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归心院,赵归鸿将化星放在她的床上,并解开了她的昏睡穴。
化星醒来,看着坐在床边的赵归鸿,立马坐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让你说下去,再被祖父打一掌吗?”
化星无比心凉:“就算被打死,我也要离开!”
赵归鸿克制住满腔的怒火:“为什么?是为了你最重要的人?”
“是!我若是晚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就那么怕错过他,不惜性命也要走?”
“没错,所以,若是你在外祖父面前说要与我谈谈的目的是让我留下,就没有必要谈,因为我不是仙儿。”
赵归鸿的怒意,伴随一肚子的醋意彻底爆发:“是与不是,都不是你说了算!!!就凭大姑姑让你把血墨玉交给我,我们就应该好好谈谈;就凭我因为你受过伤,你也该还了这个恩情;就凭祖父是大姑姑的亲阿爹,你更应该把事情谈得好好的!”
化星面对他说的理由,无言以对,可心里很清楚,谈下去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变。
化星的沉默,让赵归鸿也很好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咬死自己不是仙儿,是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我?”
化星仍旧憋屈:“是,该嫁给你的是仙儿,不是我。你甚至都没弄清楚你面前的我是谁,就一股脑地要娶,你怎么对得起仙儿?”
“你若不是仙儿,又怎会连命都不顾地冲进云层里,去为姑姑、姑父复仇?”
“他们因我而遇难,却到死都护着我,我欠他们的。”说完化星的眼眶就氤氲了。内心装着满满的愧疚,和再也无法报答的恩情,还有在赵家受的一肚子憋屈。
“你若不是仙儿,姑姑、姑父又怎会舍命护着你,你到底要睁眼说谎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化星情不自禁的再次提高了音量后,就闭紧了嘴。不想再说了,根本说不清。阿爹阿娘在世的时候,对待自己是不是仙儿的问题上,是那么温柔宽慰。他们赵家却执拗到不是生就是死的地步。
赵归鸿全身都散发着不解和愤怒,看着化星不再看自己的侧脸,以及铁了心不再言语的样子。他深呼吸,试着控制情绪,营造一个好好谈话的氛围:“好,你没有说谎,我相信你不是仙儿。”
赵归鸿突然的转变,和一下子温柔起来的语气,让化星立马卸下了坚硬,看着他,终于有一个肯相信的了?
赵归鸿:“其实信与不信,对我来说,你只是你。我不想看见你这般难受的样子。可是赵家不是我说了算,我愿意站在你这边,你也没有办法离开。除非你能让祖父相信你真的不是仙儿。”
“我已经说过了,他不信我又能怎么办?”化星语气明显软和了很多,但满是无奈之感。
“家族墓穴里有一物可以证明你是不是仙儿,若不是,赵家定会放你离开,赵家也会承认你是姑姑的义女。若是,你就得留下来,做赵家的孙辈少夫人。”
化星听着他这么说,离开仍是亲戚,不用像现在这样仇深似海,那就太好了。毕竟他们都是阿爹阿娘的至亲,关系能不僵就不僵。反正自己真的不是仙儿:“好。”
赵归鸿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墓穴乃赵家祖宗长眠之地,只有赵家订婚的新人,用永结同心的血盟,才能打开族脉株去墓穴里。”
不等化星开口,赵归鸿立马补充:“放心,我们订婚只是形式,方便证明你是不是仙儿,待证明完,赵家依旧承认你是姑姑的义女,但你我再无瓜葛。”
最后一句,赵归鸿说得很坚定,化星突然感觉到心塞,喃喃一语:“好”。
“在祖父面前,你要先承认自己是仙儿,你才能有机会去墓穴证明自己。”
化星点头应允。
第二天,化星暂时脱下阿娘为自己做的法衣,在青草和碧喜共同的努力下,穿戴好一身粉绿装。
粉绿装是订婚宴的标配,大红喜服是结婚宴的标配。
太老夫人亲自来接化星去大堂,身后还带着乔夫人、楚夫人、赵太妃、赵承艺的两位妹妹,还有一位偏异域风情、眉眼略带冷清的美貌女子,另有青草、碧喜、嬷嬷等一众丫鬟,场面甚大。
到了大堂门口,太老爷赵义源领着一众人来迎接。所有人都看着化星一套粉绿装,衬得她娇嫩欲滴,如艳阳下的一朵荷花,清新脱俗,让人倍感心扉舒畅。
一家之主本没有迎接女眷的规矩,况且赵义源还是今天的寿星,如此破格而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怠了赵归鸿的未婚妻。化星更是明白他的深意:他会很疼爱他的外孙女,但决不会疼爱一个外人。
