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边境。

    赫连惊尘披着一件极厚重奢华的大氅,身边站着一个身披雪貂斗篷的娇美女子。

    “大哥”,一魁梧壮硕的男子远远看着赫连惊尘,激动地飞奔过来。

    幸而赫连惊尘身手好,稳稳地抱住了他。

    “好想你啊,大哥”,魁梧男子说出了一句与之形象极为反差的话。

    赫连惊尘笑着放开他,“边上还有人呢。”

    男子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美貌女子,打量着也思考着,难道是那个青梅竹马?

    “赫拉,这是樱落,你嫂子”,赫连惊尘牵着她的手,柔声介绍。

    “小嫂子”,男子立刻热情地拥抱了樱落,差点吓到了她,幸好他只是象征性地靠近了她。

    “咳,怎么叫小嫂子?”,赫连惊尘出声。

    赫拉乖乖地站在一旁,略带几分调皮,“大哥不是娶了两个嘛,年长为大,年弱为小,我叫小嫂子也没错。”

    樱落看着两人,笑道:“早听闻你们兄弟情深,果然。来时,他便说了,说他这个弟弟可爱的很,果然。叫我樱落吧,我比你还小一些。”

    赫拉:“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名字了,你跟大哥一样叫我赫拉。大哥,你真是好福气啊,听闻昌平县主端庄秀丽,樱落又这般貌美,果然好事都让你给占完了。”

    赫连惊尘打趣,“若是觉得我眼光尚可,帮你也谋一桩婚事?你也老大不小啦。”

    赫拉面上一红,羞涩地垂着头,“那倒不用。”

    赫连惊尘没有漏过他眼中的那抹羞涩和忐忑,忙问:“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哪家的姑娘?”

    赫拉笑了一下,“阿图城主的女儿。”

    赫连惊尘回忆着为数不多的见面,谈不上印象,只记得是个火辣勇猛的女子。

    “嗯,配你也好”,赫连惊尘拍着赫拉的肩膀,“走,看看你的卫队。”

    赫拉带着二人向自己的私营走去。

    三人策马来到一个山岗,赫拉用缰绳指着下面的军队,“这些新兵经过挑选后才能加入阵营,一等士兵加入卫队,二等士兵加入军队,三等士兵作为后勤。”

    三人巡视了一圈,赫连惊尘极为满意军队的状态。

    赫拉指着百米外的卫队,诚恳道:“大哥,这些亲卫跟我都是铁打的一条心,也跟大哥你永远一条心,自从你出现在我生命中那刻起,我便发誓,只要赫拉在,大哥就一定在,只要大哥一声令下,莫说北凉的政权,就是吐谷浑的可汗我都给你绑来。”

    赫连惊尘点头,他从不怀疑赫拉的忠诚。

    樱落:“听说你有铁人卫队,是铁做的人吗?”

    赫拉摇头,“是装备精良的卫队,大哥,我带你去看看。”

    赫拉带着二人去了私营,刚到帐外,一股股杀气便袭来。

    绕是见过血雨腥风的赫连惊尘也暗自生凉,忙握着樱落的手,怕她被吓到。

    一列列高大魁梧的铁甲雄兵立在眼前,战斗力十足。

    赫连惊尘曾对北凉皇帝讲,洛臣是北凉最大的刺,一不小心会划伤自己,但是防御和进攻又是最好的武器。

    洛臣虽是小国却民风彪悍,人皆渴望自由,北凉与洛臣几经战争,谁也没征服谁。于是在五年前,北凉以同意洛臣高度自治为条件换取了洛臣的回归,洛臣交出军事指挥权,北凉则每年给予洛臣大量的财政经费。

    樱落走了一圈,真心感叹:“你当年在这没少遭罪吧!”

