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卧室里。

    终于得空的楚阮月已经早早躺在床上,边听着音乐边把“萌宠搭档”更新至最新版本。好几天没进游戏,她差点错过圣诞节活动,刚想阅读活动规则,右上角的萌宠邮箱里突然飞出来一封邮件提醒。

    交友邀请吗?她看着蹦出来的字,不太感兴趣,虽说游戏的确叫“萌宠搭档”,但她更喜欢一个人玩,她不擅长交朋友,就连在游戏里也免不了社恐。

    想都没想,她按下“拒绝”键,非常坚决地拒人千里之外。

    圣诞活动需要邀请一名好友共同收集圣诞徽章,集齐十二枚徽章之后,就能领取圣诞节当天的礼物——一张前往圣诞岛观看烟花表演的船票,当然是在游戏里欣赏咯,不过也非常有趣。

    楚阮月意识到,这不是变相让玩家选择搭档嘛,所以这个活动靠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啊。

    楚阮月想到刚才被她无情拒绝的邮件,终于耐心地翻开多看了一眼。

    “阮阮?”楚阮月看着发件人的昵称,忍俊不禁。

    会不会太巧了,对方甚至是一只粉色的小兔子。

    楚阮月看了眼界面上正在摇尾巴的狐狸苏苏,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不会吧,难不成——

    猜测一旦形成,就忍不住去证实。楚阮月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亲自验证。

    翻身下床,她决定趁苏凭渊还在洗澡时,偷偷用手机登录一下他的“萌宠搭档”。

    当初看苏凭渊下载游戏的时候,她就挺好奇的。平时只顾着忙上课的苏老师,也会有闲情逸致玩耗费时间精力的游戏吗,而且“萌宠搭档”对于苏凭渊而言,是不是显得幼稚了,或许他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如此想着,楚阮月已经找到了他的手机,轻松解开密码锁后,果然在桌面上找到了显眼的游戏图标。

    楚阮月想都没想就点进去了,她也不算侵犯隐私吧,只是非常想确认下朝夕相处的“萌友”顶着什么马甲。

    “阮月?”

    眼看加载进度就要百分百了,有人就先一步走进卧室,楚阮月忙不迭藏起手机,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你在做什么?”苏凭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她面前,身上散发着再熟悉不过的香味,“手里是——”

    “我找不到手机了,所以拿你的打个电话。”

    楚阮月的谎话,张嘴就来,真的是下意识的心虚。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啊,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你的手机——”苏凭渊掰过她的肩,“不是在床上吗?”

    “是哦,刚才怎么没注意呢。”楚阮月的演技连自己都觉得蹩脚,还不如直接坦白来得稳妥,“苏凭渊,我有件事……”

    “嗯,什么事。”苏凭渊倚着她的肩,顺势将她环抱入怀,用一副慵懒的口吻继续说,“我听着呢。”

    楚阮月猛得心动,都来不及喊停。

    自从听他说了“喜欢”,这每天每天的,她都过得很不真实。本来应该向他好好问清楚的,什么叫喜欢她很久了,什么是可笑的事。尽管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但不一一弄清楚的话,太吊人胃口了。

    然而很不巧,苏妈妈提前回国,与他们同住屋檐下,之后又拉着他们去花清别院小住了几天。她和苏凭渊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没再提及那天的事,然后就一直到回来的今天。

    不过,现在气氛也不对,此刻她更迫切想知道的是,苏凭渊究竟给他的游戏账号取了什么名字。

    “诶,你是不是也在玩‘萌宠搭档’。”楚阮月背对而站,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默默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能不能告诉我,你游戏里叫什么名字?”

    “这个嘛……”苏凭渊慢吞吞地说着,楚阮月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随便取了一个。”

    “什么叫随便取了一个。”楚阮月听着这回答,忍不住转过身对他抱怨了句,“这么小气吗,连我都不能讲。”

    “真想知道?”苏凭渊居然还学会欲拒还应了,她真是长见识了,“你要是同意跟我当‘拍档’,我是可以考虑告诉你的。”

    ……还傲娇上了?这人怎么真有点狐狸的狡猾在身上呢。

    “不告诉我就算了。”楚阮月佯装不在意,“本来还想一起冲圣诞活动的,既然苏老师忙得没空,那我找别人好了,反正和谁看烟花不是看呢。”

    “那可不行,和谁看都只能和我看。”话虽如此,他却不慌不忙道,“何况,你还打算顶着我的名字找其他人交友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楚阮月这下笃定了,仰脸“质问”道:“喂,你还真是那个‘阮阮’啊?”

