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约摸初二初三的日子，程熠都会到北京这边给周易茹拜年，最多也就住两天，但张明愉初七到周易茹家的时候，竟意料之外地见到了他。
周易茹接了她随身背着的包还有那盒带给自己的茶叶，客厅电视里不知道是哪个台，好像还在重着哪个地方台的春晚。
“哎小孩儿，你怎么知道我茶叶喝完了?”
“心有灵犀呗。”
张明愉由着周易茹给自己找着拖鞋，抬头就见到沙发上坐着的程熠，那人倒是相当自觉地站了起来，帮忙把张明愉的两只箱子推走了。
“哎?你也在啊？”
“嗯，下午的飞机。”
张明愉脱着身上的大衣，周易茹接过去摸了摸，“这衣服不厚啊，你去莫斯科拿厚衣服了没？”
“带了的，要不我这能装出这么两大个行李箱嘛。”
“嗯那就行，还有你那个护腕护膝什么的，都带好了，别回来再病了，我这后期已经准备把你要过来了。”
张明愉接了周易茹倒给自己的热茶，眼看着午饭点也到了，她实在有点饿了，不自觉地开始磕桌上的花生瓜子，“嗯放心，我争取一周就回来，然后直接去沈阳把摄影基地整理完，把人和物再跟制片还有财务那边对接一下，到时候了就开始联系后期的人。”
周易茹给她抓了把坚果，“少垫两口，锅上炖着肉呢。”
“妈她可是从早上就开始收拾那肘子了，一会儿我可不敢和你抢。”程熠在一旁调笑。
周易茹听了也笑了，瞅着自己儿子道:“说的就跟我短你吃的了似的。”笑完还是和自家学生聊起了工作，程熠搭不上话，索性安静在旁边摆弄手机，调着电视频道。
“听说你们公司投的那部电视剧要开机了?宋瑾去演了?”
“嗯，公司保了宋老师来演，合作方那边找的王栋川。”
“王栋川……”周易茹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仔细思索了下对王栋川这个男演员的印象。
“嗯，也不错了，虽说几家公司争来争去闹得不太好看，但到底定下来的人还算不错。”
“唉，现在不就这样吗，僧多粥少的，能有戏演有活干就很不错了，我去年年初在济南当地干协拍那次，一个角色，百十号人争着。”
“饿的饿死，撑得撑死。”程熠削了盘苹果出来，给他俩的对话做出了一个内容总结。
张明愉毫不客气地叉走了块苹果。别说，总结地还挺到位。
其实程熠还要比张明愉大上几岁，但这么多年周易茹一直拿他俩当同岁论，所以要么见了面不称呼，要么就直接喊大名，一直没论什么大小辈分的麻麻烦烦。
张明愉是在高中学起编导后，报了周易茹的课才认识了她，师生两人投缘，那时候她就知道程熠的存在，只是那时候他一直是跟着他父亲的，再加上在外地读大学，直到后来他工作了，张明愉上了大学，两人才在周易茹家里偶然碰了面。
那时候她还没深想自己真的会和周易茹认识这么多年，甚至会一起共事，更没想到程熠会和阮潇潇走在了一起。
“我听潇潇说，她父母还挺喜欢你的?”
周易茹去看锅了，张明愉就和程熠聊了起来。其实这几天阮潇潇也和自己聊的差不多了，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有了个谱，只是还想探探程熠的态度。
“我也听潇潇说了，你是在她毕业话剧上喜欢的她，连公司都为了她收购了，以后就算结婚了应该也还会支持她的工作吧？”
这是张明愉替阮潇潇问的，更是她想问的。
“当然，我既然是被舞台上的她吸引，又怎么会把她拉下来呢？”程熠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而这认真中又带了点松弛，像是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一样。
“潇潇为了做演员付出了多少努力，除了她自己和她父母，恐怕就是我最清楚了，她小时候生病，激素类的药吃太多了，一直瘦不下来，为了考中影的表演，她真是把所有的苦都吃了一遍，那么一个五音不全肢体不协调的人，愣是把自己改了出来，出来拍戏工作这几年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年的绯闻闹得那么凶，业内的风评也跟着倒了，对家又故意给她使绊子，更别提还要和叔叔阿姨那边偶尔较真……”张明愉说到阮潇潇父母的时候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叔叔阿姨一直不是很同意潇潇做演员，所以至亲之人已经不支持她了，我们这些离她近的，能撑她一把就撑一把吧。”
程熠开口了，“我知道闫阿姨的事情。”
张明愉一时有些错愕，她没想到程熠会直接开口提到阮潇潇的母亲。
“当年的香港小姐，红极一时的港片女神，闫晞钰的名声可太响了。”
程熠说着这话，像只是在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一样简单，自顾自地把桌上那只柚子拿了过来，张明愉在旁很自然地他递了把水果刀。
“闫阿姨当年在正当红的时候销声匿迹，圈外人不知道实情，明愉你这种圈内人，又是潇潇的身边人，肯定是清楚的。”程熠给那只柚子切开了皮，剥了一瓣出来。
“当然清楚，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被自己的演艺公司背叛，当成出皮肉买卖就给卖了出去，身体和事业差一点就要一起完蛋，业内女演员没少拿闫阿姨当成惨的底线。”张明愉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所以你和我提这件事儿，是为了什么?”
