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整理资料时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先告知白马先生，然后再做进一步的预案，但是她满脑子都是萩原笃定的笑。
“……有未，怎么办？”金井辰巳小声问，“晚上我去一趟？”
“他应该能认出来吧……没事的，辰巳，我想一想。”
浦野结夏被发现是上代有未有做预案，可金井辰巳被发现是上代康纯可没有设想过——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休息的间隙，上代走进楼梯间，抱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差点把假发薅下来。
不是，这对吗？这不对吧！
继被辰巳一眼认出后，上代再次怀疑自己，这次怀疑得彻彻底底。
辰巳就算了，相处多年有些不对劲发现了大概是自己一时疏忽——但萩原研二到底怎么回事！
上代很头疼。
按照萩原的架势，现在换身份或许根本敷衍不过去，但是硬着头皮上她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露馅了。
她严肃地托着脸，思考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时，她意识到自己离开办公室太久了些。
总之，先见一面吧。
她平静地想。
至于白马先生那边，等今天见完再决定该怎么汇报。
撑在窗台上，她重新按开通讯：“辰巳，帮我准备一下上代康纯的行头。”
“你真要去？”金井辰巳不太赞成，“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的推测，你也没正面回应过，再说拿我的脸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变回上代康纯。”
上代无奈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笃定——我觉得他说不定会先道个歉、然后开始检验我是怎么成金井辰巳的。”
“……啊。”
被翻出是上代康纯无所谓，但是至少现在身份下，有未绝对不能被发现是女性。
更不能被发现上代康纯就是上代有未。
“这事儿一点都不能走漏风声——除了你、雪音和白马先生，我谁都不敢相信。你看我回来后，连叔叔都不知道。”上代打趣着，声音放得很轻，全都顺着窗飘出去了，“所以我至少需要让他能靠眼睛就确认，其他的一切好说。”
以前还在兄妹身份里转换，身为上代康纯时，她总是笼罩在长衣长裤里。喉结可以用本身就不太明显来解释，但是骨骼上的差异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明显。
只有垂落的布料下的裹胸和腰部填充才能大致维持身形上与男性无异。
“只是变回上代康纯而已——我会戴上口罩的。”上代笑，“拜托你了，辰巳。”
上代再次按灭通讯，长长的叹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萩原不会让自己冷场的，但是必须要交代清楚上代康纯为什么销声匿迹，而上代有未是怎么一回事。
以及，万一他脑子一热，让她和「浦野结夏」见一面，确认对方是不是上代有未，这又该怎么处理。
……
现在看上去一切还好——除了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
咽下一口饭，她无奈地笑：“你这是做什么。”
“呜哇，很不可思议嘛。”萩原研二指节抵在下巴上，“因为怕是假的，所以当然得多看看啦。”
上代想了想，放下筷子。她把右手掌心向上放在桌子上送过去，手掌摊开，指尖勾了勾：“要不要碰一碰？”
萩原研二眨眨眼。
他伸出左手，只碰到上代温热的指尖。
触之即离。
上代已经泰然自若收回手：“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不是哦。”
“那先吃饭吧，你几乎一口没动呢。”上代瞥一眼他的餐盘，“开始吃了我才回答你的问题哦。”
萩原研二爽快地拿起筷子。
“你和小金井？”
“现在算是同事吧。”上代选择性地回复，“我偶尔需要一个一课的身份，他与我第一眼很像，且刚好能调到一课，背景清晰安全，于是就合作了。”
“背景、指的是能村教官？”
“唔，是哦。”上代点头，“金井的监护人那里，是叔叔的假名，我刚好看过。对了，这家店是叔叔很久之前一个同事开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上代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对面却停住了。她抬起头，萩原研二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不是刚才那样打量地看。
“……很奇怪吗？”上代想着被识破的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蛋，“我确实很少用这张脸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上代？”萩原研二撑着脸，“只是我问好无聊哦——”
“……”
上代想，她一定要把话岔开、掉到地上，最后冷场。
