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咒灵已经被小小摧残过了，虽然依旧是个普世意义上不可小觑的咒灵，于藤原柚而言没什么两样。
一级咒术师越级杀杀普通的特级咒灵也不奇怪，她如今的实力，刚五条悟还没什么实感，刚一刚普通特级，不夸张地说只是动动手指而已。
此处大概要感谢「山神」送来的升级大礼包。
苦中作乐的想法在藤原柚脑子里一闪而过，还没想好下一步，手底下被她当作宠物撸的咒灵狐已经像喝了三升酒一样，在她手上蹭来蹭去，黑色的毛皮下露出不可见的红晕。
藤原柚：“……”
似乎，那群上层也没怎么冤枉她哈。
「馋柚柚身子，下贱！」
「怎么说话呢小绫？」
「哼！」
万魂小小地刷了一波存在感，见藤原柚沉默以后非常自觉地把咒灵拉到他们队伍里进行思想训练，然后强制定下束缚，誓要为她壮大队伍！
嘴上刺了几句，他们还是蛮清楚一个特级作用还是不小的。
毕竟总监部和那个被开过颅的男人身边也不个个都能打特级嘛，多点帮手肯定是好事。
藤原柚只觉得他们似乎非常自觉地领悟了资本家的真谛。
按着这样的效率，就这么一片的墓碑群，被万魂翻了个底朝天，逮过来的咒灵不算多，不过胜在质量很不错，就没有低于一级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少质高。
实际上藤原柚非常怀疑，低于一级的直接被万魂们给玩没了。
她对墓碑群的风景没有什么兴趣，即便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刚要抬脚，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哎呀我还是好烦呐，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前辈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那些烂橘子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脑子被钱堵死了吗？”
“你要骂回去再骂，任务里面分心有你受的。”
“不会分心的……诶，你不担心吗？”
“我担心……”有什么用？
六目相对。
一片沉默中，唯有几个小万魂还在撕扯逗弄着几个咒灵。
咒灵东逃西窜，仗着大嘴，可怕的尖牙此刻暴露出来的更多是滑稽感。
七海建人还是头一次知道咒灵脸上也能露出无语的表情。
果然每一次见到藤原前辈都能长见识。
藤原柚小小举起了右手挥了挥，“嗨？”
灰原雄要承认，他今天半夜才睡确实是需要被谴责的，但是大可不必让他面临幻觉这种挑战。他可听夏油前辈他们说过了，幻境类的咒灵可难对付了，像现在他连什么时候被套进来的都不清楚，说明这个咒灵实力非常可怖！！
保不准……他旁边这个七海也是假的！！
只见黑色短发的少年灵活一蹦，瞬间将三个人站立的地方相连即成全等三角形，摆出架势，大喝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假的！有本事就和我硬碰硬，别弄这种虚的！”
七海建人：有几个点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
他与一旁眼中略有惊艳的藤原前辈互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灰原，”她忽然开口，脸上的笑容他们都很熟悉，“这里没有你的任务目标了，咒灵我全部负责，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可不要学硝子噢。”
“前、前辈……”灰原雄的手慢慢放下来，热血上头以后又凉回去了。
他意识到，现在同他说话的就是那个传闻中叛逃的前辈，那个曾经给予了他无数帮助的前辈，那个明明不爱惹麻烦却捡了那么多不忍心甩掉的麻烦的前辈。
他不由自主为此刻不能够如从前一般蹦过去说前几天吃饭时的糗事而难过。
那种时刻或许再也不会有。
“藤原前辈，”相比之下，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发少年冷静了很多，“那些事情不是真的吧？”
「第二个命令」
那道声音好像近在耳边。
藤原柚笑得更灿烂些，没说什么。
她沉默一会儿，道，“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有前辈们在。”
等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站着两个人，打量的眼神，仿佛他们已经是两条死鱼。
“嗯……柚的咒力残骸，不会错的。”
“你这么确定？她怎么跟这两个货撞上的？一点伤没有，真是留情了。”他们现在可是明面上的敌对阵营。
说起来，叛逃以后诅咒师那里藤原柚也去不得，真是与全世界为敌啊。五条悟难得唏嘘。
想当初，藤原柚可是与全世界除了诅咒师什么的为友呢。
五条悟没用六眼看出别的，墨镜推上了鼻梁，直起身体，“好了，还躺在地上做什么？等着老子来扶你们？”