    “什么叫那个‘阮阮’。”趁她不注意,苏凭渊偷偷搂住她的腰:“不应该是这个‘阮阮’吗?”

    反复被他念叨的称呼实在亲昵过头,楚阮月瞬间脸颊泛红发热,至于心跳早就管不住了。这家伙怎么回事,一句意义不明的指代,也能被说得尽显暧昧,他原本就是这么会撩人的吗,会不会杀伤力太大了。

    “阮月。”苏凭渊忽然敛了笑意,多了正经,叫她不敢轻易乱动。

    “怎么……了……”她意识到二人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偷偷咽了下口水。

    “我们可以成为‘拍档’吧?”

    哎?这种时候,他的心思居然原来还在游戏上。楚阮月竟然有一些些的失望。

    “我也没得选啊。”她嘀咕了句,悄悄把目光挪开。

    “这么勉强吗?”苏凭渊还不依不饶惹她。

    “嗯,就勉勉强强,和你凑一对吧。”楚阮月也是口气心非偏不饶。

    苏凭渊暗暗笑了声,俯身将她横抱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果然是吓她一大跳。

    “你……干嘛这么突然的……”楚阮月拽着他的胳膊,“放我下来。”

    苏凭渊摇摇头:“我们不是凑一对了吗。”

    “所以……呢?”

    “所以,就做‘凑一对’该做的事啊。”

    楚阮月脸烫得不行,已经完全听不下去。

    苏凭渊也不必让她听,径直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真是不得了,看起来斯文又有礼貌的苏老师,调情起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便是,究竟是以前克制太多,还是隐藏太好,这以后让她如何招架。

    苏凭渊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再是一下,反复几次,不知是有心戏弄,还是耐心过剩,惹得她呼吸全乱。

    “苏老师对自己的吻技没信心吗?”被他闹迷糊了,楚阮月没由来问了句。

    “我的信心都是你给的。”苏凭渊故意给了深深一吻,却不给她畅想的机会,“你要陪我一起切磋呢,我可能进步更快。”

    “舌灿莲花的,谁信啊。”

    “那我们试试。”

    正等着他的“试试”,苏凭渊又慢了动作,说了句不相干的。

    “等什么时候,我也请工作室的大家吃顿饭吧。”

    “吃什么饭?”楚阮月不止迷糊,还迷茫。

    “上次韩总不是请你们聚餐了吗,你回来还夸了菜不错。”

    “啊,你说那件事啊。”楚阮月先恍然,再疑惑,“韩总为了道谢,也是太客气了。你?”

    “我?我也是道谢。”苏凭渊捏了捏她的下巴,“Moonen搬过来之后,也没来得及祝贺,请顿饭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理所应当”来得突然,楚阮月有些猜不透。

    “哦,我听闻萧说,那天聚餐遇到麻烦了?”

    一提“麻烦”,楚阮月无可避免想到楚挽沁的脸,当然还有那个没礼貌的封辙,微微皱了眉。

    “没什么,就是遇到几个没礼貌的人。”她心不在焉,有些实话也脱口而出,“正好韩总也在,帮我解围了。”

    苏凭渊欣然,她果然是撒不了什么谎,只要这么不依不饶地迫着,什么真话都是能套出来的。而他并非不信任,而是想瞧瞧某些人可笑的挑拨离间是多么低级。当然,还有一点点私心作祟。

    他慢条斯理地说:“嗯,韩总人是不错,有型又大方,看着高冷,其实挺热心,一般人真比不了。”

    楚阮月越听越不对劲,苏凭渊什么时候热衷于夸人了,而且还是种不自信的语气。

    “你遇到麻烦,也没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可靠,至少没有韩总可靠。”