赵义源身旁的赵归鸿,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盛装,一副贵公子的气韵,鹤立鸡群。耳朵和侧脸的伤已经没有痕迹,只是脸色有些赢弱,无形中没了修士的气场,反而散发着文人高冷的气质。果然雌雄难辨的脸,就是有优势,能在飒爽和儒雅之间,随意切换。
这种优势,十分男性特色的赵承艺就没有。
赵归鸿和化星被众星捧月般送到大堂的中央,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化星将血墨玉呈递给公子鸿。
赵归鸿则拿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玉镯子给化星,玉镯子里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凰,镯子一出,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化星和赵归鸿敬见赵义源和族中长辈们,属于认亲环节。从头到尾,化星感觉宴会根本算不上赵义源的生辰宴,而完完全全是她和赵归鸿的订婚宴。
她跟在赵归鸿身后,称呼着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有种越陷越深,却无力挣扎的茫然感。在这一群陌生的人中,觉得自己很不真实。
浑浑噩噩地敬见完所有的长辈,化星和赵归鸿的订婚宴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环节:带新人认祖归宗。
于是在两位家族长老和赵义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山峰绵延的赵家墓穴外。墓穴外的位置很隐蔽,墓穴既不在山峰的崖上,也不在崖下,而是山峰最陡峭的半壁崖空,崖壁向内倾斜近乎六十度,根本没有立地停歇的落脚点,所以大家都腾空而立。
化星想起自己为阿爹阿娘选的墓地依山旁水,墓碑高立。而赵家的墓地像是藏宝贝般隐蔽。
化星的手被赵归鸿突然握住,来自异性的触碰,化星本能的准备挣脱,却听见赵归鸿说:“就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化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话,手心掌纹处开始刺痛,接着与赵归鸿交握的手双双流出鲜血,滴落在半壁崖上。崖壁上立马出现一副栩栩如生的树状图,图上的枝蔓端有一些干涸的血点印子,像梅花绽放后枯萎到失去了颜色,却依旧保持着花的形状——这就是族脉株。
而化星和赵归鸿刚滴入的血液和这些干涸的印子比起来,像惊炸开的梅花,鲜红耀眼。
化星将手抽回,发现掌心一道血痕,痕迹很明显,已经不再流血。等到血液慢慢渗进族脉株里,族脉株竟然自行退进崖壁里面,显出一道门,化星和大家一起进入门内,石门自动关上。
化星原本以为里面会漆黑一片,进来后才发现墓穴里散发着幽碧的光,让化星想起了深幽潭。
慢慢地往里面走,光线反而亮了许多,越来越接近在深幽潭看见的幽绿色。
当走进墓穴的最里面,化星看见一副棺木,棺木上悬浮着一颗黑白相间的石头。化星惊觉,原来这里就是深幽潭的最底部,头顶是一层透明的水晶顶,将深幽潭水完美的隔开。下方棺木里面躺着的,正是赵归鸿的阿爹——赵瑞康。
此时的赵义源眼眶湿红,看着赵归鸿和化星,嘴角颤动,他的激动和期待那样明显。
化星有些呆愣,她感到某些事无形中有着某种联系,她想将这些联系呼之欲出,却又理不透。
赵归鸿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轻轻牵起她的手,柔声细语:“只需一滴就够了。”话音刚落,化星的手心再次溢出一滴血,在赵归鸿的法力驱使下,那滴血从血墨玉一端渗入,又从另一端滴出,精准的落在黑白相间的石头上。
石头开始旋转,由慢到快,并散发着黑白相间的光,光最后转为红色,没入赵瑞康的身体。赵瑞康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筋骨挫响,浑身法力流转。
赵家两位长老开始狂喜起来:“我们赵家就要有封仙境者了。”
“是啊,赵家因为封仙境者就能位列世家大族之首了。”
“聚魂石果然神威啊!”
……
后面的话,化星听不清了,心像是被锤碎了般,零零碎碎的全是聚魂石三个字。原来那颗黑白相间的石头,就是聚魂石。
阿爹阿娘就是因为交不出聚魂石才被折磨惨死,赵家却用聚魂石滋养出一位即将经历雷劫而到达封仙境的强者。可阿爹阿娘知道聚魂石就在赵家吗?值得吗?又凭什么还要对赵家说声对不起?
