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里的动物园,并不那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天气很好,阳光很柔和,风徐徐吹过时,顺带捎走了人们的倦意。

    若琼穿一身白色吊带裙,丁香紫的披肩,盘了一个丸子头,成熟又文雅。江浥溪也打扮了一下自己。

    有两个路人走过,悄悄和对方说:“那对情侣好配啊,都好好看。”若琼不小心听见了,脸上渗出一层红晕,这脸红根哈欠似的传染给江浥溪了,他手足无措中说说了句“走吧。”左手捂着脖子,别过头去偷偷收敛住笑意。

    若琼起初不自然地跟着走,但看到动物的时候,刚刚的放不开都烟消云散了。长颈鹿、狮子、水獭、企鹅、北极狐,看完了人造草原和热带雨林,又看南北极。若琼的眼睛里充满了星星般的光芒,她兴奋地走到每个篱笆和玻璃前。

    江浥溪根在她身后,帮她提着包。看到若琼笑的时候,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开心起来。

    若琼转头想和他分享,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有些腼腆和害羞,动作收敛了许多,背着手又拘谨起来。她时不时用余光去看江浥溪,发现江浥溪看过来的时候,她就赶紧低头往前走,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子。

    “她好像也在看我——也许只是在认真看动物吧……”江浥溪捉摸不透自己的处境。

    “他刚刚在看我吗……”若琼心里也乱糟糟的。

    走到了水族馆,梦幻般的色彩,水母、各种鱼好似于天上游,海星懒洋洋地躺着。若琼沉醉在一片梦幻中。

    海,是无尽的天空的倒影,海与天都不孤独,江浥溪看到这里,想起了黛德镇的晚霞,想起了故乡的人和物,不禁心里荡起一阵阵愁绪,抬头时,若琼趴在对面的玻璃上,正看着他,甜甜地笑,她的笑熨平了浥溪心里的褶皱,江浥溪愣了一下,又赶紧回避了她的眼神。

    若琼好像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之间貌似有层玻璃。他站在原地发着呆。

    --“江浥溪,快走啦!”若琼在他眼前挥挥手,看到他回过神便转头向前走。江浥溪闻到她发丝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在他心里荡漾了许久都没有散去。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段若琼的手臂,她的体温在他手心里,暖暖的。

    若琼顿时心跳漏了一拍——“要表白吗”——她惊愕又期待地抬头,紧张得不敢说话,只是等着他开口。江浥溪咽了咽口水,指尖还留恋着她手臂的温度。

    沉默的几秒中,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不走吗……”若琼害怕自己的期待会落空,最终开了口打破了暧昧的沉默。

    --“……走吧。”江浥溪缓缓把手放下了,手指还带着她的余温。

    跟着若琼走出水族馆,到了竹林。

    他还是站在她身后,有几个推推搡搡的大妈着急带着孩子拍照,小孩子跑来跑去,差点撞到若琼,江浥溪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住了,若琼能听到从头顶传来的气息,还有背后江浥溪的心跳。

    --“小朋友,小心点,别摔倒了。”江浥溪说。大妈没有被为难,向他投去欣慰的目光:“年轻人都这么会说话了。”

    江浥溪俯看着站在自己怀里的若琼,粉扑扑的脸颊,颤动的睫毛,心跳更快了,若琼也感觉到他的紧张。

    --“没事吧?”江浥溪连忙站远了一些,怕刚刚若琼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担心自己的内心世界已经暴露了。

    若琼点点头,试图转移话题,便说:“我们去那边吧。”

    江浥溪别过脸去,深呼吸着,暗示自己不要脸红,控制心跳,却也是徒劳。

    --“看熊猫,江浥溪。”若琼感觉到江浥溪还在看着自己的方向,但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这种暧昧的气氛,若琼没遇到过,她有些不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转头看着江浥溪,四目相对,江浥溪被发现了,连忙掩饰自己的慌乱,说:我这不是看着嘛。”若琼努嘴道:“我可没有熊猫可爱。”这句话好像有意无意地在暗示着江浥溪什么,她好像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害羞地看着他,腼腆得迷人。江浥溪一下就上了钩,低声道,:“你今天也很可爱。”

    “谢谢。”若琼声音听起来都开心了不少。

    江浥溪从若琼身后走到她旁边的一瞬间,心里有一股劲强烈地推着自己去打破他们之间的玻璃——“想牵她的手”——但同时害怕这梦幻般的玻璃碎了似破镜难重圆。他伸出的手又放下了。

