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叶景初大摇大摆地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后,还特意换了身普通的衣服与北凉太子不约而同地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乃近两年兴起的一处顶级风月场所,只接待达官显贵,且卖艺不卖身。里面环肥燕瘦,歌舞雅乐,美酒佳肴,应有尽有,长京城内尽风流。

    月无疆作为明月楼的当家,每日流连其中,周旋在达官显贵之间,她凭借美貌和智慧将明月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星原公子”,北凉太子在门口先看到叶景初,抬手问候。

    “北公子,这么巧?你也来逛明月楼”,叶景初抬手回礼。二人本就是互透消息要来明月楼,将秘邀直接演成了偶遇。

    北凉太子笑:“都说天下富庶在长京,长京风流尽在明月楼,既然来了长京,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了。”

    “与君同感,相请不如偶遇”,叶景初抬手:“北公子,请。”

    自叶景初一走进明月楼,月无疆便注意到了。

    叶景初?他没死?太好了。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身边那位又是谁?

    按住内心的疑惑和惊喜,月无疆飘向叶景初。

    一记柔媚扑面而来,叶景初顺势接住了柔软无骨的月无疆。

    月无疆打望着他:“公子好生面熟,第一次来明月楼吧?”

    美人投怀送抱啊!北凉太子退了一步,摇手看热闹。

    叶景初松开月无疆,温柔又魅惑:“姑娘,可要站稳了。”

    月无疆莞尔一笑,“初次见如此俊俏的郎君,奴家失态了。奴家阿月,公子,怎么称呼啊?”

    叶景初和北凉太子相视一眼,回着:“叫我原公子便好,这位是北公子。”

    月无疆行礼:“奴家见过两位公子。”

    见两人继续看着自己,月无疆才想起没有自报家门,恍然一笑:“公子丰神俊朗,光顾着看了。奴家是这明月楼的大当家,二位公子初次到访,奴家定是要好生招呼的,楼上请。”

    “你就是月姑娘?听闻月姑娘当年一舞动长京,引得无数王孙公子竟相一睹风采”,叶景初摇着折扇翩翩说道。

    “想不到大当家还有这般传奇过往”,北凉太子附和道。

    月无疆明媚一笑:“谁不曾当年啊?我采风花踏雪月五年,如今只想好好经营这明月楼,二位公子若有需求,尽管开口。请坐。”

    她将二人引到雅间小坐片刻后,便抓了一根红绸,一飞而下,不似仙女胜似仙女。

    飞到场中间,她转了两圈才落地。

    “今日,是陛下万寿节,长京城最热闹的一天。陛下雄才大略是个有道明君,上安社稷下抚百姓,我明月楼能有今日之辉煌,全仰赖这太平盛世和诸位的鼎力支持。今夜,明月楼准备了一点礼物,一祝陛下千秋,二贺盛世流光,三谢财神登门。诸位,请移步湖边。”

    不到两个时辰,盛世流光如此盛赞之词便传到了坊间,看来这明月楼果然背景深厚,叶景初暗想。

    “月姑娘这大当家果然气派,若非她出自花间堂,孤倒想带回北凉去”,北凉太子对月姑娘一脸欣赏。

    “可不是,气派的很,消息也通达的很”,叶景初附和着。他岂会不知道北凉太子在皇宫也是如履薄冰,若非赫连惊尘暗地里帮他撑着,就他那狠角色的后母,他储君之位岂能坐的安稳。

    明月楼建筑大气,布局巧妙,一楼为大堂,二楼为雅间。一楼和二楼均设有两面露台,一面露台向大厅,可欣赏歌舞,一面露台临水,可欣赏月色星辰,也方便贵人们悄然离开。

    一束花火滕升,湖面瞬间明亮。

    “看,烟花啊”

    “好美啊………”

    接二连三的烟花燃爆夜空,瞬间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花火毫不犹豫地燃烧自己,点亮夜空,成全世人对星空的幻想。”叶景初淡淡开口。