封仙境啊!一个修士要经历体修前中后期、聚丹前中后期、化仙前中后期,一共三大阶、九大期,才有资格经历雷劫到达封仙境,位列仙班。
一块聚魂石,让沈家殒命,赵家荣升,分明是赵家欠阿爹阿娘的才对!是赵家该说对不起才是!而他们赵家甚至都不为阿爹阿娘举办葬礼,穿丧衣,牌位只能放在偏僻的一角。至始至终他们赵家要的就不是仙儿,而是能启动聚魂石的沈家后人。
怪不得他们对自己不是仙儿这件事上,不是生就是死,不带半点手软。也怪不得他们的墓地像是藏宝贝般的隐秘。
可笑啊,公子鸿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就带她看他阿爹,还有他们非要急着办订婚宴不可,都为了利用自己启动聚魂石。自己居然还在傻乎乎的维系着关系,还在想即使离开也不愿闹得太僵,真是可笑至极。
化星心口淤塞,转身疯狂的往外跑,身后是赵义源欣喜若狂地叫着他的儿子瑞康,和赵归鸿一声声叫着阿爹…
到了洞穴门口,化星怎么用手推拉这道石门都打不开,掌心伤口处的血液摩擦在石门上,一片又一片鲜红。
化星崩溃至极,眼泪汹涌而出:为什么打不开,为什么离开这么难?!
赵归鸿赶了过来,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她,之前即使受伤也倔强至极的她,竟落泪了。
他看见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剑,是那天与弯刀对碰引来雷劫的那把剑,正要挥砍石门,他当机立断从背后点晕了她。她手上满是鲜血,弄脏了她和他订婚的盛装,很是让人心疼。
傍晚已至。赵归鸿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衫,坐在床边,看着化星穿着一身中衣,还睡着。她的发饰已经被取下来,只剩下一支白玉珍珠凤凰钗,这钗,和白玉凤凰镯,是一对。是他花大代价得来的,可换一座城池。
化星突然惊醒,立马坐起来,完全不顾及床边的赵归鸿,穿好阿娘做的法衣,抬脚就要走。赵归鸿拦住她的去路,她干脆利落的拿出神剑阴合,指着赵归鸿,眼神犀利决绝。
赵归鸿对她的反应和举动感到疑惑和难过:“仙儿…”
“闭嘴!我不是仙儿!聚魂石竟然在你们赵家!”
“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赵家既然有要解释的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说到底,你们藏着掖着,不就是因为你们有自己的算计吗?”化星说完,拿出阿娘指明要给赵归鸿的珠子、血墨剑,也将手腕处的凤凰白玉镯子一起甩给他,头也不回地跨出房间。
赵归鸿再次拦住她:“你用得了血墨玉,能启动聚魂石,你还要怎么说自己不是仙儿?”
“能用血墨玉就是吗?”化星突然想到了一个重点,她好像知道仙儿和沐儒哥哥可能在哪里了。
“你要离开,是为了去见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是!阿木最重要。所以,请你让开!”
赵归鸿满心都是酸涩:“阿木?他叫阿木,你心里只有他,我若是放你离开,你定会去找他,怕是再也不会回来。”
化星怨赵家的算计,这个赵家的确是再也不想来了:“是。请让开。”
“为什么?”赵归鸿很不甘心:“我一心一意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绝情?!舅母也这么说过,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离开,就是绝情。今天我知道了,对舅母来说,我这所谓的仙儿只有解开聚魂石、唤醒你阿爹才是有情有义。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自己用聚魂石培养出一位封仙境者,却把聚魂石带来的危险全都抛给我阿爹阿娘!”
“不是这样的…”赵归鸿企图解释。
化星并不想听:“赵家的长辈里,唯一让我觉得温暖的,就是外祖母。你阿娘只要听我说我不是仙儿,就对我满是怒意。你祖父听我说我不是仙儿,就毫不留情地下那么重的手。你们要的根本不是仙儿,而是解开聚魂石的沈家后人。如今解开了,你们若也称得上高门大户,就讲点知恩图报的脸面,让我离开,就当是谢过我了。”
赵归鸿苦涩极了:“仙儿,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对你和颜悦色的不一定是好人,对你疾言厉色的也不一定是坏人,我解释给你听,你一定会理解的。”
“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因为我理解与不理解,我还是要走!”
“你要怎样才肯留下?”赵归鸿有史以来,第一次说出了恳求的语气。
“怎样都不会留下,若你非要拦我不可,我也只能拼着一搏了”。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化星挥舞神剑阴合,赵归鸿且挡且让,就是不还手。十几个回合下来,赵归鸿发现化星的剑法相当精妙,若不是自己修为上高于她,根本难敌。
“怎么打起来啦?”说话的是赵承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小野猫,我来帮你。”
赵承艺的加入,让化星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打了,他看似帮自己,实在刻意拦在自己身前,让自己毫无出手的机会。赵归鸿也不再是且挡且让,而是毫不留情的出手,将一肚子酸涩全都发泄出来,打得赵承艺毫无还手之力。
赵承艺边打边骂:“重色轻友、无情无义……”
化星刚准备趁他们打的时候离开,就听见:“哧!”
