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雯和我工作的这家医院是一家高等级医院，一些专科实力很强，比如楚雯所在的骨外科。医疗资源始终是一种稀缺资源，衍生出医疗行业很多问题。等级制度森严、晋升困难之下，学术造假、行贿索贿、卖药卖号拿回扣等也是医院频繁发生的事。不少医生都是一边满口抱怨一边治病救人。
到医院后我随便找了个门口的黄牛，谎称自己是外乡人，假扮凌的亲戚帮“凌小华”挂楚雯的号办了入院手续。一系列检查之后，楚雯说凌的伤势比想象得轻，内脏血管破裂，肋骨骨折，并没有伤及心脏肝脏和脊椎。她及时安排了手术，清创，缝补破裂的内脏和大血管，给肋骨打钢钉，上了一系列支持治疗，凌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
“他的治愈能力开始恢复了，麻药退掉睡一觉醒来小伤口应该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靠在病床边的楚雯有些疲惫，几口喝完了手里的咖啡。她简单用一根黑色皮筋扎了低马尾，在白色工作服的衬托下带一点棕色的头发看起来颜色很柔和。
她手里的咖啡来自我以前很喜欢的一家咖啡连锁店，枣红色做皱纸的杯身上印有白色的图标。我自己冲咖啡后就很少买来喝了。可能有些事物就是这样，曾经很喜欢，在时间过去很久后却只变成一个还存在在身边的记忆，即便触手可及也不一定会让它成为当下生活的常客。
囫囵和囹圄趴在旁边的病床上等着凌醒来。他们没受什么重伤，不需要我操心，反正都是妖怪，消消毒等着愈合就好。
“得了，你愿意的话就在这里守着他吧！我还有十几床病人等着我查房。”她直起身子准备走。
“楚雯，”我把她叫住了，原来她的瞳孔也带有棕褐色，“谢谢你帮了我们好几次忙。”
“呵，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她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了房间，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很是好看。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木方凳上。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吗？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一直以来我只是知道她和我是医院里仅有的两界人，我跟她不同科室，之前除了给凌老爷子做手术外几乎完全没有交集，充其量就是一起开会、培训，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医院的食堂、电梯、停车场。
我怎么了？
“啊！”囫囵轻轻发出声音，他推了推囹圄，“囹圄快醒醒！少爷要醒了！”他快步走进洗漱间，我听见哗哗的自来水声。
囹圄揉揉眼睛：“颜医生您还在这里啊！”我点了点头。他抖抖精神，把长发扎起，重新束好腰带。
“你也快去洗一洗，少爷醒来看见我们脏兮兮的可不好。”囫囵用纸巾擦脸，还从随身的一个小布包中抽出一把梳子梳顺了头发。
我抬头看了看囫囵，他长得很清秀，也很瘦，面颊和下颌线条明显。他的两只耳朵呈明显的鳍状，脑干这儿的皮肤还有个三角形的突起。他对着镜子仔细梳好了头发，把衣服领子扣子都摆正，腰带重新打了结，左右看了看自己，终于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微笑。
他转过身看着我，长衣一抖双手作揖单膝跪下。
“哎！”我小声喊道，“这是做什么！”
“颜医生，我代表水族向您表达诚挚的谢意。少爷此次遭遇不测，全靠您和楚雯医生才能渡过一劫。”
我起身扶他起来：“别这样。就算不认识凌，我作为医生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他表现地很开心，哼着歌，还帮囹圄整理了头发。
“你怎么知道凌要醒了？”我有些好奇。
“水族妖怪间如果有血液交换是能感应到对方的生命力的。我趁少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割伤了他，将我们的血液混合后炼成感应药片吃了下去呢！”
“你……”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对话，而囹圄只是挠挠头。其实我也没资格去评论这个事，也许对水族妖怪来说这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有亲缘关系的妖怪可能都会使用这一方法来相互扶持。人类间如果也存在这种方法，一定也会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
“既然你们已经基本恢复我就先去处理些自己的事了，等凌醒来了记得遵医嘱照顾好他。”我想起一些事，还是先打点好比较好。
我回到自己科的医生办公室，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
“楚雯，我知道你一向来对两界人和妖界事物没有兴趣，但凌受袭的事有些蹊跷，他重伤未愈，就这么去参加年度会议太危险了。能不能请你暂不计前嫌，和我们一起去参会？盼面谈。”我把这些话发给她后在办公系统里走了年休假单，我得在之前的基础上做更周全的准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为手头上符合出院标准的病人办好出院手续，重新审视了尚处于治疗病人的病情，细细调整了治疗方案，请即将接手的同事帮忙关注病情进展。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后没几天凌也出院了，暂住在我家，我们计划直接一同参加年度会议。
他身边那俩小妖怪每天跟着他转来转去的，那么小个地方也不嫌烦。我把请求楚雯跟我们一块去妖界的事跟他说了，他说邀请函倒好办，怕楚医生不乐意去。
“楚医生好像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摩擦着自己的头发，穿着一身藏青色睡衣窝在沙发里，真皮质地的棕色拖鞋在地上摆得横七竖八。
我本想提起楚雯那天对我说的话，但最终还是作罢。我不希望凌觉得我有什么见不得的过往，况且我确实没有做什么有悖道德法律的事，何必告诉他。
叮，手机屏幕亮起，是楚雯。
“我和你们一起去妖界。”
读到她的消息我打起了精神，“楚雯同意了。”
“噢！我们去外面吃晚饭吧。你这里物资匮乏，可算盼到机会了。”凌开心地坐起来，“囫囵，给我找些能穿出门的衣服来。囹圄，跟雪姐说我们两天后到流亭城，麻烦她安排我们的下榻酒店。”
“是，少爷。”
