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星夺过神剑阴合,一剑刺向沈仙儿,沈仙儿不闪不躲,任由化星扎向她的心口。

    但结果却是化星和沈仙儿,同时疼得半跪于地。

    为何杀沈仙儿,自己也会有被刺伤之感,还如此真切?

    沈仙儿仿佛看见了天大的笑话:“你我一体,我受创,你的身体也自然会疼啊,好在你刺得不深。这也是第一次,你因我受伤,而感受到我带给你的疼痛。我这一剑,还是你自己刺的,真好笑。而且你应该庆幸,冰辞将我保护得那般好,所以,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我带给你的疼痛。”

    沈仙儿突然愤怒起来:“可是你,却让我疼了那么多次,次次生不如死!冰辞每次看见我疼,就立马通过我,感应你,去救你!这就是我疼痛的价值!还有一次,你丹田受创,疼得我在地上痉挛打滚,冰辞就知道是你出事了,将你带回了这里,救治了好长时间,等你好了,我才不痛。你于我而言,就是祸害!”

    化星醍醐灌顶:所以,冰辞掌门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救她,是因为沈仙儿和她是一体?能相互感应?

    化星大脑瞬间清明,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都联系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明明是圣人和神女的后人,却在沈仙儿阿爹阿娘的操控下,用沈家的聚魂石,恢复了自己那么严重的伤势。

    而且,她也的确成功启动了沈家的聚魂石,并唤醒了公子鸿的阿爹。她的神剑阴合,也真的能被沈仙儿握住。

    所以,她和沈仙儿,真的是一体。

    可为什么会是一体?

    沈仙儿眼神逐渐变得阴森:“我再提点你,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有十几岁?但其实你,已经一百多岁了。知道你那缺失的一百年去哪了吗?还有,你为何只有半神魂?”

    “在你这里?”

    沈仙儿:“没错,你那缺失的一百年,是仙祖将你置入魂魄分割的法阵中,用他神力运转阵法足足一百年,将你神魂一分为二,一半是你,一半是我。”

    “仙祖为何这样做?”

    沈仙儿笑得很是得意:“因为,仙祖,他怕我!”

    “你胡说!仙祖那般厉害,会怕你?”

    “也对,不是怕我,是怕你呀。”

    “胡编滥造!”

    沈仙儿脸露憎恨:“我胡编滥造?你我明明是一体,都是圣人和神女的孩子!而我,半神魂,却要生生世世,永坠轮回,锁在沈家女的凡胎之中!他们沈家也配让我,做他们的女儿?他们不配!!!”

    “所以你授意小毒物杀了他们!”恨意的种子,在化星心间生根发芽,快速盘踞。

    沈仙儿忙转换笑脸:“别生气呀。我们才是一家人。”她毫不在意化星的愤怒,反而觉得话题重新说回来,无聊极了:“都说了,他们不配!杀了就杀了,多省事。”

    沈仙儿看着化星极度压制恨意的眼神,更加火上浇油:“就算我让小毒物,杀了沈伯钦和赵雪倪,就算我操控神剑阴合杀了战王,你又能奈我何啊?告诉你,冰辞不仅用你的血将养我,而且不管我做了什么,冰辞都会保护我不被任何人杀害,所以,你杀不了我。”

    化星极力冷静,克制自己不被她激怒。冷静下来的化星,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小毒物那般厉害,他如何会听你命令?”

    “这就是仙祖怕我的原因啊,不仅小毒物,就连王后,我也能操控!还有顾兆雍。”

    化星想起九重天内,黑压引诱她的话:“是你,能吸收九重天黑压的力量!顾兆雍的幕后之人,也是你!”

    “妹妹终于变聪明了,的确都是我。但凡执念过重的人,我都能操控。顾兆雍因为觉得顾笙湖会死得太惨,就被我蛊惑,入了心魔。我又蛊惑王后:让王后利用顾兆雍,盗走战王的锁魂灯和灯内的留魂记,以断了战王对花香卉的念头,这样,战王,就会眼里心里只有她那个母后了。”

    “那么,顾兆雍将留魂记刺入我体内,让我和战王有了牵扯,也是你授意?”

    沈仙儿:“对呀,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感应。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苍泽仙山的入口,便特意授意顾兆雍逃到那里,将留魂记刺入你体内,就是为了让你和战王扯上关系。这样,你圣人之女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战王也一定会因为圣人杀了他的妻儿,而要杀你。你一旦出大事,冰辞就一定会出雪山救你,冰辞出雪山,我就有机会离开雪山了。”

    “你兜这么一大圈,就只是为了得到离开雪山的机会,却害得我们所有人不得安宁!冰辞掌门在意你,你直说你要离开,难道不行吗?!”

