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椋刚走进电梯恰好语音也拨通了,“喂爸,我晚上会回家吃饭。”

    “不值班了?”

    陈椋对着镜子照了照,“同事给我还班,我妈呢?”

    “跟你哥姐一块去北京开会了,你回来吧,我给你做浇汁牛柳。”

    “那感情好。”电梯门开,陈椋走出去。

    “开车注意安全。”

    “好嘞,挂了。”收起电话,陈椋往医院对面走。

    小侄女爱吃炸鸡,趁她爸不在,他这个做叔叔的打算给她买来解解馋。

    他哼着歌在路边等交通灯,灯一亮,他跟随大部队过马路。就此时四周忽然一阵嘈杂,他转头一看,一辆公交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

    被公交车碾脸的感觉陈椋不想体验第二次。他似乎醒了又似乎没醒,他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恍惚间他像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那里闹哄哄的,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画面就跟按了快进键一样,杂乱极了。

    “去死吧傻子!”一声闷响过后,一座小山一样的身影摇摇晃晃,接着轰然倒地,伴随一声尖叫响起,陈椋彻底没了意识。

    ……

    儿子结婚本来是件大喜事,可陈老汉却高兴不起来,不仅他,一家人都仿佛笼罩在阴云里。

    早知道就不该听那个神棍的话,什么冲喜,全他娘的瞎扯淡!

    陈家人口不算多,陈老汉和老伴李香秀,大儿子陈栋和他媳妇王菊,小孙子陈为,二儿子现在在屋里躺着,加上刚过门的二儿媳唐瑜一共七口人。

    “老头子吃饭!”

    听到老伴叫,陈老汉磕磕烟斗下了楼,脚踩在楼梯上,吱呀吱呀的。

    这房子还是祖上留下的,四水归堂的格局,两层高,木质结构。房间不少,但能住人的不多,二楼有一半都霉烂了。

    下了楼梯,沿着天井走进堂屋,桌面上已经摆好饭菜,有鱼有肉有白米饭,平常可吃不到。

    小孙子两眼发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陈栋一瞪眼,“爷爷还没坐下,懂不懂点规矩!”

    陈为小嘴一憋就要哭,王菊扬起了巴掌,“你敢哭一个试试?”

    陈为委屈地抽搭。

    陈老汉坐下,问,“老二媳妇呢?”

    陈母扯起嗓子,“饭做好了不知道下来,咋的还要我去请啊?”

    陈老汉不赞同,“人家毕竟才过门。老大媳妇,你去叫一下她。”

    王菊不情不愿地去了,她踢踢踏踏地上了楼,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几人头顶响起,几乎震下些灰来。

    没多会王菊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脸上带着几分彷徨。

    她小小一只站在那里,声音小而软,“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没有听见。”

    陈老汉招呼她,“坐下吃饭吧。”

    桌子四四方方,陈老汉和陈母坐上席,右手边坐着大儿子,左手边坐着大儿媳和小孙子,唐瑜坐在下席。

    陈老汉动筷后大家才敢动,陈母先夹了筷肉给小孙子,然后不冷不热地招呼唐瑜,“老二媳妇,吃哈,自己家,别拘着。”

    唐瑜讷讷点头,小口小口地扒着白米饭,只就着眼前的青菜下筷。

    一顿饭吃得沉闷极了,饭后,陈老汉和陈栋去隔壁泡茶,陈母跟王菊则收拾起碗筷来,唐瑜见状过去搭手,她们也没推辞。

    忙好后,唐瑜搓着手,“妈,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有事您叫我。”

    陈母嗯了声,提醒她,“大梁的纱布你记得给他换了。”

    唐瑜点头。

    推开贴着喜字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汗馊味扑面而来,唐瑜皱起了眉。

    这间屋子背阴,里头有一组旧衣柜、一套桌椅和一张床,床上的红被子隆起,里面躺着个昏迷的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他们昨天刚结婚,结果才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脑袋就不知被谁砸破了,直到现在昏迷不醒。

    一时间喜事变坏事,宾客相继离去,脸上都写着晦气。

    唐瑜昨晚照顾了他一夜,以至于刚才实在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她给他换了纱布后重新趴回桌子上,眼神迷茫。

    她就这么嫁了吗?跟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傻子。

    ……

    再醒来时,陈椋首先感受到的是额头那块的钝痛,他缓缓睁眼,适应光线后第一眼就看到头顶的木色房梁,以及房梁上面的瓦片。

    什么情况?

    他挣扎着爬起来,伴随着架子床咯吱咯吱响,他发现了一件让人崩溃的事——谁能告诉他这副全身肥肉的身体是谁的!这肚子堪比怀胎十月的孕妇!

