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
鹿念坐在书桌前，盯着自己的物理试卷，脸上是一种接近于空白的表情。
说起来第二次的考试，虽然说排名并没有改变，但事实上鹿念和沈秋的分差已经缩小到了3分，在拿到卷子之前，鹿念的情绪本来还比较稳定。
直到她看到这次自己做错的，原来是一道这么简单的题。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错这种东西呢？”鹿念问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白天在学校拿到卷子的时候鹿念看起来很正常，老师讲错题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正常，回家的路上和顾之聊天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正常。等到终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的时候，她才慢慢地在剥离掉的表情中，迟来地感觉到某种强烈的情绪。
或许可以叫做愤怒。
鹿念握紧了手里的笔，努力克制着把笔和桌上的所有东西丢到墙上去的冲动，毕竟弄出太大的声音的话，多少会让隔壁的人有点困惑。
比没有做好更糟糕的，是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从结果落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失误，没有任何懊悔的余地，做错就是做错，越想辩解反而越显得可笑。
鹿念沉默地从笔袋的夹层里面摸出美工刀片。
痛觉成功地以稳定可靠的速度逐渐磨平了另一种过于强烈的情绪，鹿念仔细地擦掉了刀片上不多的血迹。
没有关系，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成绩出来的第一个周末，鹿念和顾之就开始了之前说好的补课，于是在周日的下午，鹿念抱着备课的笔记本和一盒草莓敲了敲顾之的房门。
“所以我看了您的卷子，”鹿念扭头对顾之说，“120分的卷子，这一张的成绩是90，您之前几次的成绩也大概是这样？”
顾之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鹿念提到90分这个数字的时候稍微不太自然的停顿让他也觉得稍微有点尴尬，有点想要去解释点什么：“津市这边的英语题目和东省不太一样。”
鹿念笑了笑，“不适应是常有的事啦。”
其实说实话， 90分，的确是鹿念迄今为止，在现实中见过的最低的英文成绩了。所以在一开始思考怎么去给顾之补课的时候，鹿念的确有一点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英语这种科目本身失分点就不会特别集中，所以反应在卷面上的话，很容易就是每一部分都有问题，但似乎又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但成绩就会不太理想。
“基础部分有一点问题，但不是特别糟糕。”鹿念整理了几天，大概理顺了一些思路，“感觉主要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语法的体系不够完善，反应在单选、完型的失分，以及作文里一些比较奇怪的语句。”
“二就是词汇量。您的阅读理解基本上没有扣分，错的几道题都是关于词汇语义的选择，就这次考的这几个单词而言应该都是课本后面的词汇表里面的部分，所以应该是不需要通过上下文来猜就能答出来的题目。”
“文科的东西，语感也好，整体水平也好，进步应该都不会很快。不过先把基础部分补一补的话，应该还是有希望在下一两次考试内就能看到一些提升的。”
鹿念一边说，顾之就一边跟着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语速太快的原因，鹿念觉得他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些许茫然，但还是在每次她停顿或者转向他的时候跟着点头。
旁边的男孩子个子很高，戴着眼镜，意外得很乖巧的样子，像是某种可爱温顺的大型犬类，让鹿念总是想要去揉揉他的头。
“所以从今天开始的话，我们每个周末周日下午补一点语法，平时每天花一点时间背单词。您是更喜欢早上还是晚上？”
随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动作，鹿念发现顾之的视线开始不自觉地跟着她的笔尖移动，于是她坏心眼地停下了写字的动作，干脆加快了手的移动速度、开始在纸上开始指指点点。看着顾之的脑袋也开始随着他的动作移动，鹿念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以防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在鹿念刚开始讲的时候，顾之其实还是很专心地在听她说什么的，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注意力就开始偏移到了奇怪的地方。或许是鹿念眼睛的颜色或者嘴角的酒窝，但最后，他发现自己在盯着鹿念的手。
修长的、纤细的。
那天早上，她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微凉的指尖。
然后他后之后觉地意识到鹿念已经停了下来，而他好像并没有特别意识到她最后说了什么。
没有等他开口，鹿念已经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所以哥哥更喜欢早上还是晚上背单词呢？”
“晚上吧，”思考了一下鹿念不喜欢早起的习惯，顾之迟疑着回答说。
“好呀，”鹿念笑了，脸上的酒窝也冒了出来，“那我们今天先从定语从句开始。”
给顾之讲完了基础句型和一些常见的考察点，鹿念把之前准备好的一些例题递给顾之。在男孩子专心做题的时候，鹿念从盒子里偷偷地摸了个草莓。
还挺甜的，鹿念想，坐在椅子上愉快地晃了晃腿。