赵归鸿突然胸腔溢出一口鲜血,在他衣服上绽开朵朵红晕。他似乎也很意外他的身体会来这么一下。
赵承艺赶紧收手:“别吓我啊,我一下子都没打着你,我都是被你压着打,不关我的事啊。”说完一把拉住化星胳膊:“是你,大哥的伤都是因为你才一次次加重,你还要离开,才让大哥急火攻心吐了血。”
化星刚甩开赵承艺的手,就被赵归鸿上前一把拉住:“别走,好不好?”语气绵软恳切。
站在一旁的赵承艺听了,竟前所未有的心疼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放低姿态,满脸伤心颓然的对一个女子恳求的大哥。大哥可是被多少闺门女子不惜当街拦马争抢的意中人啊。
“放开!!!”化星毫不犹豫地大力一挥。
赵归鸿没想到她会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他,猝不及防的整个人被甩歪在一边,连带着赵雪倪给的白色珠子也被甩了出来,珠子落地而碎,显现出那天化星一身狼狈地抱着满是血污的赵雪倪。
赵承艺赶紧去扶赵归鸿,对化星的冷漠绝情很是不满:“你!”
化星愣住了,这留影白珠显现的是阿娘临死前的景象,她当时经脉尽段,阿娘也没了活下去的意愿,甚至决心再不入轮回,化星的眼睛莫名的酸涩起来。
三人看着珠子显现的赵雪倪说话了:“鸿儿,姑姑和姑父走了。你要好好孝敬你阿爹阿娘,也代替姑姑好好照顾你祖父。星儿就交给你们了。她虽不是仙儿,但我亲近她,疼爱她,我希望她能得你们庇护。但若她要走,也请随了她的意。我对不起你们!永别了。”
化星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跪在赵雪倪旁边:“我不需要庇护,不需要助力,我只要你们还能入轮回,只要还能见你们下辈子,我想还清你们对我的恩情。”
化星的恳求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白球就散掉了,连带着赵雪倪也消散了。原来这只是一个留影,化星抑制不住的泪下,哭软了赵归鸿和赵承艺的心。
赵归鸿原本一直坚信她是仙儿这件事,就像是自己留住她的一枚定海神针。现在这枚针却没有了。
化星很快地控制好情绪:“现在你听见了,我不是仙儿,我要离开,你还能说什么?!”
“你我已经订婚,不是仙儿也是我公子鸿的未婚妻了。”
“高门大户也要如此耍赖?明明说好订婚宴只是证明我是否是仙儿的,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强留我?”
赵归鸿整个人又酸又苦又心痛:“我作为你的未婚夫到底是哪里不好?你非走不可。”
“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你好我就要留下?镐京城那么多爱慕你的女子,她们哪个不好?何况我们才见面不过三天,你就非我不可了吗?”
“是,非你不可。在你来赵府之前,我早就将仙儿深埋在心里很多很多年,所以我谁也看不上。当你出现在赵府,我坚信你就是我要等的仙儿,于是把深埋的爱全放在你身上。可发现你真的不是仙儿时,我就已经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可你现在知道自己爱错了人,该清醒了。”
“是,我清醒了。我要将错就错,因为我清醒的意识到,我爱的是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不是仙儿。”
“那仙儿呢?她怎么办?”
“她会有她的际遇,有她的姻缘。就像你一样,在没来赵府之前,你不也遇见了你最重要的人,才坚持要走的吗?我也一样,我遇见了你,我只想留下你。”
“所以,你不要仙儿了?可我,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把阿木弄回来!”
赵归鸿醋意翻天,拦在化星的面前岿然不动:“你若想走,除非我再也站不起来。”
两人同样坚韧固执,陷入僵持。
化星唯有:“十二生肖—集合—出符”。
赵归鸿见她十指张开,对着虚空同时画出十道符纸,每一道符纸都是十二生肖,这些生肖挡住了他拦住化星的去路。
赵归鸿不出手,一步步靠近化星,一只只生肖撞得他东晃西晃,满身血污。
化星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这是接应符纸,启动它,你就可以离开赵府了。”
化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太老夫人,她有着不同女子的爽朗之音,虽然她刻意压低声音,还在黑夜里穿着夜行服,但这双露出来的眼睛,化星还是认得的。
看化星接过符纸后,太老夫人立马消失在了黑夜里。
化星不想让这些符纸吵得府上不得安宁,虚空画符:“十二生肖—符解—去”。所有的十二生肖顷刻间消失。
赵归鸿满身是伤,浅色的衣服被鲜血侵染,狼狈不堪,还有些触目惊心,他以为化星是心软了,是答应留下来了,所以解开了符纸,他欣喜地朝化星踉跄跑去。
可化星举起手中太老夫人的符纸,虚空而画:“符——开”!