    “怎么会,你乱讲什么呢。”这话题越扯越离谱的,楚阮月都急了,“韩总只是好心帮了我一下,就算他不在场,我也有办法解决。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回来告诉你还不是让你担心。”

    “是吗?”苏凭渊一副委屈模样。

    “当然是了,你比任何人都可靠,我怎么可能……”楚阮月越说越小声,“非要现在说这些吗。”

    苏凭渊的委屈又变成了无辜,明明占着主导“地位”,却迟迟没有行动。

    楚阮月可管不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分寸了。

    二人相拥着,烧燎了心,也抛去了理智,怎么欢喜怎么来,正是情自难抑时,忽然听到卧室外的动静。

    先是开门又关门的动静,再是一串手机铃声,最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楚阮月在他怀里分了心,又听他抱怨了句。

    “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苏妈这几天在花清别院陪爷爷奶奶,他俩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回来住,本以为终于能二人世界了,可——

    “不管了。”苏凭渊却是心急,俯身落吻,连同她的不安通通都抵消。

    忽的,楚阮月想到什么,条件反射般将他推开。

    “我们是不是忘记关卧室门。”

    “忘记就忘记,无所谓了。”苏凭渊再俯身,亲得她招架不住。

    “那怎么行。”她又推开,“万一……”

    “没有万一,妈不会这么不知趣,况且……”

    又是“嘭”的一声,紧接着是贺芝嚷嚷的声音。

    “哎,怎么回事,这箱子是非要跟我过不去嘛。”

    苏凭渊与楚阮月相对而视,朝夕相处的默契蔓延开。

    “要不还是去看看。”

    “我还是去看看吧。”

    两个人到底是异口同声,意见统一。

    苏妈这趟回国要小住一段日子,说是连着圣诞、元旦、春节、元宵一并过了,之后还要约几个朋友一同旅游,计划已经排到明年六月,总之就两个字——纯玩。

    打工人是羡慕不来的,至于苏凭渊,更是想酸也酸不起来。

    不过,苏妈也并非闲散的人,当初打拼事业的时候没少受累,后来嫁给苏爸又打理起苏家的酒庄生意,大事小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说一句能干绝不为过。前几年,酒庄生意迈向国际化,苏爸苏妈留在国内的时间越来越短,到如今一年能回来几趟就算好的了。

    苏凭渊是没所谓,反正从小到大,他独立惯了,家里人多人少也不影响他生活学习。平时有空,花清别院也会常去,不管家人在哪儿,也没什么寂寞感。

    正因为习惯了,苏妈这趟不按计划的归来,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刚万分坎坷地向楚阮月表明心迹,眼看不顺利的计划有了新的进展,现在反成了干着急的时候。

    “你和阮月是不是变亲近了?”

    这天苏凭渊课少下班早,被贺芝拉着去超市买菜,一路上听她聊够了酒庄的事,这话题终于又转到他们身上。

    “我们一直很亲近。”苏凭渊推着推车,慢吞吞地走着。

    “一直?”贺芝逮着这两个字便“借题发挥”,“我可记得,你为了劝阮月回来,半夜三更求我出主意来着。怎么,现在倒是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别把你儿子想得这么没用好吗。”苏凭渊才不会被她打击到,“没人比我更了解阮月。”

    贺芝挑了好几块牛排,往购物车里放:“光了解有什么用,你得让她知道你怎么想。阮月呢,就是太过懂事、太顾及身份,才会跟你产生隔阂,你得想办法打破隔阂。”

    苏凭渊转了个弯朝海鲜区走去:“我想,她会慢慢知道我的心意的。”

    “慢慢?那你未免也太慢了吧。”贺芝笑道,“儿子,我帮你算算啊,你第一次带阮月回家的时候呢,说喜欢她五年了。好吧,五年也不算什么。后来你好不容易求婚了,已经又是一个五年。结果呢,到现在第三个五年了,你这个‘慢慢‘总不能还得下个五年吧。”

    “那不可能。”苏凭渊看中了黑虎虾,称了一大袋,“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贺芝忙不迭拽住推车:“什么该说的说了?”