    沈仙儿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当然不行,都说了,冰辞一刻都不让我离开,把我看得可紧啦。不仅看得紧,还不让我受一丁点伤。常年让我睡在阵法中,我想出去,都想疯了。”

    化星再也无法控制恨意的枝蔓,在心间缠绕疯长:“这明明是你与冰辞掌门间的事,却牵连无辜,不觉得有愧吗?!”

    “不觉得啊。不妨再告诉你,七宗八派的一些宗派主们,包括王后,其实都或多或少,入了心魔而不自知。他们之所以行事偏激狠辣,是因为完全受我操控。赵归鸿与其说,在土信宗被宗主们围攻,损了元丹,而致后面因为元丹碎裂而殒命。不如说,是被我,操控那些宗主们体内的心魔,杀害了他啊。”

    化星第一次,这般恨一个人,心间恨意的枝蔓,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势迅猛,散发出浓烈的黑烟,火势和黑烟得不到疏通,将她地眼白充血成殷红,眼仁黑黝扩大。

    沈仙儿看着再次刺来的神剑阴合,也再次轻易握住神剑,她的笑容里全是得逞的快意:“恨我?要杀我?哈哈哈……我凡胎不毁,是死不了的。不过,妹妹也莫要生气,我帮妹妹重新寻回赵归鸿,就当姐姐给你赔不是。”

    “公子鸿的魂魄早已经散在了九重天,你拿什么赔?我要你赔命!”

    沈仙儿将神剑握得紧紧地,笑得十分畅快:“赵归鸿的魂魄,其实在九重天的时候,就被冰辞收住了,就像战王一样。战王身死,冰辞还不是让战王的魂魄,没有离体散掉。冰辞爱苍生,赵归鸿也是苍生的一员啊,怎会看着赵归鸿魂飞魄散?你仔细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化星突然想起公子鸿身死时,身上出现的雪兰色封印,以及冰辞掌门的神力,也是雪兰色。

    沈仙儿见化星眼眸流转,已经露出询问的眼神。当下更加得意,还真好骗:“其实啊,赵归鸿已经被冰辞投入冥界,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快过忘川了,你要快些找到他,给他留些轮回的印记,这样你们才能再续前缘,晚了,赵归鸿投胎完,茫茫人海,你很难找到他,你们缘分,也就尽了。”

    化星有几丝犹豫:“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赶紧去找赵归鸿,才最重要。回头再问我为什么帮你就是了。你若再不下去,晚了,赵归鸿转世,茫茫仙凡界,你上哪里去找啊?”

    化星竟鬼使神差的一面不愿相信她,又宁愿信一会:“可我出不去雪山。”

    “我帮你啊。”沈仙儿陡然腾出无数黑雾,竟然和小毒物般黑雾缠身,只能看见她黑黝的眼睛。

    化星直觉不对,可是沈仙儿极快的一掌,直接击向来不及反抗的化星额间。

    化星只觉得神魂颤动,转眼,她竟然到了一片昏沉的地方,这个地方全是黄沙般的雾霭,雾霭带着湿气,在空中弥散飘摇,阻断了前行的视线。

    突然,地面颤动起来。化星快速朝着看不清路的前方奔跑,下一瞬,周围响起混乱吵杂的靡靡之音:“是哪个活人魂魄,闯了冥界,冥界都晃动起来了。赶紧散掉迷雾,将活人魂魄变成真鬼,冥界本来就根基不稳,不能再这么晃动了。”

    下一瞬,迷雾散去。

    化星看见四面八方围过来的鬼差。鬼差穿着黑色长服,面色皆是死者般的森白。

    其中一个穿官袍的鬼吏,面色倒是与常人无异,五官方正。他定眼仔细瞧化星,眼睛立马精亮起来:这哪里是活人生魂,分明是神魂。他衣袖一挥:“无常,去通知阎王爷,解决冥界问题的办法有了。黑白,速速调军过来,剩下的鬼差,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化星听他说完,知道是敌非友,赶紧使出迅雷之速,快速腾飞出包围圈。她不能在这里和他们耗上,太浪费时间。

    身后鬼差纷纷追剿,却无一人能追上。毕竟,神魂,可是魂魄最高级别的存在。

    鬼吏大人只能亲自追剿,他的打魂枪直接投射向化星的后背,化星觉察到身后力量的来势,立马避开,可还是晚了一步,打魂枪擦过她的胳膊,生疼!