只见一道光影,化星消失在黑夜里。
“不要走!!!”赵归鸿一口心血涌出胸腔,倒地不起。
化星醒来,看着坐在床边的赵归鸿,立马坐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让你说下去,再被祖父打一掌吗?”
化星无比心凉:“就算被打死,我也要离开!”
赵归鸿克制住满腔的怒火:“为什么?是为了你最重要的人?”
“是!我若是晚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就那么怕错过他,不惜性命也要走?”
“没错,所以,若是你在外祖父面前说要与我谈谈的目的是让我留下,就没有必要谈,因为我不是仙儿。”
赵归鸿的怒意,伴随一肚子的醋意彻底爆发:“是与不是,都不是你说了算!!!就凭大姑姑让你把血墨玉交给我,我们就应该好好谈谈;就凭我因为你受过伤,你也该还了这个恩情;就凭祖父是大姑姑的亲阿爹,你更应该把事情谈得好好的!”
化星面对他说的理由,无言以对,可心里很清楚,谈下去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变。
化星的沉默,让赵归鸿也很好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咬死自己不是仙儿,是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我?”
化星仍旧憋屈:“是,该嫁给你的是仙儿,不是我。你甚至都没弄清楚你面前的我是谁,就一股脑地要娶,你怎么对得起仙儿?”
“你若不是仙儿,又怎会连命都不顾地冲进云层里,去为姑姑、姑父复仇?”
“他们因我而遇难,却到死都护着我,我欠他们的。”说完化星的眼眶就氤氲了。内心装着满满的愧疚,和再也无法报答的恩情,还有在赵家受的一肚子憋屈。
“你若不是仙儿,姑姑、姑父又怎会舍命护着你,你到底要睁眼说谎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化星情不自禁的再次提高了音量后,就闭紧了嘴。不想再说了,根本说不清。阿爹阿娘在世的时候,对待自己是不是仙儿的问题上,是那么温柔宽慰。他们赵家却执拗到不是生就是死的地步。
赵归鸿全身都散发着不解和愤怒,看着化星不再看自己的侧脸,以及铁了心不再言语的样子。他深呼吸,试着控制情绪,营造一个好好谈话的氛围:“好,你没有说谎,我相信你不是仙儿。”
赵归鸿突然的转变,和一下子温柔起来的语气,让化星立马卸下了坚硬,看着他,终于有一个肯相信的了?
赵归鸿:“其实信与不信,对我来说,你只是你。我不想看见你这般难受的样子。可是赵家不是我说了算,我愿意站在你这边,你也没有办法离开。除非你能让祖父相信你真的不是仙儿。”
“我已经说过了,他不信我又能怎么办?”化星语气明显软和了很多,但满是无奈之感。
“家族墓穴里有一物可以证明你是不是仙儿,若不是,赵家定会放你离开,赵家也会承认你是姑姑的义女。若是,你就得留下来,做赵家的孙辈少夫人。”
化星听着他这么说,离开仍是亲戚,不用像现在这样仇深似海,那就太好了。毕竟他们都是阿爹阿娘的至亲,关系能不僵就不僵。反正自己真的不是仙儿:“好。”
赵归鸿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墓穴乃赵家祖宗长眠之地,只有赵家订婚的新人,用永结同心的血盟,才能打开族脉株去墓穴里。”
不等化星开口,赵归鸿立马补充:“放心,我们订婚只是形式,方便证明你是不是仙儿,待证明完,赵家依旧承认你是姑姑的义女,但你我再无瓜葛。”
最后一句,赵归鸿说得很坚定,化星突然感觉到心塞,喃喃一语:“好”。
“在祖父面前,你要先承认自己是仙儿,你才能有机会去墓穴证明自己。”
化星点头应允。
第二天,化星暂时脱下阿娘为自己做的法衣,在青草和碧喜共同的努力下,穿戴好一身粉绿装。
粉绿装是订婚宴的标配,大红喜服是结婚宴的标配。
太老夫人亲自来接化星去大堂,身后还带着乔夫人、楚夫人、赵太妃、赵承艺的两位妹妹,还有一位偏异域风情、眉眼略带冷清的美貌女子,另有青草、碧喜、嬷嬷等一众丫鬟,场面甚大。
到了大堂门口,太老爷赵义源领着一众人来迎接。所有人都看着化星一套粉绿装,衬得她娇嫩欲滴,如艳阳下的一朵荷花,清新脱俗,让人倍感心扉舒畅。
一家之主本没有迎接女眷的规矩,况且赵义源还是今天的寿星,如此破格而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怠了赵归鸿的未婚妻。化星更是明白他的深意:他会很疼爱他的外孙女,但决不会疼爱一个外人。
