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与三皇子都不出声,谁都不想做出头鸟去碰那个钉子。

    见他们沉默,皇帝淡淡瞥了他们两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没人打算跟朕解释一二?”

    “父皇,儿臣有错。”这次是三皇子反应快,先出声告罪。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一片青紫,沉痛的跪在地上时,很是有几分悔不当初的样子。

    “你的解释朕方才已经听过了,老二你说。”皇帝却不将重点放在三皇子身上,而是转而问起了二皇子。

    二皇子方才应对朝事时称得上游刃有余,此时的面色却已经控制不住了,即便在皇帝面前,他也毫不掩饰对三皇子的厌恶。

    皇帝将奏折轻磕在桌案上,这轻微的动静终于唤回了二皇子的神智。

    他将面上的神色收敛了些许,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有了泪意。

    “父皇,依三弟方才所说,您应已知道事情始末。

    儿臣身为人子,母亲在我面前被人羞辱,即便此人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三弟,儿臣仍是难以控制自己。

    是儿臣先出手打了三弟,儿臣甘愿领罚。”

    说完他便跪下磕头,不再言语。

    三皇子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此事不占理,真罚起来,老三免不了被罚,他也免不了。

    但想想闻肃的交代,他也不出声了。

    “老三说了什么?宫中传言?说齐妃与人情意相投?”皇帝像是要刺激二皇子似的,将他始终不愿意说出口的话直白的摊开在他面前。

    二皇子惊愕抬头,像是不可置信。

    三皇子被这句话惊得抖了下,看方才那样子,父皇不是没信这话吗?

    他又为何会在老二面前如此直白的提起此事。

    “儿臣愿以身家性命为母妃做保,请父皇相信母妃。”二皇子沉默半晌,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三皇子暗暗腹诽,老二可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倘若他母妃当真与人有所牵连,他的身家性命不一定不保,但大位一定与他无缘。

    皇帝却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深深看了眼二皇子。

    “你母亲未嫁前的事朕有所耳闻。”

    皇帝抬手止住二皇子想要说些什么的动作,继续道:“朕不打算要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但她也要收敛些。”

    他眸色深沉,意有所指的道:“不过到底是进了宫的人,朝中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好。”

    这话的指向性可是相当明显了,殿中其余两人都被隐晦的警告了一句,两人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不过二皇子到底是松了口气的,看来宫中的传言父皇并未相信,只是不满他母妃在朝事中掺和过多,与那恶毒的传言比起来,如今的情况尚且可以控制。

    “老二回去禁足,老三去领二十大板,其他事宜明日早朝再议,你们出去吧。”皇帝打发两人出宫,算是勉强将事按了下来。

    三皇子领了二十大板后,在府外见到了闻肃。

    他这才想起来,闻肃本应被他留在了宫中,如今他却自己出来了,不仅如此,还比他更早到了府里。

    三皇子趴坐在马车上,扬起一张肿胀的脸,呲牙咧嘴的开口:“你怎的比我回来的还早?”

    看他这样子闻肃就知道,三皇子的尊臀应该也受了伤,他忍住笑意开口:“魏公公遣人将我送了回来。

    他说陛下今日应当不会仔细查问案件,说我与其留在宫中等候,不如提前回来为您准备准备。”

    “……”

    三皇子一阵沉默。

    看来他挨了板子这事是瞒不住了。

    不过躺在闻肃提前备好的罗汉床上被人抬进去,虽然丢脸,倒也舒服了些。

    二皇子被禁足,三皇子被打了板子,朝堂上只剩几派势力的大臣彼此争斗。

    这些老谋深算的家伙,可比二皇子与三皇子难缠得多,他们更善于举起大义之旗,个个都是为了大业江山,个个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但他们彼此攻讦时从不留情,二皇子与三皇子争执一天都没能解决的案子,在他们口中就变成了危害祖宗基业的事。

    “陛下,此事需得彻查!

    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妄图以钱财换取官位,这是何等荒唐之事!

    更何况那人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他竟拿的出白银三千两?!

    陛下可知,这三千两若换成粮食,足够凉州军士吃上足足半月!

    再者,主簿都拿得出三千两,那荣郡主官呢?可想而知,荣郡官场如今是何等的腐败不堪。

    此事若不彻查,怎对得起大业百姓?怎对得起为国浴血奋战的凉州军士?

    ……”

    一番激烈陈词后,他还没有止住话头的意思,皇帝清咳一声打断了他。

    “朕知众位臣工为国为民之心,荣郡主官与主簿现均已收押,哪位愿意接手此案?”

    听皇帝如此说,朝堂安静一下,朝臣们彼此对视几眼,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最前头的闻相身上。

    皇帝的目光也随之看去,他问了句:“此事虽性质恶劣,但说到底也只是一郡之事,闻相打算接下此案吗?”

    话中的意味众臣都听得出来,不过这事来得突然,他们还未私下商量过,没人愿意做出头的那个。

    更何况今日二皇子三皇子都未上朝,手下的大臣也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想的,又岂敢擅自决定?

    “回陛下,臣手中尚有要务,恐不能接下此事。”

    闻相果然拒了此事,其他大臣心中更是忐忑,查案不难,难的是如何将此案查的让皇子们心中满意。

    见无人开口,皇帝直接指了一人,将众臣都不愿接着烫手山芋抛了出去。

    接到案件的是个一贯油滑的,巴上了一位皇叔,在朝中左右逢源,与二皇子、三皇子党的关系都还不错,算得上是个聪明人物。

    只不过随着两位皇子的关系越发紧张,他在朝中也渐渐没了大动静,此时被皇帝点名,虽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出了列。

    “臣接旨。”皇帝已经做了决定,这事再难也轮不到他拒绝。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皇帝又嘱咐几句:“荣郡之事是近期发生的,前些日子引起朝堂震荡的乃是景平十一年凉州的账目。

    你只需查清荣郡之事,其余的朕已交给了三皇子。

    切记,朕只要真相。”

    “是。”那人低头应是。

    有了皇帝这话,暗地里伸出的手就会少很多。

    谁也不能确定皇帝就这派了这么一个人查案,万一伸手时正好被皇帝逮住,那可真是往死路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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