“闫阿姨当初从贵州的会所逃出来，抢了车才上的路，他们不惜撞车也要把人带回去，却遇到了帮忙的路人。”程熠把剥好的柚子放到了张明愉面前。
张明愉看了他一眼，开始吃柚子，“所以，这路人我现在认识?还是撞车要强带闫阿姨走的人我现在认识?”
果然是张明愉。和张明愉说话从来不要想着弯弯绕绕故弄玄虚，这是程熠很早就认识到了的事实。
“那是对从东北出发，开车到贵州自驾游的夫妻，薛峰的人撞停闫阿姨的车时，把他们的车也逼停了，他们下车看怎么回事，就看到一群男人要拖着闫阿姨上车，闫阿姨向他们求救，他们真就上去帮忙了，后来那对老夫妻里的丈夫就让妻子开车先带闫阿姨走。”
柚子被程熠剥了大半，周易茹依旧站在炉灶前没有动，张明愉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淡，听到这里，人就像麻木了一样。她只知道当年阮潇潇的妈妈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却是头次听到这么细节的版本。
“贵州多山，那条路沿着山路，天色太暗了，打斗过程中，根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丈夫摔下了防护栏。”
“妻子开车速度提的太快，拐弯时半个车体冲出防护栏挂在了坡上，追他们的人从车里把闫阿姨拉了出来，操作上根本没顾主驾驶的死活，等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车子早在坡下面摔得稀碎了，里面的人，身子都僵了。”
张明愉笑了，是一种冷笑，“然后刚刚遭受了车祸的闫阿姨，还是被带回去，被薛峰qj了，对吗？”
“对。”
“所以那是谁的父母，又或是谁的亲人?”
“你认识的，张……”
“张帆对吗？”
程熠猛的抬头看向张明愉，有些太过惊诧于她的判断力。
张明愉喝了口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开口说道:“能让你这么专门在北京等我，又是选这么一个时间说出来的事情，那相关人物一定是近期才出现，又和潇潇有关，十三年前的贵州省722公路夫妻案一直是起悬案，是上过新闻报道的，连张帆也是在采访中露了脸的，只不过是年岁长了，还去主动了解的人不多而已。”
程熠笑了笑，“看来真是没人能在你面前故弄玄虚，我也不行，你在圈里百事通的名声还真不是瞎传的。”
“这事儿我记下了，如果以后真又出了什么变故，我是潇潇身边的人，不用你说我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张明愉懂程熠的意思，他无非是怕这些事情万一被人扒出来晾到了明面上，对阮潇潇不利，而他不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不能及时斡旋，但张明愉不同，她是这个行业里的人，身后有长辈撑腰，又和张帆熟悉，程熠是希望可以通过张明愉向张帆卖一卖情分，求一个帮衬。
周易茹像是一直在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听到他们谈完了，才朗声喊他们过去吃饭，一顿饭下来，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三人皆缄口不言刚刚的事情。
程熠如他所言，下午就飞回了上海。他父亲，也就是周易茹的前夫，一直常驻上海，公司总部也在那。张明愉和周易茹两个人晚上懒得折腾，干脆找了家就近的火锅店涮了个火锅，虽说是过了年立了春，但春寒犹在，两人早早地就回了家，谈了会儿工作，张明愉就窝在了周易茹早早给她铺好的客房床里，床头有本书，她拿起来随手翻了翻，是本关于西藏的游记。
