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淮仔细回想上一世。
每每她需要帮助，合成台总会及时刷新。
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就是退一万步来讲，合成台要求的材料都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合成给的东西又都是好东西。
合成台对她的确偏爱。
那样的角度，又那么清晰的照片，穿越了时空，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合成台能拍下来了。
研究组的讨论持续了好几天。
苏如淮去参加了两次，对板上密密麻麻的推测、猜想感到头皮发麻，与莫闻愉快地达成共识：来开会不如去干（做）饭。
倒是齐殊，去会议室一坐能坐一整天。
苏如淮在上网络课程时，齐殊在会议室。
苏如淮在看琴谱时，齐殊在会议室。
有时候饭都忘记吃，让莫闻气得够呛。
“齐哥还挺适合当学者的。”苏如淮点评，像齐殊这么有耐心的人，是很少见的。
莫闻闻言，神色奇怪的看了苏如淮一眼。
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如果齐哥，的妈妈没，没没有出事，齐哥现在，应应该是个……生物，学学家。”
话题再一次涉及妈妈。
苏如淮垂着眼翻动琴谱，指尖却叫崭新的书页划出一道细口。
她看着血珠无动于衷，内心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
挺搞笑的，小队三个人，凑不出一个妈。
粗暴地盖上琴谱，苏如淮钻进房间里，睡到凌晨两点才醒来。
窗户外鱼群停留摇摆，好似也在安眠。
世界如此安静，就显得咕咕叫的肚子很不懂事。
苏如淮赤着脚去小厨房冰箱找吃的，果不其然，小莫给她留了饭，还有便签。
‘你也不好好吃饭！！！’
旁边是气愤的小人挥舞着拳头。
苏如淮能想象到当时的莫闻有多生气，她勾起嘴角，热过饭后两手端盆，嘴里咬着筷子往沙发走去。
临近了她才发现还有别的人在。
齐殊窝在沙发靠墙的一角，那儿昏暗得很，照不见半缕光。
两人四目相接，齐殊看着女孩凌乱的发，皱巴的睡裙，□□的双足和随意洒脱的动作，默然许久。
往日里精致、优雅、漂亮的女孩，让深海研究所上下都夸奖的女孩，让所内适龄男生都春心萌动的女孩，私底下是这样的？
苏如淮倒是破罐破摔。
反正都被齐殊看见了，和平年代也不能毁尸灭迹的，不接受还能咋地？
她埋头吃饭。
齐殊看她吃饭不同以往，细嚼慢咽，一口能吃三分钟，察觉到了什么，眼睛都明亮几分。
表现得那么淡定，其实苏如淮心底也会尴尬吧？
齐殊知道自己现在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尽快离开，给苏如淮喘息的机会，以他们俩的个性，下次见面两人谁都会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他作为第一个发现苏如淮小秘密的人，此时感觉自己与苏如淮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白狼怎会推开误入他领地的小狐狸？
齐殊斟酌后开口：“小苏同志，你上次说对上面隐藏那件事，我考虑过了，可以答应你。”
“还有小莫那个不懂事的前女友，我也教训过了。”
苏如淮眉头一挑再挑，目光来回在他脸上游走，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为什么？”她问出口，又很快明悟，“因为研究组的猜测？你想让我开心一点，好让合成台快点刷新？”
距离合成台上次刷新已经过去五天。
合成台一点动静也没有。
齐殊摇摇头：“是出于私心。”
先不说齐殊根本不认为合成台十几天刷新一次有多慢，他的任务是保护苏如淮，这个研究所里每个人各司其职，齐殊不会去干涉别人。
她与齐殊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以私心的地方吧？
苏如淮茫然地眨了眨眼。
齐殊看着她那张与苏知意高度相似的脸颊，内心将两个人分得很清楚。
长得再相似，苏如淮也与苏知意迥然不同。
“我妈和苏姨是很好的朋友，苏姨怀着你的时候，我们陪她去做过好几次产检。”齐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从前了，他声调有些缥缈低落，“如果当年苏姨乘坐的飞机没有出事，你会住在机关大院，我会像带妹妹一样将你带大。”
他的母亲花朝是个不靠谱的大人，还会将苏姨也一起带得不靠谱。
如果苏知意当年没有出事，如果苏如淮自小在机关大院长大，那么陪伴与引导她最多的人，一定会是他齐殊。
苏知意出事那年，齐殊才五岁，幼年的记忆被时光深深掩埋，直至苏如淮出现，旧忆抽出新芽，齐殊也想起曾经那段美好。
五岁的他曾日日跑去隔壁，期待着妹妹的诞生。
“照理，你应该叫我一句哥哥。”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苏如淮哼笑问：“一个哥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两个挺好，三个我也不介意。”
齐哥哥哥？
回应他的是苏如淮的白眼和抱枕。
齐殊伸出的手精准接住抱枕，嘴角泛起微末的笑意。
苏如淮小口小口吃着饭，齐殊也不再开口。
从前他们的各自沉默就不尴尬，如今彼此的气氛更说得上融洽。
将碗筷丢进洗碗机，苏如淮靠在床边看深海微光，声音轻轻柔柔：
“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饿了三天，饿得胃很痛。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人是很脆弱的存在，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受伤了要休息。”