赵义源身旁的赵归鸿,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盛装,一副贵公子的气韵,鹤立鸡群。耳朵和侧脸的伤已经没有痕迹,只是脸色有些赢弱,无形中没了修士的气场,反而散发着文人高冷的气质。果然雌雄难辨的脸,就是有优势,能在飒爽和儒雅之间,随意切换。
这种优势,十分男性特色的赵承艺就没有。
赵归鸿和化星被众星捧月般送到大堂的中央,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化星将血墨玉呈递给公子鸿。
赵归鸿则拿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玉镯子给化星,玉镯子里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凰,镯子一出,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化星和赵归鸿敬见赵义源和族中长辈们,属于认亲环节。从头到尾,化星感觉宴会根本算不上赵义源的生辰宴,而完完全全是她和赵归鸿的订婚宴。
她跟在赵归鸿身后,称呼着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有种越陷越深,却无力挣扎的茫然感。在这一群陌生的人中,觉得自己很不真实。
浑浑噩噩地敬见完所有的长辈,化星和赵归鸿的订婚宴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环节:带新人认祖归宗。
于是在两位家族长老和赵义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山峰绵延的赵家墓穴外。墓穴外的位置很隐蔽,墓穴既不在山峰的崖上,也不在崖下,而是山峰最陡峭的半壁崖空,崖壁向内倾斜近乎六十度,根本没有立地停歇的落脚点,所以大家都腾空而立。
化星想起自己为阿爹阿娘选的墓地依山旁水,墓碑高立。而赵家的墓地像是藏宝贝般隐蔽。
化星的手被赵归鸿突然握住,来自异性的触碰,化星本能的准备挣脱,却听见赵归鸿说:“就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化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话,手心掌纹处开始刺痛,接着与赵归鸿交握的手双双流出鲜血,滴落在半壁崖上。崖壁上立马出现一副栩栩如生的树状图,图上的枝蔓端有一些干涸的血点印子,像梅花绽放后枯萎到失去了颜色,却依旧保持着花的形状——这就是族脉株。
而化星和赵归鸿刚滴入的血液和这些干涸的印子比起来,像惊炸开的梅花,鲜红耀眼。
化星将手抽回,发现掌心一道血痕,痕迹很明显,已经不再流血。等到血液慢慢渗进族脉株里,族脉株竟然自行退进崖壁里面,显出一道门,化星和大家一起进入门内,石门自动关上。
化星原本以为里面会漆黑一片,进来后才发现墓穴里散发着幽碧的光,让化星想起了深幽潭。
慢慢地往里面走,光线反而亮了许多,越来越接近在深幽潭看见的幽绿色。
当走进墓穴的最里面,化星看见一副棺木,棺木上悬浮着一颗黑白相间的石头。化星惊觉,原来这里就是深幽潭的最底部,头顶是一层透明的水晶顶,将深幽潭水完美的隔开。下方棺木里面躺着的,正是赵归鸿的阿爹——赵瑞康。
此时的赵义源眼眶湿红,看着赵归鸿和化星,嘴角颤动,他的激动和期待那样明显。
化星有些呆愣,她感到某些事无形中有着某种联系,她想将这些联系呼之欲出,却又理不透。
赵归鸿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轻轻牵起她的手,柔声细语:“只需一滴就够了。”话音刚落,化星的手心再次溢出一滴血,在赵归鸿的法力驱使下,那滴血从血墨玉一端渗入,又从另一端滴出,精准的落在黑白相间的石头上。
石头开始旋转,由慢到快,并散发着黑白相间的光,光最后转为红色,没入赵瑞康的身体。赵瑞康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筋骨挫响,浑身法力流转。
赵家两位长老开始狂喜起来:“我们赵家就要有封仙境者了。”
“是啊,赵家因为封仙境者就能位列世家大族之首了。”
“聚魂石果然神威啊!”
……
后面的话,化星听不清了,心像是被锤碎了般,零零碎碎的全是聚魂石三个字。原来那颗黑白相间的石头,就是聚魂石。
阿爹阿娘就是因为交不出聚魂石才被折磨惨死,赵家却用聚魂石滋养出一位即将经历雷劫而到达封仙境的强者。可阿爹阿娘知道聚魂石就在赵家吗?值得吗?又凭什么还要对赵家说声对不起?