    “你别瞎操心。”苏凭渊怎么可能告诉她。

    “喂,我能不操心吗,阮月这几年的心思都放在工作室上,你如果不主动些,她会以为你根本不在意。你知道女人最怕什么吗。”

    苏凭渊不语。

    “最怕失望。”贺芝敲了下他的额头,“本来结了婚这感情也就变成细水长流了,以前觉得惊天动地的反而成了习以为常,再亲近的人呢也难免会审美疲劳,你说阮月对你会不会有这种疲劳呢。”

    这是危言耸听还差不多。

    “我才不会让阮月失望。”他闷闷地答了句,“至于审美疲劳,更不可能。”

    贺芝神秘兮兮笑了笑:“还真是恋爱脑,而且不太聪明的样子。”

    “有你这么评价自己儿子的吗。”苏凭渊着实无语。

    “哦,对了,阮月的父亲下周要过六十岁生日,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讲。”贺芝话锋一转,“你们到时候记得把我也带上。”

    “你也要去?”这次轮到苏凭渊站着不走了。

    “是啊,必须要去啊。这么隆重的生日,我作为亲家怎么能不参加呢。”贺芝一脸得意,“你放心,我会准备好贺礼的,给足你俩面子啊。”

    苏凭渊却觉不妙:“你来真的?”

    “不然还有假的?这件事,我已经和阮月提过了。”

    苏凭渊更是心急:“阮月怎么讲?”

    “没怎么讲,反正我是一定会去的。”能让贺芝下定决心要做的,可没那么容易劝说,在这点上,母子二人着实很像。

    回到星河公寓时,出了二十楼电梯,贺芝“哎”了一声,说道“阮月回来了”。

    苏凭渊当然也看见了,不只是楚阮月,他们家门口还站着个人,光看背影就觉得可疑。

    楚阮月听到动静,偏过身看了眼。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也同时转过身。

    稀奇了,竟然是卓秉约。

    苏凭渊表面云淡风轻的,心里已经止不住地冒问号。

    “妈。”楚阮月探过身,甜甜地喊了声,目光落在苏凭渊身上,“你们去买菜了?”

    “是啊,今天给你们做顿大餐。”贺芝嘻嘻哈哈的,也不端长辈的架子,“这位是谁啊?”

    楚阮月答:“这是卓秉约。”

    “哦——”贺芝一个“哦”转了几个音,“你就是小卓啊。”

    苏凭渊在一旁神色淡淡,视线扫到卓秉约身上。

    “阿姨,您好,我是卓秉约。”卓秉约微笑着朝贺芝打了招呼,够礼貌也够绅士,“我最近刚搬到楼下,正巧遇到阮月也住这栋,今天正好有空,就来拜访一趟。”

    苏凭渊脸色更冷,拎着手里的重物快步走过去,待走到卓秉约面前时,脸上却已经挂上了更礼貌的笑容。

    “那还真巧,搬个家都能遇到。”苏凭渊客气道。

    “有时候就是有意想不到的缘分。”卓秉约笑得热情。

    两个人身高相当,气质相仿,一旦面对面对话,气氛就莫名紧张。

    “买这么多菜吗。”楚阮月见不得,唯有想办法岔开话题,“我帮你拿。”

    “哎,既然是阮月的朋友,就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慢慢聊。”

    贺芝倒是大大方方开了门,主动把卓秉约邀进门,一边邀请还一边闲聊起来,根本没把对方当外人。

    “他真是碰巧搬过来的?”不得已跟在身后苏凭渊小声问了句。

    楚阮月替他分担了一半的重量,也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反正我是碰巧遇到他,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住。”

    “什么意思?”苏凭渊不得不问。

    楚阮月小声说:“他和朋友合租的,就是上次在会展中心遇到的叶小姐。”

    苏凭渊若有所思,幽幽说了句:“他可真会挑时间,连你几点下班都算准了。”

    这话里透着股醋意,楚阮月怎么会听不出来,可她却是好奇苏凭渊究竟会酸成什么样,故意答了句似是而非的。

    “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了,应该是真心来拜访的吧。”

