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婚礼前三天，庞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作为主角的庞谢怡倒是轻松，一切事情由父母搞定，她人到即可。
趁着空闲，她起草了一份“约法三章”，准备新婚之夜念给那位杨姓公子。或许是肌肉记忆，她用起毛笔来还算顺畅。写出来的字虽然有些东倒西歪，但个人特色十足，令人过目不忘。
青青带着几个丫头进来，来回几趟，桌子上已经堆成了山。青青指挥几个丫头布置房间，不时会问庞谢怡的意见，“贴在这里怎么样？”庞谢怡正费尽心思遣词造句，没空搭理，“嗯嗯”几声应付过去。
房间布置差不多，青青让几个丫头先走，一个人留下。
“小姐，你到底在写什么？”
突然跑到身边的青青吓了庞谢怡一跳，她急忙卷一卷收起来，心虚地回答：“没写什么。”
“是在画符吗？”
“哪有那么差？”庞谢怡偷偷打开看了一眼，从小学起自己就是班里的学习标兵，写字这块根本不在话下，虽然是钢笔字。毛笔字嘛，每年春节街道搞写春联活动，庞谢怡也爱凑个热闹，每次大爷大妈们都夸她写得好呢！
在青青眼里，小姐不像是在画画，像是在写字多一点。可就在她瞄过去的那一眼里，她也能看出来，小姐写的字和她认识的字不太一样，和道士们写的符上面的字倒是有点像呢。
庞谢怡心想，大概是因为我写的是简体字，青青才看不懂吧。看来还要恶补一下繁体字，对了还有画画，不然没那么好蒙混过关。天啊，怎么偏偏穿到这么个多才多艺的女子身上。
青青帮着庞谢怡把笔墨纸砚收好，拉着她坐好。“小姐，来看看你的婚服吧。”
凤冠霞帔，庞谢怡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穿在自己身上。稀里糊涂的，就被青青按着换上了婚服。
青青看起来比当事人更为兴奋，“小姐，这套婚服我已经做好好几年了，终于能亲手为你穿上了。”
“这是你亲手做的？”
青青扶起庞谢怡的手，向庞谢怡讲解婚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她对庞谢怡的祝福。
好在这几年，庞谢怡的身材都没有什么变化，婚服穿着合身又舒服。而杨繁则那边，就比较辛苦了。男方的婚服，青青是按着傅秉乔的身材做的。杨繁则比傅秉乔高点，也壮点，婚服穿上身自然就紧了些。
杨繁则把衣服扒下来，递给青青，他已经麻木到穿着不合身的婚服结婚，也没什么所谓了。
青青已经记下了新姑爷的尺寸，拍着胸口表示：“我一定会改好的。”
婚礼当天，是庞谢怡预想之内的盛大排场。从早上起就锣鼓喧天，礼炮轰鸣。
庞夫人在房里，为女儿梳头更衣。虽有不舍，更多的是欣慰。多年来，女儿的婚事已经成为她的心结，今天终于解开。
女德女戒之类，即使庞夫人向庞谢怡如何拆解细说，庞谢怡也捂住耳朵一字不听。今天，女儿就要嫁做人妇，庞夫人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嫁了人，可不能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嫁了人又如何？”庞谢怡捏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可能要饿一天了赶紧垫垫肚子，“他不是入赘吗？结了婚一切事都听我的。”
庞夫人摆摆手，“你们有婚约在，怎么是入赘呢？”
“不是入赘？”换个了老公，怎么条件也不一样了呢？庞谢怡看向青青，她更是什么也不知道，急忙摇头撇清关系。
从庞府出发，一路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婚礼现场定在福满楼，此刻座无虚席，都是庞老爷的亲朋戚友，相交知己。
从庞老爷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这桩婚事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满意。到场宾客们纷纷祝贺庞老爷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虽然他们对这位赘婿什么来历一无所知。
庞谢怡和杨繁则这两句傀儡，全程听从喜婆指挥，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抬轿、跨火盆、射箭，一切流程全在喜婆们的掌握之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庞谢怡蒙着喜帕，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更别提天地和高堂了。
喜婆扶着庞谢怡转身，喊出那句：夫妻对拜。
庞谢怡紧攥着手中的牵红，她知道，对面站着的就是她未来的丈夫。书是虚构的，人物是设定出来的，可此刻在这里拜堂成亲的她，是真实的，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