床头的夜灯昏暗，她无心看字，就只逮着几张照片过过眼。
“在那费不费眼啊，要看书就开个亮点的灯。”
张明愉没关门，周易茹端了杯牛奶就直接进来了。
“就翻两页而已。”
张明愉笑着坐起身来接了那杯牛奶，掀了被子边给周易茹腾了块地方出来，周易茹半倚在床头盖了盖腿，才开了口，“这几天没见你，精气神怎么不好啦？”
张明愉喝着牛奶歪头去看周易茹，声音全都闷在了那只玻璃杯里，“哪有。”
“你心里几根肚肠，我还不清楚嘛。”周易茹顺毛似的抚了下张明愉的头顶，随后拉起她的手，把她挽到了手肘处的袖子全都放了下来。
张明愉喝完那杯奶躺了回去，头挨着周易茹的腰际。
“老师，你说他们当时疼吗？”她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周易茹会懂自己的话。
“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你闫阿姨送给你的那只杯子，你觉得漂亮吗？”
“漂亮。”
“所以孩子，疼总会过去的。”
张明愉嗯了一声。
“我在沈阳的时候，去过了张帆父母的老房子。”
周易茹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年底的时候，去他小姨家吃饭，回来手机没电，打不到车了。”
“你喜欢他呀？”周易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张明愉的肩膀问道。
张明愉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她也知道，周易茹指的不是她从前粉丝的那种喜欢，她猜想周易茹该会反对，但她还是说了，可令张明愉没想到的是，周易茹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明天几点走。
“九点多吧。”
“那我们七点半吃早饭?想吃什么老师给你做?”
“不用，我去随便买点回来就好了。”张明愉不想一大早让周易茹跟着一起折腾，好容易结束了《奉天十四年》的前期拍摄，后头还会有的忙，趁着这个档口周易茹合该歇一歇。
“那咱们分工，我起来熬个粥，你去买两屉小笼包回来，怎么样?”
张明愉笑了，柔柔地应了个好。
周易茹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一会儿听到呼吸声渐渐绵长，悄悄关灯，退了出去。
周易茹接了她随身背着的包还有那盒带给自己的茶叶，客厅电视里不知道是哪个台，好像还在重着哪个地方台的春晚。
“哎小孩儿，你怎么知道我茶叶喝完了?”
“心有灵犀呗。”
张明愉由着周易茹给自己找着拖鞋，抬头就见到沙发上坐着的程熠，那人倒是相当自觉地站了起来，帮忙把张明愉的两只箱子推走了。
“哎?你也在啊？”
“嗯，下午的飞机。”
张明愉脱着身上的大衣，周易茹接过去摸了摸，“这衣服不厚啊，你去莫斯科拿厚衣服了没？”
“带了的，要不我这能装出这么两大个行李箱嘛。”
“嗯那就行，还有你那个护腕护膝什么的，都带好了，别回来再病了，我这后期已经准备把你要过来了。”
张明愉接了周易茹倒给自己的热茶，眼看着午饭点也到了，她实在有点饿了，不自觉地开始磕桌上的花生瓜子，“嗯放心，我争取一周就回来，然后直接去沈阳把摄影基地整理完，把人和物再跟制片还有财务那边对接一下，到时候了就开始联系后期的人。”
周易茹给她抓了把坚果，“少垫两口，锅上炖着肉呢。”
“妈她可是从早上就开始收拾那肘子了，一会儿我可不敢和你抢。”程熠在一旁调笑。
周易茹听了也笑了，瞅着自己儿子道:“说的就跟我短你吃的了似的。”笑完还是和自家学生聊起了工作，程熠搭不上话，索性安静在旁边摆弄手机，调着电视频道。
“听说你们公司投的那部电视剧要开机了?宋瑾去演了?”
