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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的猜测有了,还需要后续的验证。

    “这年头开店确实忙啊。”张桑桑又问道,“不过我听这儿只有您一个人招呼,怎么不多招几个店员?”

    “本来就不赚钱,再招人不就亏了?”那大姐哼了一声,熟练地跟客人抱怨道,“也就我家那口子的一个兄弟仁义愿意来这儿帮忙,累死累活才拿四五千工资。”

    这么说来,这说的就是冷库里切肉卷的店员了,后厨的所有事儿都由这一个人干完。而这大姐虽然说那个店员是她丈夫的“兄弟”,却用的是“一个兄弟”这样的描述,意味着这个“兄弟”并非亲缘上的同胞兄弟,而大概是朋友一类。朋友伙同妻子谋杀丈夫,这种故事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这个丈夫在家吃白饭,让妻子过不下去了的时候。

    只是倘若真是这样,那老板娘的反应就有些奇怪了。对于和另一个男人合伙谋害丈夫的杀人凶手来说,从心理上讲会愿意让来店里吃饭的陌生人都知道家里夫妻不和、自己还跟另一个男人一起工作的事儿么?

    杨蔓萌没有搭茬儿,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过了一会儿,麻酱烧饼跟着一盘羊散丹和一盘涮羊肉上来了。杨蔓萌咬了一口烧饼,这着实跟“刚烤好的”,一咬就知道是放了好久之后复炸的。羊散丹的质量也很普通,只能说怪不得这小店不赚钱。

    涮羊肉她没敢吃。虽然对于唯物主义者而言人肉也不过是脂肪蛋白质,但这玩意儿放到面前,多少也觉得膈应。

    张桑桑轻声说:“来,给我尝尝这肉。”

    杨蔓萌倒了麻酱,用筷子在盘里搅合了搅合,夹了一筷子到张桑桑的盘里。而这位有视力障碍的前辈只是摸索着夹起一片儿,装作尝了一口,而后说:“这肉的味儿不太正啊。”

    杨蔓萌立刻叫来大姐:“老板!您这肉味儿不太对啊,是新鲜的吗?”

    “当然是新鲜的,怎么就不对了?”大姐有点儿不情愿地走过来,拿了她的筷子在涮肉盘里翻了翻,“这不好好的么,也没碎呀。”

    “不碎是不碎,但尝起来可不像羊肉呢。”张桑桑语气温和,但是说的内容却很尖锐,“您知道现在市面上用鸭肉加了粘合剂冒充羊肉,一样煮了不碎。”

    “哎呦,您是来找茬儿的吗?”大姐立刻提高了音量,“我们这都小本生意,您怎么着,是想当打假斗士,假一赔十?”

    “嗐,您别急嘛。”杨蔓萌连忙说,“我们也没叫您赔啊,就是告诉您进货的货源可能有问题罢了。要是您买的是好肉,人家给的却是假冒伪劣产品,那您不也是受害者嘛。”

    一个开店的老板还要让客人这么“安慰”,属实是有点儿小仙女了。

    不过她这么一说,那位大姐也嘀咕道:“也是——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哟!这批肉是我家那口子上义堡买的,别又是那个蠢东西为了贪小便宜给人家骗了……”

    她说着就又风风火火地去后厨了。

    杨蔓萌感觉不太对劲,这老板不像是合谋杀夫的样子,甚至看这反应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食材里混了人肉。难道她真的对于这等犯罪行为不知情?

    然而无论这前台的老板是否知情,这家店里用了人肉是确凿的事实。至于犯罪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于杨蔓萌和张桑桑来说并无区别。

    那位大姐去后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了另外一个男人。这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围裙戴着帽子和手套,应该就是这店里唯一的员工。之前处理人肉的,显然也是这个人。

    他看到找茬的食客是两个女人,似乎是松了口气儿,便跟着老板走过来,用筷子夹起肉装模作样地闻了闻,而后语气相当温柔地对那位大姐说:“嫂子,这肉是有点儿不对,闻着像是合成的。生的时候看着还行,熟了就出怪味儿了。怕是志哥买错了吧。”

    “果然是那个蠢货。”老板大姐立刻骂了一句,有点儿不情愿地给杨蔓萌这桌赔笑道,“对不住您两位,这羊肉就都给您退了,行吧?”

    张桑桑点了点头,杨蔓萌答应道:“行。”又补充了一句,“您这散丹也煮老了。”

    “散丹绝对没问题!”老板反射性地辩解道,“散丹怎么可能造假嘛?”