庞谢怡低头，完成最后一步。
礼成，送入洞房，只有庞谢怡一个人。杨繁则留在外边，陪着喝酒。
庞老爷端起酒杯，向来祝贺的亲朋好友表示感谢。又拉着杨繁则，介绍了一圈，在城中的重要人物面前，都刷了遍脸。“这是我家小婿，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毕竟是新人物解锁，又是一表人才，大家都比较好奇。贤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何地高就？
庞老爷笑了笑，答道：“新任县令，择日报道。”
震惊的不止在座宾客，还有杨繁则本人。
县令一事，当然不是庞老爷瞎吹，他更不敢造假。他拿出一个匣子，是他当初在杨繁则身上搜到的。“这是你的，还有印象吗？”
杨繁则打开，记忆是没了，字还认得几个，这是他的上任诏书。
坐在主桌上的“新鲜”的前任县令也拿出一道公文，笑道：“昨天刚收到的，时间刚刚好。”
公文上，新任县令，正是杨繁则大名。
这件事，庞谢怡比杨繁则早知道了半天。早上，母亲告诉她，杨繁则和傅秉乔不同，杨繁则科举高中，即将出任本县县令。
起初，对于女婿换人，庞夫人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和伍先生都说定了，哪有反口不认的道理。”
对夫人，庞老爷自然要坦诚：“我选傅秉乔，就是看中他以后能高中，如今一个现成的县令大人放在这里，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怎么选。”
在外人眼里，杨繁则可谓是双喜临门，鸿运当头，一个个地排着队和他喝酒。
还没搞清楚状况，杨繁则就从心理上晕头转向，喝到了生理上晕头转向。宾客们离去后，青青依照吩咐，给杨繁则灌下一晚醒酒汤，就把他扔进了婚房里。
青青的手法不可谓不狂躁，杨繁则摔在桌子上，一下子清醒过来。
听到动静，庞谢怡摘掉喜帕。喜婆走上前，抢过喜帕动作敏捷地盖上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折腾半天，当着一堆人的面吃了果、喝了酒，喜婆终于心满意足，带着大队离去。
天色已晚，杨繁则又喝了酒，头昏沉沉的，只想休息。“不如，就寝吧。”
“且慢，”庞谢怡拉起杨繁则，拿出自己藏了一天的一厚沓纸，“听我宣读约法三章。”
这已经不是初稿，是庞谢怡挖空了脑袋把所有情况都考虑一遍后，慎重写下的最终版本。
“甲方：庞谢怡，乙方：杨繁则。第一条，在乙方恢复记忆前，不得与甲方有任何实质性夫妻行为。第二条，乙方不得干涉甲方人身自由，不得对甲方任何行为指手画脚……”
这对杨繁则来说，无疑是催眠曲。他忍不住往后躺，差一秒就要进入梦乡时，又被庞谢怡拽了起来。
“外面好像有人。”
新婚之夜讲什么鬼故事？还让不让人睡了。
杨繁则顺着庞谢怡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几个很明显的，生怕他们俩发现不了的身影，在门外晃动。
她们也有她们的任务。
庞谢怡拉着杨繁则起身，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往前一步，贴近一点。外面站着的人们随之进入一级警备状态，紧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影子。
庞谢怡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拉起杨繁则的手，“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啊！”
杨繁则皱起眉头，强忍住疼痛，“割的是我的手，你叫什么？”
庞谢怡俏皮地答道：“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相公。”然后便拉着杨繁则，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抓着他的手，抹在床上。
大功告成。
但是门外那几个身影，怎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呢？
“相公，我来为你宽衣。”庞谢怡解开一件，就往窗边扔一件。杨繁则的婚服扔完了，就扔自己的。就差把手里的龙凤镯扔出去时，那群人终于肯走了。
“好了，我们继续来读约法三章。”
庞谢怡拿出那几页纸，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正当她准备下床拿蜡烛过来时，被杨繁则拉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态度不错，庞谢怡很满意。
杨繁则又补上一句，“直到我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了你就准备什么都不认了吗？”庞谢怡大怒：“就算恢复记忆，你也不能把烂摊子扔给我一个人解决，我们要共同进退。”
