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费一些钱财请走了张炎,夫妻俩之间的隔阂也没有了,关系也恢复如初。对于兄嫂和好,楚关河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间。至于楚观和李清,本就不同意张炎入门,只是当初碍于楚关流坚持。现在张炎这麻烦请走了,大儿子的小家庭又和睦如初,两老也乐见其成:“关流这小子总算是想通了。那个张炎虽然从小在府里长大,但是心机颇深而且小家子气。寒烟呢毕竟是大家闺秀,处处都比她强。”

    楚关河听到爹娘说起秦寒烟的好,免不了揶揄一番:“爹,娘,你们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当初大哥说要把张炎娶进家门,你们也没有坚决反对,也不考虑大嫂的感受。现在大哥大嫂把张炎请出去,你们倒是说起大嫂的好来了。”

    楚关河一语中的,李清倒也没恼,因为她这个小儿子说的是事实:“我们平时待寒烟也不薄。但是如果儿子和媳妇从中要选一个,那我们只能选儿子,毕竟你们才是我亲生的。”

    楚关河对于他家慈的言论,向来见怪不怪:“娘,你向来是向着家里人,我不奇怪。但是大嫂嫁进来也这么久了,在你心里难道还不是一家人?”

    “等你大嫂生下一男半女再说吧。女人家,相夫教子,还是最要紧。” 李清告诫楚关河。

    楚关河不以为然:“如果我有深爱的女子,我只要她开心就好。女子又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李清不以为然:“等你有了喜欢的女子再说吧。我看你这个样子,哪个女子看得上你?你看你这样一副纨绔的样儿。”

    “哪有亲娘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跟大嫂一样貌美又贤惠的女子。”楚关河在爹娘面前信誓旦旦。

    少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不,秦寒烟又开始巡店了。张炎开店铺时带走了底下的两个待诏,据说开出的工资比“朱鹊桥”的还要高,也不知她安了什么心思?今天秦寒烟和楚关流要亲自给店里,挑选几个手艺靠得住的待诏。

    前来应聘的人还挺多,每个人都是冲着“朱鹊桥”的名号来的。

    “之前在哪里待过?会一些什么手艺?知道我们朱鹊桥主营哪一块业务吗?对金银首饰设计这一领域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对于每一个来应聘的人,秦寒烟都要问这几个问题。

    有人说之前自己开店,然后亏本了,觉得还是做待诏比较踏实,做老板毕竟不是人人能做的。有人说爱好金银首饰,虽然没啥技术,但是愿意学,不怕吃苦,希望给个机会。也有的说是冲着“朱鹊桥”的名气来的,认为“朱鹊桥”是一个好的平台,以后个人会有更好的发展。从一百多名应聘者当中,楚关流和秦寒烟初选了30人参加手工操作面试。有的人虽然是一张白纸,但是楚关流和秦寒烟看他们为人蛮本分,说话也实在,便也给了机会,让秦师傅手把手地教他们几个基本操作要领,从旁看一看为人是不是还机灵?操作是不是学得比较快?为人是不是谦虚又谨慎?最后录用了三人,其中二人有秦师傅一半的手艺,还有一人吴文英虽然是一张白纸,但是为人处事蛮老实,秦师傅说教了他几次,他都学得蛮快,也就留下了。

    这一边留用的几个待诏跟着秦师傅学手艺。那一边张炎倒是紧锣密鼓推出了几样新款式,价格还比“朱鹊桥”类似的金银首饰作品便宜两成,这一招倒是给张炎新开的店铺招揽了不少客源。其中张炎设计的一款银鎏金镯子,镯面打作山茶、独胆、莲花、菊花,取四季花卉之意,销量非常好。还有一款的镯面以浅凹线为界分作上下两重装饰带,一重的主花朵为牡丹,以此为中心,两边依次打作桃花、菊花、山茶。一重依然以牡丹为中心,不过两边的辅花与另一边一重交错排列。这两款银鎏金镯子一推出,着实给张炎赚回了不少银子。

    旗开得胜,张炎当然是得意的。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如鱼得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张炎憋着一口气,只要自己的生意对“朱鹊桥”多多少少有点影响,那就是最大的胜利了。张炎从来都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凡事只要对自己有利,那她就不会计较过程。张炎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她首要目标就是赚钱。她也不想想,她这个做生意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

    秦寒烟得知最近“朱鹊桥”的几款银鎏金手镯,都没有预期中的销量,就明白了几分。秦寒烟派出一个生面孔,把张炎店铺里的两款银鎏金手镯买回来时,也不禁赞叹设计的巧思。秦寒烟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她和楚关流商讨,要开一家扇子铺。之前秦寒烟考察过,临安府卖扇子的店铺不成气候,都是一些沿街小摊位,扇子的做工也很粗糙。她要开的扇子铺,当然是结合了现代的一些工艺,这些工艺只有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才知晓,这就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对于秦寒烟的建议,楚关流举双手赞成。楚关流知晓,张炎出去自立门户已经对他们的店铺生意,造成了一定冲击。如果不创新的话,后续很难讲谁胜谁负?而且秦寒烟说,以后买他们店里金银首饰的客户,都可以根据他们付出的银两多少来决定送哪种扇子。这个“买一送一”的招数,还没有临安府的哪个商家做过,“开门炮”一定是红火的。而且寒烟也说了,“买一送一”的赠品必定是要质量牢靠的,外面批发来的扇子质量无法把控,只有自家生产的才可以在质量的把控上稳操胜券。