“是，少爷。”
我坐在书桌旁，看着两个小妖怪拎着衣服裤子走来走去，晚饭不是我关注的重点，眼下我还有更要紧的事：通关前还得先去见两个老朋友。
到医院后我随便找了个门口的黄牛，谎称自己是外乡人，假扮凌的亲戚帮“凌小华”挂楚雯的号办了入院手续。一系列检查之后，楚雯说凌的伤势比想象得轻，内脏血管破裂，肋骨骨折，并没有伤及心脏肝脏和脊椎。她及时安排了手术，清创，缝补破裂的内脏和大血管，给肋骨打钢钉，上了一系列支持治疗，凌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
“他的治愈能力开始恢复了，麻药退掉睡一觉醒来小伤口应该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靠在病床边的楚雯有些疲惫，几口喝完了手里的咖啡。她简单用一根黑色皮筋扎了低马尾，在白色工作服的衬托下带一点棕色的头发看起来颜色很柔和。
她手里的咖啡来自我以前很喜欢的一家咖啡连锁店，枣红色做皱纸的杯身上印有白色的图标。我自己冲咖啡后就很少买来喝了。可能有些事物就是这样，曾经很喜欢，在时间过去很久后却只变成一个还存在在身边的记忆，即便触手可及也不一定会让它成为当下生活的常客。
囫囵和囹圄趴在旁边的病床上等着凌醒来。他们没受什么重伤，不需要我操心，反正都是妖怪，消消毒等着愈合就好。
“得了，你愿意的话就在这里守着他吧！我还有十几床病人等着我查房。”她直起身子准备走。
“楚雯，”我把她叫住了，原来她的瞳孔也带有棕褐色，“谢谢你帮了我们好几次忙。”
“呵，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她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了房间，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很是好看。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木方凳上。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吗？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一直以来我只是知道她和我是医院里仅有的两界人，我跟她不同科室，之前除了给凌老爷子做手术外几乎完全没有交集，充其量就是一起开会、培训，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医院的食堂、电梯、停车场。
我怎么了？
“啊！”囫囵轻轻发出声音，他推了推囹圄，“囹圄快醒醒！少爷要醒了！”他快步走进洗漱间，我听见哗哗的自来水声。
囹圄揉揉眼睛：“颜医生您还在这里啊！”我点了点头。他抖抖精神，把长发扎起，重新束好腰带。
“你也快去洗一洗，少爷醒来看见我们脏兮兮的可不好。”囫囵用纸巾擦脸，还从随身的一个小布包中抽出一把梳子梳顺了头发。
我抬头看了看囫囵，他长得很清秀，也很瘦，面颊和下颌线条明显。他的两只耳朵呈明显的鳍状，脑干这儿的皮肤还有个三角形的突起。他对着镜子仔细梳好了头发，把衣服领子扣子都摆正，腰带重新打了结，左右看了看自己，终于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微笑。
他转过身看着我，长衣一抖双手作揖单膝跪下。
“哎！”我小声喊道，“这是做什么！”
“颜医生，我代表水族向您表达诚挚的谢意。少爷此次遭遇不测，全靠您和楚雯医生才能渡过一劫。”
我起身扶他起来：“别这样。就算不认识凌，我作为医生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他表现地很开心，哼着歌，还帮囹圄整理了头发。
“你怎么知道凌要醒了？”我有些好奇。
“水族妖怪间如果有血液交换是能感应到对方的生命力的。我趁少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割伤了他，将我们的血液混合后炼成感应药片吃了下去呢！”
“你……”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对话，而囹圄只是挠挠头。其实我也没资格去评论这个事，也许对水族妖怪来说这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有亲缘关系的妖怪可能都会使用这一方法来相互扶持。人类间如果也存在这种方法，一定也会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
“既然你们已经基本恢复我就先去处理些自己的事了，等凌醒来了记得遵医嘱照顾好他。”我想起一些事，还是先打点好比较好。
我回到自己科的医生办公室，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
“楚雯，我知道你一向来对两界人和妖界事物没有兴趣，但凌受袭的事有些蹊跷，他重伤未愈，就这么去参加年度会议太危险了。能不能请你暂不计前嫌，和我们一起去参会？盼面谈。”我把这些话发给她后在办公系统里走了年休假单，我得在之前的基础上做更周全的准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为手头上符合出院标准的病人办好出院手续，重新审视了尚处于治疗病人的病情，细细调整了治疗方案，请即将接手的同事帮忙关注病情进展。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后没几天凌也出院了，暂住在我家，我们计划直接一同参加年度会议。
他身边那俩小妖怪每天跟着他转来转去的，那么小个地方也不嫌烦。我把请求楚雯跟我们一块去妖界的事跟他说了，他说邀请函倒好办，怕楚医生不乐意去。
“楚医生好像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摩擦着自己的头发，穿着一身藏青色睡衣窝在沙发里，真皮质地的棕色拖鞋在地上摆得横七竖八。
我本想提起楚雯那天对我说的话，但最终还是作罢。我不希望凌觉得我有什么见不得的过往，况且我确实没有做什么有悖道德法律的事，何必告诉他。
叮，手机屏幕亮起，是楚雯。
“我和你们一起去妖界。”
读到她的消息我打起了精神，“楚雯同意了。”
“噢！我们去外面吃晚饭吧。你这里物资匮乏，可算盼到机会了。”凌开心地坐起来，“囫囵，给我找些能穿出门的衣服来。囹圄，跟雪姐说我们两天后到流亭城，麻烦她安排我们的下榻酒店。”
“是，少爷。”
“是，少爷。”
我坐在书桌旁，看着两个小妖怪拎着衣服裤子走来走去，晚饭不是我关注的重点，眼下我还有更要紧的事：通关前还得先去见两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