“不是说你要和我聊聊吗，萩原。”她最终只是垂下眼眸，“这样的话我当然没什么可问的，只需要回答就好。”
其实这顿饭并没有她设想中那么紧张刺激紧迫。
老板看上去动起来慢悠悠的，但很快就端上了饭。萩原问的都不是她最不好回答的问题，一问一答下来很轻松。
琢磨着，她大概知道能说到哪一步了——现在只需要考虑要不要主动提出，这样会不会太刻意。
“对！！”萩原研二猛地一拍桌子，上代一个激灵，跟着猛地抬头。
“就是这个！我说啊，为什么我的称呼又变回去了！”
……这是重点吗！
上代按住自己的额头，另一手抬起比划：“萩原、不，研二，原来关注点在这里啊。”
“是啊——小上代今晚还挺紧绷的呢，很多东西我问了你也不能说吧？保密什么的。”
你倒是问啊。
上代觉得自己现在分成了两层，上面那层在微笑，下面那层在冒青筋。
“或许有些问题我可以回答？”
萩原研二向后一靠：“那小上代你选能说的直接告诉我呗，这样不是更好。”
“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研二。”上代放下筷子，“看来这家菜不太和你胃口，有机会去别家试试吧。”
“我以为你会细细地问问我浦野结夏的事。”萩原研二平和地说，“但是想了想，或许你在作为小金井和胜田见面时就已经问完了——那么浦野结夏是不是上代有未。”
“……冒昧地问一下，你找上代有未的契机是我吧。”上代温和地说，“我在你面前，这是什么现在还必须要追究的事情吗？”
“你不想说我只能自己查。既然你是金井警官，那么当时答应的协助我应该不算数了吧？”萩原研二依旧笑着，“这已经从追寻朋友是怎么死的、变成朋友的妹妹是怎么死的了，两个案子。”
别再查了，萩原。
上代很想把友人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那个组织牵连过深，自己好不容易才探索至此，他不应该再被牵扯涉险。
但是她清楚萩原的观察力与交流能力——刚刚萩原尝试着引导她说出些什么，只是她压根没上当。现在多说多错，只能另寻他路。
“看你的反应，看来确实是。”
只是迂回了一句，犹豫了一瞬，萩原研二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轻快地笑：“其他的，比如你怎么活下来的、你为什么在一课、能村教官知不知道、上代有未发生了什么——这些等你觉得能说了再告诉我吧，你想说我一定会听的。”
上代看着他，不知道该接些什么。
“啊对了、”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之前的试探，“你和小金井是怎么交流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查就可以告诉你。”
“真小气啊，小上代。”萩原研二笑，“那我还是自己再琢磨一下吧。”
两人并肩走出店面。
“嗯——大叔手艺真不错，下次再和我一起来吧，小上代。”
“没怎么吃的人说的真是无法令人信服呢。”
上代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声音有些发闷。
“哎呀，和小上代见面很激动啦。”萩原研二笑嘻嘻搭上她的肩，“看见小上代就很满足，所以吃多少也无所谓啦。”
“……随便吧。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上代有些不自然地拉拉口罩，摆摆手准备离开。
“还有一件事——”萩原研二拽住她的手腕，见人回头就松开了。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递过去：“号码，小上代，回头小阵平要找你吃饭，下次我们会叫上班长一起来哦。”
“其实你联系金井就好。”
“怕小金井难过嘛，我们偶尔也需要叙个旧，还是直接找你比较好。”
上代慢吞吞抬头看他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她接过手机，按进一串数字后递回去：“只能发短信，非必要情况不要打。还有，记得替我向工藤君问好，让他平时多注意。”
“酒名？”
“别套我话，不说也没关系，最好替我保密。”上代摆手，“我先走了。”
萩原研二毫不犹豫地定下明天去找江户川柯南的日程。
他轻快地走着，快乐得像是要跳起来。直到坐在车里，他才拿出手机反复查看。
和小上代指尖那根连接线又续起来了。
“啊，忘记问小上代他后面会用什么样子做事了。”萩原研二一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真是的，最后被岔开了话题——被他牵着走了。”
……
上代换了身行头，在角落里就褪下了上代康纯的装扮。她发送了短信，几分钟后拨通了电话。
第四声时，电话被接通。白马的声音有些疑惑：“一？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白马先生，打扰了。情况有些突然——身份暴露了。”上代快速解释，“不是我的身份，是‘上代康纯’的身份被发现了，我刚试探完，暂时没有问题了。”
电话那头愣怔了几秒。
“你的安全，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白马先生。是熟人——或许就是太熟了，才被发现了。”上代深吸一口气，“但可能还是有疏忽，所以想问问您——您那边还需要人了？并不是指小队里。”
