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立春已经过了好一阵儿了,臃肿的羽绒服也换成毛呢大衣,可大衣还没穿上几天,就想着是不是该换回羽绒服呢。早晚将近十来度的温差,又到了每年乱穿衣的季节。真是不知道该穿什么,才能让体感始终处于舒适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被温差给折腾感冒了,我也毫不意外的中招了。好在我一直坚持到周五晚上才病倒,所以趁着周末两天休息,身体勉强算是恢复了一些。

    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周一请天病假,可是一想到裁员名额随时都会空降到自己头上,也就不敢懈怠了。所以周一的早上,我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朝霞一起出了门。

    经过一天的高强度工作,趁着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下了班。至此,春节的余韵彻底消。上班族们终于安下心来,恢复到令人绝望和充满痛苦的起早贪黑的打工生活。

    除了疲倦困乏和恼人的新年计划,在这个预示着新的开始和希望的春天却毫无征兆的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重头戏——裁员。尽管每年坊间都会有类似的传言,可今年真的开始实施了。

    一天,我察觉到一位同部门平时按时上下班的姐姐的工位空了一整天。她可是出了名的兢兢业业,就连孩子家长会都很少请假参加,家里一切大小事宜几乎全部交给她那个在家从事自由职业的老公处理。同时,她也是全公司全勤奖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可是在这个忙碌的工作日的一天,办公室里却见不着她忙碌的身影,很难不让人担忧这位姐姐是不是被人力资源同事叫走了。

    第二天,我偶然间起来个大早。不知道是不是被裁员计划闹的,最近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

    既然醒了,就早早来到公司。可没曾想无意间路过这位姐姐的工位时,赫然发现她的皮包竟然还放在椅子上。看来她昨天有来上班,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心慌意乱的下班都忘了拿包呢?难道她真的被人力叫走了吗?一想到这儿,我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果然没多久,我就收到了这位姐姐的消息,告诉我她要离职了。虽然心中略有推测,但还是抱着她是因为另谋高就的原因自行提的离职。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就在我将打听其去向的信息发过去之后,毫无意外的收到她被裁员的消息。

    按照她的话说,是时候该走了。能在职场打拼到四十岁再被裁员,也是坚持到底了。我能感觉出她言语中的无奈和无助,毕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哪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都经不起裁员的打击。

    这位姐姐虽不是优秀到出类拔萃的类型,可干起活来向来有板有眼,而且非常尽职尽责,就连休年假的时间也是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可是对工作再尽职尽责的又能怎么呢?再兢兢业业,也逃不过被裁员的魔咒。

    在我部门裁员消息不胫而走的第二天,另一位姐姐也同样收到了主管发来的裁员通知。不过与前面那位姐姐不同的是,她就职于大刘所在的部门,而且这位姐姐在被裁员前自己多多少少有了些感觉。不过有感觉和没感觉并没有什么区别,换来的只是连续几个月的扁桃体发炎。

    出于不解与满心的疑惑,我把大刘叫到小会议室,想打听打听这位姐姐被裁员的具体情况。

    “刘哥,怎么你部门也开始裁员了呢?”

    “怎么,我部门就不能裁员了吗?”

    “技术服务能不能卖得出去,全凭商务一张嘴啊。咱们公司怎么能把“财神”也给裁了呢?如果你们都裁员了,那公司的技术服务谁来兜售给客户呢?”

    “那又怎么样呢?”大刘先是冷哼一声,接着眼神瞥向远方,意味深长的说道:“要知道成也一张嘴,败也一张嘴。”

    “这是啥意思?”

    “咳…都说商务一张嘴,只要能说会道,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花的,客户就会买单。可实际上,这是对商务非常错误的理解,商务不光要求较强的语言表达能力,更要求思维敏捷和逻辑严密。特别在遇到问题时,无论好的坏的都需要能够自洽。”

    “我知道你们厉害…可你说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得学会自洽,无论是对客户还是对公司…”

    “对公司也需要自洽吗?”

    “当然了,你个傻孩子,你这脑袋一天合计什么呢?不会真陷到Bug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吧?要么就是这脑子成天就想着怎么对付柳东和何嘉嘉了是不是?”大刘担忧的皱起眉头。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没想到你部门也会裁员,毕竟客户都是你们谈来的。少一个商务,难道不会少很多业务,甚至客户吗?”