    化星不敢再大意,边跑边环顾四周,发现左侧方,有一座高大的城楼,城楼里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她毫不犹豫地腾飞闪入进去。

    追在后面的鬼吏大人,看着化星毫无阻拦地冲破城楼结界,消失在他眼前。不得不调转方向,去亲自向阎王爷禀明:这个神魂,闯入了赢煌的宫殿。

    宫殿里的赢煌城主,可是阎王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化星一入宫殿,就边隐秘,边包扎手臂的伤,不让伤势显现出来。她最终选择踏入最低矮,最偏僻的小院暂时藏身,却在里面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顾笙湖。

    眼前的顾笙湖不再冷艳,她脸色森白,眼眶凹陷,满脸都在显示,她经受着长期折磨。

    化星也没想到自己避祸,却避到曾要杀自己的人的面前。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笙湖起先也是愣住,随后浅浅一笑,有些幸灾乐祸:“既然和我一样,成为鬼仆,前尘往事,就算了吧。我们相互扶持,还能少受些苦。”

    化星心下松了一口气,顾笙湖还不知道自己是偷溜进来的,自然也不会大叫引来那群追剿她的人:“好。”

    顾笙湖心绪翻涌,当初,周王姬静将她以献祭之法杀害,她今日就要让化星来偿还,谁叫化星是公子鸿的妻子,而公子鸿是姬静的左膀右臂:“你死了,来到冥界,公子鸿很难过吧。”

    化星点头,不敢多说,一是因为顾笙湖曾和公子鸿是政敌,二是因为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公子鸿。化星怕她知道后,给公子鸿的转世使坏。

    顾笙湖看化星三缄其口的样子,知道化星根本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她:“我们做低等鬼仆的,每日都要接受盘查。你被分配来我这个小院,自然和我做的是一样的活,现在该出发了,去晚了,是要受鞭刑的。”

    化星:“去哪里?”

    “打扫站台。站台上,怨气极重,都是不愿意转世之人留下的,这些怨气,侵蚀魂魄,连鬼差都不愿意轻易靠近,你可要小心,别被沾染上。”

    “好的,站台,离忘川远吗?”

    顾笙湖见她这么问,猜她是想去忘川,便借此骗她:“不远,挨着的。”

    化星便换上和顾笙湖一样的衣服,她要在去站台的路上,转道去忘川找公子鸿,这样还能避开那些鬼差。

    可化星前一刻还在宫殿走着,眨眼间,便被顾笙湖闪现带到了站台。站台是圆形的,圆形的四周,是一条条下滑道。每一个下滑道上,都飘着浓郁的怨气,时不时地窜上站台,猛然袭向顾笙湖和化星。

    顾笙湖一面打扫站台上残留的、无意识的散魂,一面快速的避开这些随时会袭击的怨气。

    化星也总算明白,顾笙湖为什么会是这般枯槁模样了:“能告诉我忘川在哪个方向吗?”

    顾笙湖笑意盎然:“就在这条下滑道,你顺着下去就可以了。”

    化星看着这个下滑道中,残留的怨气虽然不是最浓郁的,但也绝不是最少。她本就不相信顾笙湖:“既然这个就是,那就一起去看。”

    化星边说,边快速拽起顾笙湖的手腕,一同跳了下去。

    “不可!”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男音。

    被拽下去的顾笙湖,也拼命地往站台上爬,奈何下滑道有很强的吸力,根本爬不动,只有往下滑的份。

    化星看顾笙湖的反应,以及刚刚那声略微熟悉的男音,立马知道,这下滑道下面,一定危险。她使出神魂之力,努力往上爬,却硬生生被顾笙湖拖拽住。再看顾笙湖,魂力微弱,整个人被下滑道的吸力,已经拉扯变形,极力攀附在她的脚踝上。

    化星的脸上,身上,被吸力拉扯出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她感觉自己的魂魄快被这吸力撕碎般难受。

    站台上此时伸出一只手臂,手臂握住化星向上攀爬的手,一寸一寸地把化星往上拽。

    男子最后一声怒吼,仿佛榨干了他所有的魂力,终于将化星一把拽上来,又片刻不停的,再次怒吼,将顾笙湖拽了上来。

    男子趴在站台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顾笙湖被拽上来后,怯懦地叫着:“哥,”

    “别叫我哥!”