    江浥溪顿时感到旁边的熊猫都要看不起他的胆怯,脸上滚烫着。

    --“江浥溪,你看那只熊猫像不像门口的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我不太熟。”

    (杨启霖:嗯,不太熟)

    --“真是的,下次你好好看看。”

    忽然,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又见面啦,段会长?”学姐也来动物园了,腋下夹着画板,看来是来写生的,“啊,看来是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学姐说笑了,怎么会是打扰呢,而且我们也没有出来二人世界的关系。话说学姐怎么有兴致来动物园?”若琼先回答道,江浥溪听到若琼这么坚定的语气,又动摇了想表白的念头。

    --“来画画,喜欢水獭,水族馆里有只叫跳跳的小水獭,很聪明,它很喜欢和人互动,我也喜欢它,所以每周都来一趟,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先走一步。学弟,招新的时候来看看美术社哦~”

    回学校的路上,江浥溪一直心不在焉。道别的时候,若琼拉拉他的手,说:“别发呆啦,周四图书馆见。” 又甜甜地笑,她的笑像雨滴一样,在江浥溪心里泛出一圈圈涟漪。

    江浥溪感觉到她纤长的手指温暖的触碰,有些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牵动着脉搏的跳动,更快了。他别过头去,想掩饰藏不住的心事。即使他不说,脸上的酒窝也会出卖他的。

    若琼眼里也有笑意,别过脸试图掩盖住自己的愉悦心情,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意,抬手道别了。

    --“好,周四见。”江浥溪轻轻地说,像是和自己说的,要提醒自己要早点去似的。

    若琼回到宿舍,假装打开书本在看,心里却止不住地乱想:“为什么每次和江浥溪出去玩都怪开心的。” 转念一想,好像心里空空的——大概是因为嫣然不再吧。

    江浥溪回到实验室坐着,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午后的太阳,有些兴奋后的倦意,时不时会傻笑一下。发现自己正在傻笑的江浥溪:“我想我好像…确实喜欢段若琼。”

    --“浥溪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同小组的组员都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发现自己刚刚说出声的江浥溪:“我刚刚说话了吗?”脸马上烧起来。

    --“我们可是都听到了噢~就说你最近怎么怪怪的,原来是咱们有嫂子了。”

    江浥溪笑了,顿时感觉承认自己的喜欢并不是什么应该害怕的事。

    --“嫂子是若琼姐?”组员们期待的目光一起投到江浥溪身上。

    --“别乱叫,恐怕她不喜欢听。再说了,我还不知道她对我的感觉。”但江浥溪没有否认。

    组员们笑着说“好好好”还不忘起哄。

    “期待周四。”江浥溪和段若琼正看着同一片天空,发出同样的感慨。

    另一边:

    柳濂和嫣然正在超市里买东西。嫣然穿一身粉色的娃娃裙调皮地坐在购物车里:“柳濂,推快一点,去买西红柿、娃娃菜还有太阳鱼…我还想吃葡萄。”嫣然掰着手指数着,抬头看着柳濂吐舌头。

    --“好~走咯。”

    --“为什么有种推轮椅的感觉,”嫣然半开玩笑地说,“以后你也会这样推我吗?”

    --“傻呀,这么可爱的嫣然当然要抱着或者背着咯。”

    --“切,油嘴滑舌的。”

    --“不喜欢我这么说?”

    --“……我可没说不喜欢。”

    柳濂停下了脚步,嫣然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是柳濂趁机亲了她的额头。

    嫣然飞红了脸颊:“这是在外面啊,你给我收敛一点。”

    --“才不,”又连着亲了几下,“现在充满能量了,继续走吧~”

    --“妈妈,那个哥哥好像啄木鸟噢。”一个路过的小男孩说。

    --“小孩子别看。”阿姨捂着孩子的眼睛,自己看着笑。

    小男孩挣脱了妈妈的手,跑过去问柳濂:“哥哥,这个漂亮姐姐在哪里买的?”柳濂和嫣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男孩的妈妈赶紧跑过来说:“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转过头去喋喋不休。

    --“柳濂我想下来。”嫣然说着准备站起来。

    --“你等等,我抱你。你今天穿的是裙子,淑女一点。”

    --“知道啦,快点。”

    回家的路上,柳濂说:“我要牵手手。”

    --“才不。”