    赫连惊尘宠溺一笑,年少的打磨过于触目惊心,不适合对她讲,只道:“洛臣有句古话,哪怕不是每个洛臣人都会牧羊,但一定会骑马射箭。这是一个战斗民族,屹立几百年不倒。”

    赫拉:“大哥你放心,洛臣赫拉永远是你的追随者,守护者。”

    赫连惊尘被他的忠诚之心所感动,这十年他们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他给了阿布都家族无尽的支持,也换来了阿布都.依图.赫拉绝对的信任。

    赫拉:“大哥,让我的军队出征吧,吐谷浑嚣张的气焰该灭了,我的铁人卫队就是洛臣的精神脊梁,这八千人的私卫随时供大哥差遣。”

    谈论起政治和军事,樱落便没了兴致,她悄悄骑着马儿退出了他们的谈话。

    赫连惊尘下意识看着她离去的步伐,并未打扰。他望着远方,眼中有些晦涩,“多储备些粮草吧,开春后估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赫拉立刻兴奋起来,“果然要打了。”

    赫连惊尘眼中没有一丝兴奋,若是多年前,他或许比赫拉还要兴奋,只是那种在战场上成就自我的满足感他已经体会过了,甚至不想再体会。

    “北凉和吐谷浑终有一战,就看是局部还是全面了,据探子传来消息,大魏和柔然即将联姻,那就意味着北凉的防线要拉长,如果柔然南下,吐谷浑又趁火打劫,最后大魏再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北凉的江山就要拱手送人了。”

    赫拉:“那你还不让我打?”

    赫连惊尘:“该你出手,我自然不会拦着。眼下,咱们这位天佑皇帝不想打啊,真到了那一步,也轮不到他想与不想了。我和西羌国的三公主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会扶持她上位,待她当了女王,会以骚扰边境为由,共同出兵反制吐谷浑。故,需要你做一件事。”

    赫拉:“何事?”

    赫连惊尘:“将你欲送我的那两百铁甲精卫秘密送给南伽公主。”

    赫拉起初并不情愿,那是他精心挑选的私人卫队,转手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心中多有不甘。

    赫连惊尘:“北凉的水,浑得很,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宁静。我一个侯爷,养个二十人的私人卫队还说得过去,两百人的铁甲精卫那是连皇帝都没的待遇,明白吗?而你不同,你是洛臣国主,你有资格养也有资格送,南伽公主的胜利意味着北凉在西南边境线的轻松。”

    赫拉听明白了,他虽好战却并非莽夫,只是在老谋深算的赫连惊尘旁边显得稍微稚嫩而已。

    天高任鸟飞,樱落看着这片无尽的草原若是永远这么安宁该多好。

    赫连惊尘看着他,心想:自己在一天,洛臣便跟随一天,若是有天自己不在了,以他勇猛好战的性格,洛臣会不会再次独立?

    于是,他语重心长道:“铁人卫队是洛臣的秘密武器,也是北凉最尖锐的利刃,帮大哥看好家门。”

    赫拉点头,见他的眼神始终在寻找着樱落的身影,便道:“大哥去看看嫂子吧,十公里外有个相思湖,那里有股温泉,湖边常年开着月亮花,我先回去给大哥做下酒菜,晚上我们一醉方休。”

    “好”,赫连惊尘与之分别后,便到处找着樱落的身影,果然在相思湖边看到了正在泡脚的她。

    “暖和吗?”

    说着,赫连惊尘也脱下靴子把脚伸进泉里,两人的脚就在水里你侬我侬。

    “聊完了?”

    樱落将头靠在赫连惊尘的肩膀上。

    “聊完了。”

    樱落:“你复姓赫连,他叫赫拉,他姓赫吗?”

    赫连惊尘:“不是,他原名叫依图.泽瓦,出自洛臣的三大家族,阿布都家族。五年前,他父亲,也就是上任洛臣国主被反对势力阿瓦隆家族暗杀,当时他外出游历躲过一劫,待他回家一人单挑阿瓦隆家族,结果自然是战败。由于当时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情况错综复杂,皇上不愿涉入洛臣内斗,故命北凉军队驻扎在外,不准进入,可我与阿布都家族历来交好,绝不容忍唯一血脉被清算,于是带着侯府的私卫,乔装进入洛臣救下危在旦夕的泽瓦,后来又扶持他坐上国主之位,此后他为感激我,改名为依图赫拉,从此那个天真率性的少年变成了勇猛好战的洛臣国主。”

    樱落感叹:“一个名字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残酷的故事,为何要争斗呢,战争太残酷了。”

    赫连惊尘搂着她,看着天际慢慢铺满的红霞,轻声道:“因为欲望,生存的欲望,权利的欲望,统治的欲望。”

    待赫连惊尘看着她的时候,她早已进入了梦乡。

    看她睡得如此安宁,他忍不住俯身亲吻了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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