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榆带着陆时宴走下楼时,陆圩只是昂首草草瞥了两人一眼,他的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扭在一起,似乎还是在计较他想要独自“拥有”两个小孩的权力被陆老太剥夺。

    许榆来到陆家后不知道起了几身鸡皮疙瘩,她知道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现在的平静都是在为未来的血雨腥风做铺垫,陆时宴被暴打、被逼迫杀生的画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顶着林玥禾不悦地目光,许榆还是走到了厨房,没办法,她和陆时宴都还是经不住饿的小孩,一顿不吃就非常的难受。

    “林......”许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林玥禾,叫妈?她好像并不接受他们两的存在;叫阿姨?可他们现在又是实打实是的领养关系,领养手续上明明白白写着“养母林玥禾”。

    “把碗洗了。”林玥禾打断许榆的声音,她像是知道许榆想要说什么,声音尖酸刻薄起来,“别真把自己当作陆家的人了,叫什么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许榆:......

    陆圩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有着极大的压迫力,他将用过的碗筷随手一推,指了指被弄脏的餐桌:“桌子也擦干净。”

    许榆:得了,原来我是来陆家当保姆的。

    林玥禾挽着陆圩的臂膀上楼,她在陆圩身边的时候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哄孩子,哄一个一米八几且一只手就能捏断动物脖子的“孩子”。

    盯着如此怪异的画面远走消失,许榆僵直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她打开锅,可里面空空如也,林玥禾是一粒米都没给他两留下。

    摸了摸已经饿扁的小腹,许榆认命的从冰箱中拿了四个鸡蛋煮,她不是一个会做饭的人,连最简单的鸡蛋炒番茄她都能做出地狱级别的味道,也就对水煮蛋这种毫无技术难度的“菜”颇为得心应手。

    锅中的水咕噜咕噜沸腾,许榆看着四个白白胖胖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陆时宴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个小凳子,他踩在上面将水龙头打开,他还记得许榆说的水龙头向左是热水。水蓄了半槽,陆时宴十分熟练地将帕子挤上洗洁精,他小小的手刷着一个又一个碗筷,看样子他刚才是看懂了林玥禾的意思。

    许榆觉得陆时宴乖巧极了,连带着把他最后捅杀自己的错过一笔勾销,她就不信陆时宴在她的教导下还能长歪。

    一个刷碗,一个剥蛋,刹时间岁月静好起来。

    ---

    陆老太的家气派的多,是正正经经古色古香的风味,一草一木都彰显出了金钱的芬芳。

    许榆和陆时宴是在晚宴开始前一个小时被带到了陆老太面前的,两位老当益壮的老人坐在红木沙发上,陆圩的亲爹端着一个鸟笼逗弄着,见陆圩进了家门,他不动声色的将鸟笼搁在脚边,笼中原本活跃不停的鸟儿顿时焉声。

    陆老太一看就是陆家最大的话事人,她的眼眸半抬,随意打量了许榆和陆时宴两下,嘴边叼着的香烟抖落烟灰,她砸吧砸吧嘴伸手将陆圩和林玥禾打发走。

    林玥禾踌躇着想说什么,被陆老太一个眼神瞪走了。

    “叫什么?”她问。

    “许榆。”许榆回道。

    “怎么不姓陆?”陆老太眉头微挑。

    “原本就姓许了,林......女士说不用改。”

    “林女士?”陆老太的眉头又扭起,她和陆圩长得很像,连感到烦躁时皱眉的幅度都一样,她唾了声,没有压低声音地骂道,“林玥禾这个娼|妇,竟然想要我们陆家养外姓的孩子,在这膈应谁呢。”

    许榆还以为陆老太骂完林玥禾就要逼着她改姓,结果陆老太只是单纯对林玥禾有意见,逮着机会就要骂骂她。见许榆是个女孩,陆老太根本没那个空功夫让她改陆家的姓,反正都是要“泼”出去的东西,随狗姓她都不在乎。

    目光越过许榆,陆老太看向陆时宴,她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你叫什么?”

    陆时宴这时候并不会读唇语,他茫然地望向许榆,漂亮的眸子里坠满无助。

    “你看她干什么?”陆老太额头前倾,示意陆时宴回答问题。

    “妈,时宴耳朵听不见。”窝了一肚子的气走过来,林玥禾的笑容略有深意。

    “什么!”陆老太惊呼一声,她没有理会林玥禾,撑着拐杖站起来走到陆时宴的身前,她捏了捏陆时宴的胳膊又掐了掐他的耳朵,手劲大得在陆时宴身上留下深深的红痕。

    确定陆时宴真是一个聋子,陆老太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就指着林玥禾骂道:“你个生不出儿子的娼|妇!你这是给我们陆家领养了个什么东西回来!你想让我们陆家遭人笑话是吗?!”

