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布景正在调整布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工作人员的交谈声细碎地传来,俞奂瞬间化身为安静的小兔子,开始静静地看剧本。

    《长安梦》的拍摄总共是三个多月的时间,前期拍摄的是轻松的,邓欢就是一个铃铛,在片场完全停不下嘴,盛典那日冷漠忧愁的邓欢完全不见了,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李凝有时当着邓欢的面吐槽:“邓欢姐你怎么比我们之前在凝香剧组里面更活泼了,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俞奂每天陪她像个孩子一样嘻嘻闹闹,平时他待其他人都是极为客气的,演戏时难免会有身体接触,他和李凝也会有接触的个人戏,李凝和俞奂在剧中有表白的一段,李凝深情地望着俞奂:“难道你对我一分一毫的感情都不曾有吗?”语毕,上前将俞奂的手紧紧握住。

    俞奂没有回握,眼神温柔而又疏离地抽回手:“对我而言,你就是我妹妹。”

    李凝眼中聚满了泪水,她此刻的样子柔弱无助,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窗外正好有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染上一层光晕,俞奂一双桃花眼中没有一丝心动的波澜,他的的五官很柔和,鼻梁很高,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雕塑一般疏离而高贵。

    拍摄结束后,俞奂不准备停留,李凝马上跟着他,两只手近乎贴在一起:“俞奂,你去哪?”

    “另一个片场。”邓欢这时候就在隔壁片场拍街景,拍的是独自破案的几个镜头,邓欢正在街道上疯狂追击凶手,她在里面跑得上起不接下气,才终于结束这场拍摄。邓欢还站在原地喘着气,脸上就被一阵冰凉惊了一下。

    “你跑了多少场啊?”

    邓欢一看是俞奂,就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走路的时候已经有些摇晃。

    俞奂紧贴着她并排走着,邓欢实在走不动,一只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却发现旁边这个人有点高,怎么放都不舒服,“哎”了一声准备收回手,怎料俞奂弯曲身子,高大的身影顿时变成了蜷缩的大虾,邓欢顿时轻松很多。

    “刚刚真是跑死我了,我好久没有这么跑过了。”

    “辛苦辛苦,等下按按腿。”

    “哈哈,难道你给我按吗?”邓欢一听觉得好笑。

    俞奂试探性地说:“我没问题,你要吗?”

    “别别别,按腿我自己来就行。”

    俞奂眼里闪过失望,没再说什么。

    拍吻戏那天,俞奂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在嚼口香糖,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门口演戏用的鸡都还没开始打鸣,他就在床上开始看今天的剧本。

    剧中俞奂这时还生着病,邓欢对戏的时候看着俞奂那一张精致中带着点柔弱的脸,笑场了好几次,她拿着剧本遮脸狂笑不止,最后纠结地说:“俞奂,完蛋了,我看见你就想笑怎么办?”

    俞奂一脸无辜地笑了笑:“不至于吧?我这么好笑吗?”

    “我看见你的脸,我想到了那种疾病缠身的美人,喔,快来吻我,这种感觉!”邓欢说完抬头哈哈笑了起来。

    俞奂看着她抬着头咧着嘴大笑,这种由内而外的快乐不知不觉能感染到很多人,俞奂也无奈地对着她耸耸肩,夸张地大口喘着气,想要缓解一下她笑场的情绪。

    笑归笑,邓欢的专业素质很快让她冷静下来,她马上调整好了自己,剧本中,只是两个角色解开误会,这个吻要由浅入深,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眼睛亮亮地说:“好的,我准备好了!”

    俞奂渐渐靠近,眼睛好像在细细地描着邓欢的唇形,眼神逐渐加深,俞奂身体前倾,浅浅地轻啄了一下,刚一离开,马上又附在她的唇上,俞奂听见心跳砰砰的声音,旁边地上不知名的小花染着阳光的金黄色边,如精雕玉琢的美器,在他的心头开放。

    一场戏下来非常流畅,俞奂忽然觉得要是出点差错就好了,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长发,邓欢看着俞奂小媳妇受委屈一般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

    “兄台,你拍了这么多年戏了,怎么还和新手一样看起来紧张兮兮的。”

    俞奂抿着嘴冲着他无奈地闭眼笑着,低头的时候高挺的鼻子隐隐约约遮住了浅粉色的红唇,仿佛欲说还休。

    说完,邓欢开始和俞奂battle舞技,仿佛刚刚的表演是一个错觉,两个人仿佛还未成年,剧组的人都习以为常,冷漠地自顾自忙碌着。

    邓欢可以说是俞奂片场的快乐源泉了,他不能想象当这部戏结束时,自己会有怎样的心情,心中的不舍已经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在剧组快半个月,拍戏一切都很顺利,俞奂只觉得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开心,直到有一天晚上,俞奂和邓欢对手戏结束之后,正好六点。

    “终于结束了!”邓欢开心地拍拍手,“下班真快乐!”