    “唉唉,我只是说煮老了而已。”杨蔓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亏的是她,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哦,那……那我们以后肯定改正。”那大姐有些脸红地撂下一句,就转身去前台了,“我给您把羊肉退了去。”

    那个男店员跟在她后面,在她打小票的时候拿出来一只削好的雪梨:“嫂子,也别太忙了,吃点儿水果吧。”

    那位大姐接过梨咬了一口,还抱怨地问道:“奇志那懒货什么时候回来?去个婚礼都特么去了仨礼拜了,就是搁南半球也该办完了吧?”

    男店员明明还有牛百叶和炸酱面没做完,此时却也不忙着回后厨,反而和和气气地对那大姐劝道:“志哥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毕竟是在国外嘛,电话打不通也正常。他那么小气,肯定是把电话停机了,免得接国际长途花冤枉钱。嫂子你放心吧,我上周跟那边儿的老孙聊,他们要去岛上冲浪来着,志哥肯定也一起去了。”

    “切,正事儿不干,玩儿得倒嗨。”那位大姐听了翻了个白眼,拿着新打出来的小票放到杨蔓萌面前的桌上,嘴里还骂着她那个好吃懒做又玩儿“消失”的丈夫,“瞧他交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哼。”

    殊不知她丈夫的一部分就在刚才装羊肉的盘子里,现在已经被那个男店员倒进潲水桶了。

    至于那个男店员,听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可以确认他参与了杀害老板丈夫的事件。

    接下来,就是举报逮捕一条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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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蔓萌掏出随身带的多功能军刀,弯腰剪了一块儿脚趾甲,放进咬了一口的麻酱烧饼里,而后再度对那大姐招手:“老板,您这烧饼里怎么有指甲啊?”

    “啊?”那位大姐对于这个问题还有点儿懵,看样子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儿。

    “您叫那个厨子来看看,这肯定是和面的时候掉进去的。”杨蔓萌说。

    大姐立刻去后厨把那个男店员重新叫了回来,然而这俩人回来的时候,杨蔓萌已经开始给“消费者投诉专线”打电话了——虽然电话里说的是食品卫生问题,但拨出的号码实际上是公安。

    男店员虽然不知道她实际上在跟警察通话,但即使是遇到投诉消协的,他也不得不急了:“哎,不就是指甲不小心掉进去了嘛,您怎么上来就投诉啊?这种情况就算是投诉也没用的,根本就没法证明这指甲是我们掉的——您听到没有啊?”

    他上来就像抢杨蔓萌的手机,然而在他动手的前一秒,坐在杨蔓萌对面的张桑桑突然站起来,同时抄起旁边的木质板凳,一把砸向那个男店员发出声音的位置。

    男店员和老板顿时就懵了,甚至就连杨蔓萌都有些意外,谁也没想到那个穿着米色长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盲女人竟然有这把子力气。

    然而那个男店员也有两下子,直接抬手硬生生顶住了老沉的实木板凳攻击。但在他要去限制张桑桑的手部动作时,张桑桑直接抬脚就踹,然后在他防御的时候抄起旁边的盲杖打在男人的颈侧,力量之大发出了“砰”的闷声。

    这一击的本意自然是打颈动脉窦,不过张桑桑毕竟眼睛看不见周围,击中点是有些偏差,并没有把对方击晕,但也足够让那男店员恍惚一下儿了。

    杨蔓萌趁机把他踹倒在地,而后张桑桑迅速地用盲杖补了一刺,盲杖的末端直接钉到了那男人的腹部,狠狠砸下去穿透衣服和腹肌而没入腹腔里。

    呃,这么一看,下手没有轻重好像也不是杨蔓萌独有的问题。

    那店老板早就吓得尖叫起来,而后被杨蔓萌从身后抱住,不让她接近那被张桑桑控制住的店员。杨蔓萌没有对她动手,是因为听这大姐跟店员的谈话,她确实对于杀人的事儿并不知情。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到了,杨蔓萌抱着又哭又叫的老板,心态平静地告诉那几个警察去后厨找肉卷。

    那个男店员原本在剧痛的情况下还想狡辩,听到杨蔓萌的目标是“肉卷”时不得不放弃了,只是被张桑桑踩在脚下流着冷汗说:“你们……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了不了解无所谓,但你杀人是铁板钉钉了。”杨蔓萌踢了他一脚,又对看着他们这情况有些手足无措的一名年轻警察说,“这就是嫌疑人啊,同志您来搭把手。”

    “什么?杀人?什么杀人?”那位老板大姐听到“杀人”就懵了,她也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还是不愿相信,“小钱,你说清楚啊,什么杀人?怎么会有杀人的事儿呢?警察同志,您搞错了吧,小钱只是来我店里帮忙,怎么可能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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