    林玥禾被陆老太说的第一句话刺痛,她哪是生不出儿子,明明她曾经就有一个儿子。

    陆圩听见吵架的声音走过来,林玥禾见到陆圩来了立马抹起眼泪,她抬眸盈泪,诉道:“这两个孩子都是老公选的,老公喜欢我能有什么办法。妈你也不是说过让我时时刻刻要顺着他的心意吗?老公对这两个孩子有眼缘,我拦也拦不住他。”

    陆老太看了陆圩一眼,顿时没了话说。

    “怎么了?”陆圩的心思根本不在陆老太和林玥禾吵架上,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来凑凑热闹。

    陆老太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他想要的,就必须要拥有,不然肯定是要闹得鸡飞狗跳。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默默围观的许榆好像是明白了,林玥禾根本没把他两的真实情况告诉陆老太,陆老太兴奋陆家有后也没细问,就闹了这么一场乌龙。现在就算陆老太心里面再不接受两人,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毕竟宾客已经在陆陆续续地赶来了。

    陆老太没了刚开始的神气,她哀怨地看了一眼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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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专门为许榆两人置办得到晚宴其实和许榆陆时宴也没什么关系,陆老太在台上只是简简单单提了一句,根本没让许榆和陆时宴上台露面,下了台后的陆老太领着陆圩端着酒杯游走在人群中,杯中红酒摇曳,众人欢笑声络绎不绝。

    获得短暂自由的许榆正带着陆时宴享受着美食,他们寻了一个角落蹲着,面前的盘子放满了吃的,一个两个往嘴里塞,吃得脸颊鼓鼓的。

    “晚宴最有意思的就只有食物。”许榆鼓着腮帮子道,上一个世界她不晓得参加过多少场晚宴,成年人逢场作戏,一场晚宴下来没基本吃什么东西,脸都要笑僵硬了。是以再次参加晚宴,许榆很享受蹲在角落偷吃的乐趣。

    陆时宴吃的斯文,他时不时将盘中的食物分给许榆,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嗝——”许榆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她颇有些不舍得放下刀叉,今夜一别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吃的上一顿饱饭。

    陆时宴学着她的模样摸了摸肚皮,稚嫩的模样逗得许榆发笑。

    “CHI——吃。”许榆没忘教陆时宴唇语一时,她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示意陆时宴认真看,然后拉着他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喉咙处。

    声带震动,陆时宴的眼眸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喉咙,学着许榆的口型试着发声。

    一遍又一遍,陆时宴始终找不准正确的发言,他有些丧气,闹脾气地垂下手,将眼睛闭上,将自己封闭进安静的世界里。

    “这是谁家的小哑巴?”

    少年清润的声音从许榆的身后传来,许榆防备的转过身看向他,少年约莫十岁的模样,样貌极好,穿着随意又宽松的衬衣,他两手揣在兜里,颇有些好奇地看向许榆。

    他弯下腰,靠近许榆:“你又是哪家的小孩,我怎么没见过?”

    少年不仅穿得松弛,气质也是浑然天成的松散,不会让人觉得他的动作轻浮,反而觉得是自然的亲近。

    “你又是谁家的小孩,我也没见过。”许榆反问。

    少年不嫌许榆无礼,反而觉得有趣:“我是瞿家的小孩,瞿向淮,你没有听说过我吗?”

    许榆没有说话,她来这个世界才几天时间,连电视都没机会看,哪还有机会认识什么姓瞿的人。

    但是瞿向淮的气质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富养的孩子,许榆没敢乱说话,她努力扯出一个和善地笑容。

    “你这样笑真丑。”瞿向淮直白的点出,他颇有兴致地认真打量许榆,“你不笑还要好看一些。”

    笑容一秒收回,许榆觉得她和这个叫瞿向淮的人应该是天生的气场不合,侧了侧身,果断地留给瞿向淮一个背影。

    瞿向淮抬手戳了戳许榆的背,他一点被人排斥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你是陆家带回来的孩子是不是?你叫什么?”

    许榆被他这不依不舍的劲闹烦了,回道:“许榆。”

    “那这个小哑巴呢?”

    “不许叫他小哑巴!”许榆瞪了瞿向淮一眼,“他有名字的,叫陆时宴。”

    瞿向淮“哦”了声,声音欠欠的:“我知道他不是小哑巴,他其实是小聋子!”

    下一秒,许榆的巴掌落在瞿向淮的嘴巴上,但没有使力,她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再乱说我就揍你了。”

    瞿向淮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警告,他有些羞恼,却又觉得许榆有趣,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嘟唇亲在许榆的手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啪”

    下一秒,许榆的巴掌如期而至,这一次可一点力道都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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