白马：“嗯……哦？嗯？”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先告知白马先生，然后再做进一步的预案，但是她满脑子都是萩原笃定的笑。
“……有未，怎么办？”金井辰巳小声问，“晚上我去一趟？”
“他应该能认出来吧……没事的，辰巳，我想一想。”
浦野结夏被发现是上代有未有做预案，可金井辰巳被发现是上代康纯可没有设想过——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休息的间隙，上代走进楼梯间，抱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差点把假发薅下来。
不是，这对吗？这不对吧！
继被辰巳一眼认出后，上代再次怀疑自己，这次怀疑得彻彻底底。
辰巳就算了，相处多年有些不对劲发现了大概是自己一时疏忽——但萩原研二到底怎么回事！
上代很头疼。
按照萩原的架势，现在换身份或许根本敷衍不过去，但是硬着头皮上她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露馅了。
她严肃地托着脸，思考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时，她意识到自己离开办公室太久了些。
总之，先见一面吧。
她平静地想。
至于白马先生那边，等今天见完再决定该怎么汇报。
撑在窗台上，她重新按开通讯：“辰巳，帮我准备一下上代康纯的行头。”
“你真要去？”金井辰巳不太赞成，“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的推测，你也没正面回应过，再说拿我的脸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变回上代康纯。”
上代无奈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笃定——我觉得他说不定会先道个歉、然后开始检验我是怎么成金井辰巳的。”
“……啊。”
被翻出是上代康纯无所谓，但是至少现在身份下，有未绝对不能被发现是女性。
更不能被发现上代康纯就是上代有未。
“这事儿一点都不能走漏风声——除了你、雪音和白马先生，我谁都不敢相信。你看我回来后，连叔叔都不知道。”上代打趣着，声音放得很轻，全都顺着窗飘出去了，“所以我至少需要让他能靠眼睛就确认，其他的一切好说。”
以前还在兄妹身份里转换，身为上代康纯时，她总是笼罩在长衣长裤里。喉结可以用本身就不太明显来解释，但是骨骼上的差异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明显。
只有垂落的布料下的裹胸和腰部填充才能大致维持身形上与男性无异。
“只是变回上代康纯而已——我会戴上口罩的。”上代笑，“拜托你了，辰巳。”
上代再次按灭通讯，长长的叹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萩原不会让自己冷场的，但是必须要交代清楚上代康纯为什么销声匿迹，而上代有未是怎么一回事。
以及，万一他脑子一热，让她和「浦野结夏」见一面，确认对方是不是上代有未，这又该怎么处理。
……
现在看上去一切还好——除了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
咽下一口饭，她无奈地笑：“你这是做什么。”
“呜哇，很不可思议嘛。”萩原研二指节抵在下巴上，“因为怕是假的，所以当然得多看看啦。”
上代想了想，放下筷子。她把右手掌心向上放在桌子上送过去，手掌摊开，指尖勾了勾：“要不要碰一碰？”
萩原研二眨眨眼。
他伸出左手，只碰到上代温热的指尖。
触之即离。
上代已经泰然自若收回手：“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不是哦。”
“那先吃饭吧，你几乎一口没动呢。”上代瞥一眼他的餐盘，“开始吃了我才回答你的问题哦。”
萩原研二爽快地拿起筷子。
“你和小金井？”
“现在算是同事吧。”上代选择性地回复，“我偶尔需要一个一课的身份，他与我第一眼很像，且刚好能调到一课，背景清晰安全，于是就合作了。”
“背景、指的是能村教官？”
“唔，是哦。”上代点头，“金井的监护人那里，是叔叔的假名，我刚好看过。对了，这家店是叔叔很久之前一个同事开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上代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对面却停住了。她抬起头，萩原研二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不是刚才那样打量地看。
“……很奇怪吗？”上代想着被识破的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蛋，“我确实很少用这张脸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上代？”萩原研二撑着脸，“只是我问好无聊哦——”
“……”
上代想，她一定要把话岔开、掉到地上，最后冷场。
“不是说你要和我聊聊吗，萩原。”她最终只是垂下眼眸，“这样的话我当然没什么可问的，只需要回答就好。”