灰原雄与七海建人涣散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七海无力地张嘴：“藤原前辈把我们送回来的？”
他总觉得有一种悲痛打一顿的感觉，看旁边一样躺尸的灰原雄，应该不是错觉。
“看这咒力残骸，也不能是别人了，”家入硝子站在一边，一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感觉怎么样？应该交手了吧，是她留了手还是你们技术进步了？”
七海建人不大想承认：“我们动都没动，什么都没看见，就出现在了这里。”
一点反抗都没有。
这不乏有他们本就没有与藤原前辈开战的想法的原因，但是过去藤原前辈也不可能让他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陷入沉睡吧？
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对视一眼。
“那她现在变得挺强的，我们放心了。”
灰原雄有些低落，还没回过神，“我们问藤原前辈的时候，前辈回避了。”
“那就不是她做的了，”白发少年走在前面，接话时毫不犹豫，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说话有些含糊，“要是她做的指定就承认了，要不然就是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让人发现。”
她心可黑着呢！上次从他这里坑走了两个豪华可丽饼，两个啊！最过分的是，还当着他的面分给了夏油那个家伙一个，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有道理，”家入硝子早有预料，放松下来，“我看杰那个家伙就是直接奔着澄清去查的，根本没有想过是柚做的可能。对了，他有进展没有？”
五条悟随手抛出了手机，翻了一下群，群里依旧是四个人。
他撇撇嘴，“没有。”
“那看来是都被清理干净了。以柚的能力，估计都没管，直接放着了。”
“她哪里是会在意烂橘子泼脏水的人。”五条悟难得一句带着赞赏意味的话。
家入硝子挑眉：盯——
“做什么？我说错了？”
“没有，说得很好，再接再厉。”
*
夏油杰在找能够证明藤原柚清白的证据。
「宿主，光找个证据推翻也不能保证藤原柚不黑化吧？」
10086一天看八百次黑化值，再反复看自家宿主连人面都见不到，只能干些几乎没有进展的事情，只觉得要不是黑化值有数据极限，现在那个黑化的条条估计都翻不到尽头。
“我知道，”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走入了被重重包围的曾经的爆炸现场，鞋子被荒芜沾染上气息，“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
他就是不想她背上不属于她的罪孽。
「但是……这里的证据早就被清洗干净了吧？」
“不一定。”
咒力残骸是可以被解决的，但是很多东西都会留下独属于它的痕迹。这是他上国中的时候，某位极为热爱并立志成为侦探的预备咒术师同学告诉他的。
说起来，他和那位同学很早就失联了。如果没错的话，那位同学说不定已经在为成为侦探奋斗了。
直到快要日沉西山，他一如既往没什么收获，并不意外也没有气馁，只是坐在山脚下看着光线被一缕缕收走。
“哟，年轻人，和女朋友吵架了？别坐在这里啊，坐在这里小心把人给坐跑了，赶紧去追啊！”一个路过的大叔手里提着水果，极为热心。
“不是……”
“不是女朋友那就更要抓紧了啊！快去快去！”
于是在热情大叔的怂恿下，夏油杰预备去见一见当事人。
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藤原柚，事发以后她就失去了联络，像是要和他们撇开关系一样。
这很好理解，至少目前，他和东京校的人始终还是在上层的管辖之下的。和被通缉人员走得太近，泼脏水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有逃脱的可能。
夏油杰有的时候不能不痛恨她那样的清醒和狠绝。
对于她与他一样的狠绝。
过去曾走过的街市在眼前变慢了，不曾注意过的车子闪着灯，行人终于清晰了一些，路灯下偶尔会有一两个卖花的小女孩或者是老太太。
“先生买束花吗？送给心仪的女生的话她会很高心的！”
鬼使神差，他买了花，走到了荞麦面店的前面，望着里面的暖灯。
隔着橱窗，望着那个人。
「柚不是原本打算先去收服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你傻呀，当然是为了保护那些小呆瓜咯！」
「吼——你好了不起噢，小心人家一拳五个你。」
「难道不是和那个黑色长发的见了面以后……」
「嘘——」
「咳咳，哈哈这段路走得好顺啊。」
「嗯嗯，柚可是被东南西北厚爱的天选之人呢！走到这里真是难得的顺利。」
「说什么呢？柚肯定是靠自己走到这里的！她的方向感可好了！」
他看见那个人用手拍了拍飘忽的魂魄的脑袋，脸上有些嗔怪。
隔着一层玻璃，他这几天走了太久，看不大清楚她的神情，或许是有些高兴的。
这样也好。
他们很少失联，过去即便是假期或许都有隔个一两天就联系的时候，他不习惯，更有难过。