    “我怎么感觉他是来蹭饭的。”苏凭渊颇有微词。

    楚阮月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那他有口福了,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苏凭渊幽幽看了眼正被苏妈热情招待的家伙,终是欲言又止。

    [苏老师来了]

    平日里最多坐两个人的餐桌,此刻正被五个人围坐着。

    苏凭渊若无其事地提着筷,夹起一大块排骨放进楚阮月碗中。

    对面的卓秉约看着这一幕,神色略有变化,有些心知肚明的,早已无需提醒。

    一个小时前,卓秉约不请自来,美其名曰,上门拜访。

    苏凭渊是不太信,卓秉约真靠巧合能租个房租到楼下?十五楼A室的房东他见过的,人挑剔不说,租金也是贵的离谱,要不是冲着地理位置,谁会傻到租这里。

    不信归不信,人已经登门,而且苏妈的热情,让他也没办法把人直接赶走。既然如此,便让姓卓的知难而退,退到再也不会来。

    苏妈占着厨房说要大显身手,苏凭渊和楚阮月可舍不得让她亲自下厨,万一苏妈一激动把厨房再“炸”了,受苦受累的可是他俩。奔着家庭和睦少劳动多享受的目标,两个人合力夺走了苏妈的掌勺权。

    苏凭渊当主厨,楚阮月当副手,两个人配合默契,用短短一小时就做出一桌菜。

    苏妈乐得清闲,窝在客厅跟卓秉约闲聊,两个人聊得开心,隔着厨房门都能听到二人的笑声。

    “叶小姐是卓哥的朋友,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错。”楚阮月又提了句,“应该是国外认识的朋友。”

    “所以说,卓秉约又找了女朋友。”苏凭渊这个“又”字极显意味深长。

    “他说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合租,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楚阮月笑笑。

    “既然是私事,确实没必要知道。”苏凭渊见她如此坦然,也心安不少。

    苏凭渊和楚阮月端菜上桌,途经客厅竟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沙发上坐着位长卷发美女,笑容灿烂且笑声爽朗,正与贺芝有说有笑地聊着。见他们出现,又热情地挥手,生来有种亲和力。

    “楚小姐,苏老师!”是叶伊雯。

    见第一面令人印象深刻,见第二面则更加难忘。

    “真高兴,又见面了。”叶伊雯站起来,非常有礼貌,“今天打扰了,来你们家蹭饭。”

    “说什么打扰,我就喜欢热闹。”贺芝边说边给苏凭渊使了个眼色,然而后者并没有看懂,只当她好客的脾气发作。“来,赶紧上桌吃饭。”

    一张不大的餐桌挤了五个人,当真是够热闹。

    苏凭渊旁若无人地给楚阮月夹菜盛汤,虽然平日里也都是这么待她,但今天更夸张许多。苏妈反正习惯了,半点没在意。卓秉约却是第一次来,更是第一次见他们如此相处,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样也好,省的卓秉约还对楚阮月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别说以前不可能有机会,现在是完全没机会。

    “冒昧问一句,二位应该不单是朋友这么简单的关系吧?”苏妈什么话题都敢聊,直接把苏楚二人最想知道的问了。

    卓秉约够大方,直接坦言:“我们就是朋友,叶伊雯的叔叔和我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认识了不少年,我出国之初,在叶家借住过一段时间,我拿她当妹妹的。现在回了国,一起合租就当是照顾她。”

    “哎,我可是很喜欢你的,总拿我当妹妹,这有点伤人啊。”叶伊雯笑嘻嘻地说。

    卓秉约尴尬笑了笑:“她平时爱开玩笑,你们别当真。”

    “小卓性格这么好,也难怪讨女孩子喜欢,我懂的。”贺芝虽为长辈,却不古板,“听我家凭渊说呢,阮月以前也多受你照顾,让你费心了。”

    “我和阮月是旧识,照顾是应该的,阿姨客气了。”卓秉约缓了神色,不由得将目光落至对面,“她值得被人好好对待。”