    北凉太子不似他这般多愁善感,欣欣然地欣赏着盛大的烟花表演。他看到的是烟花的绝美,还有大魏的繁华富庶。

    这几年,崇亲王摄政,大魏国运昌隆。与柔然联姻,解决了边患,东安六岛的收服又解决了海寇,工税、富税、皇商的推行让大魏的钱袋子肉眼可见地鼓起来。

    叶景初看着烟花,回忆起了与盛云初在一起的画面。曾经他们也一起看过烟花,虽然谈不上盛大,却是最美。

    “原公子,这烟花如此美丽,你怎的有些伤感啊?”北凉太子给叶景初倒了一杯酒。

    叶景初:“谈不上伤感,只是觉得草原上的夜空比这漫天的花火更灿烂更真实。”

    北凉太子举杯:“那倒也是。不过入乡随俗,看看长京的热闹也不错。”

    叶景初回敬他一杯:“北公子,可想过在长京中寻找一段良缘?”

    柔然与大魏结亲,意味着北凉要遭受北边的柔然、东边的大魏、南边的吐谷浑三方面威胁,为长久虑,必须从这三堵墙破开一个口子。

    北凉太子也不隐瞒:“确有此意。只是长京适配的人选,还没有看到。”

    曾经,他也曾想过求取盛云初,可得知盛云初已有婚约后,便不再有想法。

    “魏王的小女儿,机灵甜美,或许殿下可以见上一见”,叶景初眼中笑意盈盈。

    ……………………………

    玉凌阁。

    “他去了明月楼?”盛云初听后心里很是诧异,甚至有些难受,他以前从不进出烟花之地。

    雪姑娘:“是。不过,他只是和北凉太子在门口偶遇,一起喝了几杯酒,并未与其他女子有接触。”

    雪姑娘看了一下盛云初的脸色,续道:“阿月试探过,他如今内力毫无,不似练武之人。”

    怎么会?盛云初下意识地看着雪姑娘,以月无疆的本事不可能试探出错。

    雪姑娘也觉得奇怪,“如果只是失忆,不认得郡主,不知道以前的事,可以说得过去,但内力武功一丝不剩,这就说不过去了。”

    雪姑娘坚信盛云初的判断,星原必是叶景初无疑。

    盛云初心霎地疼起来,“他究竟遭受了多少罪过?”

    雪姑娘赶紧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盛云初。

    盛云初巴巴地望着她:“难道,他真的因伤失忆了?”

    雪姑娘:“极有可能。公子在流沙两度遇险,好不容易生还,莫名出现在西羌王宫,听说为救驾又被刺了一剑,昏睡多日才醒过来。”

    盛云初的心被扎的生疼,仿佛那柄剑刺进的也是她的心口。“你下去吧,容我好生想想。”

    雪姑娘刚退下没多久,花无光便出现在房间。

    盛云初眼角的泪痕刺疼了他。

    花无光面无表情地开口:“今夜,他出现在明月楼。”

    盛云初幽幽道:“我知道。”

    难怪你这般神情。花无光走近些,又道:“今晚,睿王在路上设了埋伏,劫杀他。”

    盛云初猛地抬头:“当真?”

    花无光:“千真万确。”

    “我料他会动手,没成想来的如此之快。哪里动手?几时动手?”盛云初压抑住内心的担忧,脑海里迅速盘算着。

    “杀手已经埋伏好了,无论是朱雀街还是棉花巷,必经之地皆有埋伏,只等他现身。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杀阁去保护公子了。”

    盛云初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问:“你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花无光:“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而阿景恰好是亥时刚到就离开皇宫,从皇宫到驿馆,驿馆到明月楼,差不多半个时辰,也就是说睿王在宴会上就布置了刺杀,“阿景身边有睿王的人”,盛云初心中大亥。

    花无光也是同样的猜想,“我得到消息时,公子已经在明月楼了,我第一时间派人去告知阿月了,你别担心。”

    “不,我们不能出手”,盛云初拦住花无光:“星原是西羌丞相,若在长京出事,于谁有利?我不信睿王会这般沉不住气?”