“共同进退，”杨繁则把“约法三章”接到自己手里，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
趁着空闲，她起草了一份“约法三章”，准备新婚之夜念给那位杨姓公子。或许是肌肉记忆，她用起毛笔来还算顺畅。写出来的字虽然有些东倒西歪，但个人特色十足，令人过目不忘。
青青带着几个丫头进来，来回几趟，桌子上已经堆成了山。青青指挥几个丫头布置房间，不时会问庞谢怡的意见，“贴在这里怎么样？”庞谢怡正费尽心思遣词造句，没空搭理，“嗯嗯”几声应付过去。
房间布置差不多，青青让几个丫头先走，一个人留下。
“小姐，你到底在写什么？”
突然跑到身边的青青吓了庞谢怡一跳，她急忙卷一卷收起来，心虚地回答：“没写什么。”
“是在画符吗？”
“哪有那么差？”庞谢怡偷偷打开看了一眼，从小学起自己就是班里的学习标兵，写字这块根本不在话下，虽然是钢笔字。毛笔字嘛，每年春节街道搞写春联活动，庞谢怡也爱凑个热闹，每次大爷大妈们都夸她写得好呢！
在青青眼里，小姐不像是在画画，像是在写字多一点。可就在她瞄过去的那一眼里，她也能看出来，小姐写的字和她认识的字不太一样，和道士们写的符上面的字倒是有点像呢。
庞谢怡心想，大概是因为我写的是简体字，青青才看不懂吧。看来还要恶补一下繁体字，对了还有画画，不然没那么好蒙混过关。天啊，怎么偏偏穿到这么个多才多艺的女子身上。
青青帮着庞谢怡把笔墨纸砚收好，拉着她坐好。“小姐，来看看你的婚服吧。”
凤冠霞帔，庞谢怡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穿在自己身上。稀里糊涂的，就被青青按着换上了婚服。
青青看起来比当事人更为兴奋，“小姐，这套婚服我已经做好好几年了，终于能亲手为你穿上了。”
“这是你亲手做的？”
青青扶起庞谢怡的手，向庞谢怡讲解婚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她对庞谢怡的祝福。
好在这几年，庞谢怡的身材都没有什么变化，婚服穿着合身又舒服。而杨繁则那边，就比较辛苦了。男方的婚服，青青是按着傅秉乔的身材做的。杨繁则比傅秉乔高点，也壮点，婚服穿上身自然就紧了些。
杨繁则把衣服扒下来，递给青青，他已经麻木到穿着不合身的婚服结婚，也没什么所谓了。
青青已经记下了新姑爷的尺寸，拍着胸口表示：“我一定会改好的。”
婚礼当天，是庞谢怡预想之内的盛大排场。从早上起就锣鼓喧天，礼炮轰鸣。
庞夫人在房里，为女儿梳头更衣。虽有不舍，更多的是欣慰。多年来，女儿的婚事已经成为她的心结，今天终于解开。
女德女戒之类，即使庞夫人向庞谢怡如何拆解细说，庞谢怡也捂住耳朵一字不听。今天，女儿就要嫁做人妇，庞夫人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嫁了人，可不能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嫁了人又如何？”庞谢怡捏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可能要饿一天了赶紧垫垫肚子，“他不是入赘吗？结了婚一切事都听我的。”
庞夫人摆摆手，“你们有婚约在，怎么是入赘呢？”
“不是入赘？”换个了老公，怎么条件也不一样了呢？庞谢怡看向青青，她更是什么也不知道，急忙摇头撇清关系。
从庞府出发，一路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婚礼现场定在福满楼，此刻座无虚席，都是庞老爷的亲朋戚友，相交知己。
从庞老爷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这桩婚事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满意。到场宾客们纷纷祝贺庞老爷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虽然他们对这位赘婿什么来历一无所知。
庞谢怡和杨繁则这两句傀儡，全程听从喜婆指挥，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抬轿、跨火盆、射箭，一切流程全在喜婆们的掌握之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庞谢怡蒙着喜帕，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更别提天地和高堂了。
喜婆扶着庞谢怡转身，喊出那句：夫妻对拜。
庞谢怡紧攥着手中的牵红，她知道，对面站着的就是她未来的丈夫。书是虚构的，人物是设定出来的，可此刻在这里拜堂成亲的她，是真实的，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
庞谢怡低头，完成最后一步。
礼成，送入洞房，只有庞谢怡一个人。杨繁则留在外边，陪着喝酒。