窗上有他模糊的影子。
“齐哥，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齐殊的神情拢在苍茫夜色，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很坚定。
“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
第二天，莫闻居然在健身室见到了苏如淮。
这位自从前几天开始摆烂后就再没出现在健身室过。
莫闻凑过去，就见齐殊从另一侧走来，一句话也没说，将护腕抛给苏如淮。
后者稳稳接住。
莫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想不明白。
“淮，你怎么……来了？”
苏如淮戴上护腕放松肩膀：“想和齐哥学点防身术。”
莫闻精神振奋，指着自己：“这个我会，我来！”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苏如淮轻笑道：“好啊。”
换上衣服，莫闻摆出军体拳的架势：“淮，我可是，有真功夫……的！”
“你，小心了！”
苏如淮点点头，屈身压膝，在莫闻攻来的瞬间，弹开闪身到他身后，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上。
力量，渐渐回来了。
她蹲下身冲莫闻笑：“真功夫？”
莫闻不服输，爬起来：“再来。”
苏如淮摇摇头。
“小莫，现在是训练时间。”齐殊一个眼神扫来，莫闻就乖乖退场。
换齐殊站在苏如淮对面。
他道：“动作很干脆，没有累赘，以前练过？”
“那时候年纪小，跟人打过几次架。”
“来吧。”
苏如淮将头发扎成马尾，眉眼弯弯，如此迷人，微扬的俏丽尾音暗藏危险：“小心咯。”
她的招式杂乱无章，让人防不胜防，招招绝杀，不留余情。
莫闻看得心惊胆战，庆幸没再和苏如淮交手。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九条命都不够动真格的苏如淮打的。
但苏如淮胜在乱，也输在乱。
齐殊前两回合摸不透苏如淮的风格，让她侥幸得手几回，可再往后，苏如淮就没打赢过他了。
“是我输了。”
苏如淮屈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齐殊递给她一杯盐水，在她旁边坐下。
“你是从哪儿学的打架？”齐殊问，他与苏如淮的差距，来自于性别带来的力量差距，论技巧，论杀心，他甚至压制不住苏如淮。
苏如淮想起吞噬一切的海啸，想起漆黑之中爬起的森罗异兽。
右臂被生生撕扯破碎的景象，犹如昨日之景，仍历历在目。
手机铃声响起，苏如淮眸底的戾气消散，她看着来电通知上显示的名字——外婆，按下了接通。
每每她需要帮助，合成台总会及时刷新。
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就是退一万步来讲，合成台要求的材料都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合成给的东西又都是好东西。
合成台对她的确偏爱。
那样的角度，又那么清晰的照片，穿越了时空，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合成台能拍下来了。
研究组的讨论持续了好几天。
苏如淮去参加了两次，对板上密密麻麻的推测、猜想感到头皮发麻，与莫闻愉快地达成共识：来开会不如去干（做）饭。
倒是齐殊，去会议室一坐能坐一整天。
苏如淮在上网络课程时，齐殊在会议室。
苏如淮在看琴谱时，齐殊在会议室。
有时候饭都忘记吃，让莫闻气得够呛。
“齐哥还挺适合当学者的。”苏如淮点评，像齐殊这么有耐心的人，是很少见的。
莫闻闻言，神色奇怪的看了苏如淮一眼。
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如果齐哥，的妈妈没，没没有出事，齐哥现在，应应该是个……生物，学学家。”
话题再一次涉及妈妈。
苏如淮垂着眼翻动琴谱，指尖却叫崭新的书页划出一道细口。
她看着血珠无动于衷，内心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
挺搞笑的，小队三个人，凑不出一个妈。
粗暴地盖上琴谱，苏如淮钻进房间里，睡到凌晨两点才醒来。
窗户外鱼群停留摇摆，好似也在安眠。
世界如此安静，就显得咕咕叫的肚子很不懂事。
苏如淮赤着脚去小厨房冰箱找吃的，果不其然，小莫给她留了饭，还有便签。
‘你也不好好吃饭！！！’
旁边是气愤的小人挥舞着拳头。
苏如淮能想象到当时的莫闻有多生气，她勾起嘴角，热过饭后两手端盆，嘴里咬着筷子往沙发走去。
临近了她才发现还有别的人在。
齐殊窝在沙发靠墙的一角，那儿昏暗得很，照不见半缕光。
两人四目相接，齐殊看着女孩凌乱的发，皱巴的睡裙，□□的双足和随意洒脱的动作，默然许久。
往日里精致、优雅、漂亮的女孩，让深海研究所上下都夸奖的女孩，让所内适龄男生都春心萌动的女孩，私底下是这样的？
苏如淮倒是破罐破摔。
反正都被齐殊看见了，和平年代也不能毁尸灭迹的，不接受还能咋地？
她埋头吃饭。
齐殊看她吃饭不同以往，细嚼慢咽，一口能吃三分钟，察觉到了什么，眼睛都明亮几分。
表现得那么淡定，其实苏如淮心底也会尴尬吧？
齐殊知道自己现在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尽快离开，给苏如淮喘息的机会，以他们俩的个性，下次见面两人谁都会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他作为第一个发现苏如淮小秘密的人，此时感觉自己与苏如淮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白狼怎会推开误入他领地的小狐狸？