封仙境啊!一个修士要经历体修前中后期、聚丹前中后期、化仙前中后期,一共三大阶、九大期,才有资格经历雷劫到达封仙境,位列仙班。
一块聚魂石,让沈家殒命,赵家荣升,分明是赵家欠阿爹阿娘的才对!是赵家该说对不起才是!而他们赵家甚至都不为阿爹阿娘举办葬礼,穿丧衣,牌位只能放在偏僻的一角。至始至终他们赵家要的就不是仙儿,而是能启动聚魂石的沈家后人。
怪不得他们对自己不是仙儿这件事上,不是生就是死,不带半点手软。也怪不得他们的墓地像是藏宝贝般的隐秘。
可笑啊,公子鸿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就带她看他阿爹,还有他们非要急着办订婚宴不可,都为了利用自己启动聚魂石。自己居然还在傻乎乎的维系着关系,还在想即使离开也不愿闹得太僵,真是可笑至极。
化星心口淤塞,转身疯狂的往外跑,身后是赵义源欣喜若狂地叫着他的儿子瑞康,和赵归鸿一声声叫着阿爹…
到了洞穴门口,化星怎么用手推拉这道石门都打不开,掌心伤口处的血液摩擦在石门上,一片又一片鲜红。
化星崩溃至极,眼泪汹涌而出:为什么打不开,为什么离开这么难?!
赵归鸿赶了过来,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她,之前即使受伤也倔强至极的她,竟落泪了。
他看见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剑,是那天与弯刀对碰引来雷劫的那把剑,正要挥砍石门,他当机立断从背后点晕了她。她手上满是鲜血,弄脏了她和他订婚的盛装,很是让人心疼。
傍晚已至。赵归鸿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衫,坐在床边,看着化星穿着一身中衣,还睡着。她的发饰已经被取下来,只剩下一支白玉珍珠凤凰钗,这钗,和白玉凤凰镯,是一对。是他花大代价得来的,可换一座城池。
化星突然惊醒,立马坐起来,完全不顾及床边的赵归鸿,穿好阿娘做的法衣,抬脚就要走。赵归鸿拦住她的去路,她干脆利落的拿出神剑阴合,指着赵归鸿,眼神犀利决绝。
赵归鸿对她的反应和举动感到疑惑和难过:“仙儿…”
“闭嘴!我不是仙儿!聚魂石竟然在你们赵家!”
“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赵家既然有要解释的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说到底,你们藏着掖着,不就是因为你们有自己的算计吗?”化星说完,拿出阿娘指明要给赵归鸿的珠子、血墨剑,也将手腕处的凤凰白玉镯子一起甩给他,头也不回地跨出房间。
赵归鸿再次拦住她:“你用得了血墨玉,能启动聚魂石,你还要怎么说自己不是仙儿?”
“能用血墨玉就是吗?”化星突然想到了一个重点,她好像知道仙儿和沐儒哥哥可能在哪里了。
“你要离开,是为了去见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是!阿木最重要。所以,请你让开!”
赵归鸿满心都是酸涩:“阿木?他叫阿木,你心里只有他,我若是放你离开,你定会去找他,怕是再也不会回来。”
化星怨赵家的算计,这个赵家的确是再也不想来了:“是。请让开。”
“为什么?”赵归鸿很不甘心:“我一心一意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绝情?!舅母也这么说过,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离开,就是绝情。今天我知道了,对舅母来说,我这所谓的仙儿只有解开聚魂石、唤醒你阿爹才是有情有义。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自己用聚魂石培养出一位封仙境者,却把聚魂石带来的危险全都抛给我阿爹阿娘!”
“不是这样的…”赵归鸿企图解释。
化星并不想听:“赵家的长辈里,唯一让我觉得温暖的,就是外祖母。你阿娘只要听我说我不是仙儿,就对我满是怒意。你祖父听我说我不是仙儿,就毫不留情地下那么重的手。你们要的根本不是仙儿,而是解开聚魂石的沈家后人。如今解开了,你们若也称得上高门大户,就讲点知恩图报的脸面,让我离开,就当是谢过我了。”
赵归鸿苦涩极了:“仙儿,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对你和颜悦色的不一定是好人,对你疾言厉色的也不一定是坏人,我解释给你听,你一定会理解的。”
“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因为我理解与不理解,我还是要走!”
“你要怎样才肯留下?”赵归鸿有史以来,第一次说出了恳求的语气。
“怎样都不会留下,若你非要拦我不可,我也只能拼着一搏了”。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化星挥舞神剑阴合,赵归鸿且挡且让,就是不还手。十几个回合下来,赵归鸿发现化星的剑法相当精妙,若不是自己修为上高于她,根本难敌。
“怎么打起来啦?”说话的是赵承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小野猫,我来帮你。”
赵承艺的加入,让化星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打了,他看似帮自己,实在刻意拦在自己身前,让自己毫无出手的机会。赵归鸿也不再是且挡且让,而是毫不留情的出手,将一肚子酸涩全都发泄出来,打得赵承艺毫无还手之力。
赵承艺边打边骂:“重色轻友、无情无义……”
化星刚准备趁他们打的时候离开,就听见:“哧!”
