怯又为难地说。

    下个星期?

    可是按照我和凯厄斯现在的工作进度,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能检查完所有东西,然后就要动身去美国了。我知道凯厄斯根本不在意这次出访,他是个彻头彻尾讨厌出远门接触新鲜事物的人,估计他满心满眼都是快点做完所有事,然后赶紧回到沃尔泰拉他的老巢里。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要在爱尔兰多停留三四天的理由,是我忘了德米特里的事,他估计能直接气得扒掉我一层皮。

    ·····虽然吸血鬼肉身不死,但我觉得哪怕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我还是应该再想想其他办法。

    “那····那你们城堡里有没有其他人对这边的市场和出门的路比较熟悉呢?”我不死心继续问。

    “其他····人······”黛比努力思考,她的手指无意识扣在一起,她还是紧张。我看着脚下粗糙的石头地板,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黛比很抱歉······能够被允许出门的仆人只有一个。黛比真的···真的很···”

    我点点头示意她离开,同时失望地转过身,看来如果想要完成德米特里请我帮忙做的事情,还需要想点其他办法,而且这个想还得立刻提上日程,马上开始进行,否则我绝对别想在原本预计离开爱尔兰的时间里办好这件事。

    “等等···凯伦小姐!”我正盘算着,黛比的声音却再次从背后传来,“黛比想到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您!”

    她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畏畏缩缩,底气明显足很多,“希奥布翰主人的弟弟劳伦佐主人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城堡里。劳伦佐主人每年都会来希奥布翰主人这里做客,而且每次都要呆半年左右。他平常喜欢环球旅行,对整个爱尔兰都非常熟悉,黛比想他一定能够帮到您!”

    劳伦佐?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希奥布翰在我们第一天来到古堡介绍家族成员时曾经提到过自己还有个弟弟。但由于当时的我觉得,希奥布翰这个弟弟似乎和我们此行需要完成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就没有做过多了解。实在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要因为这样一件事和他建立联系。

    “您···您不用担心!劳伦佐主人····劳伦佐主人他人很好!每年他从别的国家回来,都会为主人一家带来礼物和鲜花。对了!劳伦佐主人最喜欢花了!他在古堡里花费很多时间培育了属于自己的花房,每一季花开的时候,他还会邀请我们去看呢!”

    黛比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一团薄薄的红晕在她苍白未褪的面颊上分外惹眼。看来这个劳伦佐还是个少女杀手啊。

    我谢过黛比的提议,并向她询问了劳伦佐的房间号码和关于他本人的一些基本信息。黛比支支吾吾,一边说话一边脸越涨越红,声音也越来越细,到最后几乎让人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根据黛比的描述,劳伦佐热爱旅行和种花,他一年的一半时间里基本要走三四个国家,而另一半时间则呆在爱尔兰希奥布翰家里。在这半年里,他基本没事就在爱尔兰境内闲逛,收集各式各样的花种和有趣的小玩艺儿,偶尔顺便拜访一些故人。

    看样子劳伦佐是个行踪不定的人。

    也不知道我运气够不够好,能不能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找到他。如果找不到,我就只能自己一边问路一边寻找德米特里所要求的那个市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么想着,我走回房间,打算不论如何,至少今晚先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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