    打造一家独一无二的扇子铺,楚关流放心地全权交给秦寒烟打理。扇子铺就选在自家店铺隔壁,取名“秦楚记”。先期一些产品,秦寒烟在保留传统黑纸扇的基础上,吸收了日本、法国女式扇的优点,开发了一种檀香木绢面扇,让师傅们施以拉花、烫花、绘花工艺,造型别致、风格独特。秦寒烟还请了两位临安府有名的书画名家,在扇子上题诗作画。扇子配上名人的书画扇面,顿使扇子身价百倍。客户来了店铺,也可以指定书画名家在扇子上画上自己喜欢的样式,这就是“私人定制”。价钱嘛,当然比随意买一把要贵上一倍。为了突出独一无二,“私人订制”这一项业务也是开展得如火如荼。当然了,如果你同时买了隔壁“朱鹊桥”的金银饰品,那自然可以到店铺里选择一把指定价位的扇子。此招一出,“朱鹊桥”的生意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场面。特别是扇子铺的生意啊,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因为“秦楚记”的扇子,扇骨各式各样,其它店铺想仿造也是力不从心。到了后期,“秦楚记”的扇子发展到15个大类,400多个品种,3000多个花色,其中以黑纸扇和檀香扇最负盛名。黑纸扇制作工序需要86道,工艺精湛,风格别具,再绘上“临安画”,画面丰满华丽,十分名贵,尤以黑纸真金微楷,为世人所称道。

    张炎本想靠着自家的设计和价格,自家的金银饰品能够胜出,没想到第一回合的竞争,还是败在了秦寒烟手里。张炎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主:“等着瞧吧,我也有后招的。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张炎新招的丫鬟弄莲也是一个好搬弄是非之人,惯会见风使舵:“主子,我看那个朱鹊桥的少夫人,也未必能赢得了你。”

    张炎笑笑,陷入了沉思。她的心思,可不会轻易让这丫鬟知晓。

    “秦楚记”一炮而红,秦寒烟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乘胜追击推出了普通人都能买得起的蒲葵扇。要说这蒲葵扇,三国东晋时期便有生产。《晋书 .谢安传》记载:东晋大臣谢安有个同乡,由中宿罢官返回京师建康,带了葵扇五万柄作为经商的物资。谢安取了其中一些自用,他常常手摇葵扇穿街过市。由于谢安位高名气大,因此京师很多人就效仿他使用葵扇,流行程度超过了羽扇。秦寒烟从广东和福建,进了这种叶大柄长韧性好又耐折的蒲葵,制作成“三旗扇”和“玻璃葵扇”两大类。蒲葵每次收割时,秦寒烟让农户们留三叶,割中间嫩叶,故名“三旗”。“三旗扇”就是日常所见的大葵扇。而“玻璃葵扇”是用柔软光滑、晶莹洁白的初生葵芯嫩叶制成,成了一种工艺品。

    如今进出“秦楚记”的,不仅有鸿儒也有白丁,老中青客户一网打尽,生意好得来利润节节攀升。这楚观和李清知晓“秦楚记”生意红火,笑得是合不拢嘴,再也不在秦寒烟面前催生了。

    受到秦寒烟“买一赠一”招数的启发,张炎也请来了棕榈叶编织手艺人在自家店铺门口摆摊,让他们运用草编、竹编中的编织技巧,用撕、拉、绕、刺、穿、插等手法,把棕榈叶编织成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小动物,什么青蛙、蜻蜓、螳螂、蚱蜢等。如果有客户带着小孩过来,就让小孩子挑一只拿走。虽然是小打小闹,但是终归能吸引一些客流。

    对于张炎的这些小伎俩,秦寒烟自然没放在眼里,但是她也不至于像当初一样掉以轻心。在金银首饰的设计方面,秦寒烟也是亲力亲为。最近她主导设计的一款《玉树琼芳》大放异彩,销量排在了第一位。《玉树琼芳》以肩饰的形式展现,既新颖又有趣。18k玫瑰金打造镂空的灯笼草造型,叶片正面镶嵌大小不一的锆石如冰雪般晶莹剔透,背面采用勾丝工艺,一红一白的鲜明对比,展现雪后诗意之美,充满着勃勃生机和春意盎然的温暖。这件产品一经推出,就让临安府的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