其实这顿饭并没有她设想中那么紧张刺激紧迫。
老板看上去动起来慢悠悠的，但很快就端上了饭。萩原问的都不是她最不好回答的问题，一问一答下来很轻松。
琢磨着，她大概知道能说到哪一步了——现在只需要考虑要不要主动提出，这样会不会太刻意。
“对！！”萩原研二猛地一拍桌子，上代一个激灵，跟着猛地抬头。
“就是这个！我说啊，为什么我的称呼又变回去了！”
……这是重点吗！
上代按住自己的额头，另一手抬起比划：“萩原、不，研二，原来关注点在这里啊。”
“是啊——小上代今晚还挺紧绷的呢，很多东西我问了你也不能说吧？保密什么的。”
你倒是问啊。
上代觉得自己现在分成了两层，上面那层在微笑，下面那层在冒青筋。
“或许有些问题我可以回答？”
萩原研二向后一靠：“那小上代你选能说的直接告诉我呗，这样不是更好。”
“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研二。”上代放下筷子，“看来这家菜不太和你胃口，有机会去别家试试吧。”
“我以为你会细细地问问我浦野结夏的事。”萩原研二平和地说，“但是想了想，或许你在作为小金井和胜田见面时就已经问完了——那么浦野结夏是不是上代有未。”
“……冒昧地问一下，你找上代有未的契机是我吧。”上代温和地说，“我在你面前，这是什么现在还必须要追究的事情吗？”
“你不想说我只能自己查。既然你是金井警官，那么当时答应的协助我应该不算数了吧？”萩原研二依旧笑着，“这已经从追寻朋友是怎么死的、变成朋友的妹妹是怎么死的了，两个案子。”
别再查了，萩原。
上代很想把友人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那个组织牵连过深，自己好不容易才探索至此，他不应该再被牵扯涉险。
但是她清楚萩原的观察力与交流能力——刚刚萩原尝试着引导她说出些什么，只是她压根没上当。现在多说多错，只能另寻他路。
“看你的反应，看来确实是。”
只是迂回了一句，犹豫了一瞬，萩原研二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轻快地笑：“其他的，比如你怎么活下来的、你为什么在一课、能村教官知不知道、上代有未发生了什么——这些等你觉得能说了再告诉我吧，你想说我一定会听的。”
上代看着他，不知道该接些什么。
“啊对了、”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之前的试探，“你和小金井是怎么交流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查就可以告诉你。”
“真小气啊，小上代。”萩原研二笑，“那我还是自己再琢磨一下吧。”
两人并肩走出店面。
“嗯——大叔手艺真不错，下次再和我一起来吧，小上代。”
“没怎么吃的人说的真是无法令人信服呢。”
上代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声音有些发闷。
“哎呀，和小上代见面很激动啦。”萩原研二笑嘻嘻搭上她的肩，“看见小上代就很满足，所以吃多少也无所谓啦。”
“……随便吧。我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上代有些不自然地拉拉口罩，摆摆手准备离开。
“还有一件事——”萩原研二拽住她的手腕，见人回头就松开了。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递过去：“号码，小上代，回头小阵平要找你吃饭，下次我们会叫上班长一起来哦。”
“其实你联系金井就好。”
“怕小金井难过嘛，我们偶尔也需要叙个旧，还是直接找你比较好。”
上代慢吞吞抬头看他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她接过手机，按进一串数字后递回去：“只能发短信，非必要情况不要打。还有，记得替我向工藤君问好，让他平时多注意。”
“酒名？”
“别套我话，不说也没关系，最好替我保密。”上代摆手，“我先走了。”
萩原研二毫不犹豫地定下明天去找江户川柯南的日程。
他轻快地走着，快乐得像是要跳起来。直到坐在车里，他才拿出手机反复查看。
和小上代指尖那根连接线又续起来了。
“啊，忘记问小上代他后面会用什么样子做事了。”萩原研二一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真是的，最后被岔开了话题——被他牵着走了。”
……
上代换了身行头，在角落里就褪下了上代康纯的装扮。她发送了短信，几分钟后拨通了电话。
第四声时，电话被接通。白马的声音有些疑惑：“一？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白马先生，打扰了。情况有些突然——身份暴露了。”上代快速解释，“不是我的身份，是‘上代康纯’的身份被发现了，我刚试探完，暂时没有问题了。”
电话那头愣怔了几秒。
“你的安全，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白马先生。是熟人——或许就是太熟了，才被发现了。”上代深吸一口气，“但可能还是有疏忽，所以想问问您——您那边还需要人了？并不是指小队里。”
白马：“嗯……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