    此时,陈椋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他颤巍巍地走向柜子,对着柜门上的镜子一照,他顿时如遭雷击。

    陈椋,别人嘴里精致龟毛的整形科医生,龟毛到什么程度,他经常出没健身房运动场不说,每天还会刮胡修眉吹发型,出去赴约更不得了,喷香水化淡妆都是常态,他就是极其注重形象管理的人。

    而如今呢,他成了一个膀粗腰圆邋里邋遢的胖子!

    他是谁?他在哪?

    他在床上坐了好久,等回过神来就开始翻箱倒柜,结果还真给他翻到了了不得的东西——结婚证!

    嚯,想他单身三十年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一觉醒来连媳妇都有了?

    他翻开一看,果然是这具身体的证件。照片上的男女都穿着不大合身的衣裳,相互间离得有八尺远,男的目光呆傻,女的面无表情。

    一眼看过去,真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陈椋心里浮出一个念头,这身体的原主人多半有智力缺陷的。

    他摸摸脑袋上的纱布往下看,信息显示男的叫陈梁,女的叫唐瑜,上面还有他俩的出生日期和领证日期,他算了算,发现他们刚成年就结了婚了,瞧着都还是孩子。

    就在他愣神之际,外面响起脚步声,陈椋看向房门,心里莫名紧张。

    门吱呀一声打开,唐瑜端着药出现在门口,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愣住了。唐瑜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接着她把药随手一放,转头就朝楼下喊,“陈梁醒了,陈梁醒了!”

    陈椋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一阵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他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很快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他们盯着他上下打量。

    陈椋眼睛四处乱飞,冷不丁地跟陈老汉的眼神相撞,老头眯起了眼。

    陈椋心一惊,心想要不要说点什么,不会被发现了吧?

    陈老汉迟疑地问他,“大梁,你是不是,醒了?”

    废话,人都站在这里了还问!但陈椋马上反应过来,或许,他问的是,你是不是不傻了?

    面对众人炙热的目光,陈椋咽了咽口水,他试探性地点点头,陈老汉大喜过望却还是不确定地又问了句,“真的醒了?你知道你是谁不?”

    陈椋定定神,回他,“我是陈梁。”说完他屏住了呼吸。

    陈老汉愣了好久,随即大喜,“哎哟,老婆子你听到了吧!大栋,听到了吧!”

    陈母泪眼涟涟,上来就拉住陈梁的手,“我的儿啊!”

    陈梁总算松了口气,他全程尬笑。

    好容易等大伙情绪平复,陈梁试探性地问,“我能不能,洗个澡?”全身黏糊糊的实在太难受了。

    “好好好,妈去给你烧水。老二媳妇,快去给大梁找几件衣服。”

    唐瑜抿着嘴点头,她一直站在旁边看,傻子陡然转醒,她一时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陈老汉满脸欣慰,“你先歇会,待会让你妈做点吃的,洗干净了吃。”

    陈梁点头,“好的。”

    几人陆续出去,王菊满脸的不可置信,临走时候还跟陈栋说,“那算命的也太神了吧!”

    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他和唐瑜,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

    唐瑜先动了起来,她打开衣柜翻找,接着递给他一身衣裳,“你穿这个吧。”

    陈梁接过,“谢谢。”

    唐瑜一噎,“不,不客气。”

    陈梁在唐瑜的指引下到了“浴室”,那是间在屋外的墙角用木头搭成的小屋,里面放着一块肥皂,地上有两桶水,桶里面是用葫芦做成的瓢。

    在这简陋的条件下陈梁狠狠地搓洗,直接搓下了三斤泥。

    洗完澡后陈母叫他吃饭,陈梁一看直接震惊,这莫不是喂猪?

    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米饭,旁边还有一个大盆,里面装满了红薯和大芋头,再加上一大盆他认不出来的炒青菜。

    陈母推推他,“别愣着了,野葱特意放了猪油炒,你最爱吃的。”

    陈梁坐下,板凳摇了摇,他赶紧扶住并说了声谢谢。

    陈母一脸感动,“跟妈说什么谢。”

    陈为在一旁流口水,“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王菊拉着他走开,“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你二叔的饭。”

    “他吃那么多!”

    “你闭嘴。”

    陈梁尴尬。

    他估算了下,这身体重量在260磅也就是230斤左右,像这种过度肥胖的,首先热量摄入不能一下子降得太狠,否则很容易低血糖;中间还得配合运动,不然皮肤容易松弛,会像一块块抹布一样挂在身上非常难看。

    他秉承着三口菜一口主食的原则吃完了红薯和野葱吃了个八分饱,芋头跟米饭还剩一半。

    陈母一脸心疼,“怎么胃口都变小了。”

    陈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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