夏油杰用眼神小心地描摹着那人的身形，观察她的状态，努力隐匿着自己的存在，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面，眼睛里只装下了那么一点点的场景。
只是她向来敏锐，这一点他们都知道。一个抬眸，他们便撞在了一起。这个眼神一如当初在那小小的旅馆，血色之下，像是一滴滴入紫色汪洋的水，甚至晃动了坚固的心房。
他忽然发现，隔着一个大玻璃窗，隔着一些行人与琐碎的装饰物，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一个人。
那双眼睛太纯粹了。夏油杰心想。
将近三年的时间，那双眼睛更加容不下尘埃与污浊。
推门进去的时候，风铃一如既往地发出脆响。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夏油杰咬了咬重音。
这个荞麦面店，似乎成为了他们难得可暴露的共识。
女孩的脸沐浴在蒸汽里面，模模糊糊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是会来的，”她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身边肆无忌惮地释放出那些万魂还有乖巧的咒灵，它们在旁边翻滚打闹，有几分诡异感，“你们过得怎么样？灰原他们没有吓到吧？事情有些复杂，他们还是不要和我有接触比较好。”
比起同级的三个人，他们在上层的眼睛里可能只是能够被随意践踏的存在，不被发现是他们最好的生存方式。
夏油杰的视线在她身边转了两圈，“那你就这么放心我来接触了？”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夏油杰随便点了一碗荞麦面。
“你不一样，”藤原柚笑着摇头，“你可是最强耶。”
夏油杰一时间不受控制追问，“只有这个理由吗？那悟呢？”
最强，世界上宣称最强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他们在她心里可有区别？
“他呀，他太粗神经了。”
见她回避，夏油杰忽然感觉到了冰凉。他换了个话题，慢慢地说着，“惠最近有一次家长会，我去参加的。津美纪那里是硝子去了。他们都过得不错，考试成绩都算能看，只是在为你操心。枷场他们也还行，只是总是想找你，晚上都是和硝子睡的……”
藤原柚感觉声音渐渐模糊，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在他们的身前落下来。
一级咒术师越级杀杀普通的特级咒灵也不奇怪，她如今的实力，刚五条悟还没什么实感，刚一刚普通特级，不夸张地说只是动动手指而已。
此处大概要感谢「山神」送来的升级大礼包。
苦中作乐的想法在藤原柚脑子里一闪而过，还没想好下一步，手底下被她当作宠物撸的咒灵狐已经像喝了三升酒一样，在她手上蹭来蹭去，黑色的毛皮下露出不可见的红晕。
藤原柚：“……”
似乎，那群上层也没怎么冤枉她哈。
「馋柚柚身子，下贱！」
「怎么说话呢小绫？」
「哼！」
万魂小小地刷了一波存在感，见藤原柚沉默以后非常自觉地把咒灵拉到他们队伍里进行思想训练，然后强制定下束缚，誓要为她壮大队伍！
嘴上刺了几句，他们还是蛮清楚一个特级作用还是不小的。
毕竟总监部和那个被开过颅的男人身边也不个个都能打特级嘛，多点帮手肯定是好事。
藤原柚只觉得他们似乎非常自觉地领悟了资本家的真谛。
按着这样的效率，就这么一片的墓碑群，被万魂翻了个底朝天，逮过来的咒灵不算多，不过胜在质量很不错，就没有低于一级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少质高。
实际上藤原柚非常怀疑，低于一级的直接被万魂们给玩没了。
她对墓碑群的风景没有什么兴趣，即便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刚要抬脚，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哎呀我还是好烦呐，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前辈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那些烂橘子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脑子被钱堵死了吗？”
“你要骂回去再骂，任务里面分心有你受的。”
“不会分心的……诶，你不担心吗？”
“我担心……”有什么用？
六目相对。
一片沉默中，唯有几个小万魂还在撕扯逗弄着几个咒灵。
咒灵东逃西窜，仗着大嘴，可怕的尖牙此刻暴露出来的更多是滑稽感。
七海建人还是头一次知道咒灵脸上也能露出无语的表情。
果然每一次见到藤原前辈都能长见识。
藤原柚小小举起了右手挥了挥，“嗨？”
灰原雄要承认，他今天半夜才睡确实是需要被谴责的，但是大可不必让他面临幻觉这种挑战。他可听夏油前辈他们说过了，幻境类的咒灵可难对付了，像现在他连什么时候被套进来的都不清楚，说明这个咒灵实力非常可怖！！