    --“那…”柳濂伸出没提袋子的手去够嫣然的腰。

    --“别,知道我怕痒就这样。牵就牵。”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嫣然小心地去牵柳濂的小拇指。柳濂心理:保护欲全被她激发出来了,好想现在抱抱啊。但是脸上忘记做表情了,脑子不太灵光的柳濂让嫣然以为他不太满意,一路上嫣然也有点沉默。

    回到家了。

    “砰!”门被关上了。

    --“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开心?”嫣然还没说完,柳濂就把东西放下抱住她了。

    --“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回来抱抱你,还有…”嫣然感觉柳濂的呼吸就在耳边,痒痒的。

    柳濂两只手撑着门,看着嫣然的眼睛,感觉她还懵懵的。

    嫣然感觉自己的腰被搂住了,现在却不痒了,可能是紧张,因为她感觉柳濂想要吻她。

    --“可以吗?”柳濂问。

    嫣然没有说话,踮起脚吻他。柳濂感觉到嫣然纤细又温暖的双臂围绕着自己的脖子,用手托住嫣然的头,贪婪地吻她。嫣然用手抓住柳濂的衣领,柳濂马上停下了:“怎么了,不舒服?”

    “……腿软。”嫣然慵懒地抬眼,脸蛋因为憋气粉扑扑的,可爱又不失娇媚。柳濂把她抱到置物柜上,嫣然坐着刚好和柳濂差不多高。

    --“现在呢?”柳濂问。

    --“嗯。”嫣然笑了。

    柳濂靠近她时,她趁机咬了柳濂的耳朵。

    --“嫣然,别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不然今天就不是亲亲那么简单了。”柳濂压低了声音。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嫣然感觉柳濂身上很烫。他两手撑在柜子顶边缘,贴着嫣然。

    --“那会怎么样…”嫣然试探地问。

    --“比如说…”柳濂轻轻拉了一点嫣然裙子后面的拉链,嫣然脸飞红,下意识紧张地闭上眼睛。柳濂看她紧张的样子,笑了:“放心吧,这种事情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做的,你知道的,我会保护好你。”

    --“快去做饭啦!”嫣然跑进房间。

    --“知道啦。”

    下午的时候嫣然准备回去了。柳濂成了她背上的挂件,一直粘着嫣然。嫣然最后选择坐在沙发上。

    --“哎呀,你明天不也就见到我了嘛。”

    --“回去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亲亲抱抱了对吗?”

    --“可以牵牵手,好不好?”

    --“晚点走嘛。”

    --“不行,若琼等我回去呢。”

    --“要回“娘家”了就不管男朋友了,哼。”

    --“那你说怎么样才肯让我走?”

    --“亲一下。”

    嫣然想到昨晚的事情,脸唰地一下通红。但还是说:“就一下。”然后就凑前轻轻碰了柳濂的嘴唇,又马上想缩回去。柳濂又用手托她的头,不让她躲。柳濂看出她的紧张,便说:“好啦,不逗你了。你回到去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嫣然就蹦蹦跳跳收拾东西去了。

    --“真是的……”柳濂心理:我要做忍者。

    嫣然回到宿舍后...

    --“若琼!我回来啦!想死你了!”发现整个宿舍都看着自己的嫣然马上又降低了声音,“你想我了没?”

    --“废话。和柳濂相处的怎么样?”

    嫣然的脸红是藏不住的,由脸红到耳根。

    --“噢,我大概知道了,肢体接触比较多。”

    嫣然不用说话,脸红的程度就足以说明基本情况。

    --“那你们呢?你和江浥溪?”

    --“还不错,我觉得…和他相处很开心。”若琼笑了。

    --“你喜欢上他了,琼。对吗?”

    --“我不清楚。也许是,我感觉他对我有同样的感情。可以继续相处看看,以免这是错觉。”若琼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悦看见嫣然,迎上去道歉:“对不起,嫣然,上次的事,如果你之后不想看见我,我可以转学的,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不知道你平时有多委屈,我不怪你。况且,那次之后我就脱单了,我应该感谢你,你不喜欢我这么说的话,那就说我们算扯平啦。”

    苏悦一下子哭出来:“真的对不起…谢谢你……”

    其实那次事情之后,若琼对两个女孩子都很心疼,但是怕两人的关系会不好,也没有专门去安慰谁,主观地向谁倾倒,看到她们现在能解决问题,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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