庞老爷端起酒杯，向来祝贺的亲朋好友表示感谢。又拉着杨繁则，介绍了一圈，在城中的重要人物面前，都刷了遍脸。“这是我家小婿，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毕竟是新人物解锁，又是一表人才，大家都比较好奇。贤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何地高就？
庞老爷笑了笑，答道：“新任县令，择日报道。”
震惊的不止在座宾客，还有杨繁则本人。
县令一事，当然不是庞老爷瞎吹，他更不敢造假。他拿出一个匣子，是他当初在杨繁则身上搜到的。“这是你的，还有印象吗？”
杨繁则打开，记忆是没了，字还认得几个，这是他的上任诏书。
坐在主桌上的“新鲜”的前任县令也拿出一道公文，笑道：“昨天刚收到的，时间刚刚好。”
公文上，新任县令，正是杨繁则大名。
这件事，庞谢怡比杨繁则早知道了半天。早上，母亲告诉她，杨繁则和傅秉乔不同，杨繁则科举高中，即将出任本县县令。
起初，对于女婿换人，庞夫人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和伍先生都说定了，哪有反口不认的道理。”
对夫人，庞老爷自然要坦诚：“我选傅秉乔，就是看中他以后能高中，如今一个现成的县令大人放在这里，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怎么选。”
在外人眼里，杨繁则可谓是双喜临门，鸿运当头，一个个地排着队和他喝酒。
还没搞清楚状况，杨繁则就从心理上晕头转向，喝到了生理上晕头转向。宾客们离去后，青青依照吩咐，给杨繁则灌下一晚醒酒汤，就把他扔进了婚房里。
青青的手法不可谓不狂躁，杨繁则摔在桌子上，一下子清醒过来。
听到动静，庞谢怡摘掉喜帕。喜婆走上前，抢过喜帕动作敏捷地盖上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折腾半天，当着一堆人的面吃了果、喝了酒，喜婆终于心满意足，带着大队离去。
天色已晚，杨繁则又喝了酒，头昏沉沉的，只想休息。“不如，就寝吧。”
“且慢，”庞谢怡拉起杨繁则，拿出自己藏了一天的一厚沓纸，“听我宣读约法三章。”
这已经不是初稿，是庞谢怡挖空了脑袋把所有情况都考虑一遍后，慎重写下的最终版本。
“甲方：庞谢怡，乙方：杨繁则。第一条，在乙方恢复记忆前，不得与甲方有任何实质性夫妻行为。第二条，乙方不得干涉甲方人身自由，不得对甲方任何行为指手画脚……”
这对杨繁则来说，无疑是催眠曲。他忍不住往后躺，差一秒就要进入梦乡时，又被庞谢怡拽了起来。
“外面好像有人。”
新婚之夜讲什么鬼故事？还让不让人睡了。
杨繁则顺着庞谢怡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几个很明显的，生怕他们俩发现不了的身影，在门外晃动。
她们也有她们的任务。
庞谢怡拉着杨繁则起身，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往前一步，贴近一点。外面站着的人们随之进入一级警备状态，紧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影子。
庞谢怡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拉起杨繁则的手，“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啊！”
杨繁则皱起眉头，强忍住疼痛，“割的是我的手，你叫什么？”
庞谢怡俏皮地答道：“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相公。”然后便拉着杨繁则，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抓着他的手，抹在床上。
大功告成。
但是门外那几个身影，怎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呢？
“相公，我来为你宽衣。”庞谢怡解开一件，就往窗边扔一件。杨繁则的婚服扔完了，就扔自己的。就差把手里的龙凤镯扔出去时，那群人终于肯走了。
“好了，我们继续来读约法三章。”
庞谢怡拿出那几页纸，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正当她准备下床拿蜡烛过来时，被杨繁则拉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态度不错，庞谢怡很满意。
杨繁则又补上一句，“直到我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了你就准备什么都不认了吗？”庞谢怡大怒：“就算恢复记忆，你也不能把烂摊子扔给我一个人解决，我们要共同进退。”
“共同进退，”杨繁则把“约法三章”接到自己手里，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