保不准……他旁边这个七海也是假的！！
只见黑色短发的少年灵活一蹦，瞬间将三个人站立的地方相连即成全等三角形，摆出架势，大喝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假的！有本事就和我硬碰硬，别弄这种虚的！”
七海建人：有几个点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
他与一旁眼中略有惊艳的藤原前辈互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灰原，”她忽然开口，脸上的笑容他们都很熟悉，“这里没有你的任务目标了，咒灵我全部负责，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可不要学硝子噢。”
“前、前辈……”灰原雄的手慢慢放下来，热血上头以后又凉回去了。
他意识到，现在同他说话的就是那个传闻中叛逃的前辈，那个曾经给予了他无数帮助的前辈，那个明明不爱惹麻烦却捡了那么多不忍心甩掉的麻烦的前辈。
他不由自主为此刻不能够如从前一般蹦过去说前几天吃饭时的糗事而难过。
那种时刻或许再也不会有。
“藤原前辈，”相比之下，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发少年冷静了很多，“那些事情不是真的吧？”
「第二个命令」
那道声音好像近在耳边。
藤原柚笑得更灿烂些，没说什么。
她沉默一会儿，道，“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有前辈们在。”
等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站着两个人，打量的眼神，仿佛他们已经是两条死鱼。
“嗯……柚的咒力残骸，不会错的。”
“你这么确定？她怎么跟这两个货撞上的？一点伤没有，真是留情了。”他们现在可是明面上的敌对阵营。
说起来，叛逃以后诅咒师那里藤原柚也去不得，真是与全世界为敌啊。五条悟难得唏嘘。
想当初，藤原柚可是与全世界除了诅咒师什么的为友呢。
五条悟没用六眼看出别的，墨镜推上了鼻梁，直起身体，“好了，还躺在地上做什么？等着老子来扶你们？”
灰原雄与七海建人涣散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七海无力地张嘴：“藤原前辈把我们送回来的？”
他总觉得有一种悲痛打一顿的感觉，看旁边一样躺尸的灰原雄，应该不是错觉。
“看这咒力残骸，也不能是别人了，”家入硝子站在一边，一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感觉怎么样？应该交手了吧，是她留了手还是你们技术进步了？”
七海建人不大想承认：“我们动都没动，什么都没看见，就出现在了这里。”
一点反抗都没有。
这不乏有他们本就没有与藤原前辈开战的想法的原因，但是过去藤原前辈也不可能让他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陷入沉睡吧？
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对视一眼。
“那她现在变得挺强的，我们放心了。”
灰原雄有些低落，还没回过神，“我们问藤原前辈的时候，前辈回避了。”
“那就不是她做的了，”白发少年走在前面，接话时毫不犹豫，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说话有些含糊，“要是她做的指定就承认了，要不然就是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让人发现。”
她心可黑着呢！上次从他这里坑走了两个豪华可丽饼，两个啊！最过分的是，还当着他的面分给了夏油那个家伙一个，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有道理，”家入硝子早有预料，放松下来，“我看杰那个家伙就是直接奔着澄清去查的，根本没有想过是柚做的可能。对了，他有进展没有？”
五条悟随手抛出了手机，翻了一下群，群里依旧是四个人。
他撇撇嘴，“没有。”
“那看来是都被清理干净了。以柚的能力，估计都没管，直接放着了。”
“她哪里是会在意烂橘子泼脏水的人。”五条悟难得一句带着赞赏意味的话。
家入硝子挑眉：盯——
“做什么？我说错了？”
“没有，说得很好，再接再厉。”
*
夏油杰在找能够证明藤原柚清白的证据。
「宿主，光找个证据推翻也不能保证藤原柚不黑化吧？」
10086一天看八百次黑化值，再反复看自家宿主连人面都见不到，只能干些几乎没有进展的事情，只觉得要不是黑化值有数据极限，现在那个黑化的条条估计都翻不到尽头。
“我知道，”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走入了被重重包围的曾经的爆炸现场，鞋子被荒芜沾染上气息，“她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