    金银饰品的生意好了,“秦楚记”的扇子也是供不应求。秦寒烟又指导工匠们一鼓作气,在葵扇上用火笔烙烫出山水花鸟、人物鱼虫等纹样,自是增加了不少乐趣。同时,秦寒烟又研发了夏布折扇。夏布是啥呢?是手工纺织而成的苎麻布,把苎麻布运用在折扇上,夏布纯天然的色彩差异和全手工编织而成的肌理效果,使夏布折扇作品具有不可复制性,确保了原创作品的唯一性。真当是“开合清风纸半张,随机卷舒岂寻常”。

    至此一段时间,张炎的店铺再怎么折腾,都不是“朱鹊来”的对手了。

    这一边“朱鹊桥”的生意蒸蒸日上,那一边被发配边疆的姜永,某一天趁狱卒们略微懈怠,就趁机逃了出去。姜永少时练过武功,所以一路上的艰难困苦并没有难倒他。在逃亡的路上他还认识了一个乞丐头领黄滔,黄滔在寻食上确有一些本领,好歹能填饱肚子。这二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投奔到巡盐御史毛滂手下。毛滂虽知姜永的过往,但是本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想法,也没有把姜永二人交予官府,而是偷偷地把姜永二人送到了离莫国最近的河北东路,让这二人投奔莫国而去。

    姜永这人,确有一些本领在身上,到了莫国之后,恰逢莫国开科取士,姜永中了探花,由此入朝为官。莫国的皇帝知晓姜永武功不错,让他担任兵部尚书一职,负责管理全国的军事行政事务。姜永吸取了之前临安府担任盐提举的教训,从一个明目张胆的贪官变成了一个做事更加隐秘让人很难抓到把柄的官员,意在谋取今后有雄厚资本能重回临安府,赢得秦寒烟的芳心。

    甫一上任,姜永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制定军事政策,管理军队的编制、调度、装备、军费等方面的事务,负责考核和选拔将领,监督军队的训练和纪律,同时也负责处理军队的文秘工作等等。

    在临安府当值那些年,姜永对临安府的军事制度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彼时临安的元帅府节制诸军,朝廷控制军队的能力已经削弱,枢密院的军权也随之缩小。而禁军呢已不居主要地位,各地的乡兵建制却很繁杂,有取代禁军之势。而且临安府重视文官,以文官地位为主,武将的地位并不受重视。凡此种种弊端,莫国当然要避免。姜永在莫国提出武将和文官,都是国之栋梁要同样予以重视时,得到了莫国皇帝的赞许。同时,屯驻大兵的将领们得知姜永为他们争取权益,也很是佩服。至此姜永在军中,也慢慢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姜永建议莫国皇帝把御林军牢牢掌握在手里并扩充队伍的举措,也是深得皇帝老儿的心思。和平年代,御林军作为皇帝的亲卫队,主要负责皇帝老儿的安全。平时御林军的士兵们需要接受严格的训练,以保证其战斗力和忠诚度。一旦兵临城下,御林军就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特殊部队。在姜永的授意下,莫国的御林军不断扩充,已经成为莫国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各地的乡兵队伍即便再庞大,也威胁不到莫国的安全。

    在莫国的日子里,属下看姜永形单影只,建议他娶妻生子,可是姜永拒绝得斩钉截铁:“我有妻室。只不过她因为某些原因,滞留在了临安府。等到有朝一日我们杀回临安府,我自然会把她接到莫国。”

    属下起初对姜永的回答并不以为然,还安排了歌姬几次上门伺候,每每被姜永斥责后就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在姜永的心里,谁也比不上寒烟在他心里的份量,梦里他也曾经梦到和秦寒烟亲昵。梦里的寒烟看上去是那么脉脉含情,亲吻着他让他舍不得分离。梦里他紧紧地抱着寒烟,那种失而复得让他无比惊讶又狂喜:“烟儿,我的烟儿,我好想你。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天天都在想你。没有你的日子,索然无味。烟儿,你知道吗,我在莫国又有不少人给我献上了金银珠宝。一些好看的珠宝,我都给你留着呢。烟儿,你看看可喜欢?”

    梦里的烟儿,看到他呈上来的珠宝很欢喜,并由着他在她鬓上插上一支珠玉发簪,还随他描眉画眼颇有乐趣。眼前的人儿宝髻瑶簪,严妆巧,天然绿媚红深。姜永看在眼里醉在心里,慢慢地凑上去,献上自己的热吻。怀中的人儿,应和着他的吻,也和他吻得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美梦中醒来,睡榻上还是一个人,不由得怅然若失,对楚关流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凭什么这世上美好的东西都归他独有?楚关流一介白衣商人,哪里比得上我?烟儿,你迟早还会回到我身边。”

    美梦醒来已毫无睡意,姜永随性起床画画,把他心目中的烟儿,又重新画了一遍。画上的秦寒烟这一次和他并肩而立,执手相看,无限的柔情蜜意尽在眼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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