赵归鸿突然胸腔溢出一口鲜血,在他衣服上绽开朵朵红晕。他似乎也很意外他的身体会来这么一下。
赵承艺赶紧收手:“别吓我啊,我一下子都没打着你,我都是被你压着打,不关我的事啊。”说完一把拉住化星胳膊:“是你,大哥的伤都是因为你才一次次加重,你还要离开,才让大哥急火攻心吐了血。”
化星刚甩开赵承艺的手,就被赵归鸿上前一把拉住:“别走,好不好?”语气绵软恳切。
站在一旁的赵承艺听了,竟前所未有的心疼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放低姿态,满脸伤心颓然的对一个女子恳求的大哥。大哥可是被多少闺门女子不惜当街拦马争抢的意中人啊。
“放开!!!”化星毫不犹豫地大力一挥。
赵归鸿没想到她会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他,猝不及防的整个人被甩歪在一边,连带着赵雪倪给的白色珠子也被甩了出来,珠子落地而碎,显现出那天化星一身狼狈地抱着满是血污的赵雪倪。
赵承艺赶紧去扶赵归鸿,对化星的冷漠绝情很是不满:“你!”
化星愣住了,这留影白珠显现的是阿娘临死前的景象,她当时经脉尽段,阿娘也没了活下去的意愿,甚至决心再不入轮回,化星的眼睛莫名的酸涩起来。
三人看着珠子显现的赵雪倪说话了:“鸿儿,姑姑和姑父走了。你要好好孝敬你阿爹阿娘,也代替姑姑好好照顾你祖父。星儿就交给你们了。她虽不是仙儿,但我亲近她,疼爱她,我希望她能得你们庇护。但若她要走,也请随了她的意。我对不起你们!永别了。”
化星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跪在赵雪倪旁边:“我不需要庇护,不需要助力,我只要你们还能入轮回,只要还能见你们下辈子,我想还清你们对我的恩情。”
化星的恳求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白球就散掉了,连带着赵雪倪也消散了。原来这只是一个留影,化星抑制不住的泪下,哭软了赵归鸿和赵承艺的心。
赵归鸿原本一直坚信她是仙儿这件事,就像是自己留住她的一枚定海神针。现在这枚针却没有了。
化星很快地控制好情绪:“现在你听见了,我不是仙儿,我要离开,你还能说什么?!”
“你我已经订婚,不是仙儿也是我公子鸿的未婚妻了。”
“高门大户也要如此耍赖?明明说好订婚宴只是证明我是否是仙儿的,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强留我?”
赵归鸿整个人又酸又苦又心痛:“我作为你的未婚夫到底是哪里不好?你非走不可。”
“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你好我就要留下?镐京城那么多爱慕你的女子,她们哪个不好?何况我们才见面不过三天,你就非我不可了吗?”
“是,非你不可。在你来赵府之前,我早就将仙儿深埋在心里很多很多年,所以我谁也看不上。当你出现在赵府,我坚信你就是我要等的仙儿,于是把深埋的爱全放在你身上。可发现你真的不是仙儿时,我就已经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可你现在知道自己爱错了人,该清醒了。”
“是,我清醒了。我要将错就错,因为我清醒的意识到,我爱的是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不是仙儿。”
“那仙儿呢?她怎么办?”
“她会有她的际遇,有她的姻缘。就像你一样,在没来赵府之前,你不也遇见了你最重要的人,才坚持要走的吗?我也一样,我遇见了你,我只想留下你。”
“所以,你不要仙儿了?可我,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把阿木弄回来!”
赵归鸿醋意翻天,拦在化星的面前岿然不动:“你若想走,除非我再也站不起来。”
两人同样坚韧固执,陷入僵持。
化星唯有:“十二生肖—集合—出符”。
赵归鸿见她十指张开,对着虚空同时画出十道符纸,每一道符纸都是十二生肖,这些生肖挡住了他拦住化星的去路。
赵归鸿不出手,一步步靠近化星,一只只生肖撞得他东晃西晃,满身血污。
化星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这是接应符纸,启动它,你就可以离开赵府了。”
化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太老夫人,她有着不同女子的爽朗之音,虽然她刻意压低声音,还在黑夜里穿着夜行服,但这双露出来的眼睛,化星还是认得的。
看化星接过符纸后,太老夫人立马消失在了黑夜里。
化星不想让这些符纸吵得府上不得安宁,虚空画符:“十二生肖—符解—去”。所有的十二生肖顷刻间消失。
赵归鸿满身是伤,浅色的衣服被鲜血侵染,狼狈不堪,还有些触目惊心,他以为化星是心软了,是答应留下来了,所以解开了符纸,他欣喜地朝化星踉跄跑去。
可化星举起手中太老夫人的符纸,虚空而画:“符——开”!
只见一道光影,化星消失在黑夜里。
“不要走!!!”赵归鸿一口心血涌出胸腔,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