屋子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顾之翻动纸页和时不时写下一两个字的声音，他阅读的速度显然不是那种让人有压迫感的快，但也算不上慢，和他说话的节奏一样，让人蛮舒服的。过了一会儿，鹿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盯着顾之发呆。
他专心做题的样子，还，还挺好看的。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有点快乐，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或许是因为太麻烦了吧，鹿念想。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鹿念在脑海中问自己。
大概在半年之前，对于这个问题鹿念可以很坚定地给出答案，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自己有钥匙的地方就好，哪怕是寝室也没关系。这也算是鹿念一直想要住校的原因吧。不过现在的话，她却有点惊讶地发现自己可能并没有之前那么确定了。
鹿念知道自己的成绩大概在津市想上哪一所高中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去住校的话，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可能再见面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方便了。甚至如果顾之没有去同一所高中的话，那可能在这短暂的一年的交集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虽然只是一点点迟疑，鹿念看着阳光里少年的眉眼，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迟疑很久的人呢。
等到顾之做完了题，鹿念开始检查的时候，就轮到他在一旁无事可做了。
他不知为何想起刚才鹿念吃了个草莓，好像还挺甜的吧。刚才虽然在做试卷，但余光中依旧能注意到她好像还挺开心的。
于是顾之也伸手去盒子里拿了一个，是挺甜的，他想。可能是等人打分的过程还总是会有点紧张，不知不觉他就又拿了一个草莓，然后又一个。
等到鹿念抬头的时候，盒子已经快空了。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鹿念看向顾之，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一点震惊和茫然。
顾之的动作僵住了，手里还有刚刚拿起的草莓。然后莫名其妙地，他把手里的草莓递给了鹿念，“还挺甜的。”
唔，这个哥哥看上去，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鹿念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但是眼睛已经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伸手从顾之手里拿走了草莓，“是很甜。”
“呦呦有点冷吗？”顾之突然问道。
“嗯？”
刚才她的手指只是短暂地在他掌心停留，但依然很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看你一直穿着长袖。”
顾之回忆了一下，自从第一次见面，鹿念就一直穿着长袖。
鹿念一时不太知道怎么回答，如果对大部分人而言，一句简单的“是啊”就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是很想对顾之说谎。
“是有点冷，但穿长袖不是因为冷。”
鹿念脸上有一种很微妙的神情，让顾之感觉这并不是一个让她特别开心的话题，“那这样呢？”
他说着，握住了鹿念的手。
男孩子的掌心温度，让她恍然间有一种被烫到的错觉，她忍住瑟缩的本能，也握住了他的手。
“那我们看看错的题好不好？”
“啊，还挺多的。”
“还好啦，哥哥很棒的，下次我讲慢一点就好了。”
大概是从那一天之后，牵手就变成了一件越来越日常的事情。
一开始只是每次周末补课的时候，后来慢慢多了一起去书店的时候。从某一天早上鹿念困到走路摇摇晃晃，顾之实在看不下去牵住她的手开始；到晚上放学，鹿念从学校跑出来，自然而然地把手放进顾之的口袋和他十指相扣。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每天晚上路过客厅，另一个人书房里的光会从门缝中漏出来，是一种让人有点安心的颜色。
津市的初秋很快过度到了冬天，很多事情好像有了变化，比如越来越短的白昼；比如顾之的英语成绩从二位数变成了三位数；比如鹿念在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里面，如愿地超过了沈秋一次；比如鹿念终于习惯了隔壁顾之的声音，早上不会再经常被吵醒了。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开始，鹿念也要回北省了。
“哥哥。”于是临走前的那天晚上，顾之练完琴后，沙发上的鹿念放下手里的书，叫住了他。
“怎么了？”
本来以为鹿念是叫他过去，却发现鹿念也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
“哥哥有想去的高中吗？”
“可能是新华吧，或者呦呦想去的其他学校也可以啊。”
“新华的话，大概继续和哥哥住在这里会比较方便吧。”
“是啊。”
“嗯，好啊，那就去新华吧。”
鹿念笑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顾之好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长高了一些，鹿念发现自己需要稍微踮起脚尖。
“提前祝哥哥新年快乐了哟。”
