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虽得以修复,但式联与教会都明白与夜阁之间平衡已经被打破,施洛恩大学的问题无从解决,当下面临的形式被动得可怕。

    ——却也并非是毫无办法。

    光屛之中神圣之力充沛,且整个区域由教会管理,引其中力量出来或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教会主要成员们紧急召开大型议会进行商讨。

    经历了地底一役的纳亚特主教伤势未愈,未去参加此次会议。他只是坐在教堂的大厅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圣母的壁画。许久之后,世倾也来到了这里,安静地坐去主教身边——她罕见的穿着修女长裙,带着兜帽。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看你和那女孩的关系,以为你就跟着她了。”纳亚特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始终记得自己是教会的一员,是人类的一员。”世倾声音带着些许激动着,显然情绪还没彻底平复。

    “和那些异类在一起,让你很不自在吗……”纳亚特又低下了头望着手中紧握的十字架:“世倾,这一切的发生也是有预兆的,也是我们自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主教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主教的话让世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呵,得从百年前说起了。在我祖父幼年的时候,宗教就已经因为科技而落寞,教会的存在就只是一种形式。”说起过往也是惆怅:“反而是近几十年来又重新被重视。”

    “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科技在百年之内突飞猛进,这是历史的必然。”

    “不,世倾,没有什么历史是必然的。只是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又无法回头,所以暗示自己这是必然。”

    纳亚特在40岁的时候成为主教,那时的他已经进入教会接近30年了。在他童年的时候,偌大的教堂就经常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教众。

    “神父,为什么这么少人呢?”刚刚有点懂事的他,不理解怎么为了这么点教徒,修建了个这么大的教堂。

    “人多人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颗虔诚的心。”布道的神父温柔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讲到这段回忆,纳亚特的脸攀上了遗憾:“这是最错误的认知。对于至高天来讲,信徒就算再忠诚,只有几个完全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后来我也一直坚持神父的观点,其他主教们未觉这样的情况有任何不妥——我们只是信徒变少了,但我们每一个神职者,都誓忠于象征着光明的至高天。”纳亚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可在那女孩之前,从未见过圣言降下,至高天不过一个冰冷的概念。如果不是梵音中蕴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我甚至会认为这些所谓的信仰,只是我们自己的意识形态罢了。”

    “那您所说的预兆是什么?”

    “是梵音本身的变化。在我初任神职时,圣典力量充沛,当时驱除使魔的侵入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最基础的工作。”说完,纳亚特起身走向布道台,将手轻轻放在上面。

    台上设有生物识别,随着解锁的完成,弹出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排各种大小长度的法杖。

    “主教大人,这是……?”世倾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法器。

    “这是能直接引导梵音力量的法杖,曾经高阶执行官以上神职者皆能使用。后来某一天圣经褪色了,内容也开始缺失,这法杖就很难再被驱动。还因它的存在就会消耗灵力,所以大部分被教皇下令销毁,每个大教堂最终只保留下来一两套……现在回想起来,和至高天的联系自那时起就已经疏远,我们不在需要信仰,迷失在了过快的社会发展之中。”

    “以至于十年前犯下最至关重要的错,在心出世之时不闻不问。只因那继承了任务的人是个佛教徒,教会内有各种分歧,最终以漠视来表达不满的态度。”

    原来教会上层也是知道心出世,而主动不闻不问的啊!如今的全部事情皆可以归结于心没被顺利带回至高天,可已成定局的过去,无法再改变了。

    “圣言却是在心已经无法取回的情况下才让我们安排人带走那个女孩,结果也遭到了使者的阻拦。倘若这一切都在至高天的计划之中,那我们自己也算是心甘情愿地朝着他们的设计走下去。我们觉得自己进步了,能掌握这个世界,他们则直接以光屏分化了人心。世倾,你还算是愿意从光障内出来的,再你之前我们所联系的其他几位神职者根本不再愿意接受外面的任务。里面教会本是我们的一支,如今成了至高天专属一般,再难叫得动了。”

    “甚至于那天的任务,折损过半数的人,也是我们没有听那恶魔的话先离开……”懊恼啃噬着纳亚特的心,这样的忏悔也未曾得到任何回应。

    “主教大人,既然已经如此,我们还是朝前看吧,无论经历了什么,我始终会相信神不会抛弃我们。”这句话既是安慰纳亚特,也是安慰她自己。

    “世倾,回去那女孩身边吧。你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去引导她,让她别忘了,在这世界上还有需要她的我们。”

    纳亚特走后,世倾独自望着圣母像许久,靠自己能去引导她吗……她甚至不敢把雨漫不愿意再和离的事情扯上关系上报给教会。

    况且,她又应该以何种理由再回去她的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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