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那个名叫萱萱的女人关切的向大叔询问道。

    “我挺好的。”尽管大叔脸上洋溢着笑容,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完全是在敷衍。因为人们在不想面对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的闪烁,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想要逃避

    “我去看了你最近新上演的话剧。”萱萱说话间撩拨了下及腰的长发。

    “嗯?”大叔脸上划过一丝错愕。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泰然自若的说道。“你来现场看啦?”

    “算是吧。”

    我心想什么叫“算是吧”?来看了就是看了,没来看就是没看,这句“算是吧”究竟算什么啊!

    大叔还没来得及追问,原本坐在前排观众席的导演站起身来,指挥众人开始彩排。

    “大家准备好!开始彩排吧!”

    导演一声令下,舞台上刚刚还在笑着闲聊近况的演员们都严肃起来,表情甚是认真。大叔也没再和这个叫萱萱的女人继续寒暄,而是带着我来到后台的化妆间,叫我在那里等他。可是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后台呢?就算我上不了舞台,我也可以在观众席观摩话剧彩排吧。不过为了方便辅助大叔,我还是选择乖乖留在舞台一侧的幕布后面。我想在他口渴的时候,哪怕是递给他一瓶水也是好的。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想近距离的观摩大叔工作,我确实对他们的工作内容充满了好奇。

    “各就各位,第一幕戏开始!”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只见舞台上一个年纪颇轻的女孩正认真做着什么,俏皮的动作和窈窕的身姿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突然大叔推开道具门走上舞台,大口喘着气朝女孩大声喊道,“四凤!”

    女演员没有回答,依旧忙着手里的事。

    “四凤!听见没有!”

    “是!爸!干什么!”

    大叔说着一把拉住这位年纪颇轻的女演员,在她耳边继续嘀咕着。从两人站着的距离和对话内容推测,他们饰演的角色应该是父女关系。由大叔饰演的父亲跟女儿说着老宅子闹鬼的事,他说他看到了那两个鬼的脸,正是太太和她的继子周萍。

    当听到周萍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时常听母亲提起的经典佳作《雷雨》。我想这出剧该不会就是《雷雨》吧?

    随着父女之间的对话慢慢展开,剧中主要人物的名字也被一一提及。还有从他们含蓄且隐蔽的表达可以得知,一场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即将到来。基于此,我想大叔他们排练的这幕剧应该和我推测的一样,就是曹禺的《雷雨》。

    父女俩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后,由大叔饰演的父亲便打开房门离开了。随后一个年轻的男演员走上舞台,一把拉住留在舞台上的女演员的手。只见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等了半晌,男演员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咔!小童,你怎么了?忘词了?”导演说着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抱歉,抱歉。我忘词了!非常抱歉!”名叫小童的男演员说着向台上台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鞠躬致歉。

    “是不是状态没调整好?”

    “没有,我可以。时间紧张,咱们继续吧。”

    “好吧。不过小童刚才这幕戏你的走位也错了,上场后应该从那边绕到沙发前面。”

    “好的。”

    “大家上场时注意下走位,地上都贴好了,上场的时候都看一下。那各部门各就各位,开始!”

    只见男演员重新退了回去,再次打开房门走上舞台,没有犹豫的一把拉住女演员的手,如是说道。“凤儿!”

    “不!不!不!”女孩说着将手抽了出来,紧接着又看向四周。“看看,有人!”

    “没有,凤,你坐下!”

    男演员推着女演员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老爷呢?”

    “在大客厅会客呢!”

    女孩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两人随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起话来。周萍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去矿上了,四凤央求要带她一起离开,可周萍却怎么也不肯,还央求着当晚要去找四凤,一解相思之苦。劝说无效的四凤无计可施,无奈下只得答应少爷晚上来家里碰面。

    “嗯哼。哟,大少爷,您在这儿呐!四凤,我找你半天了。”大叔饰演的父亲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女儿问道。

    “你妈来了。”

    “啊,我妈来了,哪儿呢?”