窗户外面，那年津市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说起来第二次的考试，虽然说排名并没有改变，但事实上鹿念和沈秋的分差已经缩小到了3分，在拿到卷子之前，鹿念的情绪本来还比较稳定。
直到她看到这次自己做错的，原来是一道这么简单的题。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错这种东西呢？”鹿念问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白天在学校拿到卷子的时候鹿念看起来很正常，老师讲错题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正常，回家的路上和顾之聊天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正常。等到终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的时候，她才慢慢地在剥离掉的表情中，迟来地感觉到某种强烈的情绪。
或许可以叫做愤怒。
鹿念握紧了手里的笔，努力克制着把笔和桌上的所有东西丢到墙上去的冲动，毕竟弄出太大的声音的话，多少会让隔壁的人有点困惑。
比没有做好更糟糕的，是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从结果落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失误，没有任何懊悔的余地，做错就是做错，越想辩解反而越显得可笑。
鹿念沉默地从笔袋的夹层里面摸出美工刀片。
痛觉成功地以稳定可靠的速度逐渐磨平了另一种过于强烈的情绪，鹿念仔细地擦掉了刀片上不多的血迹。
没有关系，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成绩出来的第一个周末，鹿念和顾之就开始了之前说好的补课，于是在周日的下午，鹿念抱着备课的笔记本和一盒草莓敲了敲顾之的房门。
“所以我看了您的卷子，”鹿念扭头对顾之说，“120分的卷子，这一张的成绩是90，您之前几次的成绩也大概是这样？”
顾之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鹿念提到90分这个数字的时候稍微不太自然的停顿让他也觉得稍微有点尴尬，有点想要去解释点什么：“津市这边的英语题目和东省不太一样。”
鹿念笑了笑，“不适应是常有的事啦。”
其实说实话， 90分，的确是鹿念迄今为止，在现实中见过的最低的英文成绩了。所以在一开始思考怎么去给顾之补课的时候，鹿念的确有一点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英语这种科目本身失分点就不会特别集中，所以反应在卷面上的话，很容易就是每一部分都有问题，但似乎又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但成绩就会不太理想。
“基础部分有一点问题，但不是特别糟糕。”鹿念整理了几天，大概理顺了一些思路，“感觉主要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语法的体系不够完善，反应在单选、完型的失分，以及作文里一些比较奇怪的语句。”
“二就是词汇量。您的阅读理解基本上没有扣分，错的几道题都是关于词汇语义的选择，就这次考的这几个单词而言应该都是课本后面的词汇表里面的部分，所以应该是不需要通过上下文来猜就能答出来的题目。”
“文科的东西，语感也好，整体水平也好，进步应该都不会很快。不过先把基础部分补一补的话，应该还是有希望在下一两次考试内就能看到一些提升的。”
鹿念一边说，顾之就一边跟着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语速太快的原因，鹿念觉得他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些许茫然，但还是在每次她停顿或者转向他的时候跟着点头。
旁边的男孩子个子很高，戴着眼镜，意外得很乖巧的样子，像是某种可爱温顺的大型犬类，让鹿念总是想要去揉揉他的头。
“所以从今天开始的话，我们每个周末周日下午补一点语法，平时每天花一点时间背单词。您是更喜欢早上还是晚上？”
随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动作，鹿念发现顾之的视线开始不自觉地跟着她的笔尖移动，于是她坏心眼地停下了写字的动作，干脆加快了手的移动速度、开始在纸上开始指指点点。看着顾之的脑袋也开始随着他的动作移动，鹿念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以防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在鹿念刚开始讲的时候，顾之其实还是很专心地在听她说什么的，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注意力就开始偏移到了奇怪的地方。或许是鹿念眼睛的颜色或者嘴角的酒窝，但最后，他发现自己在盯着鹿念的手。
修长的、纤细的。
那天早上，她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微凉的指尖。
然后他后之后觉地意识到鹿念已经停了下来，而他好像并没有特别意识到她最后说了什么。
没有等他开口，鹿念已经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所以哥哥更喜欢早上还是晚上背单词呢？”
“晚上吧，”思考了一下鹿念不喜欢早起的习惯，顾之迟疑着回答说。
“好呀，”鹿念笑了，脸上的酒窝也冒了出来，“那我们今天先从定语从句开始。”
给顾之讲完了基础句型和一些常见的考察点，鹿念把之前准备好的一些例题递给顾之。在男孩子专心做题的时候，鹿念从盒子里偷偷地摸了个草莓。
还挺甜的，鹿念想，坐在椅子上愉快地晃了晃腿。