    化星这才看见男人的脸:竟是顾兆雍。

    那个化星好心相帮,却害了她的顾兆雍。可化星心中对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恨意,因为,他是受沈仙儿蛊惑,受王后利用。可,化星也没多少好感,即使他刚刚救了她。

    顾兆雍心寒地看着顾笙湖:“你说过,你会忘掉前尘往事,好好行善积德,以求往生。你还答应过我,不再野心勃勃,来世为人,定要做良善上进之人。你看你,你在做什么,你害这位姑娘入畜生道,是在损阴德,你知道吗?”

    顾笙湖沉默低头,她要害的,是仇人的妻子。

    顾兆雍艰难站起来,刚准备对化星道歉,却在看见化星的脸蛋时,瞬间愣住:“是你,”

    化星也平复好了气息,站起来,极其平静地回答:“是我。”

    顾兆雍沉默两息,他心中对自己曾经忘恩负义的举动,愧疚到难以启口。

    顾笙湖依旧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但她看着哥哥和化星,眼里恨意和不甘流转:“哥哥这么看着她,莫不是喜欢她?她可是公子鸿的未婚妻,不,应该是夫人了吧。”

    顾兆雍反手一巴掌扇在顾笙湖的脸上:“胡说八道!当初为聚拢你的魂魄,我不得不盗走战王的锁魂灯和留魂记,战王因此对我紧追不放,进行虐杀。是化星姑娘出面阻拦,我才得以正常死去,留有现在完好的魂魄。否者,早被战王将我魂飞魄散。所以,化星姑娘,是你我二人的恩人!”

    顾笙湖手捂着脸,依旧不吭声,浑身散发着倔强。

    此时,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浑厚脚步声,一听就有很多鬼差。

    顾兆雍拉起化星的胳膊:“赶紧走。”他将顾笙湖一人留在了站台上。

    化星边跟在顾兆雍身后,边扒开他的手:“疼,不久前被划伤过。你能否告知我忘川在哪个方向?”

    顾兆雍赶紧松手。他对这一片区十分熟悉,带着化星前一刻还在宫殿中穿梭,下一刻就出现在满是岩石树木的崖谷中。两处截然不同的场景,似乎只隔了一层不透明的薄膜:“先别说话。”

    果然,一列对鬼差,快速由远及近从他们的山前穿过。

    待鬼差行远,顾兆雍拿出随身携带的药,递给化星,示意这是冥界专用的药。

    化星接过药,快速地涂了一些,疼痛稍减,就将药瓶还给他:“你告诉我忘川在哪个方向,便赶紧去救你妹妹吧。”

    顾兆雍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随她吧,既然她不思悔改,作恶将你推进畜生轮回道,就让她自己收拾烂摊子。反正,她本就是在那做役的鬼仆,不过是解释不清,被惩罚罢了。”

    化星其实是有些后怕的,幸好是爬上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轮回成什么畜生,以顾笙湖的心,要么是人见人怕的猛毒一类;要么是人人都能打上几下的小畜生类。

    总之,绝对不会是善类。

    顾兆雍对化星郑重行君子礼:“化星姑娘曾在古兽残林救过我;又在苍泽拦住战王对我凌虐。作为报答,我带化星姑娘去忘川。”

    化星赶紧将他虚扶起来,本想说她自己去就好。

    顾兆雍却抢先她一步说:“去往忘川的路,并不好走。要经过很多道界门,界门与界门之间,充满危机。进入忘川后,更不好走,因为忘川全是河水,河水无波无澜。”

    “我知道,忘川的水,不仅无波无澜,走在水里的鬼魂,也不能激起波澜。否则,波澜起,鬼魂消,忘川水波不停,亡魂便不渡,轮回也不转。”

    顾兆雍有片刻惊讶,但瞬间了然一笑,她在古兽残林的时候,就好像什么都知道:“对,但知道是一回事,怎么走,却又是另一回事。”

    化星不否认:“那便麻烦了。”

    她答应了,顾兆雍的内心竟狂喜起来,只是面色不显而已。

    其实他更想郑重的道歉,可是面对她净丽、又不带半丝怨恨的脸庞,他反而说不出道歉的话。

    若说他活着时,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过分担心妹妹会被献祭之法凌迟,而生了心魔。死后入了冥界,才幡然醒悟。曾经入心魔的那段历程,也已恍若隔世。从此,他心性正直坚定,一心变强,并效仿冥界传奇人物—赢煌城主,采用九死一生的修炼法,迅速在冥界小有根基。

    而这份后悔,也让他充满了悔悟和遗憾,悔悟自己当初那般不仁不义的对待有救命之恩的化星。遗憾自己与化星生死两隔,再无偿还的机会。

    而眼下,他终于可以偿还一二了:誓要尽心尽力地帮她。

    《星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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