    “在门房跟你哥哥说话呢。”

    “四凤,见着你妈替我问个好。”饰演周萍的男演员假装无事的说道。

    “谢谢您,回头见。”

    “大少爷。”这时大叔走到年轻男演员跟前说道。

    “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大少爷,您知道四凤的妈来了,楼上的太太要见她,我怕…太太,您下来了,您的病好啦?鲁贵还直惦记着。”

    “我好着呢!你下去吧。”那个女演员萱萱原来时饰演大太太,正走上舞台。

    “是。”大叔和萱萱的第一场对手戏就此上演。

    尽管不是正式演出,我还是被舞台上的表演深深的吸引住了,我不禁回忆起儿时曾经看过的黑白电影。无论是在话剧史上抑或是文学史上,《雷雨》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此刻我感到非常高兴,有机会可以如此近距离的在舞台上欣赏这出经典话剧。随着一场场戏接连上演,我越来越沉浸于其中,以至于导演喊咔时,我都没反应过来。

    “小麦,小麦!你怎么了吗?”

    不知何时大叔已走到我跟前,举起一只手在我眼前来回晃动着。

    “我…啊?我没事…”

    “都叫你在休息室等着了,怎么还傻愣愣的站在这儿啊!都怪早上出发的太早了,你肯定累了吧!”

    “我不累!”

    我说着摇摇头打开背包低头翻找起来,很快将一个小型电动风扇拿了出来,随即举到大叔面前。而后又拿出一瓶矿泉水,三下两下扭开瓶盖,将一个吸管插入瓶口递给大叔。

    “诶呀!小麦!”

    “嗯?怎么了吗?”

    大叔一把将我手里的水瓶抢了过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把吸管怼到他鼻孔里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全都是因为我的眼睛全程都盯着那个叫萱萱的女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女人有些来者不善。

    “抱歉,抱歉!”我赶忙跟大叔道歉,希望我刚才的失误没有影响他的情绪,毕竟彩排还要继续。

    “没事,不过…”

    “怎么了吗?”见大叔又要说些什么,我生怕自己是不是影响到他了,如是问道。

    “你准备这些我很感谢,但是喝个水也不需要用吸管这么夸张,毕竟我现在也没化妆。”

    “我都放进去了,您就用吧!”

    尽管大叔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用不需要的,我还是希望他别把吸管拿出来。

    “你啊你!是不是娱乐新闻看得太多了啊,哈哈!”大叔说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我看新闻里的明星在片场都是这么喝水的。”见大叔不仅没有情绪不好,反倒还笑出了声。我紧张的情绪也就逐渐放松下来,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其实早在出发前,我在网上仔细搜索了一番关于“助理需要带什么”。比如比较容易随身携带小物件类的,就有饮用水、小零食、消毒湿巾、毛巾、吸管、遮阳伞、充电宝、电动风扇、口罩,还有就是护手霜、唇膏、遮瑕防晒、保湿喷雾、喉糖之类的。我也在网上看到有人建议带着小型急救包,但是介于我做功课的时候距离出发也没剩几天了,临时下单购买估计也很难到货。于是,我就在药店简单买了一些感冒药、肠胃药和创可贴之类的。既然带不了急救包,准备些必备药品也是好的。

    当然,还有人建议带演员椅、运动裤、袜子、浴衣、床上四件套的。我想大叔如果需要的话应该会自己准备,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外出工作了。

    除了这些,甚至还有人建议带一次性内裤的。我想这个我就不好准备了,毕竟这东西涉及个人隐私。另外我也不知道大叔喜欢什么样的材质,如果去便利店随便买一些的话,可能他也穿不习惯吧!而且若是我真的准备了,也怕他误会我是不是另有所图。基于此,太私密的物品我也就没有准备。

    “大寒,怎么样?还习惯吗?”不知何时,这个叫萱萱的女人已走到我们身边。

    “还行。”大叔如是回复道。

    我心想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叔他可是话剧演员,怎么可能彩排了这么一会儿就不习惯了呢?

    “真的吗?”

    萱萱说着抬起手就要碰到大叔的胳膊了,没曾想大叔却突然走到我背后,抓住我的背包打趣说要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我意识到大叔这么做应该是想要和萱萱保持距离,于是十分配合的跟他讲解背包里都装了些什么。我说话间用余光偷瞄着萱萱,她那只想要拍大叔胳膊的手就那么一直悬在半空,真是抓也不是放也不是,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她是谁啊?”我本以为萱萱会识趣的离开,没想到她竟接着发问道,似乎是要将矛头指向我。

    我听到萱萱抛出的问题后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不知道大叔会如何介绍我。就算他说我是他的助理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除了这层关系,也就只剩近邻了。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小麦。”

    朋友?他的朋友?听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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