屋子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顾之翻动纸页和时不时写下一两个字的声音，他阅读的速度显然不是那种让人有压迫感的快，但也算不上慢，和他说话的节奏一样，让人蛮舒服的。过了一会儿，鹿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盯着顾之发呆。
他专心做题的样子，还，还挺好看的。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有点快乐，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或许是因为太麻烦了吧，鹿念想。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鹿念在脑海中问自己。
大概在半年之前，对于这个问题鹿念可以很坚定地给出答案，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自己有钥匙的地方就好，哪怕是寝室也没关系。这也算是鹿念一直想要住校的原因吧。不过现在的话，她却有点惊讶地发现自己可能并没有之前那么确定了。
鹿念知道自己的成绩大概在津市想上哪一所高中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去住校的话，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可能再见面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方便了。甚至如果顾之没有去同一所高中的话，那可能在这短暂的一年的交集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虽然只是一点点迟疑，鹿念看着阳光里少年的眉眼，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迟疑很久的人呢。
等到顾之做完了题，鹿念开始检查的时候，就轮到他在一旁无事可做了。
他不知为何想起刚才鹿念吃了个草莓，好像还挺甜的吧。刚才虽然在做试卷，但余光中依旧能注意到她好像还挺开心的。
于是顾之也伸手去盒子里拿了一个，是挺甜的，他想。可能是等人打分的过程还总是会有点紧张，不知不觉他就又拿了一个草莓，然后又一个。
等到鹿念抬头的时候，盒子已经快空了。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鹿念看向顾之，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一点震惊和茫然。
顾之的动作僵住了，手里还有刚刚拿起的草莓。然后莫名其妙地，他把手里的草莓递给了鹿念，“还挺甜的。”
唔，这个哥哥看上去，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鹿念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但是眼睛已经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伸手从顾之手里拿走了草莓，“是很甜。”
“呦呦有点冷吗？”顾之突然问道。
“嗯？”
刚才她的手指只是短暂地在他掌心停留，但依然很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看你一直穿着长袖。”
顾之回忆了一下，自从第一次见面，鹿念就一直穿着长袖。
鹿念一时不太知道怎么回答，如果对大部分人而言，一句简单的“是啊”就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是很想对顾之说谎。
“是有点冷，但穿长袖不是因为冷。”
鹿念脸上有一种很微妙的神情，让顾之感觉这并不是一个让她特别开心的话题，“那这样呢？”
他说着，握住了鹿念的手。
男孩子的掌心温度，让她恍然间有一种被烫到的错觉，她忍住瑟缩的本能，也握住了他的手。
“那我们看看错的题好不好？”
“啊，还挺多的。”
“还好啦，哥哥很棒的，下次我讲慢一点就好了。”
大概是从那一天之后，牵手就变成了一件越来越日常的事情。
一开始只是每次周末补课的时候，后来慢慢多了一起去书店的时候。从某一天早上鹿念困到走路摇摇晃晃，顾之实在看不下去牵住她的手开始；到晚上放学，鹿念从学校跑出来，自然而然地把手放进顾之的口袋和他十指相扣。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每天晚上路过客厅，另一个人书房里的光会从门缝中漏出来，是一种让人有点安心的颜色。
津市的初秋很快过度到了冬天，很多事情好像有了变化，比如越来越短的白昼；比如顾之的英语成绩从二位数变成了三位数；比如鹿念在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里面，如愿地超过了沈秋一次；比如鹿念终于习惯了隔壁顾之的声音，早上不会再经常被吵醒了。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开始，鹿念也要回北省了。
“哥哥。”于是临走前的那天晚上，顾之练完琴后，沙发上的鹿念放下手里的书，叫住了他。
“怎么了？”
本来以为鹿念是叫他过去，却发现鹿念也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
“哥哥有想去的高中吗？”
“可能是新华吧，或者呦呦想去的其他学校也可以啊。”
“新华的话，大概继续和哥哥住在这里会比较方便吧。”
“是啊。”
“嗯，好啊，那就去新华吧。”
鹿念笑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顾之好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长高了一些，鹿念发现自己需要稍微踮起脚尖。
“提前祝哥哥新年快乐了哟。”
窗户外面，那年津市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