他就是不想她背上不属于她的罪孽。
「但是……这里的证据早就被清洗干净了吧？」
“不一定。”
咒力残骸是可以被解决的，但是很多东西都会留下独属于它的痕迹。这是他上国中的时候，某位极为热爱并立志成为侦探的预备咒术师同学告诉他的。
说起来，他和那位同学很早就失联了。如果没错的话，那位同学说不定已经在为成为侦探奋斗了。
直到快要日沉西山，他一如既往没什么收获，并不意外也没有气馁，只是坐在山脚下看着光线被一缕缕收走。
“哟，年轻人，和女朋友吵架了？别坐在这里啊，坐在这里小心把人给坐跑了，赶紧去追啊！”一个路过的大叔手里提着水果，极为热心。
“不是……”
“不是女朋友那就更要抓紧了啊！快去快去！”
于是在热情大叔的怂恿下，夏油杰预备去见一见当事人。
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藤原柚，事发以后她就失去了联络，像是要和他们撇开关系一样。
这很好理解，至少目前，他和东京校的人始终还是在上层的管辖之下的。和被通缉人员走得太近，泼脏水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有逃脱的可能。
夏油杰有的时候不能不痛恨她那样的清醒和狠绝。
对于她与他一样的狠绝。
过去曾走过的街市在眼前变慢了，不曾注意过的车子闪着灯，行人终于清晰了一些，路灯下偶尔会有一两个卖花的小女孩或者是老太太。
“先生买束花吗？送给心仪的女生的话她会很高心的！”
鬼使神差，他买了花，走到了荞麦面店的前面，望着里面的暖灯。
隔着橱窗，望着那个人。
「柚不是原本打算先去收服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你傻呀，当然是为了保护那些小呆瓜咯！」
「吼——你好了不起噢，小心人家一拳五个你。」
「难道不是和那个黑色长发的见了面以后……」
「嘘——」
「咳咳，哈哈这段路走得好顺啊。」
「嗯嗯，柚可是被东南西北厚爱的天选之人呢！走到这里真是难得的顺利。」
「说什么呢？柚肯定是靠自己走到这里的！她的方向感可好了！」
他看见那个人用手拍了拍飘忽的魂魄的脑袋，脸上有些嗔怪。
隔着一层玻璃，他这几天走了太久，看不大清楚她的神情，或许是有些高兴的。
这样也好。
他们很少失联，过去即便是假期或许都有隔个一两天就联系的时候，他不习惯，更有难过。
夏油杰用眼神小心地描摹着那人的身形，观察她的状态，努力隐匿着自己的存在，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面，眼睛里只装下了那么一点点的场景。
只是她向来敏锐，这一点他们都知道。一个抬眸，他们便撞在了一起。这个眼神一如当初在那小小的旅馆，血色之下，像是一滴滴入紫色汪洋的水，甚至晃动了坚固的心房。
他忽然发现，隔着一个大玻璃窗，隔着一些行人与琐碎的装饰物，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一个人。
那双眼睛太纯粹了。夏油杰心想。
将近三年的时间，那双眼睛更加容不下尘埃与污浊。
推门进去的时候，风铃一如既往地发出脆响。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夏油杰咬了咬重音。
这个荞麦面店，似乎成为了他们难得可暴露的共识。
女孩的脸沐浴在蒸汽里面，模模糊糊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是会来的，”她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身边肆无忌惮地释放出那些万魂还有乖巧的咒灵，它们在旁边翻滚打闹，有几分诡异感，“你们过得怎么样？灰原他们没有吓到吧？事情有些复杂，他们还是不要和我有接触比较好。”
比起同级的三个人，他们在上层的眼睛里可能只是能够被随意践踏的存在，不被发现是他们最好的生存方式。
夏油杰的视线在她身边转了两圈，“那你就这么放心我来接触了？”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夏油杰随便点了一碗荞麦面。
“你不一样，”藤原柚笑着摇头，“你可是最强耶。”
夏油杰一时间不受控制追问，“只有这个理由吗？那悟呢？”
最强，世界上宣称最强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他们在她心里可有区别？
“他呀，他太粗神经了。”
见她回避，夏油杰忽然感觉到了冰凉。他换了个话题，慢慢地说着，“惠最近有一次家长会，我去参加的。津美纪那里是硝子去了。他们都过得不错，考试成绩都算能看，只是在为你操心。枷场他们也还行，只是总是想找你，晚上都是和硝子睡的……”
藤原柚感觉声音渐渐模糊，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在他们的身前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