    邓欢经纪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在邓欢耳边说了句什么,邓欢眼眸流转,俞奂看见她的眼神中有意外,也有些抗拒。

    “怎么了?”俞奂关心地问。

    邓欢摇摇头,拍拍腿站起身:“下班了,我先回去了,回见啊弟弟。”

    “我不是弟弟!”俞奂下意识喊了一声,自从前一天邓欢知道自己比俞奂大了两个月,总喜欢叫他弟弟,俞奂自然是完全反对。

    俞奂留在片场和导演讨论了下明天的戏,才准备回去,路过一个僻静之处时,忽然听见邓欢的声音,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直接走人,但是邓欢的声音,让他情不自禁直接上前。

    “邓欢,我们这些年来一步一步都走过来了,你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俞奂脚步一顿,他立马听出来是温亭的声音,他不记得多少次在遇到瓶颈期时观摩他温亭的电影作为学习的范本。

    “温亭,这两年来,你觉得我们合适吗?我喜欢自由,你喜欢控制,我喜欢热闹,你喜欢安静,我们的不同既然无法适应,还是分开吧。”

    “我试过了,真的做不到,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在我最孤单的时候能够用快乐去感染我,即使和其他女性朋友传出绯闻,也只是想要填补没有你的失落,但是没有人能代替你。

    “温亭,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喜欢猜来猜去,就这样结束吧。”

    “欢欢,求求你,回来吧……”

    俞奂不想要再听墙角了,月上梢头,夜色好像把这一个角落遗忘,陷入无尽的寂静之中,踩过墙角那一抹艳色,心中如这月色般空落落的,仿佛一想到那两人站在一起,心中的痛楚就不断地翻涌着。

    等到第二天,邓欢眼下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道黑青的痕迹,化妆师化妆的时候都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邓欢只是无奈地笑着说:“半夜做了个噩梦。”

    俞奂透过镜子,看着邓欢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就差把心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也只能忍住内心的情绪,好像有很多小虫在内心不断地啃咬,他低垂着眉,想掩盖内心的情绪,他暗暗地握住拳,身为一个男人,不可以这么感情用事,而且现在的他们,相差太过悬殊了。

    最后的几场戏,俞奂能做的就是多给她一些笑容,每天片场都准备了笑话,邓欢好几次听得笑趴在他肩头,那时也是俞奂最快乐的时候。

    “好!过!”最后一声响起的时候,俞奂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恭喜恭喜!”对面的邓欢扑上来,吓得俞奂赶紧张开手臂,没想到俞奂及时刹住,俞奂略微失望地放下手,  邓欢还是一脸人畜无害,“你还有一场吧?”

    俞奂假装略显忧伤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还有一场,你要不等等我,我们结束后聚一聚?”

    “可以啊,我正好拍完休息一下,过几天才宣传马上要上映的新剧。”

    俞奂像个孩子一样笑着点头。

    俞奂拍完戏之后,已是晚上七点,两个人约好了第二天离开这里之前吃一顿。

    出门前,俞奂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衬衫,小心地把下摆掖好,抚平整之后套上了西装,当他来到两人约好的饭店时,发现邓欢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卫衣,和自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心中瞬间有一丝后悔。

    这次选了一家在当地很有名的烧烤店,在片场他们就讨论过很多美食,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烧烤店,邓欢咬下一串刚刚烤好的羊肉,鲜嫩多汁的味道在嘴里炸开,烫得她用手挥了挥,对着俞奂笑得有些尴尬:“这个味道很不错,就是有点烫,你吃的时候小心一些。”

    俞奂不断给他夹菜,邓欢看他把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的串串堆得高高的,赶紧摆手道:“可以了,可以了,我吃不了那么多,长胖了我还得减肥呢。”

    俞奂看着邓欢满足的样子,试探着问:“你和温亭最近是要复合吗?我听说最近拍戏的时候,温亭来找了你很多次。”

    “怎么可能呢?”邓欢笑的样子看起来没心没肺,“分了就是分了。”

    烧烤店的包间弥漫着烤肉的孜然香,俞奂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邓欢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盯着俞奂身后的一个角落,眼神有些迷茫,接着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呢,之后可能会接几部戏,我也想往电影方向发展。”

    “感情方向呢?”

    邓欢一下子停止了嘴里的动作,她看着俞奂专注的神情,猛然注意到他眼神中包含着如此丰富的不知名的情绪,心中某个意识忽然觉醒。

    “我刚刚分手,哪有什么感情方面的想法呢?”

    都是徒劳,俞奂的失望顿时写在了脸上,为了这部戏,他不得不向家族低头,即使如此,或许片场的努力接近都还是徒劳吧,对邓欢来说,每一部戏她都能跟他们相处得这样自如,毕竟她就像一个太阳一般,和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自如。

    “你是想追求我吗?”邓欢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俞奂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水或者吃东西,一股热气正直往他的头顶涌去,他相信此刻他的脸一定是通红的,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吃烧烤。

    明明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如今他却说不出口,害怕被拒绝,有些小心思说出口,也许就再不可能改变了,但心中还是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心底,带着一丝希冀,仿佛要萌芽。

    “如果我说是,你怎么想呢?”

    邓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俞奂,看着他偏白的皮肤一点点染上了红晕。

    “我,我肯定是会很开,开心的。”

    邓欢轻笑一声,身体前倾问道:“就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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