“嗯，公司保了宋老师来演，合作方那边找的王栋川。”
“王栋川……”周易茹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仔细思索了下对王栋川这个男演员的印象。
“嗯，也不错了，虽说几家公司争来争去闹得不太好看，但到底定下来的人还算不错。”
“唉，现在不就这样吗，僧多粥少的，能有戏演有活干就很不错了，我去年年初在济南当地干协拍那次，一个角色，百十号人争着。”
“饿的饿死，撑得撑死。”程熠削了盘苹果出来，给他俩的对话做出了一个内容总结。
张明愉毫不客气地叉走了块苹果。别说，总结地还挺到位。
其实程熠还要比张明愉大上几岁，但这么多年周易茹一直拿他俩当同岁论，所以要么见了面不称呼，要么就直接喊大名，一直没论什么大小辈分的麻麻烦烦。
张明愉是在高中学起编导后，报了周易茹的课才认识了她，师生两人投缘，那时候她就知道程熠的存在，只是那时候他一直是跟着他父亲的，再加上在外地读大学，直到后来他工作了，张明愉上了大学，两人才在周易茹家里偶然碰了面。
那时候她还没深想自己真的会和周易茹认识这么多年，甚至会一起共事，更没想到程熠会和阮潇潇走在了一起。
“我听潇潇说，她父母还挺喜欢你的?”
周易茹去看锅了，张明愉就和程熠聊了起来。其实这几天阮潇潇也和自己聊的差不多了，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有了个谱，只是还想探探程熠的态度。
“我也听潇潇说了，你是在她毕业话剧上喜欢的她，连公司都为了她收购了，以后就算结婚了应该也还会支持她的工作吧？”
这是张明愉替阮潇潇问的，更是她想问的。
“当然，我既然是被舞台上的她吸引，又怎么会把她拉下来呢？”程熠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而这认真中又带了点松弛，像是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一样。
“潇潇为了做演员付出了多少努力，除了她自己和她父母，恐怕就是我最清楚了，她小时候生病，激素类的药吃太多了，一直瘦不下来，为了考中影的表演，她真是把所有的苦都吃了一遍，那么一个五音不全肢体不协调的人，愣是把自己改了出来，出来拍戏工作这几年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去年的绯闻闹得那么凶，业内的风评也跟着倒了，对家又故意给她使绊子，更别提还要和叔叔阿姨那边偶尔较真……”张明愉说到阮潇潇父母的时候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叔叔阿姨一直不是很同意潇潇做演员，所以至亲之人已经不支持她了，我们这些离她近的，能撑她一把就撑一把吧。”
程熠开口了，“我知道闫阿姨的事情。”
张明愉一时有些错愕，她没想到程熠会直接开口提到阮潇潇的母亲。
“当年的香港小姐，红极一时的港片女神，闫晞钰的名声可太响了。”
程熠说着这话，像只是在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一样简单，自顾自地把桌上那只柚子拿了过来，张明愉在旁很自然地他递了把水果刀。
“闫阿姨当年在正当红的时候销声匿迹，圈外人不知道实情，明愉你这种圈内人，又是潇潇的身边人，肯定是清楚的。”程熠给那只柚子切开了皮，剥了一瓣出来。
“当然清楚，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被自己的演艺公司背叛，当成出皮肉买卖就给卖了出去，身体和事业差一点就要一起完蛋，业内女演员没少拿闫阿姨当成惨的底线。”张明愉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所以你和我提这件事儿，是为了什么?”
“闫阿姨当初从贵州的会所逃出来，抢了车才上的路，他们不惜撞车也要把人带回去，却遇到了帮忙的路人。”程熠把剥好的柚子放到了张明愉面前。
张明愉看了他一眼，开始吃柚子，“所以，这路人我现在认识?还是撞车要强带闫阿姨走的人我现在认识?”
果然是张明愉。和张明愉说话从来不要想着弯弯绕绕故弄玄虚，这是程熠很早就认识到了的事实。
“那是对从东北出发，开车到贵州自驾游的夫妻，薛峰的人撞停闫阿姨的车时，把他们的车也逼停了，他们下车看怎么回事，就看到一群男人要拖着闫阿姨上车，闫阿姨向他们求救，他们真就上去帮忙了，后来那对老夫妻里的丈夫就让妻子开车先带闫阿姨走。”
柚子被程熠剥了大半，周易茹依旧站在炉灶前没有动，张明愉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淡，听到这里，人就像麻木了一样。她只知道当年阮潇潇的妈妈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却是头次听到这么细节的版本。
“贵州多山，那条路沿着山路，天色太暗了，打斗过程中，根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丈夫摔下了防护栏。”
“妻子开车速度提的太快，拐弯时半个车体冲出防护栏挂在了坡上，追他们的人从车里把闫阿姨拉了出来，操作上根本没顾主驾驶的死活，等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车子早在坡下面摔得稀碎了，里面的人，身子都僵了。”
张明愉笑了，是一种冷笑，“然后刚刚遭受了车祸的闫阿姨，还是被带回去，被薛峰qj了，对吗？”
“对。”
“所以那是谁的父母，又或是谁的亲人?”