    这话里话外的深意,懂得人自然都懂。楚阮月心知再聊下去,会让卓秉约更尴尬,连忙转换话题。

    “卓哥,叶小姐,你们别客气,多吃点。”

    她如此说的时候,苏凭渊没闲着,一筷排骨一筷蔬菜的往她碗里夹,末了还来了句“你也多吃点”。

    “喂,别给我夹菜了。”楚阮月被投喂太多,不得不偷偷提醒苏凭渊。

    苏凭渊却自顾自又盛了碗汤端给她:“那再喝碗汤。”

    叶伊雯看着他俩互动,藏不住笑意,不禁说道:“苏老师和楚小姐好恩爱,真让人羡慕啊。”

    这直言直语听得楚阮月微微脸红:“叶小姐别见外,我们平时习惯了。”

    这个“习惯”让苏凭渊很满意,他就是要让卓秉约知道,阮月嫁给他是无比正确的事,再没有谁能从他身边带走她。

    “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啊。”贺芝一再招呼,气氛忽然也变得融洽了。

    饭吃到结束,卓秉约已有些留不住,一番感谢之后便和叶伊雯告辞。

    贺芝热情地把人送走后,感慨了句:“我看小卓人不错。”

    正收拾着餐桌的苏凭渊语气不明:“嗯,也就看起来人不错。”

    “什么叫看起来人不错。”贺芝哪能听不出他的酸劲,提醒了句,“阮月很重视朋友的,你这话被她听了容易误会。”

    苏凭渊不以为意:“阮月还心软,我可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让她误会。”

    贺芝“啧”了一声:“你倒是越来越懂得珍惜了。”

    “我自然是很珍惜阮月。”苏凭渊慢了动作,“会用最好的方式珍惜她。”

    他刚说完,楚阮月就走过来。

    “阮月,妈有事跟你讲,跟我来。”贺芝神神秘秘地说。

    “可是——”楚阮月看了眼正在忙活的苏凭渊。

    “家务活让他做去,你别管了。”贺芝没给她逗留的机会,拉着人就往卧室走。

    苏凭渊独留客厅,心情略有触动,待收拾好一切,便拎着袋垃圾下了楼。

    一到楼下,果然见卓秉约独自在路灯下徘徊,心事重重的样子,多是可疑。

    苏凭渊默不作声走过去,只管自顾自丢了垃圾。

    等返程时,卓秉约开口叫住他。

    “今天,多谢款待。”

    卓秉约比以前礼貌多了,但这并不能改变对他的印象。

    “不必客气,多副筷子而已。”苏凭渊对他的客气已经成了程序化的反应,也不打算主动理睬。

    “苏凭渊。”见他要走,卓秉约又喊住他,“我们聊聊。”

    “卓医生想聊什么?”苏凭渊站定,转身问。

    “我们之间好像也没别的话题可聊。”卓秉约竟是笑了,“这次回来,我发现阮月变了很多,她以前不怎么依赖别人的,现在却愿意敞开心扉,让别人了解更多,尤其是……”

    卓秉约不知不觉地越说越多,说是跟他聊聊,却只顾着说自己的。

    “苏凭渊,你真的很厉害,以前我总是不服气,但没办法,你真的能让她变更好。”卓秉约长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已经看清一些事了,对阮月也——总之,她好就够了。”

    “是真的看清了,还是真的放不下。”苏凭渊说话尖锐许多,“我没法认为,真的有巧到搬到一栋楼的巧合。”

    “你这样想未免太狭隘了。”卓秉约不禁用笑反驳,“我还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苏凭渊也笑道:“那你登门拜访,也是为了让这巧合变得更完美吗,明明可以保持距离的。”

    卓秉约想解释,可又听他说。

    “上次你特地约阮月陪你买贺礼,其实也是借口罢了,说到底你只是想见她。我也是男人,知道用什么理由能办成什么事,更清楚阮月会在什么时候心软。所以,请你以后别用这种方式试探,如果你真的放下了,那就堂堂正正做到,那样我可能会更佩服你一些。”

    卓秉约收起笑容:“无论如何都不行了吗。”

    “不是不行,是没必要。”苏凭渊无比平静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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