    花无光瞬间想到那双无形的手,“是有人推波助澜,试探公子,抑或试探我们?”

    盛云初不否定花无光的推断,笃定中间掺杂太多的势力。

    有人想他死,有人只想试探他,有人也会救他,无论那一波,都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将消息透露给石砚书和余念雪,告诉燕清音,嘉王府别轻举妄动。”

    盛云初异常冷静,她断定那双隐形的手不会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若是石砚书出手,意味着刑部会跟着出动,无论是谁,胆敢当街拦杀,绝逃不过刑部的千丝网。

    花无光很快明白了盛云初的话,点头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

    “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朝有酒今朝醉,原公子,请”北凉太子已有三分迷离。

    叶景初也配合着他,表现出几分醉态,他提起酒壶,出口成章:“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公子”,月无疆全来扶住有些晃荡的叶景初,“公子,奴家珍藏了些许极品佳酿,不如奴家陪公子饮乎?”

    “佳人作伴已是人间幸事,怎敢耗费大当家珍藏。天色已晚,我等就此别过,大当家后会有期。”叶景初推开月无疆扶着的手,举着酒壶问北凉太子:“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北公子。”

    “幸哉乐哉”,北凉太子起身就走。

    月无疆拦着叶景初:“酒醉伤身,不如奴家命人给二位公子煮点醒酒汤?”她示意婢女立即去弄。

    “姑娘好意,在下谢过,不过一壶酒,无妨无妨”,叶景初婉拒。

    “公子这般俊俏,奴家怎舍得公子伤身,酒醉不利出行,不如公子饮了醒酒汤,奴家安排间上房给二位公子歇息 ,可好?”

    叶景初怎会听不懂月无疆的意思,他大胆猜想月无疆是盛云初的人,定是盛云初得知了今晚有人对他不利,将消息递到明月楼。叶景初对着北凉太子一笑:“北公子,月姑娘拐着弯说你酒量浅呢。”

    叶景初放下酒壶,摇手一变,一朵花凭空出现在手中,“空手出来,仅以此花,赠予月当家,不曾敬意。多谢月当家眷顾。”

    其他姑娘一哄而上纷纷围着叶景初,“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叶景初不慌不忙地变出花朵来,惹得姑娘们连连称赞,各种示好。

    “北公子,这明月楼果然名不虚传,今夜算是不虚此行,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再不走,就真醉了”,说罢,他推开姑娘们,拉着北凉太子就欲离开。

    月无疆妩媚一笑,拉着他的衣袖,尽力挽留:“公子容冠天下,又这般才情,若是就这么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不如再多呆些时刻,也好让我们多记些公子的好。”

    “遇见即缘分,分别总难免,何必执着再相见。月当家世间绝色,能入月当家眼,是在下之幸。不过在下今夜前来不过图个新鲜,有缘得见大魏盛世风流,足矣。姑娘们盛情,在下怕是要辜负了。”叶景初扯回衣袖,起身离开。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北凉太子踉跄着起身,“原公子,似你这般耀眼之人,也难怪姑娘们喜欢,指不定我那妹妹也会钟情与你,不如我将我那妹子嫁于你?凑个秦晋之好。”

    “北公子,在下多贪了两杯,尚且清醒,你倒是真醉了,开始说胡话了”,叶景初摇着折扇翩翩而去。

    “国之栋梁岂能会宿花坊。”月无疆暗笑。

    ………………………………

    喝得半醉的叶景初离开明月楼,作别三分清醒的北凉太子后,带着侍从摇摇晃晃回驿馆。

    路过揽月楼时,叶景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楼顶。此刻,阿牧正守在楼顶,静静地看着路过的叶景初。

    “今夜的风,真大啊”,叶景初邪魅一笑,示意阿牧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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