    “怎么可能少呢?就算人走了,客户你也得留下啊。”

    “客户留下了,就等于业务也能留下吗?不会真的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吧?”

    “怎么不能呢?”

    “啊?这些客户可都是你们费劲巴力谈来的啊。”

    “那能怎么办呢?人家客户看似是和你合作,但实际上双方代表的都是公司,合同上盖的可是公司的章啊。人家买的也是你公司生产的商品,商品又不是你生产的,你说客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卖货的是你们啊。”

    “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

    “可是什么?没那么多可是,咱们只不过是卑微的打工人,每天只不过在为如何生存下来而战斗。脑子和嘴已经不是简单的人体构造和器官,早已变成用来抵御敌人攻击的武器了。”大刘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严肃,令我一时之间以为跟自己对话的不是他大刘,而是别人。

    “看你成天乐乐呵呵的,没想到刘哥你也…”

    “我也怎么?我也是每天都处在战斗状态吗?”

    “嗯。”我默默点点头。

    “咳,咱们同样都是打工人,只是从事的工作类型有区别,可本质上却毫无二致。”

    大刘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这要是没签竞业协议还好,若是签了可就是逼着你转行啊…也不知道她当初签没签…”

    “那刘哥…你签了吗?”

    “哎…”

    大刘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一口气,接着给我讲起了他部门被裁员的那位姐姐的情况。被裁员的原因无外乎是Kpi不达标,而这位姐姐连上一年度的业绩都没完成,更何况是新一年的了。

    不过听说她现在手上握着几个百万合作级别的大客户,若是推进顺利,一整年的Kpi恐怕在第一季度就能完成了。按理说裁谁也不该裁她,可人力资源还是通知她收拾东西赶快离开。

    不过这位姐姐属于那种你不惹我还好,惹毛了我必要炸毛的类型。所以在人力资源同事跟她谈赔偿的时候,她直接炸了毛,说是如果不同意她要的赔偿金额绝对不让步。于是两方就这么僵持不下了好几天,直到人力资源同事给她发来辞退解聘通知书,她才真的亲自又去找大领导沟通了一番。可想而知的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仍未达成一致。于是这位炸了毛的姐姐决定走劳动总裁,至今她都没来公司收拾工位。

    除了以上两位姐姐,还有几个刚来公司没两年的男孩同样接到了裁员通知。我想这也许就是大刘之前提到的可能会先向就职时间较短的员工下手,毕竟需要赔付的金额可以少一些,就算按照顶格2N+1进行赔付,也就是赔付三五个月的工资。

    当然,像前面提到的两位姐姐这样就职时间超过五七八年的员工,同样也被辞退了。如果按照顶格2N+1进行赔付的话,加起来最多需要赔付一年半的工资。

    尽管裁员成本高得惊人,仍然没有停止裁员计划的正常执行,可见公司的营运情况确实堪忧。如果不及时止损,就算是诺亚方舟也会在顷刻间沉入海底。

    此外,产品设计团队也有一定比例的裁员。总而言之,可能除了人力资源部,所有部门都未能幸免,就连财务部也听说裁了一个小姑娘。

    而那些被留下来的人,他们的裁员后遗症也很严重,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工作量被莫名增加不说,心理上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虽然熬过了这次裁员风波,指不定下一次就要栽了。

    心中也不免会担忧自己的未来,裁员让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未来的自己该继续一条道跑到黑,还是该尽快变换赛道。三十加的年纪好像还来得及,如果真等到四十是不是一切都晚了呢?可是如果要变换赛道,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想到这儿,下班回到家后,我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这些年写的一些随笔和小说文档翻了出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在网上发个小说连载什么的。现如今,发达的网络世界给了人们平等公开竞争的机会。只要你想成为网文写手,就可以在网络文学平台注册一个账号,甚至无需签约就可以发表连载小说。

    或者也可以当个知识区博主,发发旅行游记vlog,分享喜欢的小说,或是剪辑深度的电影解析短视频。

    接着,大量无厘头没来由的赚钱之道和生存之法涌入我的脑中,可从事这些工作真的能赚到钱吗?真的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水平和按时偿还房屋贷款吗?一想到这儿,我猛地躺倒在床上,头疼欲裂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简单翻看了下手机里的应用,既没有网购商品信息,也没有订外卖,按理说都这个时间点了,应该不会有人找我。

    我没有理会,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不速之客的自行离开。

    突然,被我随意扔在被褥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电话竟然是那个住在我隔壁的大叔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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