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普天同庆的热闹日子里,对于京城里居住的百姓来说却好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沉闷的积云之下,让人们平日里的说话交谈都要小心谨慎,先观察观察暗处是否有耳朵,确认没有之后才敢小声的说话。并且他们在走路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随便走到别处去,回到家就会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一副不关心窗外事的模样。

    而这还只是底层生活的小平民,都能够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气氛,更别说生活在上层的那些王公贵族们,那才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为何京城的氛围会如此紧张?

    起因还得从傅丞相想要重新调查十五年前的赈灾银贪污案一事说起。慎亲王不愧是慎亲王,这位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好弟弟,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傅丞相一提起这件事情他便暗暗地布局,待到年关时节一举发作,打的傅丞相措手不及。

    慎亲王在傅丞相不注意的时候,也在中调查傅丞相及他手底下的官员犯过的一些贪赃枉法和其他一些能够控住官员的证据把柄,而这对于手握重权的慎亲王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的,户部侍郎李大人瞧瞧挪用库房的银子出去房贷赚取利息中饱私囊的事情就报告到了慎亲王的耳朵里,不久手下就将李大人房贷的账本子呈到了慎亲王的手中。接下来是吏部掌管官员选拔的刘大人卖官鬻爵的事情爆发,自有人将刘大人卖官鬻爵的证据和所得赃款数目报告到慎亲王的耳朵里。诸如此类。

    慎亲王倒是沉得住气,并没有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爆发,而是在接近年关的时候,一日早朝傅丞相手持一本奏折,走出官员列队,站到大殿中间,高呼几声“万岁”之后便说他已经掌握了当初“赈灾银贪污案”被冤判的部分证据,恳请皇上过目定夺。

    奏折由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曹公公接过呈到皇帝手上,正当皇帝面容沉着地要打开奏折之时,慎亲王不慌不忙地也站到了大殿的中央,也从袖口里抽出一本奏折,道,“皇上,臣弟这里也有一份奏折,是当朝部分官员在其位而不谋其职的甚至从中中饱私囊的记录,请皇上过目。”

    皇帝看了看手中还没有打开的奏折,又看看慎亲王沉着的脸庞,又扫视一遍大殿中站着的各个大臣的神态,有的显得轻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的从头到尾都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着,好像木头一般,待看到傅丞相偷偷地看了一眼站着的大臣中的其中几人,皇帝终于没有翻开手中的奏折,而是示意曹公公将慎亲王手中的奏折呈上来。

    那“赈灾银贪污案”再怎么说也是前朝的事情,也过去了十多年了,不急在一时半刻,而且如果查出来确是冤案,恐怕与皇家的威严有损。现在慎亲王送来了当朝大臣中存在问题的奏折,也给了皇帝一个合理拖延的理由。原来皇帝从内心里来讲并不太愿意将往事重提。

    傅丞相在看到皇帝翻开慎亲王呈上的奏折的同时,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他自然知道自己手底下某些官员的手脚不干净,没想到慎亲王竟然在暗中调查了自己底下的官员,现在他唯一期待的就是慎亲王查到的事情并不是最致命的。否则,他自己也难保了。想到这里,傅丞相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地瞟了几眼身后站着的几人。

    果然皇帝看了奏折一开始还能够保持冷静,谁知道越往后边看越生气,这上边的每一个大臣都是他所信任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干些这种事情,官员寻花问柳□□都是小事,竟然还有用国库银子去放高利贷的,更甚至卖官鬻爵的事情都有发生。

    皇帝当场就摔了奏折,除了慎亲王以外,所有人都被吓得应声跪倒在地,直呼“皇上息怒”。

    “你们还有脸让朕息怒,你们自己看看这奏折。”皇帝气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你们忘记了那些血淋淋的历史了吗?我们大秦的基业才几年啊,你们就开始腐败了,百姓们可都看着呢!”

    终于有大胆的官员捡起大殿中央的奏折,一边看一边念了出来。

    像户部侍郎李大人和吏部刘大人的名字赫然在列,然后又是其他大大小小十来个官员,傅丞相听着从那位念奏折的官员口中蹦出的一个又一个人名,额头上原本细细密密的汗珠终于汇成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汗珠。他心中想着,这下完了,恐怕自己也难逃一劫。

    谁知这个时候那官员的诵读声就此停住了。傅丞相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在颤颤发抖了。

    慎亲王在一旁倒是神情悠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与傅丞相狼狈紧张的模样比起来显得是那么云淡风轻。

    只是坐在最上位的皇帝听着那位官员念完之后,怒气也达到了顶点,当即宣了御前侍卫摘了那十余名官员的乌纱帽,压入天牢,等待处置。

    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官员见事情败露,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解决,只是终于听到皇帝的旨意之时仍旧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任由御前侍卫作为,毫无辩解。

    皇帝的雷霆之怒也远远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几天以这十余名官员为线索,又揪出了一批同流合污的下级官员,一时间闹得朝堂上人人自危,这种氛围甚至蔓延到了底层百姓的生活之中。

    只是为什么被揪出来的是底层的官员而没有更高层的官员被揪出,恐怕只有当政的人心中最明白。

    三皇子秦华在这件事情当中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只是他又再看了一遍冉和呈给他的太子一党的官员名单,大部分入狱判刑的官员倒赫然在列。自然便明白这是他的那位皇叔动手了。他与江阁老谈起这件事情,江阁老只是叹息一声,“要将当年的旧案翻案岂是那么容易的?要打击到慎亲王那更是难上加难。此事殿下暂且旁观即好。”

    秦华自然听从,只是仍旧让冉和传令给手底下的官员谨慎为官做人,多为老百姓做实事好事,否则下场就是如今在狱中官员的下场。

    秦华这边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此消彼长之下,太子一党元气大伤,秦华这边倒显得形势一片大好,而又因为秦华提出的拓宽朝廷选拔人才的范围的谏言受到皇帝的褒奖,赏赐了好些书籍墨宝,连带着宁妃也更加得宠起来。终于让前朝后宫的某些人坐不住,想要采取行动了。

    而自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一直到元宵节之后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一开始百姓还欢呼雀跃“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大丰收”,但看着这雪下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再美的景象也没有欣赏的心情了,只剩下弄弄的担心,这样下去恐怕要造成雪灾啊。

    陈小蓬一家丝毫没有感受到京城那边紧张的气氛,这段时间客栈的生意也不忙,所以她大部分时间就在家中陪着何秀娘和三个小家伙一起玩。然后又去陈芳芳家拜了年,几个娃娃都得了丰厚的压岁钱。原本陈小蓬不想去祖宅那边,但是何秀娘坚持还是要去看看陈兴和刘氏,给他们拜拜年,也是对他们的一份想孝心。

    陈小蓬哪里不知道何秀娘是想着陈大业不在了,多孝敬孝敬两位老人,也好让陈大业在天之灵安息。只是她就怕碰到陈大立和吴氏闹出什么幺蛾子,就想拒绝。

    谁知道何秀娘坚持,道,“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平日里我们都不走动的,这大过年的不会有事的。”

    陈小蓬拗不过,只好装了好些瓜果零食,又捡了一些布匹,带着几个小家伙陪同何秀娘一起回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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