“你认识的，张……”
“张帆对吗？”
程熠猛的抬头看向张明愉，有些太过惊诧于她的判断力。
张明愉喝了口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开口说道:“能让你这么专门在北京等我，又是选这么一个时间说出来的事情，那相关人物一定是近期才出现，又和潇潇有关，十三年前的贵州省722公路夫妻案一直是起悬案，是上过新闻报道的，连张帆也是在采访中露了脸的，只不过是年岁长了，还去主动了解的人不多而已。”
程熠笑了笑，“看来真是没人能在你面前故弄玄虚，我也不行，你在圈里百事通的名声还真不是瞎传的。”
“这事儿我记下了，如果以后真又出了什么变故，我是潇潇身边的人，不用你说我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张明愉懂程熠的意思，他无非是怕这些事情万一被人扒出来晾到了明面上，对阮潇潇不利，而他不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不能及时斡旋，但张明愉不同，她是这个行业里的人，身后有长辈撑腰，又和张帆熟悉，程熠是希望可以通过张明愉向张帆卖一卖情分，求一个帮衬。
周易茹像是一直在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听到他们谈完了，才朗声喊他们过去吃饭，一顿饭下来，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三人皆缄口不言刚刚的事情。
程熠如他所言，下午就飞回了上海。他父亲，也就是周易茹的前夫，一直常驻上海，公司总部也在那。张明愉和周易茹两个人晚上懒得折腾，干脆找了家就近的火锅店涮了个火锅，虽说是过了年立了春，但春寒犹在，两人早早地就回了家，谈了会儿工作，张明愉就窝在了周易茹早早给她铺好的客房床里，床头有本书，她拿起来随手翻了翻，是本关于西藏的游记。
床头的夜灯昏暗，她无心看字，就只逮着几张照片过过眼。
“在那费不费眼啊，要看书就开个亮点的灯。”
张明愉没关门，周易茹端了杯牛奶就直接进来了。
“就翻两页而已。”
张明愉笑着坐起身来接了那杯牛奶，掀了被子边给周易茹腾了块地方出来，周易茹半倚在床头盖了盖腿，才开了口，“这几天没见你，精气神怎么不好啦？”
张明愉喝着牛奶歪头去看周易茹，声音全都闷在了那只玻璃杯里，“哪有。”
“你心里几根肚肠，我还不清楚嘛。”周易茹顺毛似的抚了下张明愉的头顶，随后拉起她的手，把她挽到了手肘处的袖子全都放了下来。
张明愉喝完那杯奶躺了回去，头挨着周易茹的腰际。
“老师，你说他们当时疼吗？”她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周易茹会懂自己的话。
“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你闫阿姨送给你的那只杯子，你觉得漂亮吗？”
“漂亮。”
“所以孩子，疼总会过去的。”
张明愉嗯了一声。
“我在沈阳的时候，去过了张帆父母的老房子。”
周易茹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年底的时候，去他小姨家吃饭，回来手机没电，打不到车了。”
“你喜欢他呀？”周易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张明愉的肩膀问道。
张明愉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她也知道，周易茹指的不是她从前粉丝的那种喜欢，她猜想周易茹该会反对，但她还是说了，可令张明愉没想到的是，周易茹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明天几点走。
“九点多吧。”
“那我们七点半吃早饭?想吃什么老师给你做?”
“不用，我去随便买点回来就好了。”张明愉不想一大早让周易茹跟着一起折腾，好容易结束了《奉天十四年》的前期拍摄，后头还会有的忙，趁着这个档口周易茹合该歇一歇。
“那咱们分工，我起来熬个粥，你去买两屉小笼包回来，怎么样?”
张明愉笑了，柔柔地应了个好。
周易茹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一会儿听到呼吸声渐渐绵长，悄悄关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