齐殊斟酌后开口：“小苏同志，你上次说对上面隐藏那件事，我考虑过了，可以答应你。”
“还有小莫那个不懂事的前女友，我也教训过了。”
苏如淮眉头一挑再挑，目光来回在他脸上游走，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为什么？”她问出口，又很快明悟，“因为研究组的猜测？你想让我开心一点，好让合成台快点刷新？”
距离合成台上次刷新已经过去五天。
合成台一点动静也没有。
齐殊摇摇头：“是出于私心。”
先不说齐殊根本不认为合成台十几天刷新一次有多慢，他的任务是保护苏如淮，这个研究所里每个人各司其职，齐殊不会去干涉别人。
她与齐殊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以私心的地方吧？
苏如淮茫然地眨了眨眼。
齐殊看着她那张与苏知意高度相似的脸颊，内心将两个人分得很清楚。
长得再相似，苏如淮也与苏知意迥然不同。
“我妈和苏姨是很好的朋友，苏姨怀着你的时候，我们陪她去做过好几次产检。”齐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从前了，他声调有些缥缈低落，“如果当年苏姨乘坐的飞机没有出事，你会住在机关大院，我会像带妹妹一样将你带大。”
他的母亲花朝是个不靠谱的大人，还会将苏姨也一起带得不靠谱。
如果苏知意当年没有出事，如果苏如淮自小在机关大院长大，那么陪伴与引导她最多的人，一定会是他齐殊。
苏知意出事那年，齐殊才五岁，幼年的记忆被时光深深掩埋，直至苏如淮出现，旧忆抽出新芽，齐殊也想起曾经那段美好。
五岁的他曾日日跑去隔壁，期待着妹妹的诞生。
“照理，你应该叫我一句哥哥。”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苏如淮哼笑问：“一个哥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两个挺好，三个我也不介意。”
齐哥哥哥？
回应他的是苏如淮的白眼和抱枕。
齐殊伸出的手精准接住抱枕，嘴角泛起微末的笑意。
苏如淮小口小口吃着饭，齐殊也不再开口。
从前他们的各自沉默就不尴尬，如今彼此的气氛更说得上融洽。
将碗筷丢进洗碗机，苏如淮靠在床边看深海微光，声音轻轻柔柔：
“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饿了三天，饿得胃很痛。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人是很脆弱的存在，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受伤了要休息。”
窗上有他模糊的影子。
“齐哥，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齐殊的神情拢在苍茫夜色，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很坚定。
“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
第二天，莫闻居然在健身室见到了苏如淮。
这位自从前几天开始摆烂后就再没出现在健身室过。
莫闻凑过去，就见齐殊从另一侧走来，一句话也没说，将护腕抛给苏如淮。
后者稳稳接住。
莫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想不明白。
“淮，你怎么……来了？”
苏如淮戴上护腕放松肩膀：“想和齐哥学点防身术。”
莫闻精神振奋，指着自己：“这个我会，我来！”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苏如淮轻笑道：“好啊。”
换上衣服，莫闻摆出军体拳的架势：“淮，我可是，有真功夫……的！”
“你，小心了！”
苏如淮点点头，屈身压膝，在莫闻攻来的瞬间，弹开闪身到他身后，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上。
力量，渐渐回来了。
她蹲下身冲莫闻笑：“真功夫？”
莫闻不服输，爬起来：“再来。”
苏如淮摇摇头。
“小莫，现在是训练时间。”齐殊一个眼神扫来，莫闻就乖乖退场。
换齐殊站在苏如淮对面。
他道：“动作很干脆，没有累赘，以前练过？”
“那时候年纪小，跟人打过几次架。”
“来吧。”
苏如淮将头发扎成马尾，眉眼弯弯，如此迷人，微扬的俏丽尾音暗藏危险：“小心咯。”
她的招式杂乱无章，让人防不胜防，招招绝杀，不留余情。
莫闻看得心惊胆战，庆幸没再和苏如淮交手。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九条命都不够动真格的苏如淮打的。
但苏如淮胜在乱，也输在乱。
齐殊前两回合摸不透苏如淮的风格，让她侥幸得手几回，可再往后，苏如淮就没打赢过他了。
“是我输了。”
苏如淮屈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齐殊递给她一杯盐水，在她旁边坐下。
“你是从哪儿学的打架？”齐殊问，他与苏如淮的差距，来自于性别带来的力量差距，论技巧，论杀心，他甚至压制不住苏如淮。
苏如淮想起吞噬一切的海啸，想起漆黑之中爬起的森罗异兽。
右臂被生生撕扯破碎的景象，犹如昨日之景，仍历历在目。
手机铃声响起，苏如淮眸底的戾气消散，她看着来电通知上显示的名字——外婆，按下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